见二长老一时无言,藤乃话锋一转:“四长老,二长老背叛日向,意图谋害家主,其心可诛,由你来处决他。”
“不可!”四长老急急道,“二长老为日向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其中怕是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呢?白眼是真的,舌头是真的,我还以为您在看到证据之后,会迫不及待清理障碍呢,结果难道是……藤乃猜错了?”
“轰”一声巨响,实木桌震碎成一地残渣,四长老高声震怒:“好啊,我算看出来了,这其实是你日向藤乃狼子野心,想为自己铺平道路,不惜往我与二长老身上泼脏水!”
藤乃又笑起来:“四长老息怒,你说我是为了铺平道路并没有错,我的野心也是真,可这道路是引领日向更上一层的道路,野心是消除宗分之隔的野心。这有损你们的利益,你们自然看不惯。若问我为什么这么说,还要感谢您生了个好儿子,您儿子又给您生了个好孙子。那孩子天赋卓绝,可惜生在分家。”
“人证物证俱在,可要传人对质?”
她说得信誓旦旦,二人心中有愧,一时沉默让众人都明白藤乃所言皆为事实。
他们虽对藤乃动手,但本身的出发点除了宗家利益之外,未尝没有为日向着想之心,不希望日向在藤乃手中风雨飘摇。
但此举确实是背叛之举,因此那物证虽然含糊,可他们无言以对。
于是五长老上前:“藤乃大人,此二人背叛日向,意图害您性命,必需严惩,以儆效尤。”
三长老亦随之上前附和。
日足看着盒子中那双白眼,脸色阴沉如墨,并未阻止。
眼看二人大势已去,藤乃胸中高悬的心脏缓缓下落,起身扬声敲响定锤:“既如此,背叛者日向留不得,还请二位长老以死谢罪吧。”
话音落,血花四溅如同落雨,议堂转眼化作刑场,两颗头颅被轻易拧断,“咕噜噜”滚到藤乃脚下。
刘海掩盖了扭曲螺旋的光芒,藤乃整理好身上象征身份的华贵和服,纯黑的底色如同幽寂深夜,下摆丛簇的彼岸花灼灼盛放,随着她的脚步聚散开合,仿佛行走在一片红色的花海之中。
“花火、宁次哥哥,请打开宗家与分家的大门。从此刻开始,日向家再无宗分之别,唯有一个「日向」。”
随着两扇大门被打开,她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意,却不是因为杀人而扭曲,而是即将得偿所愿的欢欣。
第三把火是点燃族人的心火,青鸟终于冲破千年牢笼,重新翱翔九天。
藤乃不后悔用这种扭曲血腥的手段达到目的,甚至作假、利用两位长老对日向的“忠心”。
她说过,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扭曲真假、扭曲是非。
宁次露出毫无阴霾的轻松笑脸,花火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她为姐姐骄傲,先前景象并未损害藤乃在她心中的地位分毫。
扬起脸按住下凹的眼眶,此时没有人注意到,那双薄薄的眼皮之下,只有两个黑色的空洞――盒子里的白眼,正是藤乃自己的。
第30章 咬痕
事情的走向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或者说,从她被救起时就已经变得奇怪。
“中了幻术,嗯哼?看来你这两年进步很大啊。”鸦发少年的冷嘲让藤乃无力反驳,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她疼得想哭,可是刚被嘲笑,绝对不想再被看见这没骨气的软弱样子,于是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使用魔眼需要「看」,所以依靠视觉的我会中幻术也是情有可原吧?”藤乃嘴硬道,可惜伤重无力,细弱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在娇嗔。
但她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血勉强止住,她昏睡过去,在对方将她送到木叶附近后被叫醒,强撑着独自返回。
佐助、宇智波佐助。
机缘巧合遇到,这算是救了她吧。
她那时算不上特别清醒,二人的对话也不过了了,藤乃其实没想过佐助会出手救她,毕竟此时,他已经是叛忍了,从立场来说,二人应该算是敌人。
而且沉浸在仇恨中舍弃过去的佐助,竟也还是在意属于过去的她的性命吗?
佐助给自己的理由,是的,他们是敌人,但即便这样,他们之间也应该是堂堂正正来一场战斗,而不是趁人之危。
只是佐助没有意识到,如果那里倒着的真的是他真正想要杀死的敌人,他的选择便不会是出手救人,而是“趁他病,要他命”了。
有着漆黑羽毛和红眼睛的乌鸦从树枝上振翅飞离,佐助盯着衣服上沾染的小片血迹,神色难辨。
于是那一晚,又是熟悉的梦境连通。
藤乃第一次觉得,或许召唤出青鸟是个错误,如果这种梦境再多来几次,连她也不知道该拿佐助怎么办了。
……真是太「扭曲」了,不是吗?
不如,把青鸟炖了吧。
通灵兽尖叫着化作烟雾逃离魔爪,估计一段时间里都不敢主动冒头。藤乃被梦境困扰数天,终于决定主动出击。
于是很快,她与佐助在不久后再次相见。
其实藤乃只是在梦境中开了口,提出一个地点,去不去纯看佐助心意,毕竟选择那里的一个原因是藤乃要去完成任务,而佐助仍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梦境。
但同样被梦困扰的不止藤乃一个,于是即使觉得很无厘头,佐助还是去了,潜意识遵循了内心的感情,然后他真的见到了藤乃。
机敏如佐助,立刻察觉到那个梦境并不简单。
――今后的梦境连通,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解释。”旅店房间中,佐助黑着脸靠坐在墙边,在距离藤乃最远的地方。
少女捻住和服的衣角,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出对面少年的脸色。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又觉得快刀斩乱麻更好,于是按下羞涩,简单解释了原因。
“我的通灵兽青鸟擅长空间忍术,梦境也是空间的一种,所以……夜晚入眠之时,佐助君梦到我的话,我们的梦境就会被连接起来。”
佐助的脸色已经黑得滴墨,梦会放大人的欲望,做出平日里绝对不会做的事,而这些事,藤乃全都知道,甚至可以算是亲身体验过。
尴尬弥漫了整个房间。
但转而,佐助想起来藤乃似有若无的纵容与回应,以及对方言语中的漏洞。
他的声音冷如寒潭,清亮而有彻骨寒意,右手搭在草S剑的剑柄上:“只是我梦到你就能连通梦境?条件这么简单?藤乃,我不是鸣人那个好糊弄的白痴,别把我当傻子哄。”
“我……”冲动是魔鬼,藤乃真的后悔了。
她以为佐助会因为得知自己清楚梦境中他的一举一动而恼羞成怒,没想到对方仍能敏锐察觉到她话语中的漏洞。
是她低估了现在的佐助,仍以旧眼光看人,这才让自己陷入此种境地。
“总、总之!”藤乃大声喊出来,想要掩饰心虚,结果结结巴巴的话语让她整个人都开始萎靡不振,气势陡然弱下来,声音越来越小,“这件事佐助君也感觉困扰吧,所以就、不要……了。”
“不要怎么了?”佐助因为“困扰”一词生出许多火气,又因为看到藤乃手足无措的模样而感到隐秘的愉悦。
就是这样,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落得如此狼狈,而她日向藤乃却想将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这不公平。
――所以佐助现在要从藤乃那里取回他应得的公平。
他站起身,这两年佐助已经比藤乃高出不少,在大蛇丸那里的训练将他整个人打磨成一柄锋利的剑,此时佐助全身散发着的不可忽视的侵略感令藤乃心中警钟长鸣,全身上下叫嚣着远离。
她抬起先前被齐整刘海遮盖的眼,眸中异色一闪,被佐助打断了。
“不许看。”少年已经来到她身前,声音咫尺可闻,漫不经心又仿佛命令的枷锁。
藤乃本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可佐助下一句话打散了她反抗的心思:“骗了我那么久,好玩吗?”
于是最终她闭上双眼,同每一次梦境中一般,选择了放纵。
已经分不清是谁亏欠谁,扭曲至此,他们已成「共犯」。
灵巧的手指勾开和服精致的腰带,衣襟松散,左襟被拨向一边,露出白细腻的一段肩颈。
佐助神色依旧平静,眼眸中亦是清冷得看不出情绪。
藤乃偏偏头,让肩上一缕长发滑落:“这算是报复……还是惩罚?”
佐助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然后他随意地说:“这是回礼。”
低下头,柔软的双唇贴上那段纤长颈项,在与他左边脖子与肩膀之间靠后背、在与他的咒印所在同样的地方,佐助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唔…!”藤乃瞬时红了眼眶,“好痛、松开,佐助……宇智波佐助!”
少年仿佛听不见她的痛呼,加大了下口的力度,口中品尝到浓郁的腥甜,红色的液体顺着伤口溢出,被他咽下。
藤乃摸到腿上的忍具包,掏出苦无向佐助刺去,被早有防备的对方扣住手腕,推着右肩压在了榻榻米上。
这样的力度,即使养好了伤,也一定会留下疤痕吧。
不知为何,想到这一点,佐助由衷地感到愉快和兴奋。
纯白如同珍珠一般的眼睛闪烁起瑰丽的光芒,“啪”,天花板上垂挂的灯被打碎了,玻璃落了一地,房间陷入黑暗。
佐助松开齿关,又探出舌尖舔去不断流出的血液,这才抬起头,形状优美的双唇被鲜血染红成诱人的颜色,仿佛午夜降临的吸血鬼。
藤乃偏头不去看他,她依旧保持着魔眼,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血液洇红了白色的里衣。
冷汗让细白的肌肤显现出一种腻人的艳色,她左肩暴露在空气中,胸口随着呼吸不断起伏,长发洒满了半张床榻。
“……绷带。”深吸一口气,藤乃让自己平静下来,指使佐助拿来包扎。
亲手拿到“回礼”的佐助很满意,所以也很听话,藤乃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擦掉流出的血,撒上止血散,并缠好绷带。藤乃拉起衣襟,重新将腰带系好,长发拨到胸前挡住染上红色的衣料,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灯,就请佐助君赔偿吧。”藤乃语气很生硬,显然还在生气。她想捅佐助一刀是真心的,时隔两年多,眼前少年依旧清楚如何能更快挑动她的情绪,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
佐助不置可否,比起刚见面时,他现在的心情可好多了,赔偿一盏灯而已,他并不放在心上。
这样的态度让藤乃怒火更盛,抓起先前的苦无朝佐助甩过去,擦着那张俊逸的脸庞钉入身后墙壁。
佐助连躲都没躲,懒洋洋抬眼:“还是这么怕疼啊,藤乃。”
藤乃突然有点想念自己的无痛症。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将这离谱的念头抛出脑海。
少年话锋一转:“怕疼就别受伤,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
他顿了顿:“下次再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那还真是谢谢佐助君了。”藤乃在佐助面前戴上那张一直对外人展现的微笑面具,“请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收拾东西转身离开,关上门后,藤乃没有听到一声轻笑溢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今后,想必不会再连通梦境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脏的一角,显得空落落的。
藤乃回到家,沐浴的时候,伤口浸了水有些刺痛,但不像佐助咬过来时的难以忍受。
她换了药,魔眼的全方位视角能让她清晰地看清伤口的模样。
拆掉绷带后,那里的痂经由时间脱落,留下肉粉色的一圈齿痕,就好像一个……种在她身上的咒印。
这算什么呢?
藤乃捂住左肩,梦境不再有了,但疤痕却成为将二人连接在一起的锁链,甚至比虚幻的梦境更加坚韧、牢固。
这算什么呢?
果然,当时还不如一刀捅过去。
藤乃的眼中闪烁着极为危险的暗芒,她开始有些期待了,下一次见面。
――以木叶忍者和叛忍的身份。
第31章 鸣人
回来了。
三年不见,金发的男孩变化很大,不只是身量的拔高,连带着气质也更成熟、性格也更沉稳了。
――恍惚有一种陌生感。
然后这浅薄的生疏轻易被对方灿烂的笑容打散,声音高高扬起,如同他高举挥动的手臂:“嘿,藤乃!”
被叫出名字的少女露出温柔的浅笑回应,双手规矩地交叠在小腹前,振袖半掩华丽的腰带:“好久不见,鸣人君。”
少年走到近前,清澈的湛蓝瞳眸映照出少女身影:“打扮得真庄重啊,是知道我回来了吗?哈哈。”
“我确实知道鸣人君要回来,不过这身衣服可不是因为鸣人君。”她柔声道,“我现在是日向家的家主,在外总要多加注意些。”
“咦,藤乃已经成为家主了?”鸣人面上是由衷为好友高兴的笑颜,“真厉害啊。”
并未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回应,藤乃只是说:“鸣人君快去见火影大人吧,等空闲下来,我再为鸣人君接风洗尘,也把大家请来,一起聚个餐。”
这句话说得十分潇洒且财大气粗,但她话说得漂亮,鸣人嘿笑两声,粗壮的神经让他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点点头朝火影楼而去。
鸣人见到卡卡西时鼻子忍不住一酸,三年不见,银发的青年还是没变,懒散的样子让他恍惚觉得自己不曾离开。
可惜类似的感情似乎总无法长存,卡卡西紧接着就要考验这三年以来鸣人的进步,再加上听到同队好友藤乃早已成为上忍的消息,身为下忍的鸣人蔫了。
独自面对木叶的拷贝忍者,鸣人打起精神证明自己。等到晚上回到家时,他看见门口放着一袋衣食用品,袋子外的纸条上是属于藤乃的秀美字迹,上面清楚地罗列了物品的条目。
感慨于藤乃的仔细贴心,鸣人拿着东西走进家门,房间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灰尘。他打开窗户通风,简单打扫了房间,将送来的东西归位,再把字条用冰箱贴固定在冰箱门上。
第二天晚上,众人在烤肉店汇合。人来得很齐,三班、七班、八班、十班,除了离开木叶的佐助,大家都到了。
鸣人脸色黯淡了一瞬,随即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迫不及待等着烤肉上桌,甚至比丁次还要急切两分,反而显得刻意。
藤乃仿佛没有察觉这一瞬的不自然,她身边坐着宁次,此时对方正用筷子帮她从丁次手下抢烤肉。
少女脸色微红,小声推拒道:“宁次哥哥,我自己可以的。”
宁次自然地放下筷子,将已经堆满的碗碟推到她面前:“我知道,你先吃,吃完了我再给你拿。”明显并不打算照做。
藤乃轻叹,点点头随他去了。
樱发的少女一双薄荷绿的眼眸在二人之间徘徊一圈,似乎在确定什么,随即笑笑,摇摇头,将目光落在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金发小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