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过来的,又能比她顾盼盼强多少?别管说的多好听,披着多光鲜的皮,跟她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晚上孩子们都睡了,沈岳跟顾盼盼在客厅相对而坐。
沈岳缓了缓语气:“你应该能够感觉出来了,我最近可能要走。别的事儿你不用多管,照看好四个孩子就行。”
顾盼盼这个重生回来的人,对于这个时间点会发生什么,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于是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从我肚皮出来的,我肯定得用心照看!”
沈岳沉吟了一会儿:“不要带着四个孩子出部队大院,坐车更不行。现在外面有些乱,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每月工资,会有人送过来。”
“要是有人找你帮忙办事,不要伸手。”
“一切顺利都好说。如果有意外,给咱妈打电话,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
沈岳把能想起来的,一一告诉顾盼盼。
至于顾盼盼本人,就不用沈岳多嘱咐了。一个为了不吃亏,都能把命拼上的狠人,用不着他多操心。
两人之间说话做事有商有量,很是客气,但就是不像两口子。
唐慧琴却见怪不怪。她当了一辈子的护士,什么人没见过?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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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外交官频频喊话:越南一个士兵就可以对付中国士兵三十个。
中国人谁听了都是一肚子火。
“一帮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当初越南跟法国打仗,后来又跟美国打仗,咱们哪回没支援过?”
“咱们当初可是人人勒紧裤腰带,都没少给他们一分。”
“从武器到医药,再从通讯到防空、工程、铁道、后勤,帮的还少吗?”
“前前后后加起来都有200亿美元啊!”
“北越军当初屡战屡败,还是咱们的主力师和军事院校的指挥军官,去指导作战、帮助他们训练部队的。”
“这就是一帮白眼狼!”
……
作战会议上,一提起越南,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
77年11月份的时候,还拍着肩膀说跟咱们是兄弟,永不忘恩,结果转眼就翻脸、捅刀子。这套背刺耍的都让人不敢相信!
谁心里能痛快呢?
大部分男人对女人的印象一定是柔弱,心软。
也许十年前的沈岳也是这样看待女人的,但现在的沈岳不是。
因为他亲身体验过!
从顾盼盼再到弟媳妇儿,有善茬吗?有哪个不狠的?他都不敢让她们在一个院子里过日子。
当兵的有几个不大男子主义?因为这些人心里一直认为:战争是男人的事情。
女兵大部分都是负责后勤,上前线流血拼命的很少有女人。
可越南跟美国从61年打到75年,整整打了15年,多少美国大兵死在越南妇女的手上?
“越南第一美女特工”阮文慧,不就杀了100多名美国士兵。为了除掉她,美军甚至一度悬赏5万元要她的命。
后来逼得美军对这些越南女兵用了空孕催乳剂。结果战争变得更残酷了!因为这些女兵开启了自杀式的战斗模式。
更何况现在的越南是举国皆兵。这种情况下,女人,孩子,老人,他们就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那就得收起多余的同情心。要是觉得他们可怜、放松警惕,那接下来就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沈岳觉得必须给手下的人做做思想工作。不然到了那里就是给敌人送菜的。
团里的作战会议开了一场又一场。沈岳最后总结:“咱们作为先遣部队,那么首先面对困难的就是我们。需要注意的大概就是这五点:“一、越南属于丛林地带。谁占据高地,那么就能把控战局。而且他们善于隐藏。”
“二、越南是举国皆兵。很多女人、孩子装可怜。所以要是不分辨真假,直接上去帮忙,接下来就是自杀式的攻击。咱们不能乱发善心!”
“三、抓住俘虏,双手要被一前一后地捆绑起来,防止他们途中逃跑。在警惕都不为过!”
“四、注意水土不服的问题。”
“五、最重要的是:越南人对我们的战术非常了解。
他们的那些作战手法,都是咱们当初手把手教出来的。挖地道和游击战这样的作战方式,更是照搬不误。”
沈岳叹了口气:“而且那是他们的主场,这对我们来说简直防不胜防。弄不好就变成了十分残酷的消耗战。”
“战前动员会上,一定要做好同志们的思想工作。小心谨慎不会出错的!”
“还有要补充的吗?没有就散会!”
“啊嚏——阿嚏——阿嚏——”沈岳一边从会议室出来,一边打喷嚏。心里纳闷:时隔三十年,谁这么念叨他啊?
第97章 晕死
“呜——呜——”浓浓的白烟升起,火车伴随着鸣笛声又“哐当、哐当”地开始了新征程。
徐静安这次吸取教训,早早买好车票。刚一结束考试,她就直接往火车站跑。挤上车才发现:今天这趟车竟然人不多,好几节车厢都没坐满!
看样子是好运轮到她了,可徐静安不敢放松心神。一上车就往左边走。进了6号车厢,她就下意识的把整个车厢看了一遍。
好多双眼睛,似有似无的视线把她从头到脚观察个遍。
“让让——让让——”“借过——借过——”“快来——这里有座!”
这会儿正是人群刚上车,拥挤混乱的时候。
徐静安从外表看:不年轻也不漂亮,一身的装扮更是土的掉渣。可即使她再小心,从上车到现在,已经有好几波人来打探过她。
胸前、小腹,腰的左右两侧,都被碰个遍。不出意外的话,身上的挎包也早就被翻烂了。
这些扒手不仅记忆力好,往往还有一双利眼。能很快判断出来哪个目标有钱,钱藏在哪里?
徐静安脚步不停,果断向前往另一节车厢走去。这么多扒手挤在一个车厢,很明显他们都盯上了同一个任务目标。
不管是不是她多疑,但远离危险源绝对是一个普通人最先做的事。
火车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你分不清楚,跟你站在一起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多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天下无贼》她也是看过的!
徐静安很是坦然,面不改色的从这些人面前走过。因为她没钱!最值钱的就是手里这张火车票。
接连走过两节车厢,才放下心来。她找一个空座位,坐下后闭上眼睛养神。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咩——咩——”的叫声。
徐静安马上精神了。这年头坐车有带活鸡、带活鸭的,现在还能带羊啦?
扯着身子往外看。好家伙!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赶着羊就上了这趟车。上车后,把羊拴在车厢连接处。
徐静安数了数,大大小小竟然有六只!就是不知道下车的时候还有几只。
顺顺利利的到了站点,徐静安从车站出来就径直往家走。
一进家门,红烧肉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个孩子缩着脖子,站在院子里吹冷风。
徐静安好奇的问:“怎么回事?犯错啦?”
孩子们一看妈妈回来了,两眼放光:“妈妈——妈妈——妈妈”。“我可想你啦!”亲妈回来可太好了!
三个孩子考完试,还以为能休息呢!结果,亲爹沈和马上拿出另一张时间表。要学习的东西更多了!老师都找好啦!
沈母现在每天负责接送。她觉得这日子过的还挺轻松。
仨孩子却不这么想啊!他们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亲妈能快点回来。即使不能出门玩儿,好歹能休息两天啊!
沈言当初还同情自己的小伙伴儿——吴闯。毕竟小伙伴儿的屁股都肿了。现在他才发现真正可怜的人是他自己。
吴闯虽挨打,但打一顿就过去了。可他呢?根本看不到尽头!
沈母从厨房端出一碗蒸鸡蛋:“静安,快来稍垫点儿。一会儿开饭。”
“谢谢妈!”
徐静安接过碗,跟几个孩子分着吃。“你们还没说在外边傻站着干什么呢?”
“哈——哈——”沈母一听,就忍不住笑起来了。“干什么?闻味呢!”
徐静安不明所以的看着沈母。
沈母:“咱们胡同口的老钱家。他家孙子前段时间不爱吃饭。总是爱捡烧完的煤渣,墙角扣的土,还有地上冻的冰凌块儿什么的,往嘴里塞。”
“老两口带着孩子到医院一看。医生说肚子里有虫子了,得要打虫。”
“老钱回来一说,咱们这片儿,家家户户都开始买宝塔糖,给孩子打虫!”
现在的孩子都是散养的。农村的孩子更是满山遍野的到处跑。一天下来,身上就没有干净的地方。
饿极了,看到吃的抓住就往嘴里塞。号称“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谁的肚子里也多多少少有点虫子。
民间都说蛔虫是上半个月头朝上,下半个月头朝下。要打虫就只能每月上半个月,还要注意饮食。
肚子里不能有油水。那就意味着肉之类的不能吃!沈家已经连吃半个月的咸菜、粥、馒头和水煮挂面了!几个孩子到今天才把虫子打下来。
一说吃肉根本等不及,说什么也要站在院子里等。
晚饭一家人齐聚。肉一上桌,半个月不见荤腥的孩子,高兴地嗷嗷叫。
徐静安和沈母,忙着置办年货,打扫房屋,蒸馒头,包包子,……开始忙忙碌碌过新年。
……
转眼到了1980年春天。
大西北一提起春天,脑海里想起的画面就是:毛毛细雨、绿草茵茵、柳树发芽……
可徐建国此刻,正在冒着大雪赶路。
春天到了,又是沙漠种树的关键时期。徐建国去场部拉了一排车的树苗。
天黑,路也不好走。徐建国低头使劲儿地拉着一排车的树苗。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赶路。
谁知越急越出问题。走到一半儿,一个踉跄差点崴了脚。再看有个车轮陷进了沙坑。
徐建国拼命的往前拉,可力气不够车轮又倒了回去。来来回回折腾几次,车轮反而越陷越深。
他喘着粗气望着沙坑,就着亮光,抬头又看了看四周。身边除了沙子就是刚下的雪花,想找个能垫坑的东西都没有。
排车上的树苗,那是动都不能动。今年五月份他们两口子就能离开这里了,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徐建国咬了咬牙,把身上的棉袄脱掉,垫在轮子下面。
他深吸一口气,使劲全力,把车从沙坑里拉出来。又马不停蹄的,把坑里的棉袄捡起来,然后哆哆嗦嗦的把棉袄再穿上。
许多多等了好久也不见徐建国回来。她裹紧棉袄从地窝子里爬出来,不停地张望。
徐建国冻的整个人都发懵,只剩下拉车的本能。
“建国——建国——,你怎么啦?”许多多问了半天也不见徐建国回话。
她赶忙把丈夫扶进地窝子,不停地拍打着对方。
徐建国已经晕死过去了!
第98章 衣锦还乡1
等徐建国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双通红的双眼。
“建国,”许多多一看丈夫醒过来,马上关心的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徐建国已经缓过劲儿来,摇了摇头。
“媳妇儿,别担心。咱们十年的时间都花在这里了。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你嫁给我这么多年,福没享,苦吃不少。”
“命都能豁出去的人,还在乎这点难处?”一碗热水下去,徐建国已经有些冒汗了。
看到丈夫确实好了,许多多才彻底把心放下来。
这个夜里,两口子难得说着掏心话。
许多多神色有些茫然:“建国,你说当初是不是我做错了?要是我不去打老四的主意……”
徐建国一把抓住许多多的手:“不是你,是我们。当初那件事我也同意的,没道理出了问题,就都扣到你头上。”
从来把责任推给别人的徐建国,这回他没有推卸。
争抢资源哪里有错?一个人不争不抢,要么足够富有,要么有人为他打算。
普通人的人生就像是野草,要拼尽全力才能生存。
从小到大都是争强好胜的许多多,也就那一瞬间的恍惚和自我怀疑。现在马上又收回那可笑的念头。
“对,争抢从来没错过。错的是底线!”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建国,咱们当初为什么被弄到大西北?我仔细琢磨了,是因为咱们太贪心了。”
“如果当初不贪便宜招惹老二,那么她根本不会出手。妈多少会心疼咱们,老四没那个脑子。”
徐建国点了点头,“对,以后咱们把眼睛睁大了,看人下菜碟。招惹不起的,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待着。”
许多多接着往下说:“好东西谁都想要,好处也没人会嫌多。这事儿能这么想,但不能这么办!”
“一个人不可能把所有的好处全都占了。那样就会把人逼急了。一旦没了活路,他就会鱼死网破!”
徐建国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当初妈的工作,对于咱们来说是锦上添花。对于老四来说,那就是救命稻草。”
所以老四下乡的事一出,才会让徐父徐母恼怒。对于折腾他们两口子,来大西北的事,也选择了袖手旁观。
就因为他们两口子争得,超出了老两口的底线。
徐建国身为长子,在老徐家占着天然的优势。很多事他从来不需要争抢,好处都是送到他的手上。
徐建国更是从小在徐父徐母偏爱中长大的。他的身上也从来没有责任和担当。
在家里,徐建国不需要谦让谁,更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他做事只考虑自己,从来都是直来直去。
所以在几个兄弟姐妹之间,徐建国才是心机手腕都不足的人。
许多多出言打破空气中的凝滞:“建国,马上要回去了。你有什么打算和安排?”
徐建国明白自己脑子不行:“媳妇儿,我听你的。”靠老婆吃饭又不丢人!
许多多往丈夫身边挤了挤:“我是这么想的。工作,咱们不能再调回原单位。制氧机厂那里没前途不说,跟咱们种树也不搭噶呀!”
“治沙英雄”的名号也就听着好听,工作上完全起不到作用。
“要是原封不动的又回去,那这十来年的苦不是白吃了吗?这不成了瞎子看景儿——白熬功夫!”
徐建国张嘴就问:“那咱们去哪儿?”
许多多干脆利索的说:“林业局!”
这么多年,每次累的受不了的时候,许多多就开始畅想未来。可以说对于未来的人生规划,她早就刻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