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过来啦？不去找时序哥？”姜绾抬头扫了她一眼。
前段时间还冲劲十足，也就几天没看着，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之前告诉林奈说商时序有喜欢的人，她都没放弃，执着得很，说是这南墙撞也要撞碎。
结果现在看起来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林奈半天没说话。
“嗯？”
林奈眨眨眼，怪委屈的。不似往常放荡不羁的形象。脸上的IDontcare换成了‘给姐开瓶酒能当场给你喝光’的忧郁。
“别哭，小事儿，没什么能让我们夜店女王这么难过的。”姜绾往她手里塞了把烟花，“把这玩意儿当男人放了，烧他个尸骨无存。”
第64章 多好看啊，又不会嘣你脸上！
这么说有些残忍。
但是堪比亲哥的地位，还是要在闺蜜面前低一头的。
林奈抽了两根拿在手里，就着姜绾燃着的烟花点燃，在空气中发出银色的光芒。没燃一会儿，她突然蹲下去，把燃着的一头插在土地里熄灭。
“绾绾，我还是不舍得。”林奈叹口气，“我哪儿不好啊。”
“好得很，他眼瞎。”姜绾说。
“你知道他喜欢的是谁吗？我真的挺好奇，我输在哪儿了。”林奈看着她。
“没说，也猜不到。时序哥好像从小就挺多人喜欢，但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女孩子玩得好。”姜绾说，“这么多年就我两跟他玩，还天天被小迷妹骂。”
这么说完姜绾也开始想不通了，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喜欢的人？
该不会是。
男的吧？
她扭头看了林奈一眼，后者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换上同款惊恐表情。
“……我没比过一个男的吗？”林奈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最好是真爱，我还能祝福两句，不然我能气死在这儿！”
“小点声儿！”姜绾捂着她，扭头看了眼在不远处烤肉的两位男士，目测这个距离听不清，“我就思想奔放了一下，也不一定是真的，别乱想。”
“算了，姐姐我输得起，今晚过了这事儿就过去了。”林奈站起来，既然已经被迫接受了这个不想接受的事实，那就坦然面对。
她深呼两口气，眼睛闭上又睁开，闭上又睁开，重复了几个来回以后，鼓足勇气的大踏步走出去。
“去哪儿？”姜绾追在后面问她，生怕她干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儿，比如直接去询问当事人。
您好，采访一下，您喜欢的是谁？您为什么不喜欢我？不满意哪点，提出来，都可以改。
“换个烟花！你这个没意思！”林奈喊道。
林奈扒拉了几个小玩意儿过来，指甲盖大小，引线很长，点燃了之后会在地上打转儿，跟朵花似的。
也是小孩玩意儿，姜绾站在一边看她玩儿，手里拿根火柴挨个点燃引线等烟花烧起来。可能是因为放得太密，距离没有留够，本来应该在地上转圈儿的小烟花在相互碰撞之下竟然飞了起来。
是的，飞了起来，缩小版飞盘，带着四处乱飚的火星子对她们发起进攻。
“……别玩儿这个了，它会飞！”姜绾后退两步，生怕呲到脸上。
“你的胆子有这么点儿大吗？”林奈掐着一节手指，又去点燃了一排，“多好看啊，又不会嘣你脸上！”
那大概是没有的。
姜绾默默地又后退两步，忽地瞳孔一缩，还没站稳就冲了上去。
啊——
飞跃起来的火星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直直的掉进林奈的领子里。她冲上去的时候林奈已经把烟花的残骸掏了出来，捂着脖子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还好是尾声的烟花，掉进去就灭了，不然衣服都要被点起来。
“我看看。”姜绾拉开领子用手机手电往里照。
指甲盖大小一个伤口，看不清楚有没有流血，但是疼成这个样子，肯定烫伤了。
商时序循着声音过来：“怎么了吗？”
“被烟花烫到了。”姜绾说，“我们回去吧，伤口不小，最好是去医院处理一下。”
夏屿川跟过来就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急了，掰着姜绾转了两圈儿：“你呢？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儿，奈奈受伤了。”姜绾按着他，“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往好处想，这能不能算是新年开门红啊……谁也不想大年初一就发生这样的事儿，噢，不，甚至还没跨年。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儿。”林奈说。
姜绾往前走的步伐被拉着顿了一下，林奈的手从背后绕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氤氲水汽的眼睛朝她眨了眨。
有点儿不能直说的小九九，不过姜绾马上懂了她的意思。
恋爱脑发病了。
“大过年的都往医院跑不吉利，我自己去吧。”林奈说。
“你一个人怎么去？”姜绾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觉得人多的话，我陪你去吧？”
果不其然，商时序的情商完全能理解，并且朝着他们设置好的陷阱一步一步往里走。
“两个女生不安全，我送吧。”商时序说着去扶林奈上车，“你两……”
他的眼神在夏屿川和姜绾之间走了几个来回，最后停在姜绾身上：“早点回去休息吧。”
车刚发动，姜绾就看到林奈贴在窗口边上，志在必得的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第65章 第一百八十一秒
“合着你们算计好的？”夏屿川也看见了，并且很震惊。
没想到她俩还能就着受伤演这么一出好戏。
他有点儿心疼商时序了，感觉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临场发挥。”姜绾看着他。
出都出来了，就没急着回去，姜绾沿着路边走，一脚一个踢开前面的石子，肉眼可见的烦躁。
“担心的话我送你去医院看她吧？”夏屿川说。
“那她可能会把我打成病友。”姜绾说。
好不容易得到了撞南墙的机会，她太了解林奈的性格，现在是谁去打扰谁就要被打，只能在精神上支持她。
买来的烟花还剩了不少，姜绾数了数，把温和一点的烟花全都挑了出来。玩儿是没什么心情好好玩儿，最多是全放了，不然之后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得堆到下一个新年。
姜绾伸手在兜里掏了两下，什么也没摸着。
她记得刚刚用完放回去了啊？
打火机长腿跑了？
她把烟花递给夏屿川，两只手一起伸进去摸了摸，空的。隔着衣服用力拍了两下，确实什么都没有。
不仅打火机没了，连手机都没了！
“你手机借我一下。”姜绾说。
挺值钱的，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按照她一个月几千的工资这是一笔巨款。
夏屿川哦了一声，没多想就把手机递给她。姜绾刚想拿过来，不知道他犯什么病，忽地又收回去了。
“……你要干嘛。”夏屿川说。
“打个电话，我手机找不着了，估计掉哪儿了。”姜绾对他的过度敏感十分鄙夷，“很快。”
“我来。”
拨个号码都要背着人，姜绾啧了一声，这通讯录里见不得人的秘密啊。
不过不关她的事儿，有句古话叫，好奇心害死猫。真要去问起来要是被灭口在荒郊野岭就得不偿失了。
电话拨出去一段时间，才勉强能听到微弱的手机铃声，十分微弱，脚步声大一点儿都能盖过去。
姜绾顺着路走到车边才看到手机，她转手给夏屿川打手势。
“找到了——”
电话还没挂，而她视力还不错，隔着这一段距离，都能看到夏屿川朝外的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备注，和挂掉语音之后在列表的置顶。
“手机都能丢啊。”夏屿川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你刚是不是还在找这个？”
“又抽烟了？”姜绾接过来，把仙女棒点了一把，拿在手里像捧着半个星空，“工作不是挺顺利的吗？”
“职场得意，总有点别的地方失意。”
他声音闷闷地，听上去不太开心。
夏屿川走远了些，点了根烟，他的脸掩藏在雾气缭绕之后，自带的忧郁气质在一瞬间被点燃。眼睛里的光芒就这么黯淡了一瞬，似乎被都被那些少年心事给盖住。
失意。
职场得意，情场失意。
姜绾不想揣测这个失意的地方是哪儿，但又忍不住去想，他的情场……会在谁身上？
她转过头，穿过将散未散的烟雾对上夏屿川缱绻的目光。
“一百八十一是什么意思？”姜绾说。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题，在看到备注的时候她就想问了，又害怕是自己想得太多。
她走到夏屿川身边，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他的僵硬，突然急促的呼吸声。这脸连带着她这个提问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冷静！
就问问怎么了！
姜绾你好没出息啊你怎么这么紧张！又不是你被抓包了！
冷静冷静冷静！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夏屿川声音都打抖，小心思被当事人拆穿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他拿捏不准什么样的回答才是合适的，“就一个简单的备注而已。”
“第一页里整个列表都是名字，过分的还有运营岗1号、人事部2号的备注。”姜绾说，“你不会告诉我这个一百八十一是备注的身高吧？”
一米八一，下辈子都不一定能长到这个高度。
这种离谱的理由他都能就着过去的话，只能说这是夏屿川对她最诚挚的愿望。
“第一百八十一秒。”夏屿川说，“比三分钟多一秒。”
“对你我不是三分钟热度的意思。”
第66章 那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一辈子也行
真诚又老土的梗，跟夏屿川这张高级脸属实不太沾边。
姜绾没想过自己在他手机里叫这个名儿，还是个置顶。她平时不怎么跟夏屿川说话，全靠置顶才能让对话框不在列表里消失。
夏屿川很直接：“意思就是我喜欢你不是三分钟热度，姜绾，我很确定我爱你。”
少年直白又热烈的感情。
发直球就发直球，怎么朝着脸上踢啊！
一直以来姜绾就是在装傻，假装自己感觉不到他强烈直接的讨好，无视他所有的付出，就当夏屿川是还债，只是因为之前做了太多对不起自己的事儿。
心怀愧疚而已，跟爱情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付出的一切，不要想得太多。
问这个问题纯属是鬼迷心窍，结果没想到夏屿川这个人，不像吃饭就掀桌，现在没办法装不知道。
“你以前也这么说的。”姜绾看他就像看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这些话你反反复复的说了很多次，我也认真过，现在还是算了吧，我就当没听见。”
“那我还会继续说，直到你听见为止。”夏屿川说。
他现在很清楚，在一起要看两个人的意愿，但是告白就是一个人的事儿。他要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姜绾听见，并且能给他一个机会。
“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吗？非要互相伤害？”姜绾叹口气，“想起我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痛苦的经历你不会头疼吗？”
“可是换一个人就一定不会经历吗，姜绾，我们磨合了很久。你离开的这三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你都在包容我，现在你不用这么辛苦了，我都会改。”
夏屿川抓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我想要你站在我身边，也只能接受你站在我身边。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姜绾不想骗他，也不想随便说点好听的哄过去这个话题，到这个地步大家都可以更坦诚。
“我不知道。”姜绾说，“我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都不在我的预定轨迹上了，包括你。”
包括感情。
跟坐了云霄飞车似的，心情跌宕起伏，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几乎是失控的状态，这趟关于感情的列车在脱轨的边缘反复试探。
那些年发过的毒誓都跟放屁似的，并且对夏屿川的怨念，在几次直接的吵架和他的改变中消散了不少。
“不要有压力，我表明我的态度，不代表我强迫你给我一个回答。”夏屿川想握她的手，但掌心触碰到她手指冰凉的温度的时候，又忽地清醒过来，有些动作不合适。
他只是捏了捏姜绾的指尖：“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姜绾手指被碰到的瞬间像是有一股电流，从指尖沿着身体脉络走遍了全身。
但她并不抗拒。
甚至都没有想到把手抽走，她贪恋着那点儿温度，在寒风中被放大百倍，跟靠在火炉边似的。夏屿川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无限的温柔与贪恋。
那是一片海。
只需瞥一眼就会沉溺，献身于无垠的黑暗里。
“我可能会想很久。半年，一年，甚至两年。”姜绾说。
“三年也行，只要你想清楚多久都行，我等得起。”夏屿川看着她，“人生还有好几十年，再多久去等你都可以，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预留几年给我享受一下愿望达成的美好时光。”
“那要是想不清楚呢。”姜绾问他。
“那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一辈子也行，我会待在你身边陪你。”夏屿川说，“我就一个要求。”
“你还要有要求啊？”姜绾说。
“你不能赶我走，我得待在你身边。不然你没想清楚就被人拐跑了我亏大了。”
“……你想多了。”
那倒是没有，夏屿川说起这个突然就想到商时序，扮猪吃老虎一把好手。
年纪大的人就是有经验，成天搞些有的没的！风险很大啊！
“你想少了。”夏屿川哼了一声，“我就当你答应我了，这个新年礼物，我很喜欢。”
第67章 说到底你就是个共犯。
不知道为什么感情挑明了之后，姜绾对他莫名产生害羞的感觉，甚至不看直视他的眼睛。
加上林奈出现意外，他两也没心思野营，只好把帐篷收了老老实实回家过个年。
真的是……
人老了，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
多巴胺还是肾上腺素都被点起来，姜绾回到家都在床上躺好了，脑子里还在无限的重复不久前夏屿川跟她说过的话。
糖分超标的告白。
应该能算是告白吧。
“姜绾，我爱你，爱你很久了。”
“我一直在等你，可我没有在原地，你能看到我一直在进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