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度我——湮星【完结】
时间:2023-05-30 14:52:35

  “哼,知错就好,你这个样子再不听我的话,我看以后谁敢要你,怕是当个外室都够不上,丢郑家的脸!”路雪把她狠狠掼到地上,再抬脚碾了碾她的手。
  郑良淑咬紧牙关,生怕再发出一点让她不悦的声音。
  “滚!去那树下跪两个时辰,晚饭再起来弄饭。我出去一趟,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要是被我看见你偷懒,可不止跪两个时辰了。”
  “是,夫人。”郑良淑爬过去,跪得端正。
  待路雪出门后,她才微微送了口气,趴在地上,捧了点混着泥的雪,呜咽着小声叫了几句“母亲”。
  仰湖边布置了盛大的上元灯会,对于云眠星来说,为了看热闹,时间挤一挤还是有的,何况好不容易来一次熠州。
  虽然很想黏着陈凌蓉,但是碍着裴渊脸色不太好看她还是选择了忍痛放手,让两人好好约会去了。
  她又去接了且缘出来游玩,自上次他在裴宅住了几天,和几人关系都亲近很多,看着穿常服和岑焱他们说笑的且缘,云眠星还是没懂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出家当了和尚。
  熠州的灯会和京城有些不同,京城的花灯大多做成各种小动物花卉,或是糊上书画。熠州大抵是因为靠海,很多是奇形怪状的各种海鱼,还有些异国人做的稀奇动物。
  有的张牙舞爪面目可怖,有的则是说不上来的丑,真是免费送人也嫌弃,但孩子们倒是很喜欢。
  湖中心挂着一盏格外大的花灯,外形为春牡丹的形状,花蕊用金包银做了装饰,花瓣更是缀了不少珍珠玛瑙,层层叠叠的花瓣随风轻摆,装饰便反射着灯光闪闪发亮,十分惹眼。
  这便是今年上元节的灯王了。
  然而这场灯会中最大的花灯并非这盏,另有一龙形花灯盘绕在湖边的飞龙楼上,甚为壮观。
  云眠星左瞧右看,选中了一长脖子的麒麟花灯,上面贴的灯谜她却答不出来。
  初入还隐阁时,诫堂的人见她识字算数都会,以为会是个润堂的好苗子,后来发现她是都会,一但多转几个弯那是要了命了。好在她在武学上还算能动些脑子,到现在勉强算小有成就。
  历年去灯会上若说伙伴能拿十个灯谜奖励,她能拿三四个已是不错。
  岑焱在一旁打着手势提醒,急得额上冒汗。
  云眠星灵光一闪,“……谜底是,是……是龙字!”
  龙字!你才是聋子吧!岑焱听到这几个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好在霜至及时扶住了他。
  铺前的女掌柜叹了口气,“这位小哥,你都答错三次了,按着我东家的规矩,这实在是不能送你,还是换个花灯吧。”
  云眠星哀叹一声,苏淮秋笑道:“这位姐姐,我兄弟实在是喜欢这花灯,我愿意加些价,你看能否帮个忙卖给我?”
  女掌柜摇头:“几位小哥第一次来这灯会吧,我东家每年都会挂些花灯在这,只送不卖,我不好坏了规矩。就算是同行人帮忙猜出,也是不能给的,必须得他自己猜得才行。”
  这就是没戏了,云眠星看了好几眼那花灯才下决心拉着苏淮秋走掉。
  “等会儿你要是再看中哪个,悄悄指给我们看,我们去给你拿。”岑焱咬牙,“一开始就该想到……”每年都会如此呢。
  云眠星走几步便回头看那花灯,就见一男子随后猜得谜底,接过了那盏麒麟灯。她心中一痛,原本还想喊裴渊过来帮她拿的,这下彻底没戏了。
  那男子几步走到了他们前面去,不紧不慢走出几个店铺后,竟转身将花灯递给了云眠星,“送你。”
  见云眠星没动,他开口道:“怎么了,你刚才不是很想要这盏花灯么?”
  且缘轻轻碰了下她,“接呀。”
  “啊,是,谢谢你!”云眠星反应过来欣喜地接过花灯。
  “嗯。”男子伸手想要摸她的头,被云眠星反应迅速地躲开,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奇怪。
  “啊抱歉,看到你就想到我的妹妹了……没有说你长得像女孩子的意思。”男子微微弯腰表示歉意,“云星,我们见过一面,不过你可能不知道。”
  他转向且缘,“好巧,你这身衣服我差点没认出来。”
  “好巧,元公子。”且缘点头。
  “元公子?”云眠星只能想到唯一算得上有交集的元公子只有那位,“你是在穗瓷会拍得莺红瓷的元莳公子?”
  “对,我是元莳,来自束定域的梧岩,平日做些小生意维生,年前过来熠州这边,看能不能在这边赚到些银子。”
  小生意……出手二三十万两的小生意么……
  “你这惊讶的样子更像我妹妹了哈哈哈哈哈,真的很想摸你的头。”
  “你这么说,我也很好奇令妹长什么样子了。”
  “她么,五岁时被奸人所害。”
  “呃……”
  气氛一下变得沉重,几人想说点什么又都接不上话。
  “不要这样嘛,我帮她报了仇了,现在也只会想起关于她开心的事了。不过其实你们俩并非是样貌有多相似,而是神态一样的可爱……她若是长你这么大,会更可爱吧。”
  “啊,肯定比我可爱多了,你想摸头的话请随意,当是你送我花灯的谢礼。”
  “那我就不客气了。”元莳笑眯了眼,在云眠星头上摸了好几下,“手感也很不错呢。”
  苏淮秋随手替她整理了被揉乱的头发,元莳便笑道:“你是苏淮秋吧,看起来和云星关系非同一般的好。不用那么看着我,我在穗慈会上见了云星很是亲切,就稍微打听了下。”
  “后来一直在忙,没时间去找你们喝茶,碰巧今日这一遭,我们也算是有缘,不嫌弃的话,我请你们去飞龙楼喝酒,增进下感情。”
  且缘并不买账,“元公子还是下次吧,你有的是机会,我可不容易从寺里出来一趟。”
  “哈哈是么。”元莳听了这话也不尴尬,“是我唐突了,毕竟对于云星和淮秋来说,才是第一次见面,显得过于热情了些,倒像是不怀好意一样对吧。且缘你很会点醒我,有时间我也会去找你悟经的。”
  “……”且缘再次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听闻你们也是外地来的经商之人,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帮忙,我住在垚淼街的元宅,随时欢迎。”元莳拱手,“我就不打扰你们游玩的兴致了,再会。”
  待元莳走远,云眠星忍不住问道:“且缘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穗慈会时和他分到一个屋,说了几句话。”
  “这样……真的只说了几句话吗,这么健谈的人……”云眠星表示怀疑。
  “他是和弘真说了不少话,很有意思的话题。”且缘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话说你们会在熠州待多久?”
  “看情况二月底或三月初回京城吧,要说京城和熠州真是不一样,熠州过完年就能感受到春意了,京城到二月还可能下大雪呢,这时河面还都是浮冰。”
  --------------------
第52章
  ==================
  云眠星去了万枢阁设立在熠州的百晓堂一趟,带回枝娇艳的红梅插在花瓶里放在苏淮秋桌上。
  苏淮秋晚上从外面回来问她是哪里摘得。
  “算百晓堂送的吧。”云眠星笑得神秘,“对了,真的好巧,我去百晓堂打算和他们联络下感情,顺便讨教点开分堂的经验,结果进去,那负责和我接头的,竟然是老熟人。”
  “就还是在京城的那个,张海海,小海哥。他也是年前被调到这来,有他在多方便,省的我再走一遍关系。”
  “那你回京城不又要重新找人吗?”苏淮秋找了个花瓶灌水,将红梅插进去。
  “那个没关系,当副堂主后我和晚娘接触多点,小海哥说我这都移交到晚娘那里了。”云眠星喝口热茶,皱眉道:“小海哥下午和我聊了些京城的事。”
  “你这副表情,莫不是阁里出什么事了?”
  “不。”云眠星捏起一片掉落的红梅花瓣,“是上元节前,宫里那位突然对大理寺卿动了手,罪名是通敌叛国。”
  “不过调查两天后,就在上元节那日,那位诛了大理寺卿三族。京城大雪,北二门却血流成河,上百口人被斩,年纪小的女眷发配边疆充官妓,男子无论成年与否都……”
  “说是北原大年初一夜袭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旁的还在查。诛三族已是郢王力保的结果,还有不少朝廷官员的求情,此案牵连甚广。我想大理寺卿那么一个……一个精明仁厚的人,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小海哥还和我说,他们被斩之前没有认罪也没有喊冤。我不了解官场那些争斗,但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他们不甘认罪,但又不能喊冤。”
  苏淮秋抚上她的眉头,“若真是冤情,肯定还会有翻案的时候。”
  “可是,怀梦家还只是受到牵连,拖到现在也没有翻案。”云眠星情绪低落,静静抱住了苏淮秋。
  是想到了那个人所以这样不开心么……苏淮秋不由得手中用力,抱紧了她。
  “好啦,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这几天路雪应该不会来烦你了。”云眠星松手,看着烛光中的苏淮秋,没忍住捏了下他的脸,“小美人,开心点,别被我影响心情了,明天还有的忙。”
  “嗯,阿云晚安。”苏淮秋送走她后,坐在桌前痴痴看了半响红梅。
  路雪自那日醉仙楼后,又不知怎么打听到了他们的住处,时不时就来裴宅门口守着,除了缠着他说话也没有多的事,赶也赶不走,真真烦人。
  云眠星既然说路雪这几天不会来烦他,定是为他去做了什么。苏淮秋心情好起来,一会儿又压下嘴角,突然叫他“小美人”,不会是又交了什么新朋友,还是被人带去了什么风月场吧。
  另一边的郑宅中,路雪更没个好脸色。她不但在苏淮秋那边屡屡碰壁,行会那边的人还传了消息,失踪的运珠船已被找到,不日就会靠港上岸,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让郑良淑端水来给她泡脚,一会儿嫌水烫了,一会儿嫌水冷了,看郑良淑被折腾得脸色煞白心中更添快意,直到泡得全身热乎才上床睡觉。
  路雪半夜睡得迷糊时,总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还有些黏糊,贴着她的身子爬来爬去,好不爽利。
  她伸手去摸,摸到一团软不拉唧的玩意儿,凑到眼前费劲儿看手中的东西样貌,心中还暗骂郑良淑偷懒只点了门口的一盏灯。
  待到看清楚的瞬间,她头皮发麻,尖叫一声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之后顾不得套上外衣,只身着单薄睡衣连滚带爬下了床出房间,使得门口打着瞌睡守夜的郑良淑也被她吓得不轻。
  “贱人,是不是你搞得鬼!”路雪一出门便揪起郑良淑的衣领,指着屋内。
  郑良淑一脸迷茫惊惧道:“夫人怎么了,您在说什么?”
  “跟我装傻?”路雪大火,卯足了劲一巴掌甩到郑良淑脸上。这巴掌力气之大,让郑良淑的头都被打歪在一边,嘴角更是流出几滴血来,眼神涣散。
  “那你说床上那些是什么?啊?”路雪松手,郑良淑脱力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夫人,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呀!”她甫一回神,连忙出声喊冤。
  “哼,自己去看。”路雪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掌,眼神和吃人没有两样。
  郑良淑踉跄着进屋点灯,掀开被子,也被里面的东西吓得尖叫一声。
  只见床褥上好几条青蛇蠕动,还有几只蔫巴的□□,有一只还被压扁了,血肉模糊的叫人作呕。
  郑良淑捂住嘴,“这,这是哪里爬来的冬虫……”
  “你当真不知?”
  “夫人,我随您贴身伺候,哪里有时间去弄这些……”
  “哦?你只是没时间,不是不会去弄啊。”路雪冷哼一声。
  郑良淑连忙跪地磕头:“不是的夫人,不是的夫人!我对夫人绝无二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干这种事的!”
  “量你也不敢。”路雪踢了她一脚,“去外院点灯,把那群下人给我叫起来,不查清楚今晚都别睡了,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狗胆敢在我头上拉屎。”
  “是,夫人。”郑良淑低着头退出房间,郑宅的灯很快成片亮起。
  折腾了一夜的路雪找不到罪魁祸首,便将平日里看不顺眼的下人婆子罚银杖责,既解火又立威。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做这些的会是苏淮秋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哥”。
  恐怕云眠星也想不到,路雪找不出人还能硬罚。
  云眠星自是去和张海海联络感情时,老熟人送了她路雪的住址。临走时她在百晓堂院子里顺便挖了些冬眠小蛇□□,趁天色昏暗溜进郑宅将它们丢进被窝。
  待路雪上了床,将小蛇□□暖醒,便可收获这一“惊喜”。
  那红梅算作百晓堂送的也不假,她特地挑的最好看的那支带回去的。
  如此操作路雪确实消停了好几天,云眠星也放心地去跑了几趟城郊的瓷窑,仔细检查验收每一个从窑里拿出来的瓷器。
  “要不说还得硬气点,不然他们以为你不懂老糊弄你,瑕疵硬说成意境我呸。海螺珠的运珠船到了,明天还得和淮秋跑一趟珍珠集市,希望能顺利点。”云眠星将带回的奶酪糕放到桌上,岑焱帮她取下了披风。
  “淮秋怎么还没回来,他今天不是只出去半天么。”她伸了个懒腰,“等回京城可得多向阁主拿点银子,这一天天忙得,给你也加点工钱。裴哥也几天不回来一次,估计要不是没成婚,他都不回这了。”
  岑焱点头:“那肯定,等陈姐儿的父母从老家回来可就不能这么黏着了。”
  “说的也是。”云眠星会心一笑。
  就着温暖的炭火岑焱有些困,今日实在太累,云眠星倒是坐不住在门口踱步。
  半响天都黑下来,有人回来了。
  只见霜至对上两双带着疑惑的眼睛,先一步开口问道:“苏哥儿出去了?”
  岑焱迷糊道:“我们回来他就不在啊,还等你俩回来吃晚饭呢……我去热菜。”
  “淮秋没和你一起?”云眠星走到他跟前。
  “没有,下午苏哥儿在家算账,让我去一趟城南仓库看货,回来再去买点排骨晚上炖给你吃……”霜至提着两根排骨递给岑焱。
  “奇怪了。”
  云眠星心下不安,去到苏淮秋院子,门窗完好并无异样。
  “他若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会留张字条什么的。”她瞥见桌上的红梅,想到苏淮秋和她说这几日做噩梦,说不定是花香有些影响,便抽出那支梅花让霜至扔掉。
  思虑了一会儿她还是说道:“岑焱,你在家等着,我去外面找找他,霜至,你骑马去蓉姐姐家问问,淮秋不在那的话就请蓉姐姐帮忙去几个本家铺子仓库看看。”
  云眠星敲开几个邻居家的门,询问下午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或有谁来过。看门小厮俱回答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至于其他没多注意。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