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语晴轻笑一声，探头出去见孟甲走远才扶着她道：“数月不见，公子还记得我，真让人开心。”
方才若不是语晴一把拉住云眠星至暗巷中，恐怕她这会儿已被孟甲发现了。
云眠星松了口气，“谢谢你。”
语晴站直，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阿云若是无事，去玲珑阁坐一坐？你家阁主也在。”
“是吗？”云眠星咬牙道：“那我自然是要去坐一坐的。”
怕撞见孟甲，语晴带云眠星绕了些路去了玲珑阁。
百里隐正在晚娘书架前翻找什么，就觉背后有杀气，一转头就对上了云眠星要吃人的视线。
她确实饿得想吃了百里隐。
“啊，阿云，你……你还没回去吗？”百里隐有些心虚道。
“我忠心耿耿等着阁主大人给我带煎饼回来呢。”
“嗯嗯嗯煎饼？”百里隐左看右看，掏出钱袋来，“楼下有，你去买，小料加满。”
云眠星阴着脸拿过钱袋下楼去了。
百里隐看向一旁笑得开心和语晴道：“谢谢语晴姑娘带她回来，不然我回去还真不好交代。”
“举手之劳。”语晴顺手倒了杯热茶。
不多会儿云眠星带了吃食回来，算一份晚娘的，一份语晴的，一份自己的，偏没有百里隐的。
“要吃的？你自去吃楚四小姐的宴席才是。”云眠星背过去吃东西不看他。
“我错了，但你在外给我些面子吧。真是，他们把你惯成这样，都不把本阁主放在眼里了，我回去得告上一状。”百里隐厚着脸皮坐到她旁边，“你要是分我个馒头我就当无事发生。”
云眠星斜了他一眼，递过去一个最小的白面馒头。
吃饱喝足后云眠星才有心思问晚娘孟甲的事。
晚娘神秘一笑，和那些宾客说得差不多，“此子日后成就恐怕非凡……不过我倒是觉得，百里阁主要有危机感才是，楚四小姐和那人有过不浅的接触了。”
百里隐脸色微变，“我相信自己。”
语晴看向旁边的云眠星：“阿云那时像丢了魂一样，就是因为孟甲？”
“嗯……”
“为什么？”
“长得好看……”
“比我还好看？”
云眠星竟然低头认真思考起来。
“不一样，我看见他会有冲动的感觉。”
屋内三人听闻此话齐齐看着她，还是百里隐开口问道：“冲动的感觉？你心动了？！”
语晴似乎更为受伤：“你，你竟然喜欢男人都不喜欢我……”
晚娘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云眠星脸色更迷茫：“什么是心动？”
百里隐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半响道：“就是，就是你路上看到好看的簪子，想不顾一切地拥有它。”
“唔，不是。”她摇了摇头。
语晴凑近她：“不是就好。你喜欢孟甲还是我？”晚娘一听拉着语晴的衣角：“你……你问什么呢？”
云眠星的眼神澄澈又真诚：“我与他都不熟，有什么可喜欢他的。”
见这几人都没说到一处，百里隐咳了几声，“呃，我家阿云男的女的都喜欢……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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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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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眼前的少年一脸震惊，手上的力气也不觉大了很多，云眠星都觉得手腕有些疼了。
“就是，那种，想抓住又不敢抓住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云眠星抽出手后又轻轻握住他的手，“我想不明白，所以来问问你。”
苏淮秋深呼吸几次，强行使自己平静了下来，他微笑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感受吗？”
“没有了，而且只有见到他时才会有那种冲动，我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云眠星皱眉道：“我虽喜欢好看的，也没喜欢到那种地步啊。”
苏淮秋捧着她的脸对视：“比我还好看？”
怎么一个两个都问她这个问题？就好像一斤金子做成了不同样式问她哪斤金子更值钱一样，明明都很值钱啊！
不过人总有私心的，云眠星自然开口道：“我觉得还是你好看些。”
看了十年，怎么看都不腻的好看。
苏淮秋听到了想要的回答，认真地开始胡诌：“那就对了。我想你绝不是心动什么，你不是失去了七岁前的记忆吗，他又出身平西军可能去过启镇，按年纪说不定他是在你失忆前欺负过你，导致你虽失忆，但心底很是惧怕。现在一见面虽想不起来，但想复仇和害怕的感觉交织，就是想抓住又不敢抓住的感觉。”
好有道理！
“对对对，这样就说得通了，说不定是仇人来的。”云眠星连连点头，感觉天灵盖都舒爽了。
苏淮秋继续道：“如果能不碰面还是不要碰面的好，毕竟他都是正四品将军了，万一你露出什么异样，被他看出来可就麻烦了。”
“嗯我也觉得……”云眠星长舒口气，“他最好也不要来找我晦气，不然我新仇旧恨一起算。”
“都过去那么久了，放心吧。”
“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很高兴呢？有什么好事没告诉我？”云眠星似有察觉地盯着他。
“嗯我现在很高兴，高兴也不行吗？。”苏淮秋忍不住揉着她的头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今晚在我这过夜，像小时候一样夜话，聊到睡着。”
“好呀！等会儿我让苍池拿枕头，你这有被子的吧？”云眠星答应得快，“正好聊聊我接的这个任务，第一个是完成了，可第二第三个还得找时机……启昭也真是的，这算什么优待，太费脑子了，你得给我出出主意！”
第一个冯行章可以当作意外，第二个总会有人多思，第三个就很难不让人联想了。尤其还是都察院的人，得慎之又慎。
目前得考虑好是近日完成施义或者贝金生的指标，再隔几个月完成剩下的一人，还是待冯行章事件平息后跟着解决那两人。
“这几个人也不干人事，让我一刀了结多好，多活一天我都烦。”云眠星躺在床上想起熠州郑鞠一事，不由得有些愤愤，“哼，一刀也是便宜他们，四五六七八九刀也不够，该入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日日遭恶鬼噬身不得解脱……”
她气起来还踹了几脚被子，“做个人对他们来说就这么难吗？！”
苏淮秋给她掖好被子又顺了顺毛：“恶自有天收，拿他们气自己不值得。”
“嗯。”云眠星很快想到了其他事，“阁里要做新衣了吧，陆吾那边也该做两套去，还有怀梦那里，你帮我记着。”
“好。”
“对了，岑焱的补贴给他发了没有？”
“照你的嘱咐多给了些。”
“那就好……过几天阁里踏青，你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差不多了。楚丝琳那边交由秦观，少了很多事。说到她，我回来倒没有之前那样总被强行吸引过去的感觉了。”
“……”
黑暗中，苏淮秋似乎看到云眠星不高兴地撅了下嘴。
“你要是再被她吸引我就再把你丢熠州清醒去。”
“嗯……”
“嗯？！”
“如果还是我们两个去熠州，我觉得可以。”
“啧。”云眠星捏了一把他的脸，“这话说得，阁主听了要气昏，自己家的润堂主不仅想着他的女人还一点也不想留在他身边。”
“……”轮到苏淮秋短暂的沉默，然而他也算是习惯了，略过那句“想着他的女人”道：“是啊，我也会累的好吧，他逮着我薅就该有这个觉悟。”
“唔也是，你去熠州跟在京城比起来反而算休息了……我找个时机和阁主提一提，给你减点负担。”云眠星轻易地被苏淮秋带过楚丝琳的话题。
“那我先谢过你……”
两人又聊了些阁里的事，渐渐的云眠星闭着眼，只会偶尔应个一声，还一声比一声小。
苏淮秋知道她差不多睡着了，声音也跟着小了很多，但很少能有今日两人这样呆一起的时候，他实在舍不得这时就睡过去。
“明日等我回来吃晚饭？”
“嗯……”
“谢怀梦那里有我，你不必再操心。”
“……嗯。”
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吧，就算这样还应声真是……苏淮秋小心翼翼地握住云眠星的一缕发丝，胆子大了些。
“等四月去熠州参加完裴哥的婚礼回来，我们就订亲好不好。”
这次没有奇怪的人突然进来打断，他也得到了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嗯”。
明知道她根本没算答应，苏淮秋还是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在熠州时他也买了些金银珠宝绸缎布匹，虽然好几次忍不住想当时就送给她，她还当自己是在存钱来着……其实是和阁主一样，他也有在好好攒聘礼。
至于孟甲那边，他会塞些钱给万能的万枢阁让孟甲在回平西军前都见不到阿云的面。
阿云未开情窍又如何，他会让她开窍的时候只看得见他。
裴渊说他不偏心，不为谁在云眠星面前说好话。陈凌蓉倒是隐隐偏向他，也许下次再去熠州时就是一个好机会……
如此想着，他开始期盼那天快点到来。
今年的三月有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有人注意到了冯行章未来参加科举，林牧之也没有来。
皇泽寺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其中不少来踏青赏花的。
百里隐还专门发了笔踏青的经费供阁里的弟子门出门游玩，他则因没约到楚丝琳踏青有些消沉。
同样心情有些不快的还有苏淮秋。
皇泽寺的风景很美，只是为什么……常赋言在云眠星的左边，谢怀梦在她的右边？
明明出门时还是两个人的！
到了晚上，四人又看了场打火花。
“今日很开心，谢谢你们。”谢怀梦坐在桌前，微眯着眼看着几人。
“这么客气干嘛，阿云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常赋言揽过苏淮秋，“对不对呀淮秋？”
“嗯。”苏淮秋对着常赋言，皮笑肉不笑。
谢怀梦看向云眠星：“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云兄说，可以吗？”
“自然可以。”苏淮秋和常赋言拉拉扯扯出了门。
“什么话还得单独？”云眠星有些不解。
“我想进宫。”
“进宫？”云眠星瞪大了眼睛，“不是，你进宫，进去，这，啊，非得进去吗？”
“不是。”谢怀梦知道她是想歪了，笑道：“云兄以为我进宫去当太监？”
“不是当太监就好……那你怎么进去？”云眠星稍稍放心。
“我听闻科举过后，宫里教坊司会新招一些年轻的乐师和舞者进去。我想……”谢怀梦低下了头，“我来京城，其实是想进宫，进去说不定能接触一些大臣，愿意为我祖父翻案。”
云眠星终于知道他那时说“我也有想要做的事”是什么了。
他出去搜集琴谱不仅是他父亲的夙愿，还是进宫得到贵人赏识的利器。
“我知道云兄在京城多年，定有些……进宫的法子，这是我……”谢怀梦艰难地继续道：“我一直都在麻烦云兄，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请你相信我。”
烛火跳动，谢怀梦久久没有抬头。
在这沉默中，云眠星叹了口气，“若我说没有办法，你会放弃进宫吗？”
宫中并非什么太平地，教坊司亦不是，她私心不想让谢怀梦进去那样一个地方。
谢怀梦终于抬头，眼里似有泪光，“是我让云兄为难了，如若没有，我自会……自会到大人府上自荐。”
又是一声叹气，云眠星扶着他的肩膀：“你当真有办法搭上能好心为你祖父翻案的大臣吗？”
“当年祖父一事有些利益牵扯，会有人愿意得到其中隐秘用来打压某些人的……云兄放心，实在无法我会放弃的。”
“好，既是你的请求，我会帮你想办法……”她还是心软答应了下来。
一滴泪滑过谢怀梦的脸庞，他连忙偏过头不让云眠星看见，“谢谢你，我无以为报，待到为祖父翻案事成后，我的命就归云兄所有。”
“……也好。”
希望他的命能交到她手上，再由她为眼前知音写个安稳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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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第一卷 完结~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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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
云眠星拜访了厉珩，将之前厉珩借给她看还未送去书局的手稿放在书桌上。
“为什么？”
“这个故事开头，主角是孤身一人，经历江湖种种风雨后，他觅得知己，寻得爱人，还成了天下第一。即使如此风光无两，你的笔，让他结局还是孤身一人。”
“是吗？”厉珩收好手稿放到书架上，“那你觉得，他应该有什么结局？”
云眠星笑道：“书的结局，不是该结在他得到一切的时候吗？”
“嗯，那他的结局呢？”
“他？”云眠星僵了一瞬，“如果说他是现实中的一个人，他临终算结局的话……你写的对，他会一无所有的死去。”
“看来云兄确实有很认真用心看了这个故事。他的知己知他的天下第一，他的爱人爱他的天下第一，他亦抱着天下第一无法撒手，最后烟消云散不过是开头就定好的命局。”
“命局……”云眠星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刀鞘，“或许我不喜欢的就是命定的结局。”
“故事而已，写出来什么算什么了。”厉珩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躺椅上，轻轻笑了一声，“若是云兄不喜欢自己的命局，我肯定就‘逆天改命’了，”
“那可多谢你。”
“你今日来也不只为的这个事吧？”
“被你看出来了。”
“你这都快写脸上了我还能看不出来吗，有什么事开口便是。”
云眠星坐正，“我有一个朋友，他听闻教坊司会在科举放榜前新选些人进去，想进宫献乐。他的琴艺相当不错，我想着和你商量下，能不能找九公主帮忙助他进教坊司。”
厉珩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说道：“能让你来托关系的，想必是很好的朋友了。你怎么不直接和小如说？她肯定很愿意帮你。”
见云眠星有些犹豫，他明白了什么，“你是知道小如会帮你，但是担心她就算帮不成也想办法去帮，就先来问问我？”
“对……”
厉珩笑了，“小如虽然常常说她如何烦扰宫中的事，可并非真的那么弱呢，且她年后就搬到了郢王府居住，有郢王做靠山，放人进教坊司这种小事你就放心的让她帮忙吧，恐怕不让她帮忙才不乐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