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呢，我觉得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从在空港开始，就好像不在状态。
“我今天，大脑好像工作效率不太正常，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突触之间的连接传递受到了某些影响。”
“工作太累，还是这段时间去夜之澜太勤，影响了大脑的思维方式？”
“老板，你是说，去夜之澜会脑子不好使？”这样看来，明明你才是那里的VIP客户，我才去了几次。
“不管怎么说，总是要等丁帕和古力离开巴多尔，再给你休假。”
提到酒店里的来访二人组，姚晶晶打起精神，“我们快回去工作室吧，中午我要把这家公司的发展历史业务范围相关的资料再整理一下，这样在这几日的行程当中，对他们更加了解，省得在不同地区的风俗上发生冲突，让客户觉得在这里受到了怠慢，给他们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伊曼点点头，以前跨星球的行程都是他到处旅游，若说起商务接待，自己做起来和以前看着家里人接待，还是有所差距。
姚晶晶试探问道，“老板，你对加卡星来的这两个客户什么印象，我是说，要是那种很难接待的客户，沟通起来有困难，那后续的生意合作障碍会比较多。”
伊曼心想，他在星网的直播间已经网播了不短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吸引了这样一组潜在客户来到巴多尔星实地考察，他又能对客户提出什么要求有什么坏印象呢，“我没有去过加卡星，但听说那里是自由贸易星，所以当地的居民多是以经商为主。”
每个星球都有依据自己地理条件的一些经营特色，比如巴多尔，是在联邦非常出名的矿星，加卡星，则是联邦西南星域的交通要道，很多长途和短途的星际航线会经过那里，依托便利的交通条件，加卡星很多土著从小就跟立志经营商贸，加卡星也出了一些在联邦非常有名的商人，把商贸经营的范围往外拓展。
“跟矿石相关的生意，很多矿业公司的发家史在最初阶段是黑白混淆野蛮发展，所以各个星球上从事跟能源矿石相关的商人身上，总是会若有若无的有一些凶狠的戾气，但在丁帕跟古力的身上就见不到，他们看起来，性格冷静而温和。”回工作室的路上，伊曼提起自己对着两人的印象。
姚晶晶心道，是不是温和，她不知道，但是冷静这一点，倒是比较准确。如果是她的实验品观察对象跑掉，而后在遥远星域发现了踪迹，那么作为研究员，她一定气势汹汹把他抓回实验室。
她看了看光脑通讯器的通讯列表里，静静躺在那里的名称，丁帕，古力，刚刚在酒店的时候她添加了对方的通讯号码，以便这几天随时沟通行程，这是伊曼派给自己的任务。
他没有发送任何信息。
她埋下心中的疑问，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总是会说出来的，或早或晚，她可不相信研究员范伦先生有这个闲情逸致来巴多尔度假，或者带着手下集体转行，开始经商。
他们装作不认识她，本身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姚晶晶觉得脑海中的信息越发混乱了起来，如果是一个复制体，值得范伦和戴纳万里迢迢从中央星跑到矿星这里来吗？
她脑海中有什么若有若无的线索，快得抓不住。
直到他们三个人回到工作室，新人扫地小哥娜娜把工作室做了备份的材料拿给伊曼，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总怀疑自己是复制体，可复制体如果存在的话，她肯定不会是第一个。
有没有可能，现在住在酒店的范伦跟戴纳也是复制体？
虽然这在联邦的法规当中，明面上不合法，但范伦跟戴纳的身份，是研究员，在接触新兴技术方面，有着常人没有的便利。他们可以创造预设的场景，比如帕拉星的婚介所，还有那店里附近的区域，那也就可以在非公开的场景当中，依照科研的需求，制造他们自己的复制体。
这样以来，一切的逻辑就变得比较顺畅，复制体的缺陷可能包含记忆的不完整设置，丁帕跟古力的记忆如果是被特地人为设置过的程序，那么他们自己的记忆也是被设置过的。
姚晶晶心想，那现在的情况，是复制体对复制体的追踪观察，顺便在巴多尔买矿？
第81章 第 81 章
姚晶晶只能假装自己跟身份卡上的信息一样, 她觉得对方两个人也在装作跟身份卡上的一样。
她看着伊曼老板对加卡星来的出差二人组的周到热情，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在思考怎样才能让丁帕先生成为他们矿石工作室的长期合作伙伴。
在他们两人到达巴多尔星之后, 只短短一个中午的休息时间, 就原地满血复活，下午三点双方见到的时候，她从丁帕和古力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舟车劳顿的疲惫,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从离此千万星里的加卡星过来, 就像是隔壁邻居走过来喝个下午茶。
第一站, 他们要参观工作室现在持有的矿坑资源。
为了体现工作室的实力, 伊曼在直播间和之前的沟通中, 介绍工作室情况的时候，不免有些夸大的成分, 吹嘘一下自己工作室的实力，现在手头的他们实际控制的矿坑只有从耶萨那里低价转过来的这一个, 为了抓住来自加卡星的潜在客户, 他可以营造出一种自己工作室实力雄厚, 手中有多个矿坑, 发展潜力巨大的表现。
看着老板兴致勃勃地忙前忙后，姚晶晶有些不忍心提醒他, 丁帕先生二人组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做能源矿石生意的人。
他们乘坐升降梯到达矿坑的底部，伊曼给他们展示了矿层底部的岩样和目前已经得到的采样点的数据，古力从能源矿石样转恶业的角度提出了一些关于金晶石质量分级的问题，姚晶晶负责解释和解答。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神情表现得自然，假装素不相识的样子, 当做自己只是一个从巴多尔本地生长和工作的小职员。
古力也适时从那张憨厚憨厚的脸上表现出一丝惊讶, “出来工作的类雌性可是不多见呢, 晶晶小姐真是个让人佩服的人。”
姚晶晶听到这称赞的话，心里有些不自然，在三千年前的地球人的认知里，自食其力的工作是自然而言的事情，而在星际联邦，类雌性出来工作则是比较少见的事情，更别说是在自然条件恶劣的矿星。
在旁边的伊曼连忙过来给他们工作室的脸上贴金，“我们工作室的工作氛围比较宽松，发展潜力也比较长远，晶晶不仅是我们工作室的员工，也是我们的合伙人。”
伊曼介绍了一下他们的合伙人模式，以及合伙人模式在整个工作室发展过程当中所带来的激发员工积极性的优势，姚晶晶看着伊曼现场编造的新兴工作制度，佩服了一下伊曼的宣传思路，古力听得津津有味，赞赏地继续参观矿坑，“那真是不简单呢，一般类雌性就算出来工作，也会选择轻松一些的工作，比如景观设计这一类。”
伊曼点点头，继续介绍矿坑的情况给可能承包矿层的加卡星二人组，“这边就是我们的第三个十米层了，从前两个十米层的出产来看，这个矿层很可能延续上一个十米层的金晶矿层，并且就现在采样所得到的数据，金晶的含量应该比上一个矿层更高，甚至这种趋势可以延续到下一个十米层……”
为了节省挖掘成本，他们在挖掘的过程中并没有安装恒温器，所以在矿坑的底部潮湿而阴冷，从阴冷的矿坑当中出来，古力他们两个人似乎对这处矿坑的现状参观比较满意。
在伊曼报了一个相对中等的价格之后，古力没有急着还价，而是回应说，“我们要把资料再仔细阅读一下，商量商量它进一步开发的价值。”
“我们工作室今天晚上还有星网的矿石售卖直播，丁帕先生，古力先生，你们要来参与一下吗？”伊曼邀请道。
“明天吧，今晚回去我们还要整理一下资料。”一直在旁边没怎么开口说话的丁帕说道。
古力笑眯眯说道，“是呢，今天要整理一下资料，我们就是在星网的直播间看到伊曼先生的，对我们来说简直是个惊喜的存在，公司的业务拓展正好想要涉足能源晶石的行业，可是伊曼先生，你也知道，能源矿石业务在各个地方的代理，很多都是世袭了好几代，是一个垄断和壁垒比较高的行业，最开始的阶段总是比较艰难，对我们来说是这样，相信伊曼先生一定能够感同身受。”
等到送他们回了酒店，伊曼便领着她跟迪西回工作室上班，娜娜已经把晚上直播时要用到的矿石整理好。
伊曼回忆道，“再帮我想一想，今天有什么信息传达错误的地方，迪西，晶晶，你们觉得客户对我们工作室的业务情况，还算满意吗？”
“应该满意的吧，到哪里去找这样物美价廉的矿层呢，我们现在应该是全巴多尔最具有性价比的能源晶矿了。”姚晶晶安慰了一下伊曼，其实此刻她已经对矿石矿坑之类的信息完全不能够认真去阅读关注了，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他们俩来这里做什么？
古力的话语中，有些信息她是注意到的，他说他们在星网的直播间看到伊曼的矿石买卖，觉得这种能源晶矿交易的方式比较流行，可以跨越地域的障碍，更加广泛地传播信息，这可能是在提醒她，他们追踪到她的行踪是在星网的直播间，可她什么时候在星网直播间露过脸？
一直以来都是伊曼一个人在直播间当主播，偶尔迪西作为助理会在直播间出现，但也只是偶尔。古力还说，他们的公司在矿石业务的起步阶段比较艰难，相信伊曼能感同身受，这说明他也比较清楚伊曼工作室的现状。
伊曼忧心道，“目前看起来，古力先生似乎对我们的矿层比较满意，在他们参观矿坑的时候表现了充足的合作意向，但是丁帕先生好像不太满意，全程都板着脸，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你们说，他是不是对矿坑出产采样数据不太满意？虽然他一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我觉得在他跟古力先生两个人之间，说话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他。”
姚晶晶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但他板着脸也不是对我们工作室的业务不满意，可能性格就是那样子，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本身那副表情呢？”
第82章 第 82 章
回到酒店关上门, 戴纳绷不住自己脸上假模假样的营业化表情，心里觉得松了一口气, “老大, 我觉得晶晶在这里生活的还算适应，就她目前工作的流程来讲，虽然那是一家比较小规模的矿石工作室，但是所拿到的薪水自给自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老大, 你觉得她在这里的状态怎么样, 看起来比之前在帕拉星还要开心一点儿, 我们之前在帕拉星充当星网客服的时候, 她有时候会对自己的工作内容表示不满，因为要充当另外的有欺骗性的角色, 她觉得这种欺骗性，违背了她以往的道德准则。”
戴纳看着自己的上司, 高级研究员范伦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 心里很佩服他的淡定, 在空港下了飞船,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他差点儿激动到热泪盈眶。天知道他们费了多大的周折才根据稀少的线索找到了这里。
根据抗干扰追踪器的信息轨迹, 姚晶晶的行踪是前往艾尔星的方向，那里是远离中央星域的另一处比较适合居住，环境比较温和的星球。这个追踪器，是他们在实验室研发的特制型号，信号源稳定, 抗干扰并且很难被摧毁, 放在后背跟通常植入基因信息芯片的位置重合, 日常的扫描检查中一般人也很难发现，所以开始的时候，范伦跟他是根据芯片发射的信号源，一路追踪去艾尔星的方向。
他们太信任实验室出产的这款还未上市的超级追踪芯片，追踪去往了错误地方，好在范伦吩咐碧丽斯和丹妮也随时留意姚晶晶曾经生活范围内所有能够接触的环境的图像信息，包括星网的环境，这样才能在伊曼有次在矿坑直播的时候，捕捉到她的图像信息，虽然只是飞速地一闪，图像模糊不清，但是视觉敏锐的研究员还是准确地识别出这图像上让他们关心不已的那个人。
听到姚晶晶的图像出现在巴多尔矿星之后，范伦显得有些沉默。直觉告诉他，丹妮跟碧丽斯向他报告这个消息，肯定是经过反复确认之后得到肯定的结果，才会跟他汇报，她们两个人知道他跟戴纳在前往艾尔星的航程当中。他内心则是很希望碧丽斯跟丹妮的情报是错误的，把追踪器从她的肌肉皮肤组织中分离出来，本身就会对她造成一定的伤害，生活的地方又是自然条件十分恶劣的矿星，治安条件也不算太好，在那里一个孤立无援的人安全得不到保障。相比较之下，他还是希望姚晶晶能够生活在气候宜居的星球。
但他知道，事实情况不以他的期望为转移，如果按照他们研究员所设想的理想的情况，姚晶晶现在还在中央星博物馆的古人类生活观察室老老实实生活，每天接受来自中央星内外的各种居民的参观。
在他们的科考小队最初在那架已经报废的飞梭里发现姚晶晶的时候，他们有过机会，邀请这个来自三千年前的人类，作为联邦社会的一个独立个体，融入他们在中央星的生活，他相信以姚晶晶的适应能力，在一段时间之内，也能够适应在星际联邦的生活。但是他们错过了那个的窗口期，因为姚晶晶基因的稀有，他们没有冒那番风险，在中央星作为独立的个体生活，姚晶晶所面对的风险和挑战所造成的后果，不是范伦自己能够承担的，一旦有了什么闪失，范伦会陷入无可补救的恐慌当中。
在各方势力的协调下，姚晶晶在研究院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刚刚建立起跟范伦正常沟通交流的信任，她就被送去了博物馆观察室。
范伦的观察日志上，详细记载了姚晶晶在博物馆的时候，情绪一天天低落下去，身体状态一天一天变糟糕的趋势，回想起来他觉得一阵胸闷。
今天在空港见到她熟悉身影的时候，范伦的心又何尝不是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姚晶晶见到他们俩之后扭头就跑，造成好不容易见面的机会到手又飞走了。在到达巴多尔的路上，范伦飞快地依照现有的资料编造了他跟戴纳的商人身份，联系上了直播工作的老板伊曼，假装成要来现场看货的客户，这样起码在他们到达这里之前，姚晶晶还能继续之前的工作。范伦毫不怀疑，如果姚晶晶知道他们来找她的话，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在空港看到假装镇定的姚晶晶，在他自己的心理又何尝不是同样假装镇定。
他们在空港下了飞船之后，先去酒店修整了三个小时，约在下午三点见，去参观伊曼工作室的矿坑。
这三个小时，其实是预留给姚晶晶做选择的时间。如果姚晶晶异常反感他们的到来，那这三个小时足够她乘坐飞船离开巴多尔。
在等待三点会面的时间里，戴纳明显感觉出来范伦的情绪比较焦躁，范伦很少会有这种焦躁情绪的外在表现，冷静而情绪不外漏是他一直以来的情绪习惯。三点钟，在酒店门口见到伊曼那张热情的脸后面出现姚晶晶的身影的时候，范伦明显松了一口气。
潜意识里，他们俩觉得姚晶晶一定会找机会不再去见他们，她出现在这里并且他们还按照原本预定的流程去矿坑参观了一圈之后，一时之间范伦没有想好下一步的计划。
所以就造成了此刻这种尴尬而诡异的情况，他们都知道对方在假装，但没有人想率先戳破这种假象。
见戴纳瘫坐客厅的沙发上休息，范伦道，“心里不能太过放松，在这里见到她只是我们此行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