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看向他。
“当然不能, 世间景象万千, 无穷无尽, 画布装不下它们。”
“但我现在还是在继续画画。”
林鹿微顿, 笑了。
季柯的话让她突然意识到, 鹿遇的A等级水果, 就已经帮助到许多人。
S等级也是, SS等级更是, 就如同季柯已经画完的画一样。
这本就不是一件能靠数量取胜的事。
虽然SS是buff效果最强的，治疗选它会好得最快, 但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其实每个等级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比如有的只是很小的问题, 那么A等级就够用了。
比较严重，再选SS。
这样会让患者的经济压力小很多, 有利于更多人享受到鹿遇水果带来的好处。
此外, 撇去那些buff, 鹿遇的水果们, 首先是水果, 是给人带来美味享受的存在。
想通这些后, 林鹿心头压着的石头化作齑粉飘散开去。
她踮起脚尖给了季柯一个吻。
“我知道了。”
说完，她脚步轻快地要朝楼下去，人却突然悬空，被季柯从后面抱起来。
“鹿鹿，我听话去了隔壁，所以现在……”
剩下的半句话尽数藏在了再也无法克制的亲吻中，既深且沉。
林鹿回家的时间推后。
不过，在一次和爸爸妈妈视频的时候，她明示了一下。
“那个，我遇到一个喜欢的大男孩儿，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屏幕那边的人马上凑了过来，开始追问。
“谁？什么时候？人靠谱吗？”
宝贝闺女突然就谈恋爱了，身边有了别的男孩儿，作为父亲，林富贵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还是有些惆怅失落。
孩子离开身边这么长时间，他都还没有好好和闺女相处多久。
牛爱云则是担心闺女被人骗。
正巧这个时候，季柯端了水果出来。
林鹿叫了他一声，把镜头对准他。
在林富贵和牛爱云看清楚长相的那一刻，什么担心都没了。
这娃娃长得也太俊了！
配得上他们闺女！
林鹿简单介绍了一下，哄得他们开心不已，两人还特地加了季柯，给他发见面红包。
林鹿提前打过招呼，大概说了一下季柯的性格，所以牛爱云和林富贵激动归激动，但都好好地收起了过剩的热情，没有吓到他。
季柯收了大红包以后，把林鹿拉进了一个家族群里。
然后在一众问号中，发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林鹿。”
――“！！！”
――“女朋友！？”
――“嫂子好！”
紧接着，是满屏红包。
季柯搂着林鹿，一个一个点了。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要这样。”
他没喜欢过别人，平时也总一个人待着，不知道要把女朋友介绍给家里人。
林鹿收了一大堆红包，群里的人都很热情，特别是长辈们，嫌弃红包太小都直接转账，数字一个比一个离谱。
此外，还收到了季柯的银/行/卡，说是给女朋友的大红包，独一无二。
群里的人怕追着问吓到林鹿，就去问平时和季柯走得最近的焦航。
“你哥交女朋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没提前说一声？”
“我们什么都没准备，也没提前选礼物，万一人家女孩子以为我们不重视不喜欢她怎么办？”
“我说小航你也太不靠谱了。”
焦航：“……”
其实他也刚知道好吗？！并不比群里的人早！
次日，焦航被迫去运了一大堆家里人准备的各色礼物，从化妆品护肤品到珠宝首饰，满满一车到季柯家。
在他提前说了是给林鹿的以后，季柯倒是开门了，但也只是让他把东西搬去客厅，然后就把他赶出来了。
焦航含泪控诉：“哥，虽然我已经习惯了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我还是会心酸的好吗，真的！”
砰。
门关了，季柯并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
不过有这次的事情后，季柯把林鹿介绍给了几个他认识的人。
他总是独自行动，认识的、在他朋友圈的人，已经算比较熟。
其中除了阿布索伦外，另外三个也都是画家。
林鹿看着他们的名字，计清名，伯妮塔，灵佟，每一个都很眼熟，都是在画册或者画展上见过的，每一个都是，顶尖画家。
随便一幅画都会引得全世界为之轰动的那种顶尖。
“不对。小季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和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是你的前辈吗？”
可他们对季柯和对她的态度，都不像是前辈对小辈，更像是，小辈对待前辈。
特别恭敬，特别贴心，特别周到。
季柯一脸无辜。
“不会瞒你，不会骗你，他们问过我一些问题，然后就认识了。”
“等等，问你问题？”
季柯把和几人的对话框翻出来给林鹿看。
林鹿一扫，发现他们都叫季柯前辈，或者先生。
“为什么这么叫你？你不是……应该算后辈吗？”
哪怕从年龄算，季柯也比他们小啊。
季柯摇头。
“不知道，不过大家都这么叫我。”
林鹿从他这里问不出来，就去问了焦航。
“我哥没和你说啊？不过也是，问他也没用，他肯定不知道答案。不过这事儿我来说也不合适，这样，我哥肯定把他的银/行/卡给你了吧，你去查一下余额什么的，可能就知道了。”
余额？
是要炫富吗？
不过，季柯的确早早地把银/行/卡交到她手里了，密码是他们第一次在鹿遇后台对话那天的日期。
林鹿登录掌上银行。
“……”
看着上面的数字，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她账户上的钱也不少，可现在手里有席炎熙他们帮忙投资项目，所以没季柯的这么吓人。
而且，就算季柯家里是比沈欢欢家大很多的大家族，也不至于在他卡上放这么多钱吧？
如果不是家里给的，那就是他自己赚的。
可他，是个画家，钱都是靠画画赚来的。
如果要赚这么多，那得是和K先生齐名的世界级大画家才行。
“你认识K先生吗？”
季柯点头。
“认识呀，我就是。”
“哦，你就咳咳咳……”
林鹿狠狠地呛了一口水。
季柯着急地帮她拍后背。
大概过了半个多月，林鹿才勉强接受了男朋友就是世界瞩目的K先生这件事。
不过她没和爸妈说，至今为止，他们还有村子里其他人，都以为季柯是教画画的美术老师。
在林鹿回家后，老人们还讨论了一下美术老师的工资，担心季柯是冲着林鹿的钱来的，怕她吃亏。
大概是说的人多了，连牛爱云都偷偷问了一下。
“妈妈不是说你一定要找一个比你赚得多的，但如果人是冲着你的钱来的，那以后日子会过得不顺心……”
“妈，他真的真的不可能是为了我的钱。而且，你女儿如此优秀，只要我喜欢他不久可以了吗，如果他是为了我的钱，我会一直有钱，他就会一直喜欢我，不是也没有什么问题吗？”
牛爱云一琢磨，好像还挺有道理。
不过男朋友的面子林鹿还是要好好保一保的，所以开过玩笑后，她偷偷给牛爱云看了季柯的银/行/卡余额。
“我的老天爷！鹿鹿，你……你不会是因为看他有钱才和他谈恋爱的吧？”
说完牛爱云又自己否认了，毕竟季柯长得足够好看，这个假设不成立。
林鹿透了底后，牛爱云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但她再没听过谁说季柯靠脸吃饭。
此外，果园这边，受限于SS水果的特殊性，不管是她还是系统，都没办法直接判断某种水果是否有提升至SS的潜能，只能通过实验，把能改良的地方全部都改良，才能确定它们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实验进行到这一步，林鹿需要更多专业人员的辅助，所以待在H市的时间越来越长。
保险起见，她先把现有的A等级水果全排了一遍。
在排除的过程中，又衍生出许多新的A等级水果，里面甚至有世界上没出现过的奇特果子，很是有趣。
每到这个时候，林鹿会给朋友、老师、同事们都寄一些尝鲜。
到她升入大三时，A等级水果已经如她所愿种满了一个山头，S等级水果所在的山头也种下了许多树。
在大三上学期结束时，久久没出现的浓郁绿光终于再现。
这次，出来的是SS级红苹果。
这也是鹿遇果园的第990号水果，buff是初见时的“增强体质”。
红苹果和红美人、白牛奶一样，售价1万一个。
刘暖买了一个，送给艾红芹的母亲。
艾妈妈年纪大了，早些年又受了许多苦，身体总是不舒服。
好在艾红芹带着她离开老家后，周围没了那些烦人的苍蝇，心里舒坦，又保证每个月吃一个S级红苹果，所以现在精神还算不错。
看见刘暖送来的SS红苹果，艾红芹笑说：“我还以为等不到它了呢。”
她本人就是SS级水果的早期受益者，很清楚SS这个标签代表着的，是奇迹。
艾红芹和刘暖一起，看着艾妈妈吃下果子。
“真甜，比之前那个还要甜得多。”
一路甜到了心里去。
吃下红苹果，艾妈妈好好地睡了一觉，次日醒来，觉得以前总昏昏沉沉的脑袋清晰了不少，身上也有力气了。
小孩儿放学回家后高兴地说：“外婆变年轻啦，我也要和妈妈、刘姨一样赚钱给外婆买苹果吃，买好多好多，让外婆越来越年轻，和我一起踢足球！”
老人笑着搂住孩子。
“听了你这句话啊，外婆已经比刚才又年轻好几岁啦。”
第97章
嘈杂的医院里, 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郑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勉强打起精神和面前的老对手说话。
现如今，已没有他苦苦支撑的郑家, 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都已经彻底散了。
老对手把一个印着鹿遇标志的盒子, 放到他的床头柜上。
“虽然林老板在你家养过一段时间，但就你和她的关系，可能还没吃过鹿遇的果子吧？正好，今天尝尝, 感受感受。”
老爷子脸上的笑滴水不漏, “有劳你费心。”
“其实老郑啊, 我们这群老家伙都很好奇, 照理说林老板在你们家生活了十几年, 你们郑家应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乘着她的东风直上云霄, 直接成为沈家那样甚至超越沈家的存在, 怎么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你就不后悔？”
郑老爷子没立刻回答。
当年，在他还不知道林鹿不是郑家血脉的时候, 他就不怎么上心。
一个女娃而已，再厉害再疼爱, 也终究是要送给别人家。
所以，哪怕儿子儿媳行事荒唐, 他作为大家长, 也没有干涉过。
无他, 只因为林鹿是个孙女儿, 对他来说, 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现在, 当年被他瞧不上的小女娃，已经成了金字塔顶尖儿的存在，一句话就可以让分崩离析的郑家重新组合，再创生机。
问他有没有后悔过？
当然有。
郑老爷子算着其中的利益，算着如果和林鹿关系很好，郑家能抵达的高度。
财帛动人心，没有谁能不后悔。
但当初，他几乎白手起家打下郑氏，心中自有一份骄傲，所以并没有把这份悔意表现出来。
他云淡风轻地说：“人各有命，不过是选择不同运道不同罢了，谈不上后悔。”
“不愧是你啊老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说出这种话。行，我也就是正好来这边有事，顺便来看看。”
老对头在助理的搀扶下站起身，走之前，特地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鹿遇盒子。
“如果你能在吃了鹿遇的果子以后还这么想，那我真的佩服你。”
郑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病痛最能磨人心志，让他已经没多少精力和老对头针锋相对。
等人走后，他嗅着从盒子里飘出的苹果香，艰难地把盒子拿起来，打开。
里面，装着一个SS级红苹果。
苹果很漂亮，也很香，隔壁两个床的家属都朝他这边看过来，问是在哪儿买的。
老爷子张了张嘴，没出声。
他的牙已经不太好用，可咬手里的苹果却完全没问题。
一口下去，他那已经退化麻木的味蕾被瞬间激活。
这个果子，味道很不错。
郑老爷子这辈子，苦吃过，甜也吃过，面对美味的苹果，心底只掀起了很小的波澜，觉得老对头说的那句话太没意思。
但，当他一觉醒来，发觉心口不再像之前那么发闷，头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痛的时候，那股小小的波澜变成了拍岸的惊涛。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老对头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当初出手干预护了一下孩童时期的林鹿，哪怕一次。
如果当初，他愿意真的不带偏见地花心思去了解鹿遇，弄明白那些果子的作用不是噱头，而是真实。
或许，他的身体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也不用沦落到躺在这里等死的地步。
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的身体已经腐朽，再好的果子再好的药，都没办法再度点燃灯芯燃尽的油灯。
而让郑老爷子最没办法接受的是，他本可以有很多机会避免这一切发生。
自心底而来的悔意，如同千万只蚂蚁，一口一口噬咬着他的心脏，叫他生不如死。
“你这个老不死的……真是恨我，到最后，还要诛心……”
一阵猛烈的咳嗽后，监护仪嘀嘀作响，最后画出一条条平稳的、再无起伏的直线。
林鹿已经把所有A等级水果排查完毕，并不是所有A都能变成S。
筛选过后，要继续研究改良的果树数量少了一大半。
现在又已经排除掉一部分S水果，研究范围再度缩小。
大三结束，步入大四生涯的时候，新的SS水果诞生。
鹿遇第993号水果，SS，蓝莓。
S级蓝莓对眼睛的修复效果已经很强，当初席炎熙拍戏受伤，就是依靠它保住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