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跟她直说？当年的事也不是你能选择的。”
上学时，人人都羡慕宋Z肆意张狂，得天独厚，长得好看，家境也好，最他妈的离谱的是学习也牛逼，就没有一点是不行的。
周纬毫不掩饰的说，他那时候都嫉妒宋Z，这人就是跟他们一般人格格不入。
可没人知道，张扬优秀如宋Z，也有难以言说的悲剧。
宋Z摁灭了手机，收回口袋里，灌了自己一杯酒：“大概，是怕她嫌弃我吧。”
连他自己都嫌弃。
“可她又不是不知道……”
宋Z一个眼神看过去，周纬低咳一声，试图用酒掩盖。
宋Z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瞟他：“但我不想让她知道更多……肮脏。”
陈微末太单纯了，幸福家庭里养出来的乖巧孩子，没经历过那些，就是一张不染尘埃的白纸。
他不一样，他的世界太黑暗了。
浓烈的酒香下肚，混着冰块的清凉，这回，周纬却壮着胆子说：“想解释就解释，趁现在还有机会，不然学霸妹妹可不会等你一辈子。”
“……”
两人说完话，咖啡厅外果然下起了雨。陈微末没看天气预报，出来的时候还感觉到天色不太好，但空气灼热，扑面而来的热气几乎要将她蒸发，她便也没在意。
眼下忽然倾盆大雨，她站在门口，借着咖啡厅的宽大屋檐遮雨，水花四溅，还是将她的衣摆和鞋子打湿了。
她们的办公大楼在咖啡厅斜对面，距这里不过五十米，还得小跑两步才能回去。陈微末正准备用背包盖在头顶，蒙头跑回去，这时，头顶撑起一把纯黑的雨伞。
天空一瞬间阴霾遮挡，乌云密布，远看仿佛一团漆黑的雾，渐渐往他们头顶侵袭。身侧握着黑色伞柄的大手泛起青筋，宽阔的肩膀笼罩过来，雨水顺着伞檐滴到外面。
强烈的男性气息靠近，将两人的距离拉近，陈微末被迫跟他站在同一把雨伞下，听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送你吧。”
“不用了。”陈微末语气淡淡地拒绝。
她下意识地跟他拉开一点距离，那人又把伞往她身前靠，那动作看起来像是殷勤地跟在她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男人有多关心她。
陈微末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看了眼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转小的势头，但也不是不能走。
她抓紧背包，抬脚要走，宋Z腾出另一只手抓紧她的手臂，沉声问：“陈微末，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送你，也不行吗？”
手臂被攥紧，带着炽热的温度，陈微末蹙紧眉头，试图从他的掌心抽回，但男人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她无奈对上宋Z的目光，一字一句说：“对不起，我们不熟。”
连朋友都不是。
两人拉扯间，咖啡厅里有不少人的目光往这边看，似乎都在好奇他们的关系。
陈微末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僵持不下时，不远处许盛泽撑着伞走过来，从宋Z身边拉走了陈微末。
“学长？你怎么在这儿？”陈微末抱着背包，一抬眼就看见许盛泽那张略带笑意的脸。
许盛泽低头笑了一下，把雨伞朝陈微末那边靠了靠：“我刚刚跟客户在附近见完面，正要回去呢。怎么，有事要忙？”
他说着，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宋Z，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稍稍诧异了一瞬。
其实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宋Z了，但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不敢相信这个人还会重新出现，尤其还会出现在陈微末的身边。于是，许盛泽才走过来，他要看清楚一点。
看着身侧的人不自觉地向自己靠近，像是躲瘟神一般的从宋Z身边跳开，站在自己的身旁，许盛泽悬着的心又缓下来，面色坦然许多。
陈微末笑笑：“没有。正好学长来了，我没带伞，要不让我蹭一蹭学长的伞？”
乖巧软糯的嗓音将两人的视线同时拉回来，宋Z沉了下眉梢，面色阴霾着不太好看。
反观许盛泽，正对上陈微末柔软的笑颜，不由得扯开嘴角，点头应声：“当然，既然没事，那我们走吧。”
“那就多谢学长啦。”
宋Z还想开口，恰好此时咖啡馆的玻璃门打开，门框上叮当的一声门铃响，有人从里面出来，还轻声地跟他说：“不好意思，让一下。”
他撑着伞后撤一步，给出门的人让开位置，陈微末顺势跟着许盛泽离开，水蓝的伞面没入人群。身后倾盆大雨，她笑语嫣然，连头都没回。
宋Z就这么看着，两人相互靠近的背影，渐行渐远。
电梯门叮咚一声响，陈微末率先走进电梯，许盛泽在身旁，伸手给她按了楼层。
眼看着按键上的数字跳动，很快到了二十楼，许盛泽拂了一把手臂上的水珠，试探地问：
“刚刚那个，是宋Z吧？他回来了？”
陈微末当年跟宋Z分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江大都知道，虽然大家都说是陈微末甩了宋Z，但宋Z很快离开的消息，也让陈微末承受了不少议论。
“嗯。”陈微末点点头，“我也是刚见到。”
刚才跟宋Z拉扯间，陈微末的衣摆湿了不少，许盛泽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我记得他以前是学法律的，现在回来还是做这个吗？”
陈微末接过，道了声谢：“是，他现在是律师。”
“那你跟他……”
数字跳到二十五，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打断了许盛泽的话。
二十五楼是他们部门的工作区，此时同事们还在埋头忙碌，窗外大雨倾盆，窗内大家工作的热情依旧高涨。
陈微末擦干身上的雨水，纸团握在手里，抬步走出去。有人跟她打招呼，关心的问她怎么淋湿了，她也只是笑笑，说没关系。
身后许盛泽还在等她的回答，陈微末深吸一口气，回身看他，说：“他现在是我朋友的律师。”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关系。
第50章 50颗糖
回去后, 陈微末就把宋Z给她的文件转发给夏芸芸了，但她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
夏芸芸不是学这个的, 她又不敢拿着文件找别人问去, 两眼一抹瞎, 只能去问陈微末。
好在是陈微末提前做过功课，按照宋Z跟她讲解的，一字不落地再跟夏芸芸说一遍。
“也就是说, 如果不打官司, 我就不能让他卷铺盖滚蛋，他要是耍赖皮，我就拿他没办法，还得给他分钱, 让他自己高高兴兴的滚？”
这他妈的还有没有道理了, 自己做了糟心事, 还有本事来要钱？
所以，这个官司她是非打不可了。
陈微末顿了顿：“而且宋Z说, 李洋的手里可能还拿着你的把柄，你要非让他不好过, 他就打算鱼死网破了。”
“艹他大爷的, 他还真有脸说。”夏芸芸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撂，嘭得晃出不少水，洒了一桌子都是。
眼见着水流到地上，陈微末赶紧抽纸帮她擦干净，“所以, 他到底拿了你什么把柄？”
从毕业开始到现在，夏芸芸入行这么多年, 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从跑龙套做起，凭她这张脸，要是想走捷径，哪还需要等到现在才拿到女二号，那不是巴巴地有人赶着给她送女主角么。
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大jsg明星，能一下赚个千八百万的，一部戏三五个月，拿的最多的一个女二号，也撑死就是平常人一年的工资而已。
她没那个心，也没那个钱去做什么能让人拿把柄的事。
夏芸芸手握成拳，锤了下桌子：“我哪有什么把柄给他拿，无非就是隐婚这件事，他想着到时候捅到公司里去，经纪人找我赔钱，顺带封杀我而已。”
把她封杀了，再也不能出来拍戏，就此彻底毁了她的事业。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本事？
在这个圈子里闯荡的时候，夏芸芸曾遇到不少事业如日中天，却因为遇人不淑，导致被封杀，自此彻底掩埋的。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
夏芸芸说：“你去告诉宋Z，不论花多大的代价，这个官司我都打定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的事业，只有我自己选择不做的份，轮不到别人来毁我。”
收到陈微末消息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宋Z刚从另一边的案子腾出空来，看了眼手机，消息是十分钟前发的。
他捞起桌上的手机，往沙发上一靠，手指在屏幕上一滑，给她回了信息。
许久，那边都没再有回应。
周纬刚从一群难缠的客户手里脱身，撒腿就往宋Z这边跑，一推门进来，就见宋大律师一脸面无表情的看手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手机里有什么东西得罪他了。
周纬刚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助理探着脑袋敲门，问宋Z现在有没有时间。
“什么事？”宋Z收了手机问。
助理抱着文件进来，目光稍瞥了眼还在喝水的周纬，说：“是这样的宋律师，有个出版社想跟我们合作，他们最新开拓了海外市场，需要一个更专业的律所为他们保驾护航，所以他们派了人来，问我们能不能受理。”
近两年，金诚律所的名号打了出去，有不少企业都开始选择跟他们合作。但毕竟他们算是个新律所，也就中等发展吧，人手也不太够，所以总要挑选一些有实力的企业，能够帮他们打响名号的。
一听出版社三个字，宋Z下意识地抬起头，问了一句：“哪个出版社？”
“就是市中心最大的那家，宋律师上次还让我找了那个公司附近的咖啡馆，就是那家。”
周纬不知道什么咖啡馆，也不关心市中心最大的哪家出版社，他只知道，他们现在手里接的合作企业已经够多了。尤其近两年宋Z的加入，冲他来的就不少，哪还有闲工夫管别的。
起码在别的企业合作到期之前，宋Z现在手里的工作是严重饱和了的。
于是，不等宋Z开口，周纬就直接替他拒绝了：“不管哪家出版社，都不接了，你不知道宋律师现在的工作量吗，工作都排到大后年了，你还让不让他活了？”
助理抱着文件的手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可是我想着……”
他以为宋律师跟那家出版社有点交情的，毕竟上次他亲口提到过，这次人家又点名找宋律师，所以他才把文件送过来的。
“你想什么你想，去回复他们，就说宋律师暂时接不了，想要合作也得等两年之后的，让他们先预定排队。”
周纬摆摆手，正要把人推出去，谁知宋Z突然站了起来，从助理手里抽走文件夹，随意翻看了一眼，确认上面的名字没有错。
纤长的指尖敲了敲文件，大手一挥：“回去告诉他们，就说我接了。”
“宋Z？”
周纬诧异的看他，手里杯子放下，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
“你认真的？真的要接？”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要把自己往死了逼？为了工作连命都不要了？
他们律所差这点钱吗？
周纬满脑子问号，渴求的眼神盯着他，试图找到一些答案。
宋Z没理他，直接跟助理说：“你去跟他们商讨合同的事宜，把合同拟定出来，弄好了我亲自去跟他们签。”
“好，那我现在就去。”
直等到小助理出去，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周纬才跟着往沙发上一躺，不可置信的问：
“你疯了啊，你本来工作就多，回来这么久都没休息过，后面的工作早就排满了，还接企业的，企业最短也要一年，你差这点钱吗？”
宋Z给自己倒了杯水：“那是陈微末的公司。”
周纬无聊的摆弄桌上的茶宠，他时间长没来看，宋Z已经给养的干巴巴了，他抬手倒了点茶水：“什么陈微末的……什么？陈微末的？”
倒茶的手一抖，茶水全洒在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宋Z给他递了点纸，周纬赶忙接过，随意擦了两下。
“我就说嘛，你干嘛给自己没事找事。上次你抢了我的文件就走，也是巴巴给人家送去的吧？”
要说他们宋大律师，往常多傲娇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不是等着别人巴巴地来找他，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再等他出手的。能让他自己主动上赶着去的，恐怕也就一个陈微末了吧。
宋Z背靠沙发，长腿往桌上一搭，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纬啧啧摇头：“要我说，还惦记着，就去把人家追回来，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不是吗。你可是宋Z哎，怕什么啊？”
跟出版社确定协商合作的第二天，宋Z就亲自带着合同到出版社签约去了，和他对接的是出版社的部门总监。
中年发福的总监大人听到宋Z亲自来的消息，连茶都不喝了，赶忙跑门口去迎接。一边走还一边说：“宋律师怎么亲自来了呢，不是说好的，我们派人过去嘛。”
宋Z的业内的名声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精英律师都是不好搞的傲娇，有所求的时候，自然得上赶着巴结一点，正所谓客气一点好办事。
西装革履的男人难得摆出一副谦卑的笑容，同总监客气起来：“早听闻贵公司在出版业的名气，既然要合作，我们也理当多了解一些，方便后期的工作。”
“是是是，还是宋律师专业，比咱们可是严谨很多啊。”总监爽朗一笑，伸手引着宋Z往会议室去。
工作间里，陈微末正跟英姐商议稿件审核的事，忽然外面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有人推着她的胳膊叫她赶紧看，不看可要后悔。
陈微末茫然一抬头，熟悉的面容闯入视线，笑意浅淡，目光像是不经意地从她身上略过，又立即偏移视线，随着总监进了会议室。
实习编辑在旁边捧着脸，一副花心灿烂的样子，眼巴巴往会议室里瞅：“好帅啊，果然西装革履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人已经进了会议室，关上门，连百叶窗都拉死了，但一个个小姑娘的眼神还盯着那里不肯移开。
陈微末正茫然不知所措时，英姐笑着调侃实习生：“看看你们这些小丫头，眼睛都看直了，还是我们小陈见过世面，这样的极品帅哥在眼前都波澜不惊。”
实习编辑摆摆手：“咱们不就过个眼瘾嘛，这样的精英人士，可不是我们能拿得住的。不过他要是代理了我们出版社的工作，以后说不定还能经常见。”
“代理什么？”
陈微末这会儿才恍然从看见宋Z的震惊中回过神，听见实习生说他要代理出版社的工作，立马就稳不住了。
英姐看了陈微末一眼：“你还不知道啊，咱们之前不是开拓海外市场嘛，需要和一个更专业的律所合作，专线服务，这不就找了近两年风头极盛的金诚律所。”
眼前这位样貌绝佳，气质出众的，还能让总监大人亲自去迎接，不用猜也是金诚的头牌，宋律师。
“可咱们之前不是有律师吗，不合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