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弟子:!!
两人尬笑着熄了声,这位体修好汉他们可惹不起,还是默默吃瓜好了。
京年年走到厥过去的朱丞的面前,他的脸肿得高高隆起,鼻骨断裂。
京年年捡起落在地上的板砖,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下手拍了两下朱丞的脸:“猪头,醒醒,谁准你睡这里的?”
朱丞被打得脸巨疼,眼睛在脸部中央挤成了一条缝,勉强才睁开:“操,疼死了,发生什么……”
话音在看到京年年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的视线在京年年姣好的面容和她手中的板砖之间来回穿梭。
京年年冷笑着说:“朱丞是吧?咱们无情峰不接待凡人,你若真心想求娶我二师姐,就到山脚下等着吧。”
朱丞奋力挣扎了两下,硬是没坐起身。
“哦,是我疏忽了,你现在大概不太能走动,那我送送你。”
说罢,一脚跟将朱丞踹下了山。
围观群众只听到一声惨烈无比的尖叫,朱丞就消失在了峰头上。
……?!
秋风萧瑟,有弟子打了个寒颤。
“年年,不要伤人性命。”华清真人淡淡说道,“杀孽太多会影响修行。”
“师父,我有数,那人死不了。”
“嗯,好。”
围观弟子在彼此惊异的眼神中互相交流:怎么看都不是很好吧?这样真的没有问题么?!
京年年送走了朱丞,一撩衣摆蹲在了二师姐孟流音的身旁,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轻声唤道:“二师姐,二师姐。”
孟流音面色苍白如纸,云髻松松挽起,听到京年年的声音,眉睫颤抖,睁开了眼,虽是废了修为,气质仍是如淡月微云,她温和说道:“年年……是你。”
京年年望着孟流音,神色复杂:“二师姐,你怎么这么傻……”
孟流音初次动情,朱丞说若不能与她白头偕老,他一人活着也没有了意思。她一向心软,普通人她尚且无法见死不救,更何况是已经有了感情的朱丞。
京年年想起孟流音一尸两命,惨死乱葬岗的场景,不行,她绝不能让幻境中的事情变为现实,她灵光一闪,说道:“我……我生了心魔。”
孟流音愣怔了片刻:“心魔?”
孟流音的本命灵器是一把幻蝶琴,琴音如本人一般温柔婉顺,有一功效就是去除心魔,心魔对修真者而言很危险,对于修无情道的修士更是致命。
华清真人闻言皱了眉,他朝京年年眉间一点,她额间果然出现了一抹黑气:“徒弟,你好端端地闭关,怎会突然生了心魔?”
京年年不想将幻境里师门覆灭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她想了想,目光最终锁定在手里的板砖上。
算了,反正迟早大家都要知道的。
就把锅推给它好了。
“因为……”京年年面露沉痛之色,“我觉醒的本命灵器是它。”
她扬了扬手里的板砖。
华清真人:?
孟流音:!
围观弟子:?!
他们都以为这板砖只是京年年随手拿来的,没想到居然是本命灵器。
京年年捂着脸,开始表演:“你们都看出来了,这是个废灵器,我天赋尚可,入门以来顺风顺水,竟然觉醒了这样的灵器,我一个娇弱的女修,以后怎么拿着这块粗俗又没用的板砖与人斗法啊?我能不生心魔吗?!”
“没脸见人了,我死了算了……”她将头埋在二师姐的肩头痛苦呜咽,“要是没有师姐的幻蝶琴救我,就让我陷入心魔,走火入魔而死吧!”
围观弟子:今天无情峰怎么这么多爆炸新闻,这是可以听的吗?
无情峰四个弟子修为都不高,峰主华清真人也整天病殃殃的,动不动呕血,天赋最佳的弟子只有这个京年年,是火系单灵根,只不过没想到本命灵器却是个废灵器。
京年年泪眼盈盈,又拿起手绢豪放地吹了鼻涕,红着眼睛问孟流音:“我真的太崩溃了,如果二师姐这时候都离开我的话,我……”
京年年举起板砖,表情悲壮:“我就一板砖拍死我自己算了!”
古有忠臣撞柱直谏,今有京年年拍砖自戕。
“年年,你冷静些。”孟流音见京年年的状态,心里咯噔一下,猜测她的心魔已经不是一般地严重,“好好好,我今日不走了,放下,放下。”
朱丞和京年年相比,她更舍不得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师妹。
“当真?”京年年没有放下板砖,想跟孟流音要个准确的答复。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孟流音看着她眉宇间的黑气,,叹了口气,“可我修为已废,如何再能驱使幻蝶琴?”
京年年这才放下心:“没事儿,二师姐,只要你愿意留下,办法总比困难多。”
此刻,在一旁当背景板的师父华清真人开了口:“就算没有灵力,幻蝶琴对祛除心魔也会有作用。”
“师父都这么说了,那更没问题了。”京年年感激地朝便宜师父使了个眼神,“二师姐,你现在身子虚弱,我先带你回洞府修养。”
“好。”孟流音被京年年扶着站起来,她四处张望,才想起少了个人,“朱丞呢?”
提起那个男人京年年就来火:“死了吧,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昏迷了太久,我们无情峰一向待客有道,已经安排他去山脚下的房里住着了。”
“嗯。”孟流音不疑有他,顺口嘱咐了几句,“他对睡眠和吃食有点要求,还特别怕黑,年年你多照顾点。”
京年年笑盈盈地点点头,睡眠、吃食、怕黑是吧,好的,她记住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展云虽然觉得京年年刚刚表演痕迹过重了些……但能留下孟流音总是一件好事。
展云和华清真人说了一声,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师妹站上红绫,绝尘而去。
徒弟们都走后,华清真人扫了一圈四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别峰弟子。
华清真人修为高深,容貌清冷俊朗,即使身有顽疾,久病沉疴,却是实打实的元婴期修士。
他蕴灵力于声音之中:“今日无情峰之事,各位可看够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旁的弟子不便再留,就纷纷下了山。
他们在山脚下看到了朱丞,可也就仅限于瞥一眼,今日这种现象级的大瓜看看就行了,他们可不想插手做多余的事情。
趴在无情峰底下的朱丞确实没死,他浑身剧痛地翻了个身,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会被如此对待。
他若是能娶一位修仙的女子,在凡世人看来,那就是娶到了天上的神仙,如此吉兆,父王定会顾及朝中和百姓之间的威望,将皇位传给他。
可他又不希望真的娶回一位会仙法的女子,他喜爱美色,到时候他无法控制修仙者,反而是个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哄骗一位女修主动为了他废掉修为,变为凡人,没了法力的女子,还不是任他拿捏?
仙子为了他甘愿变成凡人,多好的话本题材,那些无知的百姓一定会奉为美谈。
孟流音长得清丽,颇符合他的胃口,容易心软,又没什么人情世故的经验,他一骗一个准,说什么她信什么。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却偏偏半路杀出来一个美貌的小师妹?
他暗下决心,收一个进后宫也是收,两个也是收,既然和孟流音同门,他轻轻松松就让孟流音爱上了她,想必这个小师妹也不会太难拿下。
小师妹刚刚虽然言行无状,但他落下山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上多了一层防护罩,想必她并不想置他于死地。
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辣椒罢了。
他现在暂时吃点亏,想他纵横情场,少有失误,只要耐心等待时机,这一对师姐妹他要通通拿下。
想到这,朱丞阴恻恻地笑了笑,泼辣点也好,到时候臣服在他的华服之下,他会更有成就感。
他身残志坚地左右张望,看到了山脚下有一间茅草屋。
孟流音要是知道一向锦衣玉食的他,为了求娶她甘愿住在了这么简陋的地方,一定会万分感动,恨不得立刻与他双宿双飞。
他自信地勾起唇角,向着茅草屋爬去。
第三章
孟流音半躺在榻上,她抚着手中的幻蝶琴,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哀戚。
京年年坐在榻边,递上一碗灵药:“你旁的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最重要。”
孟流音筑基期的修为一招散尽,对身体的伤害极大,本命灵器虽然还在,但没了主人的修为,也沦为了一件凡品,琴身黯淡无光。
“修炼太久,已经忘了做回一个凡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孟流音叹息一声,“灵力空乏,五感衰弱,再也无法和幻蝶琴沟通。”
孟流音样貌柔美,如今病弱,眉宇之间更添苦楚,显得整个人像是一碰即碎的美人灯笼。
她勉强浮出一抹笑意:“能再在无情峰留一段时间,已经是意料之外,不过这样也好,我还有时间再多给你做些你爱吃的小菜点心,你尤爱的那一口水晶梅子冻,我回头教给你配方。”
“别,我做出来的饭菜,怕是万毒谷都不敢吃,我可不想药死我自己,再说了,这些年了,我就没见谁的厨艺能比得过你的,师姐,谁要是能一辈子你吃做的饭菜,那才叫真的福气。”
无情峰弟子稀少,她没辟谷之前,都是孟流音掌勺给她做饭,不管是什么菜品,在孟流音手中总能做出花样来,可口软香,久而久之,就算她已辟谷,还是会缠着孟流音给她做几道清爽的小菜解馋。
孟流音垂眸道:“朱丞也是这样说的……他想一辈子吃我做的饭。”
京年年无奈地搁下药碗:“那个朱丞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你为了他这样?”
孟流音眼神飘向了窗外,她缓缓说道:“我去凡间历练时,与他在夜市相逢,不知为何,我和他经常有各种偶遇,他会时不时给我一些惊喜,赠我名琴……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
京年年扶额:“我怎么觉得我上我也行……”
孟流音顿了顿:“他带我去见了他的父皇和南浔子民,求我在他们面前使用仙术,南浔子民大多信奉神仙,我们这些修仙者,在他们看来,就是仙人。”
“……那这么说,他既然知道你是修真者,就没想过和你一起修仙?”
孟流音摇摇头:“他想过,但我替他测试过了,他没有灵根。后来他知道修仙者寿数悠长,就定要让我废了修为,与他在凡世白头偕老。”
京年年瞳孔地震,本以为朱丞只是贪图皇位与美色,现在看来,恐怕更是见不得自己的女人比他优秀强大,怕控制不住罢了。
她心中愤懑:“然后呢?你就答应了?”
“我一开始并不当真,可一天晚上,他为了此事在雨中淋了一夜,染上风寒,我这才慌了,他说他是认真的,若是不能与我白头,他活着也没了意思。民间也流言四起,说是仙子愿意嫁给他们的皇子,仙子若是真心,就会为了他脱去仙籍,变为凡人、白头偕老。”
朱丞搁这玩雨中发疯人设呢?民间流言还能这样道德绑架的?
“师姐啊,我知道你容易心软,可当他想让你废去修为的那时候起,他已经不怀好意了,真正爱你的人,怎么会让你伤害自己呢?就算你想哄着他,白发而已,你施个术法不就得了。”京年年深吸了几口气,继续道,“面对问题,他的第一选择是牺牲你,是,他可能对你是有几分情意,可他事事以自己为先,他更爱的是自己啊。”
况且民间流言大多是有人蓄意传播,怕就是朱丞有意利用。
这么一想,朱丞的人设和幻境里再一次重合。
或许是无情道修久了,她这些师姐们于男女情爱之事一窍不通,情劫来的时候毫无抵抗之力。
孟流音沉默半晌,垂眸说道:“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他可能是存了算计,但我情根已生,放下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洞府中,香炉灵烟袅袅,孟流音手指不自觉地拨动了一下琴弦,琴音沉闷婉转。
一时半刻,能让二师姐感情上产生动摇就已经不错了。
她果断站起身来:“师姐,天色不早了,你先早点歇息。”
“你去哪儿?”
“我想去试试淬炼本命灵器。”京年年替孟流音将幻蝶琴放在琴架上,并掖好被角。
京年年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出了洞府。
她确实要去淬炼灵器,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
夜幕降临,无情峰下。
京年年御砖飞行,潇洒落地。
茅草屋中灯火通明,朱丞不是不想睡,实在是这屋子简陋,床铺梆硬,再加上他身上大伤小伤无数,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眼神阴翳,他一定要让孟流音知道他受了多大的苦,到时候再开口要一些仙丹灵药,就是顺理成章。
咣咣拍门声在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开门,送温暖!”
茅草屋半新不旧的门板如何扛得住大力拍打,吱呀吱呀响了几声,轰然倒下。
朱丞被这一连串的动静吓到,烟尘散去,他眯着眼看向门外。
从外头的阴影中,走进来一个人,烛火照亮了她的面庞。
“是你!”朱丞认出了京年年。
京年年挑起眉打量着这个破屋子,随处可见的蜘蛛网,里头除了一张床以外没有任何家具,蜡烛倒是点了不少,只可惜就像床上的男人一样,一掐就灭。
她走近朱丞,再次仔细打量起他的脸。
长得是比普通凡人清俊些,再加上日日的糖衣炮弹,情场技艺,在他露出马脚之前,想让二师姐死心,是要费一番功夫。
她本可以轻易给朱丞一个痛快,但听到二师姐的一番话后,她改变了主意。
既然敢算计她的师姐,就要做好失去一切,生不如死的代价。
朱丞自然不足为惧,但幻境中的医修、鸟妖、魔尊,现在的她远远不是对手,当务之急,她要争取时间修炼变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底气做一些事。
她轻笑一声:“朱丞,我来是要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师姐?想要娶她?”
朱丞面上坚定:“是,我爱流音之心,天地可鉴。”
“好一个天地可鉴。”京年年瞥了他一眼,“因今日之事,我师门被别人看了笑话,你既然想带走二师姐,师父有令,你须得在无情峰接受一段时间的考察,若是真的人品家世俱佳,到时候不仅二师姐随你下山,我们无情峰还有一份大礼相赠。”
正在洞府打坐的师父华清真人打了个喷嚏。
朱丞皱着眉犹豫:“这……”
京年年将板砖拍在了他的床榻上,床榻摇摇欲坠:“朱丞,能在修仙门派待上一年半载的机会,这好处可是普通凡人求都求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