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夺娇——三钱空青【完结】
时间:2023-06-02 14:40:39

  四周投来打量的目光,霍汐棠坐着有些不自在,殷华婉轻轻抚住她的手背,她抬眼望去,殷华婉只唇角勾着完美的笑意与身旁席位的夫人聊天。
  霍汐棠心里忽感一暖,定国公夫人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子。
  就这时,一名宫女手端托盘路过,脚尖像是勾到什么,直直朝霍汐棠扑来,手中的佳肴洒了她一身。
  哐当声清脆响亮。
  宫女脸色煞白吓得跪地:“还请贵女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殷华婉上前扶住霍汐棠,焦急地问:“三姑娘可受伤了?”
  宫宴的膳食都是现做的滚热食物,一半都洒在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烫到娇贵的人。
  霍汐棠摇了摇头,“是冷的,没事。”
  地面上洒的是粘稠的酒酿糯米圆子。
  殷华婉这才放下心。
  霍汐棠让那位宫女起身,宫女慌乱歉意道:“离宴席还有一炷香才开始,请贵女随奴婢去换身干净的衣裳罢。”
  穿着一身脏衣服也不成体统,霍汐棠颔首答应。
  但因今日宫宴不能带侍女入宫,殷华婉不放心正要跟着一块儿去,那名宫女却道:“还请国公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安全护送贵人。”
  正巧一旁的朝臣夫人也拉着殷华婉有话要说,霍汐棠柔声:“夫人不必担心,我去去便来。”
  这可是皇宫,并非街道酒楼,又能出何事?殷华婉想想也放心了,笑说:“去罢,所幸离开宴还有许久,一会儿换身漂亮干净的衣裙便可以见见太子殿下了。”
  霍汐棠抿唇笑了笑,被提起未婚夫有点羞涩,转身随那名宫女出了崇华殿。
  崇华殿的长廊走道明亮,在宫女的领路下,霍汐棠很快便从长廊消失。
  另一边的长廊转角处,太子燕舜大步流星往崇华殿内狂奔,身后的太监李福良脚步匆匆地跟在身后喊:“哎哟!殿下您可慢点儿慢点儿,这宫宴还未开始呢!”
  还慢?再慢他便要更晚才能见到他的太子妃了!
  舅舅当真是好狠的心呐,找回的亲生女儿是棠棠这件事竟一直在隐瞒他?若非这件事今日在长安散发出来,又被李福良听见传到他耳里,恐怕他至今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想到棠棠如今与他仅隔几步之遥,他整颗心便亢奋到狂跳。
  崇华殿值守的内侍看见太子,朝殿内高喝一声:“太子殿下入殿――”
  燕舜进了殿内,霎时引起不轻的动静,他的眼神第一时间往定国公府那桌宴席大步行去,却没看见自己最想看的人,有些着急地问:“舅母,棠棠呢?”
  少年语气急切,俊脸微红额带浅汗,想是为了赶过来一刻也未停歇。
  殷华婉被太子这突然的现身惊到楞了会儿,“三姑娘?她方才被宫女不慎弄污了衣物,带出去换衣裳了。”
  燕舜眉心拧成疙瘩,暗恨来的太晚,又追问:“带去哪个宫殿了?是哪个宫女?”
  殷华婉摇头:“不知,那宫女没说。”
  苦苦思念了四年的姑娘就差那么点能见到,燕舜急躁地险些站不住,若非是在外头,这会他定是要好好治罪那碍事的宫女。
  燕舜转身快步出殿,速度快到路过顾月意身旁时,那声娇怯的太子表哥都未曾听清,留下顾月意气得牙痒痒。
  **
  宫女带着霍汐棠穿过重重宫墙,一路上行路的宫人纷纷向她投来探究的眼色。
  霍汐棠初入皇宫,即便昨日临时学了宫规,仍旧有种自己与辉煌的皇城格格不入之感,她只能默默不语跟着那名宫女。
  宫女一路同她介绍了不少宫殿,听得霍汐棠腹诽不已,倒是个热心肠的。
  “到了,就是这处。换洗的衣物奴婢已事先为贵人备好,贵人进去更换即可,奴婢就在门外候着。”
  霍汐棠不疑有他,推开了厚重的雕花门。
  殿内昏黄烛火轻悠,隐浮暗香,红木架子上正摆放着一套女子的衣裙,她走过去掌心轻轻抚摸。
  倒是巧了,她正好也喜欢绯红色。
  霍汐棠手捧衣裙,朝里面的落地屏风行去。
  这间宫殿实在昏暗,烛光微弱,走到里处更是隐秘幽深,这使她忽然想起,当初先生离开后,他曾住过的客房,也变得那样幽暗,神秘。
  皎洁的月色堪堪从窗口缝隙投入,衬得她身上肌肤光滑如雪,白得晃眼。霍汐棠缓缓褪下被弄污的衣裙,鹅黄心衣将饱满裹得严实,玲珑曲线一览无余。
  忽而传来OO@@的动静,霍汐棠连忙停住拾起衣服的举动,可方才那动静又在她停下后也跟着荡然无存。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想必是她多疑了,这里又怎会有人?
  霍汐棠快速换好衣裙,正想要退出内殿,才提步跨出,临窗处又传来了一声响。
  这次并非OO@@声,而是明显的研磨声响。
  难不成是有人在这里书写?
  霍汐棠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朝传出声音的那处看去。
  没了巨大的落地锦绣屏风的遮挡,临窗处落下一抹清冷的月色,如轻纱烟云笼罩,男人一袭玄色绣金龙袍端坐于书案后,墨发金冠,眉目如画。
  朦胧月色更映得他容颜俊美得夺人心魂。
  霍汐棠的心口仿佛有顺瞬间停止了跳动。
  若非她做梦,又岂会在此处看见先生?
  此时坐在那书案后,微低垂着脸正在执笔书写的男人,不是她的启蒙先生,又是谁?
  霍汐棠眼睫轻颤,恍若呆滞无法动弹。
  男人云淡风轻地边批阅奏折,边轻声说:“再等会儿,这是最后一本了。”
  他语调清浅,面色从容自然。
  不过片刻,他极快地将手中的奏折处理完毕,将朱笔放下后,这才抬起头看霍汐棠,狭长的眸里含着淡笑:“怎么,有些日子没见着先生,这便不认识了?”
  燕湛站起身,暗沉的玄色长袍将他的邪气矜贵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慢条斯理走过来,眉眼衔笑抬手摸了下自己的侧脸:“今早才照过镜子了,这张脸全天下应当还找不出第二张更出色的。”
  又怎会半月未见便不认识?
  霍汐棠回过神,吓得贝齿都在轻颤:“先,先生为何在此……”
  此处可是长安皇宫,还是宫内的寝殿,先生怎会如此自如的坐在这里?
  燕湛嗯了声,低沉的尾音拖的绵长,富有磁性:“大抵是恢复了记忆,忽然发现自己是大昭皇帝?”
  皇帝?
  霍汐棠登时吓得慌乱,身体不稳狂退几步,更毫无意识地往落地屏风后倾倒。
  燕湛眼疾手快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以这个趔趄,二人距离极快拉近。
  燕湛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低声数落她:“怎么就半个月未见,你连路都不会走了。”
  小姑娘吓得惊魂未定的模样,倒是可爱得叫他心神发颤,只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爱抚。
  可同时又有另一道声音在告诫他。
  燕君衡,再忍忍,你会吓坏她的。
  “先生,我,我我……”霍汐棠吓得口舌打结,谁来告诉她,为何这种荒唐的事竟会发生在她身上?
  先生又怎会是当今陛下?
  陛下可是太子殿下的兄长……
  并且看样子先生并未忘记当初在霍家的日子,那么他们霍家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况且,况且……就连她的爹娘都不知道,她曾跟先生竟发生过那些难以启齿的事。
  她竟做出这样大逆不道,品性败坏一事?
  当初先生忽然在霍家消失,她派人在扬州寻了许久,可先生就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他是谁都好,为何偏偏是皇帝。
  霍汐棠慌乱得手足无措,当初与先生相处时的那些过界行为,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内回放。
  “你什么?”
  男人近在咫尺的声音,一下将霍汐棠拉回现实。
  先生的大掌按在她的腰后,她整个身躯都被他牢牢拢在怀里,这实在是不像话。
  霍汐棠后退几步,拉开与燕湛的距离,低垂着脸道:“是我失礼冒犯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她这样极快接受了这件事,又极快地与他拉开距离,倒叫燕湛略为讶异。
  他本以为,当初在霍府的那番相处,会使他在这小姑娘心里留下不同寻常的位置。
  她必定会依赖他,信任他才对。
  为何一切与上辈子相同,她对他又疏离了起来。
  燕湛垂下的右手指尖轻轻敲打衣袍,指腹摩挲衣料上的绣金龙纹,彰显他帝王的身份正穿在身上,神色已不复以往的清雅淡然。
  “恕罪。”他细品这二字,颀长的身躯前倾,压迫感更是随之覆来,他脸上虽说带着笑容,可那笑意真不见得有多温和。
  “那好,同朕说一说,你何罪之有?”
  霍汐棠的心口剧烈跳动。
  霍府荒唐的教学一事,及每晚相处的场景,与先生拥有的共同秘密,和先生的一次次亲密接触,又怎能算没罪?
  她罪在与太子殿下许下婚事后,竟还敢拿当今陛下做实验?
  她罪在曾恬不知耻地伏在陛下的怀里。
  “我……”霍汐棠害怕地眼睫轻轻颤抖,眼尾洇红,就连脚后跟抵在了落地屏风都丝毫未察觉。
  她的背脊贴在屏风后,紧紧咬唇不语。
  若是她承认有罪,那陛下恐会顺势追究,罪责极有可能牵连霍府,可若是说无罪,她方才的话都已经说了出去。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燕湛却轻笑一声:“你怎会有罪?若是当真有罪,朕也应当与你一同受罚。”
  霍汐棠缓缓抬头:“陛下说的何意?”
  他怎会有罪呢,都是她霍家胆大包天,竟敢让当今陛下做启蒙先生,教导她与太子成婚后如何相处。
  燕湛慢慢靠近,每走一步,那浓郁的龙涎香便好像隐形的浓雾将她牢牢缠住,挣脱不开。
  他停至霍汐棠面前不足一步距离停下,嗓音低哑:“你忘了,你同朕之间的秘密?”
  秘密。
  霍汐棠脸上的血色缓缓褪去。
  燕湛声音轻轻,如缥缈烟云:“朕如今身上还有那求欢散的余毒,今日便是半月毒发的日子,朕的好学生,莫是想要赖账不成?”
  “我,我不是,陛下……”
  他忽然提起这件事,霍汐棠这才记起来还有这茬,求欢散的药效已通过别的方式,那日便转到陛下的体内了。
  只要一想起当初是如何转移的毒。
  她的心脏就犹如爆裂般要跳了出来。
  燕湛又笑说:“这毒进入过朕学生的体内,朕又采取了别的方法帮助学生脱离苦海,恐怕没人比朕的学生更懂求欢散的滋味了罢。”
  霍汐棠浑身凝滞。
  灵泉寺之后,她觉得自己好似就是在那日长大了许多,知道了何为敦伦,知道了有些事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更知道,她不该与未婚夫君的兄长发生这样的事。
  她的呼吸好似都在颤抖。
  身前是男人挺壮的躯体,身后是坚.硬的落地屏风,这样亲昵的接触,这样不该存在的关系,顿时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就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少年的嗓音。
  “太子妃可在里面?”
  宫女回话:“回禀太子殿下,顾三姑娘正在殿内更换衣物。”
  “那好,孤就在这等她。”
  李福良小声道:“殿下,哪有郎君在外头等小娘子换衣裳的?”
  燕舜不当一回事,摆摆手让李福良退后,他忽然抬头,看清了这是哪间寝殿,语气不悦:“这不是皇兄平时休憩的承熙殿?”
  他容颜大怒:“太子妃怎会在这间寝殿换衣物?好你个大胆的奴才!你是不是居心不良?”
  宫女忙不迭跪地:“殿下恕罪,奴婢也是新进宫的,奴婢不知这是陛下的寝殿,奴婢知错,请殿下饶命!”
  太子年轻气盛,性情较急躁,李福良上前劝说:“殿下不必着急,这是陛下平时懒得回紫宸宫才偶尔休憩的寝殿,平时都不会来的。”
  燕舜心里总有些不安,他实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棠棠,可也不想就这样阁着一扇门说话。
  他拉过那名宫女,“你在外面通传一下,就说孤在殿外等她。”
  那宫女岂敢不从?忙毕恭毕敬地朝里传了声:“顾姑娘,太子殿下说他会在殿外等您出来。”
  霍汐棠身形纤瘦,落地屏风后,高大挺拔的男人轻而易举将她覆于身前。
  门外是她的未婚夫君,而她却在殿内与未婚夫君的哥哥,她曾经的启蒙先生,讨论求欢之事。
  霍汐棠掌心按在燕湛身前,防止他再靠近,“陛下,我该出去了。”
  燕湛也没打算再逼近,他只是想看好好看看她罢了,整整半个月未见,实在想念得紧,可他所有的想念皆要暂时压下,不能叫这小姑娘看出什么。
  他语调有些温柔:“也好,是该出去了。”
  霍汐棠眸如水波:“陛下身上……”方才挨得那样近,她好似感觉到他的呼吸都灼热了些,那求欢散有多磨人,她不是不知。
  燕湛道:“无碍。”
  他犹如当初在霍府时那般,如同长辈爱怜地摸了摸霍汐棠的发顶,“出去罢,太子还在门外等你。”
  又怎会无碍,他现在分明很不正常,一直在克制隐忍,想起当初折磨自己的那种意动,霍汐棠如切身体验,焦急涌上心尖,就在她正想问他还好吗时。
  殿外又传来宫女的声音:“顾姑娘,太子殿下担心您在里头出事了,吩咐奴婢进来看看您。”
  燕湛眸中狠戾一闪而过。
  若是那宫女进来看到她和陛下在此该如何是好,霍汐棠心跳如雷,有种好像要被撞破奸.情的感觉,咬紧后槽牙就提起裙裾拔腿要出去。
  她听见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朕是有些难受。”
  他后悔了。
  他还是想将她留下,只要一想到出了这扇门,她知道燕舜是她幼时相处过两年的小情郎,会不顾一切奔入燕舜的怀中,他便无法再维持冷静。
  他多难才盼到重来一次,又怎能重蹈前世覆辙,眼睁睁看着她再次选择燕舜。
  霍汐棠转身离开的步伐一顿。
  对先生的愧疚感,痛苦纠结在心尖纷乱跳跃,她知道她不该迟疑,她应该马上出去,门外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可她怎么忍心。
  先生当初是为了救她才中了这求欢散。
  她若现在转身,便是选择帮助先生。
  霍汐棠犹豫不决,此时,厚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宫女提着宫灯进入,她身后显然还跟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
  透过门缝,她能看见那男人身着太子服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