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哭,倒是让长公主一愣,连自己也在哭呢都忘了,朝姜意看来。
姜意抹眼泪,“太子殿下好可怜啊,是长公主殿下含辛茹苦的将太子殿下养大的吗?养恩大于生恩,长公主殿下既是太子殿下的姑母,又有养育之恩,还求长公主殿下给太子殿下做主啊!”
祁阑:...哈?其他人:...啥?
包括祁阑在内,所有人错愕看着姜意,不知道她是闹哪一出。
姜意抹着眼泪,哭的梨花带雨,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被靖安伯府的人投毒,险些丧命,人都躺进棺材里了。若非凑巧遇上有人刺杀太子殿下,我阴差阳错吐出了那带毒的东西,现在怕是已经丧命黄泉。
可害我的人却好好活着。
太子殿下连为我讨一个公道都做不到,还求长公主殿下看在您真心实意疼爱太子爷的份上,为太子爷做主,查一查到底是谁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第75章 苦啊
莫太妃:...这篇不是都翻过去了吗?怎么还兴翻旧账的?
莫太妃眼神一凛,朝祁阑看过去。
然而祁阑只看着姜意。
倒是姜意哭着朝莫太妃看过去,四殿下刺杀我们太子爷那一篇是翻过去了。但是我被靖安伯府「毒杀」这一篇,没人和我翻过去啊。
姜意抹着眼泪,哭的快委屈死了,“我们太子殿下,说是一国储君,朝廷柱石,国之栋梁,可...四殿下当日在镜央楼那般口不择言,也不过是被禁足几日,我们殿下却连自己的侧妃被下毒的事都无权查起。
长公主殿下,求您心疼我们太子爷,给他主持公道吧。他心里苦啊!”
刚刚被放出来的四皇子:...呔!
姜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些年打黑工磨炼出来的说哭就哭的技能此刻点满,一边哭还能一边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来增强效果。
好好一个生辰宴,差点被她哭成哭丧宴。
祁阑要么是被姜意说中了心里的委屈,要么是为了配合。反正也耸眉耷拉眼的,叹了口气,言不由衷的扯了一下姜意的衣袖,“好了,别哭了,这么些人看着呢!”
这唱戏呢,就得是两个人,有来有往才好看。
一个人唱有什么意思!
祁阑话音落下,姜意嗷的一嗓子哭声变大,“殿下就是这般,总是算了算了,什么都是算了,什么都不去争不去抢,不该是咱们的咱们不惦记,可该是咱们的,咱们为什么不去争取?
就平白无故被人这样欺压?
这欺压的是殿下您一个人吗?这欺压的是皇权,是皇室的尊严。
您不是自封太子的,是陛下封的,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的争取自己该有的?
殿下日日这样委屈,妾都替你难过,索性是无人心疼也就罢了,长公主殿下是您的亲姑母,又是含辛茹苦一手带大您,您为什么也不能诉苦呢?
长公主殿下若是知道殿下这般委屈,怎么能眼睁睁不管!”
说完,姜意看向长公主,“您说是吧!”
长公主:...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长公主平时并不怎么参合朝政,只做个富贵闲人。但一年一度的祁阑生辰,她是必来给祁阑添堵的。
今儿却不知道该要如何了,茫然看向皇上,一脸征询。
皇上也没料到姜意会这样说。
这些年,每年祁阑生辰,皇上都授意长公主和皇后一唱一和的刺激祁阑,让祁阑在宴席上当众失态,让他逐渐失去那些皇室宗亲或者前朝老臣的拥护之心。
可今儿姜意这一番哭诉,瞧着那些皇室宗亲和前朝老臣的神色,倒像是之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殿下这些年,当真过得委屈?”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从席间颤颤巍巍起身,满目关切看着祁阑、皇上眼皮一跳,立刻咳了一声。
莫太妃跟着就道;“孩子们之间闹性子,您一把岁数跟着参合什么,阑儿是太子,委屈了谁能委屈了他?
姜意被阑儿宠的无法无天,一个侧妃在这生辰宴上哭哭啼啼不成体统。
您怎么还当真了。李大人,快扶老尚书坐下。”
莫太妃几句话把姜意的委屈说成不懂事。
姜意瘪嘴,起身朝那位老尚书屈膝一福,“不敢劳您问候,太子殿下过得好不好,真关心他的人自然真知道,不关心他的人,一句话也解决不了什么。”
姜意其实能看出来,这老头就是真关心祁阑。
没办法。
她不能忤逆莫太妃,就只能这么说。
果然姜意这话说完,那老尚书一把推开旁边被莫太妃点名的李大人,颤抖着手撑了桌子,看着祁阑,“殿下可是过得不好?”
他再次问祁阑,那样子,非要等祁阑一个回答不可。
祁阑平时忌讳皇上,不敢和这些前朝旧人来往太多,唯恐皇上生出邪佞的心思容不下他,在他羽翼未满之前就了结了他,他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所以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他也不知道这些老臣到底知道多少。
也不知道这些老臣的心,到底还有多少在他身上,这些年被皇上莫太妃这些人败坏完没有。
可现在姜意给他争取来一个机会。
祁阑抿了一下唇,朝那老尚书凄凄一笑,“劳您挂记,还好。”
六个字,祁阑说的艰涩。
皇上顿时勃然大怒,可又不能直接冲着祁阑发作,啪的一拍桌案,“靖安伯府的案子,谁审的!”
四皇子顿时心头一突突。
惊恐的看向莫太妃:他收买人刺杀太子的事不会被再闹出来吧!
之前莫太妃是笃定的,肯定不会被闹出来。
但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姜意就是个变故。
莫太妃给四皇子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看向皇上。
皇上怒视着底下朝臣。
京兆尹和大理寺卿一起站起来。
京兆尹先道:“回禀陛下,当日有人刺杀太子爷,靖安伯府的人正好在太子爷的府上强行闯入吊唁姜侧妃。
事发的时候,他们推开了姜侧妃的棺椁。
后来姜侧妃喉中毒物阴差阳错吐出,靖安伯试图在棺椁中杀死姜侧妃,这是事实,人证物证全有。
只是后来太子殿下府中随从说,此案涉嫌刺杀太子爷,这就脱离了京兆尹府衙的审理范围,继而移交大理寺。”
大理寺卿跟着道:“臣这边,只审理了刺杀一案,那些在太子殿下府上刺杀的人,是江湖人士,因为前朝恩怨,想要颠覆皇权。所以才对太子殿下动手,与靖安伯府的人并无关系。所以靖安伯府的人当时就被释放了。臣这里,没有人提过毒杀姜侧妃一事。”
姜意呜的就哭,“这么大的事,竟然无人提?”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尚书皱眉看着京兆尹,“你说,靖安伯府的人,强闯太子府?”
那可是太子府啊。怎么会有人敢强闯。还闯进去了。
他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此时格外震惊。
京兆尹抿了一下嘴,没说话,老尚书看向祁阑。
在那老尚书的注视下,祁阑脸上的神情短促的僵硬了一瞬,旋即偏过脸去,没说话。
可这个表情,已经足够证明无数。
第76章 将计
老尚书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气的脸都白了,原本就颤颤巍巍的,现在更是气的哆嗦。
“这可是太子殿下,先帝爷亲自立下的太子殿下,你们怎么敢!啊!怎么敢!”
他厉声质问,因为上了年纪,这声音因为他的颤抖而更具有某种穿透力。
他啪啪的拍了桌子。
莫太妃忙道:“李大人,还愣着干什么,老尚书若是让气出个好歹,谁能负责,太医呢,快!”
这是要把他支走。
那老尚书一把推开李大人,“别和老朽来这一套,老朽还不知道你们的把戏,这些年,老朽只当是太子对不起先帝爷的一番苦心,不成器。
却没想到,他竟然被欺负至此。
靖安伯算什么东西,也能强闯的了太子府?
若是背后没有人指使他,支持他,他敢强闯太子府?那可是太子府,不是随便什么人的府邸!”
老尚书问的掷地有声。
姜琦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脸上带着不安和恐惧,捏着帕子朝姜意道:“意儿你一定要让靖安伯府家破人亡吗?
靖安伯府之前是做错了事,可那到底是你嫡亲的祖母,你嫡亲的大伯,还有在外任职的二伯一家,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
你在靖安伯府过了十五年,这才嫁入太子府,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的娘家置于死地?”
姜琦直接将姜意推向不孝。
一直不知道该要如何的长公主立刻道:“就是你搅合的太子府不得安宁!身为人女,不知报恩,却念着长辈一丁点错事不肯放过,这样的心胸,如何配伺候太子殿下!都是你教唆的太子殿下,把好好的太子迷惑的不知三六。”
直接将一个红颜祸水的大锅扣给姜意。
可惜,姜意从小就是个为了利益无理还能狡出三分理的主,何况如今她还占着道理。
“原来是我的不是,倒是我无知了。
既然如此,那不妨咱们把事情都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靖安伯府老夫人寿宴上,靖安伯府端了生的,没洗过的猪大肠给太子爷吃,是因为我这个晚辈做的不对?而不是靖安伯府对太子爷不尊重?
在我嫁给太子爷之后,靖安伯府冒充我的名义,写出无数艳俗情诗给四皇子,公然宣布那是我写的,原来是因为我红颜祸水挑唆太子爷,所以才让靖安伯府做出这种事?
现在说我是靖安伯府养大的,那我想问,姜琦你嫁给莫聪,靖安伯府陪嫁多少?你和莫聪在宫中闹出那种丑闻,你的陪嫁都占了半条街。
而同样作为靖安伯府的小姐,我的陪嫁呢?我至今没有看到我的嫁妆在哪里!
原来这也是因为我红颜祸水挑唆太子爷,所以靖安伯府不给我嫁妆吗?
真是我无知了,原来都是我的错啊!
原来靖安伯府的人无视太子爷的命令,公然在莫太妃跟前婢女玉春的带领下强闯太子府,是因为我当时躺在棺椁里红颜祸水啊!
原来靖安伯府冲到太子府,是要来替太子爷清理干净身边的祸水啊!
这么说来,靖安伯府真是忠心耿耿,国之栋梁,还当什么伯爷,理应被赐封为国公爷呢!这才配得上诸位口中的孝道,对不对?”
姜意噼里啪啦掷地有声一通话,给莫太妃和长公主砸了个头晕脑胀,等姜意说完,她们脑子里就剩下几个字:她怎么这么能说!
这下,不光那位老尚书站起来,接连又站起几位朝臣。
“陛下,姜侧妃说的这些,可是真的?太子殿下在靖安伯府,被人用一盘生的没洗过的猪大肠招待?
他们想要做什么?那可是太子殿下!”
“是啊,陛下,臣等都是先帝爷当年临终授命,扶持陛下和太子爷共扶江山,可臣等也知道,这些年臣几个年岁大了,力不从心,江山代有才人出,该将位置让给更能干的年轻人。
可也不能就这样,让太子殿下被欺负的...这也太不像话了!生的猪大肠,靖安伯府到底在羞辱谁!”
“靖安伯府毒杀姜侧妃,到底是真的假的?若是真的,为何无人过审?若是假的,姜侧妃当时暴毙又是怎么一回事?”
“姜侧妃当真没有嫁妆?这也太不像话!”
几个朝臣都是老臣,皇上不可能不给他们面子。
原本是羞辱祁阑,现在却活生生成了给祁阑做主。
皇上没好气的瞪了姜琦一眼,怪她多嘴多舌。
姜琦一脸委屈,被莫聪一把拽了咕咚坐在椅子上,坐的太猛,差点把尾椎骨给坐劈了。
“不要再丢人现眼,不然回去,母亲责罚你,我也救不了你!”莫聪压着声音,没好气的道。
姜琦朝云阳伯夫人那边看了一眼,果然见云阳伯夫人脸色难看的瞪着她,姜琦顿时一个激灵,小声道:“我还不是为了给咱们府上...”
“闭嘴!”莫聪冷呵。
他们这边的小声音很快散下,所有人都看着皇上。
皇上心头裹着怒火,朝大理寺卿和京兆尹道:“放肆!既然靖安伯府涉嫌谋害姜侧妃,你们为何不查!”
京兆尹委屈道:“陛下,姜侧妃乃是太子殿下的侧妃,这事儿,已经超出京兆尹府衙的受理范围啊。”
大理寺卿更委屈,“陛下,案件移交过来的时候,没提毒杀一事啊,只说刺杀太子殿下的事,臣刚刚就说了。”
京兆尹转头道:“不对啊,我转移案件的时候,宗卷写的很清楚,有强闯太子府,毒杀姜侧妃,这些都有,还有靖安伯府霸占徐记的东西不肯归还这些,全都有啊。”
大理寺卿无辜道:“靖安伯府霸占徐记东西不归还这个宗卷有,大理寺也按照当日徐记和靖安伯府签订的契约,让靖安伯府将还不上的东西全部都折算了现银换上。
但是强闯太子府和毒杀姜侧妃,这个真的没有。”
京兆尹一脸疑惑,“那宗卷呢?递交过去的宗卷呢?当时人是长喜带着大理寺的衙役过来押解的人,宗卷是...是长喜一并带过去的。”
大理寺卿转头朝大理寺少卿看过去,“你给我的宗卷里,没有这两样。”
大理寺少卿,云阳伯府大小姐的夫君。
虽然姜意哭闹发难的突然,但祁阑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他早就想要将大理寺少卿解决了,换成自己的人,可一直没有机会。
今儿倒是巧了。
所以在大理寺卿站起来一瞬,他便递了个眼色过去。
第77章 离开
在大理寺卿朝大理寺少卿看过去那一瞬,莫太妃眼皮颤了一下,皱眉,“不是长喜送的吗?”
大理寺卿转头朝莫太妃道:“的确是长喜带着大理寺的衙役押解的靖安伯府的人和宗卷。但是到了大理寺之后,接手宗卷办理移交手续的,是大理寺少卿办理的,当时移交了哪些人那些宗卷过来,都有就记录,现在长喜并不在现场,臣问少卿,有问题吗?”
大理寺卿的话并不客气,甚至带了点尖锐。
莫太妃顿时心头涌上火气。
这些年,不论是后宫还是前朝,谁敢忤逆她。
脸色一冷,莫太妃道:“本宫不过是问一句...”
大理寺卿毫不客气的道:“先帝爷留下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不知道莫太妃娘娘如今在朝中身兼何职?”
大理寺卿公然对上莫太妃。
莫太妃勃然大怒,“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