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莫太妃真的是...”
“如果莫太妃真的是,如果祁阑能够根据那些字画参透一些什么,或者直接将字画给了莫太妃,莫太妃看到上面的那图腾印章...你说莫太妃会如何对我们振阳侯府?
我们就算是有军权又如何,咱们那位太子爷当年手中也有军权,先帝爷给了他兵权,可结果呢?还不是横死沙场,皇位落了如今陛下头上。”
振阳侯夫人坐在地上打冷战,根本爬不起来。
脑袋嗡嗡的只觉得让一万只麻雀啄过。
太子府。书房。
祁阑将那些字画在桌上摆开,朝姜意说:“你看看吧,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姜意失笑,“殿下着实高估我了,我能看出...咦,这是什么?”
第118章 行人
祁阑指了一幅画上的山水位置。
“山水画上画人物,都画的这么奇怪吗?这人是不是脑袋和脖子分开的?”姜意在那画上点了点。
是一幅很常见的山水画。
盘山道上有禹禹独行的旅人,那盘山道其实所占篇幅不大,那旅人画的更是渺小的一点点,这画绝大多数的篇幅都在海上。
海上有船只来往,有波光粼粼,有海鸥盘旋,一切画的栩栩如生。
可姜意的目光偏偏落在最不起眼的行人上。
祁阑看了姜意一眼,然后朝那行人凑过去看。
“确实。”
他看完,长喜立刻也凑过去,“真的诶,这张明冲可是画作大师,怎么画了个行人,还画的脖子脑袋分离,这分离的还挺...这,殿下觉不觉得这脑袋像是被吊起来的。”
祁阑之前没多想,长喜这么一说,祁阑顿时低头去看,正巧姜意也好奇,凑了脑袋过去看,两人往一处那么一怼,顿时俩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嘶——”姜意捂着自己的脑袋往后缩了缩脖子,泪眼哗哗看着祁阑,“殿下好头功。”
祁阑本来没觉得什么,可姜意这么一看他,祁阑只觉得心口像是毛茸茸的被什么扫过,就没忍住,抬手在姜意头上揉了一下,“那么疼?”
姜意缩着脖子摇头,“就也还行,”龇牙朝祁阑一乐,又凑了脑袋趴过去看那副画,“长喜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脑袋和脖子分离的。但是脑袋稍微往下垂,可又没有完全垂下去。而且,殿下,快看,他这脚也不在地上好像,就是悬浮半空。”
靠!
一副山水画,硬是给人看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姜意搓搓一胳膊鸡皮疙瘩。
姜意说完,抬眼看祁阑。
祁阑和她对视一眼,心头那股毛茸茸的感觉又来了,捻了一下手指,祁阑无声的吸了口气,低头去看桌上的画。
他有一个宫中能人巧匠制作的放大镜。
把那放大镜放到那行人身上,行人的细节顿时被放大。
的确是双脚离地,而且,不光离地,还是呈一种挣扎的状态双脚离地,两只脚仿佛要踢开什么,又仿佛在挣脱什么。
怎么会这样。
“张明冲大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这幅画,整体看上去,温馨而美好,落日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海面的颜色和天空的颜色橘红交错,旁边的山又是远黛近青,郁郁葱葱,多好的画,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怎么偏偏里面就在这么不起眼的位置加了这样一个人。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这张明冲和前朝的那位被废的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也是前朝那位太子爷的追随者?那位太子爷死了,他心头愤懑,就用那令牌上的图腾作为自己作画的印章来纪念?
可张明冲其他的画作和诗词印章落款并非如此啊。”
姜意摇头,“这怎么可能是为了纪念呢?那令牌上的图腾,对前朝那位太子而言,更多的是羞辱。
他用这个图腾作为印章落款,难道不是极致极端的羞辱吗?”
这就仿佛,罪大恶极的人,用某个为了追捕凶手而牺牲的捕头的名字为自己犯下的罪名命名,这是极致的羞辱。
祁阑点头,“不错,可传言张明冲是前朝太子的恩师,与那位被废的太子关系匪浅,那位被废的太子让囚禁之后,是他牵头进言,屡屡想要改变那位前朝皇帝的心意,但最终都没成功。这种人,怎么可能羞辱那位太子呢。”
抱臂立在书桌前,祁阑摸着自己的下巴,“更奇怪的是,振阳侯为什么拥有这样的画作,振阳侯和前朝又有什么关系?”
长喜啧啧一声,“这可真是怪了,怎么我们朝中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全都和前朝的那位太子有牵扯呢。”
“有人是真的有联系,就怕也有人是强行有联系。”
祁阑说着话,目光落在姜意那里。
姜意趴在桌子上,用那放大镜还在看画,没看这幅了,而是去看另外几幅,颀长的脖子微微的勾着,一头乌发有些松散,上面并无多少珠翠点缀,可就是给人一种熠熠生辉的感觉。
姜意的睫毛很长,又很卷,从侧面看过去,翘翘的,随着她眨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怎么这么好看。
祁阑心头忍不住的笑,“看什么呢?有发现?”
姜意摇摇头,“没有,只有刚刚那副画上的人有问题,其他的都很正常。”
“行了,别想了,晚上想要吃什么?太子妃过世,不管怎么说,该有的规矩得有,府中厨房不能怎么操办,有馋的吗?带你出去偷吃好的。”
这个偷字从祁阑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点异常特殊的感觉。
姜意人都一愣,继而笑眼弯弯,“殿下难道有什么好吃的?”
“想吃烤兔子吗?”祁阑笑问,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要和姜意说这种话,明明府里什么都能做。就算是需要讲究规矩,可他点了,没人敢违背。再说,皇上这么多年一直给他营造一种放荡不羁残暴无情的形象,他怕是做什么都正常。
“烤兔子?”姜意眼睛一亮,顿时满面欢喜,可转头看看窗外,“眼瞧着就要天黑了。”
“没事,我们可以住在庄子上。”
“上次去的那个庄子吗?”姜意立刻问。
就是她第一次被祁阑带着出门泡温泉,风雪连天的赶路去的那个庄子。
祁阑笑了一下,“想去吗?还能泡温泉,现在出发,天黑之前能赶到。”
“可太子妃的丧事如何操办?”
“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偏宠你,丧事的安排,有内务府操心呢,孤就算是留下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孤想,她也不需要孤做这个样子。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姜意立刻道,声音里透着欢喜的娇俏,“我们要把这些画带上吗?妾还挺想再看看,放大镜也带上。”
“带上,再研究研究。”
祁阑一声吩咐,外面马车已经备好。
第119章 喜欢
“喜欢出来玩?”
祁阑靠在马车壁上,瞧着姜意一路都探着个小脑袋往外瞧,毛茸茸的白狐围脖将脖子围了个严严实实,只露个小脑袋缩在那里,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那一小片肌肤上摩挲一下。
祁阑捻了一下手指,瞧着姜意。
姜意回头,脸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朝祁阑笑道:“喜欢呀,谁不喜欢玩呀!”
她上辈子过得苦,几乎没有享受过童年,日子几乎每天粘贴复制,重复做着一件事,就是挣钱活着,活着挣钱。
也挣不到大钱,毕竟开始挣钱的时候还是未成年,只能打黑工。
想想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现在姜意都觉得窒息。
祁阑不知道为什么姜意的眼神会变得突然黯然,他没忍住,抬手在姜意脸上摸了一下,“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挺高兴的?现在不高兴了?”
姜意脸蛋往旁边挪了一下,避开祁阑的手。
祁阑手指落空,在姜意脸蛋一侧僵了一下。但旋即帮她整理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乱的围脖。
姜意垂眼,看祁阑的手,都快成斗鸡眼了,等祁阑整理完,那手却没有离开,就顺势手撑在她旁边的窗棂上。
姜意疑惑的看向祁阑。
祁阑和她对视,目光像是描摹,“还没和孤说,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妾只是想起以前的生活,觉得现在好幸福。”姜意笑了笑,眉眼弯弯的,眼底像是盛了一把碎光,光彩夺目的。
“觉得幸福?”祁阑看着姜意,不解
姜意点头,“对啊,幸福。”
猜到祁阑想什么,姜意笑嘻嘻说:“最开始确实心惊胆战,唯恐哪里做的不好,可是殿下并未为难妾。反而好吃好喝,给妾穿漂亮的衣服,还带妾出来玩,妾真的很幸福。”
幸福是什么?
对一个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姑娘来说,吃饱饭就是幸福。
祁阑心底忽然软了一下,“以前在靖安伯府,他们不给你穿漂亮衣服吗?”
姜意摇头,“以前日子不好。”
唯恐祁阑再问出什么自己露馅了,姜意转移话题,“咱们以后不看以前,只看以后,殿下,静妃娘娘回宫,危险吗?”
“危险肯定有,但是她想要回去,起码也是一种走出来吧。怎么,担心母妃遇到危险,你心里自责?”
姜意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妾劝了娘娘从风波庄出来,又是因为妾的事,娘娘进宫,娘娘若是有事,那妾肯定会自责。”
祁阑笑了一下,“那怎么办?要不然你努努力?”
姜意瞠目结舌,“我努力?我连个字都不认识,我怎么努力!我总不能努力一下进宫把莫太妃给毒死吧!”
瞧着姜意一瞬间瞪圆的眼睛,祁阑忍俊不禁,“可可爱爱的。”
“什么?”姜意没听清,问道。
祁阑摇头,“没事,你不想学认字吗?”
姜意眼底一下有了光,亮晶晶的,“我能学?”
祁阑失笑,“这有什么不能的,你这么聪明,又不难,也不用认太多,日常用的这些学会了,其他的后面慢慢也就会了。”
姜意立刻小鸡啄米点头,“谢谢殿下。”
“这么开心?孤在你心里就这么坏?还不许你识字?”
姜意摇头,“不是不是,是妾以前一直羡慕别人识字。”
姜意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她的确是如此。
“他们能读很多书,能写很漂亮的信,妾都不能,就很羡慕。”
“还想学什么,想学骑马么?”
姜意眼睛更亮了,“这也行?殿下,妾学这么多,会不会要请很多师傅啊,府里会不会住着不方便?传出去会不会让人弹劾殿下?”
祁阑皱眉,“为何要请先生?”
姜意一双眼睁的圆溜溜,人都惊呆了,“殿下难道说让妾学认字学骑马,是逗妾呢?不请先生,妾怎么学呢?”
顿了一下,姜意恍然大悟。
“殿下难道是说,让福宝教妾?也行吧,福宝也行,真没想到,福宝还是个学识渊博的,殿下真是厉害,手下之人个个都有本事。
嘿嘿,不过不渊博也没事,反正教妾肯定绰绰有余。”
祁阑无声叹气,“孤教你。”
喋喋不休姜小意骤然声音没了,嘴巴微张,瞪着眼看着祁阑,一脸你说啥的表情。
祁阑这次,飞快的抬手,在姜意嘴巴上捏了一下,给她嘴巴捏的闭合,“孤教你,难道你还不满意?”
姜意无意识的舔了一下嘴皮。
她一般在脑子发懵的时候,喜欢舔一下嘴皮。
可她忘了,此时此刻,祁阑的手指还落在她嘴上没有挪开。
舌头舔出去的那一瞬,姜意脑子轰的一下:靠!我疯了吗!
祁阑原本温柔中带了点无奈和促狭的目光,一下幽暗下来,他眸光微闪,看了一下被姜意舌尖儿扫过的手指。
那一片,湿湿的。
姜意舔上去的那一瞬,其实只是短暂的一瞬。但是舌尖儿的柔软却让祁阑的呼吸一下乱了。
姜意也察觉出不对,祁阑那目光侵略性太强了,姜意缩缩脖子,“殿下,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一着急,妾都忘说了。
祁阑身子微微朝前靠了一点,逼近姜意,“不是故意的吗?那为什么要碰孤的手?”
姜意让祁阑逼近的目光看的心头发慌,“那是因为殿下非要捏妾的嘴。”
“我捏了你的嘴,你就要舔我手指一下?那...”
祁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刻,血气上头,偏头就朝姜意嘴唇吻过去,可能是怕人要跑,祁阑很有先见之明,伸手摁住姜意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这边摁过来。
姜意瞬间头皮都麻了!
我就知道!
这狗男人骗我出来肯定不安好心!
他肯定是想要让我侍寝!
祁阑的吻,像他的目光一样具有侵略性,攻击性,才开始便是疾风骤雨,姜意被人摁着脖子,躲也躲不开,抬手想要推开祁阑,可对上祁阑的力气,她落在祁阑胸口的两只手,倒更像是暧昧的半推半就。
唇齿被分开,姜意被祁阑摁在马车一角,里里外外让人亲了个遍。
第120章 坦白
亲够了,祁阑才慢慢松开姜意。
之前他只是觉得自己喜欢姜意,但是具体怎么喜欢,喜欢如何,如何喜欢,他是懵懂不知的。
可直到这一刻亲吻住姜意,祁阑才猛地刹那间就清晰的知道,他喜欢这个人,是想要亲这个人,想要睡这个人,想要和这个人永永远远的这样。
这种喜欢...算是爱吗?
祁阑从小感受过各式各样的感情,被嫉妒,被虐待,被厌恶,被仇视,被寄以厚望...却唯独没有爱。
无人爱他。
他也不会爱人,不知道什么是爱,只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不爱太子妃,但是心里明白,太子妃嫁给他是不对的,对这个姑娘不公平,家族的计谋也好计划也罢,不该这样落在一个女孩子身上不给她一丝活路。
所以他哪怕连装样子都不想。
一是自己不愿意,二是不想给太子妃任何一丁点希望让她继续陷在这个泥坑里。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呢,他想让这个姑娘尽可能的全身而退。
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碰过她,那她将来再嫁,或许就会容易点。
所以他用最冷清的态度把话说的最绝,也最明白。
结果太子妃选了那样一条刚烈的路。
可现在对姜意,祁阑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只想占有这个人。
稍稍从姜意跟前退开一点,祁阑半垂着眼看人,两人的呼吸还纠缠在一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在脑海中,祁阑气息还不稳,根本稳不住,哑着声音,低低的问,“那现在,孤亲了你的嘴,你是也要舔一下孤的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