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暮楚眼角泛泪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云千媱只好硬着头皮去画止痒符了。
期间,路归朝灼灼目光一直盯着她,云千媱抗住很大的压力,给李暮楚解开了痒痒符。她这才看向他:“刚才……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哈哈哈哈,不是怕你们俩不熟吗,缓解缓解气氛。”
她很心虚,本以为路归朝会当即拉下脸破门而出,谁知,他垂了下眼睫,再掀起,黑瞳一派平静温和:“无妨,师姐开心就好。”
他如此大度,倒搞得云千媱很不好意思,于是收起其他心思,认认真真地开始教两人画符咒。
自从穿到这个世界,云千媱一直有在努力学习各种修仙界的技能,她不擅长剑术,就转头去钻研符咒,没想到还挺成功的。
整个无尘山的弟子中,画符本领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当然,以上是她自封的。
在云千媱指导下,李暮楚完成了两张磁力符,举起来左右看看,问:“阿媱,你说这两张一阴一阳,贴在两个物体上,会使它们吸附一起,听起来不错,可实际有什么用?”
云千媱道:“用途多着呢。比如打怪时打不过,可以把一张贴在大石块上,另一张贴在妖物上,这样一来,大石块被吸附到妖物身上,拖慢它脚步,这不就给我们留下逃跑时间了吗?”
李暮楚眼睛一亮,道:“的确很有用!来,给你一张。”
“不可!”云千媱和路归朝同时道。可李暮楚动作太快,一张已经塞给云千媱,一张被路归朝伸手一档,磁力符像一条滑蛇,钻入他袖中。
紧接着,李暮楚眼睁睁看着云千媱和路归朝背对背被吸到一起。
李暮楚大惊失色:“小废物,你快放开阿媱!”他伸手去掰两人,可磁力符的吸力有如千斤,完全白费力气。
云千媱吃痛道:“表哥,不行的,得把磁力符撕下来!”
“它钻哪里去了?”李暮楚去找路归朝身上的,半天找不到,路归朝道,“在后背。”可他后背和云千媱紧贴,根本撕不出来。
云千媱道:“撕我的,在胸口的位置。”
“好。”李暮楚撸起衣袖,路归朝眼瞳微睁:“不可!”
“什么不可?”
“男女授受不亲,你怎可让别人碰你……”
云千媱无奈:“我穿了好几件衣服,符咒也没贴身,就在我里衣外侧,怎么就授受不亲了?表哥你快点。”
然而,比李暮楚更快的是一道黑雾,钻入云千媱怀中,眨眼间托出一道符纸,飘到脚下,两人之间的吸力瞬间消失。
云千媱浑身一松,骤然回头,只见路归朝握在身侧的拳缝中隐隐漏出一丝黑气。
“你……”云千媱偷偷看了眼李暮楚,将路归朝拉到角落,小声道,“多大点事儿,你就动用……动用这个。下次不许了啊!我可再也编不出什么谎话替你隐瞒。”
路归朝抿了抿唇,转过脸。
哼,他还不高兴了。云千媱也不爽地抱起双臂,看向窗外。
李暮楚对突如其来的黑雾甚是疑惑,云千媱想了想,只好走过去和他瞎扯一通,总算蒙混过关。
为了不出意外,云千媱决定做一些没有杀伤力的符咒。她重新坐下,低头写写画画一阵,拿起符纸,吹了口气,满意道:“变身符,谁想来试试?”
李暮楚问:“阿媱,这个怎么用?”
云千媱解释:“使用者手拿符纸,念出咒语,贴到被使用者身上,那么被使用者就会变成符合使用者心中形象的一种动物或植物。”
“如此神奇?”李暮楚很感兴趣,照着云千媱的符纸也画出一张,他眼珠一转,落到路归朝身上:“喂,你过来给我试试。”
路归朝看一眼云千媱,只见她也一脸期待地看他。
于是他阖了下眼睫,站起,依言过去。李暮楚迫不及待,伸手往他身上一贴,然而,符咒炸成一朵烟花,根本没用。
“怎么会这样?”李暮楚失落。
“大概是哪里画得不对。”云千媱道,“用我的吧,师弟,你来贴我。”她主动将画好的符纸递给路归朝。
路归朝低头看了看:“师姐确定?”
云千媱点头:“我画的一定能行,不信试试。”
“好。”路归朝接过,念出符咒,将变身符轻轻按在她肩膀。果然,“噗嗤”一声,一阵白烟过后,衣物散落一地,皎皎白纱间爬出一只四肢短小、甲壳青绿的小乌龟。
“阿媱!”李暮楚震惊。
“一盏茶功夫就会变回来的。”路归朝说着,蹲下,将小乌龟捧到右掌心,随手拿起那只从李暮楚手中赢来的灵豆手串逗了逗她。
云千媱口不能言,但僵直的小眼睛还是透露了她内心的震撼。
——什么?!
她在路归朝心中的形象,居然是只王八?!
第39章 比剑大会(一)
未婚夫
这个讨厌的人一会儿用手指挠挠她的龟壳, 一会儿用手串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云千媱变成小乌龟后,能视度很低,只能看见那串绿色的灵豆手串像只苍蝇一样环绕着她嗡嗡地转。
这可真是王八看绿豆, 对眼了!
为表达不满, 云千媱张大嘴巴,“嗷呜”一嘴。尖尖的小牙齿咬住路归朝手指, 一股腥甜涌入口腔。
路归朝果然不动弹了, 浑身僵硬地将她放在桌上,转身对李暮楚说:“她身上冒出白烟,快变回去了,你出去, 她还要穿衣服。”
“哦。”李暮楚点头, 走到门口时顿住,“诶, 不对, 怎么就让我出去, 你怎么不出去?”
路归朝闻言,意识过来,不由耳根一红, 轻咳道:“我自然也出去的。”
门“嘎吱”一声关上, 白烟冒出, 云千媱变回人形,骂骂咧咧地穿好衣服, 推开门,只见路归朝和李暮楚正站在院落中, 大眼瞪小眼。
见她出来, 李暮楚迎上来问:“阿媱, 你嘴没事吧?”
云千媱抬手一摸,摸到些红色,哦,是刚才咬出的路归朝的血,她望过去,只见他双手负在身后,长身玉立,正定定看她。
云千媱鼻子一皱,气呼呼跑到他面前,抬头狠狠瞪他。
路归朝愣了愣:“师姐怎么了?”
云千媱冷笑问:“师弟,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路归朝身后的手指一下子蜷紧,喉结动了动,问:“师姐何意?”
只见云千媱气鼓鼓地一手叉腰,一手戳他胸口:“好啊,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我在师弟心里,就是一只、一只……”
她气得说不出口,路归朝却脸色骤松,随即疑惑道:“乌龟有何不好?”
云千媱瞪大眼睛:“你难道不觉得可爱的小兔子,或者漂亮的小狐狸,更符合师姐我的形象吗?”
路归朝低眉认真思考一会儿,抬头,满脸写着“不觉得”。
云千媱捂住心口。真的,她迟早要被男主气死!
*
两月后,比剑大会在黎明清境举行。
这种大会一向是修真界联络感情的好时机,比试开始前两天,各大门派的掌门、世家的家主带着参加比试的弟子前来入住,无尘山霎时热闹起来。
云千媱还在其中看到了两张熟脸,正是钟不意和靳扶州。
钟不意依旧一身金线绿衣,远远一见到她,跳起来挥挥手上黑骨扇,兴冲冲跑过来道:“云师妹,好久不见,你寄来的知更鸟我一早便收到了,果然十分好用。喏,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小玩意,一直想着当面赠给你。”
他从袖中掏出一只草编蚂蚱,放在掌心摁了摁头,蚂蚱顿时发出几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在讨论什么八卦。
云千媱好奇道:“这是?”
钟不意小声道:“这蚂蚱的功效和留影石差不多,留影石留的是画面,它留的是声音,蚂蚱可隐匿在草丛中,不被轻易发现,我用它偷听到了许多秘辛呢。”
“这不太好吧……”云千媱眼睛一亮,接过草编蚂蚱塞入袖中,“那就多谢钟师兄了!”
“咱俩还用得着客气什么……”
李暮楚来找云千媱,看到钟不意也在,瞅瞅他,扯了下嘴角:“原来是你啊,孔雀兄。”
听到这个称呼,钟不意侧脸望去:“啊,李师兄。”
两人目光一对视,各自轻哼一声,扭过脸去。
云千媱知道两人不对付,忙道:“蓬莱岛的靳师兄也来了,我们过去叙叙旧吧。”
钟不意抬脚先走,云千媱在后面偷偷问李暮楚:“表哥,你为什么叫钟师兄孔雀兄啊?他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李暮楚抱起双臂,不屑道:“管他呢。阿媱,你看他一身穿绿戴金,花枝招展的,可不就是个开屏的花孔雀吗?”
云千媱仔细一看钟不意,发现还真是。
前方树丛小道上,五六个蓝袍少年迎面走来,带头的正是靳扶州。他发束海纹银冠,腰别一把蓝色灵剑,抱拳和几人打了招呼,又问:“云师妹,今日怎么不见路师弟?”
云千媱道:“无尘山今日来的客人甚多,师尊让他去帮大师兄一起做事了。”
话音刚落,只听另一条小道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路归朝正领着一行黑袍少年而来。云千媱连忙挥手:“师弟,这儿。”
路归朝正好经过这边,脸色淡淡地和在场几人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靳扶州望了望落后几步的黑袍少年们,问道:“这几位是?”
路归朝道:“九黎谢家。”
这谢家的人似乎特别高冷,尤其为首那位少年,一身黑衣勾勒得腰身劲劲,高挑清瘦,扎着高马尾,垂在身侧的食指上套着一只硬冷的黑指环。就连腰间配的灵剑都流转着一道如霜寒芒。
他面容俊秀、眉目清冷,见几人目光望过来,也只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难怪大师兄让路归朝去接待他们,面瘫对面瘫,正好。
云千媱对路归朝说:“师弟,辛苦你了,快去忙吧。”
路归朝盯她一眼,嗯了一声,这才带着几位谢家弟子去住处了。
见人都离开,钟不意神神秘秘问道:“云师妹,你可知刚才带头的那个黑衣少年是谁吗?”
云千媱问:“是谁?”
“谢家少主。”钟不意刷地展开黑骨扇,摇了摇,扇得额前两道须须吹起落下,“你看到他手上呆的黑指环了吗?正是谢家家主指环。”
云千媱奇道:“谢家家主指环为何会在少主手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钟不意一提起别家八卦,兴致勃勃,“十多年前,谢家老家主意外去世,并无留下子嗣,旁支生了野心想要夺权,刚好这时,传出来谢夫人已怀孕的消息,暂且按下这部分蠢蠢欲动的势力,待得谢夫人十月怀胎,产下一子,也就是这位少主,谢家才不情不愿将家主指环交出来,可少主年少,所以现在谢家都由谢夫人代为主事。”
云千媱摸着下巴道:“那这位谢夫人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可不是。”钟不意收起折扇,“你看那个谢知非一张臭脸,就知道家中生活不好过,其实他们谢家内斗特别厉害。我还听说啊,他没出世的时候,谢家人就三番五次地想害死他呢。”
“还有这种事?’
云千媱一下午听了许多八卦,直到葛叔过来说房间已收拾好,钟不意也正好说乏了,伸伸懒腰道:“云师妹,明天见吧,我为这次比剑大会准备了好久,绝对不会再垫底了!”
他颇有信心,云千媱便祝福:“那就提前祝钟师兄得个好名次!”
钟不意摸摸鼻子,笑着和她挥手告辞。云千媱见天色不早,李暮楚又带着靳扶州他们去安排住处了,此刻只有她一人,于是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没走多远,脑后忽然传来一阵攻击的猎猎风声。云千媱警惕生起,正要回头迎击,一只手比她更快地握住了那道袭来的火红鞭子。
云千媱望着这双修长有力、指骨分明的手,愣了愣:“师弟?你什么时候来的?”要不是路归朝帮她接住,这鞭子就要打她头上了。
路归朝转脸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眉头轻皱:“师姐可有受伤?”
云千媱摇了摇头。
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无尘山偷袭她?!
云千媱双手叉腰,怒目而视。
原来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妙龄女子,看着十七八岁模样,五官精致美丽,表情却凶巴巴的,见鞭子被握住抽了几下抽不回来,她干脆一把扔到脚下,讽刺道:“在无尘山这么多年,却丝毫未长进,只知道找帮手,算什么本事!”
云千媱越看她越眼熟,忽然想起来了,这不是她的堂姐云千婵吗?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反派之间也不是团结一致的。原身作为一个恶毒师姐各种虐男主,其实自己也有一个恶毒堂姐各种和她作对。这个云千婵便是。
云千婵从小心高气傲,觉得天底下没人比得过她,当云千媱被第一大仙门无尘山选为内门弟子,她却因天资不够连门都没摸到,气得三天没吃饭,从小便看云千媱处处碍眼,一有机会就各种找事儿。
就比如此刻,云千婵双手叉腰绕着两人走了一圈,打量许久,突然嗤笑:“阿媱,看来你在无尘山过得挺滋润的,居然找了一个小白脸跟在身边。只是叔父叔母见你如此不务正业,恐怕会生气呢。”
路·小白脸·归朝:“?”
他脚步微动,被云千媱一手拦下。
只见她歪头笑了笑,说道:“堂姐批评得是,只是这修炼讲究天赋,若是没有天赋,连仙门都不得进,日日过得如苦行僧般又能怎样呢?我在无尘山日日聆听师尊长老教诲,修为增长自然是一日千里的,就不劳堂姐费心了。”
“你!”云千婵瞪大眼睛,“你居然讽刺我?”
云千媱咦了一声:“堂姐怎会如此想?我是怕你担心我,所以才说这些话让你
放心呀。”
云千婵捂住胸口退了几步,说不过云千媱,便将目光落到路归朝脸上,嘲讽一笑:“不就长得好看点,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呵,当心和你那个未婚夫一样。”
说完,弯腰捡起地上的鞭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云千媱耸了耸肩,觉得她莫名其妙,一转身,却见路归朝一动不动盯着她,黑瞳似乌云沉沉。
“看什么呢?”云千媱走到他身边,“她有病,别理她,该回去了。”
路归朝低声开口:“未婚夫?”
第40章 比剑大会(二)
撩
“嗯?”云千媱没听清, “你说什么?”
路归朝状似不在意问:“师姐……原来竟有未婚夫么?”
云千媱根本没将云千婵的话放在心上,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她乱说的吧。”
路归朝指骨捏紧得惨白, 目光复杂看她:“这么重要的事情,师姐居然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