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地发绿。
高考前一天晚上。
段：【睡了没？】
Lychee：【嗯。】
段：【那是哪只小猪在给我发消息？】
Lychee:【给你一秒钟撤回】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段：【晚安】
Lychee：【晚安】
段浪京关了手机。
看着放在桌上的日历表。
这个日历表是他专门找人定做的，每一格日期下面都是一个小电池的图标。
修长分明的手指捞起桌面上的黑笔，耐心又细致地把电量涂满。
从去年的11月7日到今天。
每一块小电池都电量满格。
嗯……
只要能收到她的消息。
电量就是满格。
还有……
视线扫过11月7号的倒三角小标记，那行【我们一起考京北的大学】。
带着点眷恋的目光抚过那行字。
抬指一掀。
像掀开新日子一样。
关于她和他的新世纪开始了。
而在蝉鸣声最响的那一天，
高考结束了。
高考结束这四个字好像有着巨大的魔力。
像王母娘娘划开银河的玉簪。
意味着一瞬间长大。
意味着挣脱所有枷锁。
意味着广袤的明天与自由。
意味的意思是。
大概和现实还有点差距。
“干什么呢？一直盯着手机。”高考结束后，段浪京甚至不比之前自由，被排在了数不清的家庭聚会里。
段妈看着从进来打完招呼就垂着头滑手机的儿子，不悦地提醒。
“把手机收起来，在里面就别玩了。”
段浪京抬头，目光从面前的一干人面前礼貌地滑过，扯了下唇，抬腿从座椅上离开：“去下洗手间。”
推开包间的大门，他也没走几步，懒散地靠着墙。
继续刚才的聊天。
【想不想旅游？】
那颗小荔枝的头像很快弹出一道消息：【去哪？】
【京北。】
Lychee:【...】
晚上回到家。
“你们明天不上班？”段浪京窝在沙发里，看着紧张捧着手机，在各种群里交流信息的爸妈。
段妈：“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没意思、没悬念，所以没必要。”段浪京攥着手机伸了个懒腰，迈着长腿往卧室走去，“我先去睡了。”
段父：“嘿……”
“他最近怎么天天手机不离手，一高考完这手机瘾就这么大……”段母看了一会，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她老公，“跟你学的，坏毛病。”
手机瘾大的段浪京回到卧室床上。
格外熟练地找到那颗小荔枝：【今晚出分？】
那边发来了一个语音条。
少女浅浅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嗯，有些紧张。”
他来回听了五遍，也按下那个小麦克风说：“我也紧张……要不然，打电话聊聊。”
Lychee:【可以啊。】
雀跃还没完全地爬上脸，她后面的话通过扬声器播出来，“明天吧。”
明天到底是什么时候。
凌晨是明天。
早晨是明天。
下午晚上也算。
那他要在什么时候拨通电话。
才最合适。
翌日傍晚。
早上、中午发的消息一直没有没回复。
段浪京从家里出来，在楼底下慢慢地踱步，顺便拨出去了那个一直想打的号码。
大概第五遍，电话才被接通。
“高考完了还这么忙？”段浪京跺了跺脚，靠着小区门口的泡桐树。
夕阳正如火如荼地下沉。
夜幕一点点拉开。
“确实有点忙。”章肆川的声音在电话那段响起，听上去还有点气喘吁吁的。
“哟，忙什么啊？”
“逛街、看电影、吃吃喝喝，好玩的太多了。”
段浪京拖腔拿调地嗯了一声：“旅游？考虑的怎么样了？”
章肆川没接他的话，继续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最忙了。”
“什么？”
“学魔术。”
被转移话题的段浪京面无表情地赞叹：“兴趣挺广泛。”
“你想看吗？”
“不想。”他眼皮微垂，一副哄不好了的样子。
“那我挂了。”少女没什么波动的音调从电话那头传来。
“想。”
再骄傲的少年，在喜欢的玫瑰面前，都得秒怂。
章肆川不语，电话那头只有她的呼吸声，轻轻柔柔的。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又说了一遍：“我想。”
“有多想？”三个字像三颗Q弹的荔枝球撞进玻璃杯里，甜滋滋的。
他成了提线木偶，线的尽头握在她清凌凌的语调里。
嗓音沙哑又低：“很想很想。”
夏夜的晚上把想念吹得清晰又缱绻。
轻微的虫鸣不成调地在燥热的夜里奏响。
透过树叶的路灯光斑掉在地上，在风里跃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发白T的少年身后多了一道影子。
“那你转过来。”她说。
作者有话说：
“在干嘛？”
“学魔术ing。”
……
“想看吗？”
……
“那你转过来。”
第52章 第 52 章
清脆的碰杯声接连响起。
包间里热火朝天。
“烫头发了啊。”
“怎么感觉一高考完大家都变样了呢。”
“哈哈哈哈。”
“毕竟是高考完第一次聚会, 给大家点新印象嘛。”
虽然已经是这家店的vip包间，但坐满了五十多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还是略显拥挤。
坐在包间一侧的张朝行, 冲旁边的段浪京抬抬下巴, 小声说： “小荔枝也来了。”
段浪京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你这么淡定？你早知道了。”
段浪京点了下头。
“她怎么回来了？”
“你说呢？”
“因为你？”
段浪京挑眉：“不然是你？”
班上的体育委员，像是刚看见章肆川一般，站起来隔着大半个桌子问：“章肆川来了，好久不见, 怎么回来了？”
“因为……我爸妈在这啊。”
“还有……当然要来参加同学聚会见见老同学咯。”
众人嘻嘻哈哈地说起热场话。
张朝行哒地扣了下桌子, 得意洋洋地看着段浪京。
段浪京面不改色, 交叠的双腿调整了位置, 嗓音淡淡地说：“她脸皮薄。”
张朝行：……
“小荔枝脸皮薄不薄我不知道, 但你脸皮一定厚是真的。”他悄声嘀咕着。
段浪京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浪浪你帅死我了。”张朝行回答的时候包厢内恰好一静, 大家都听到了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
“张朝行, 毕了业也要和咱们段神牢牢绑定在一起啊。”
“怪不得咱们段神旁边一朵桃花都没有, 是不是被你全赶走了。”
“这点我可不认啊, 他那寒飕飕的, 可是没给一点桃花生长的土壤啊。”
这个包间是自带KTV的，吃的差不多了, 服务员把碗盘收了起来。
众人便围坐在一起，有人唱歌，有人玩游戏。
历久不衰的真心话大冒险。
一开始大家还比较收敛。
从张朝行被问“内裤什么颜色”开始，走向逐渐歪起，尺度大到晋江都不一定能过审。
但是这一轮……
看着正襟危坐的输家。
提问的人面面相觑, 不敢随便乱问。
段浪京坐在沙发上, 手肘撑在膝盖上, 支着下巴，神色淡淡。
推三阻四，最后冒出了一个勇者纪李敖，清了清嗓子问：“段神，有喜欢的人吗。”
问完之后。
大家好奇地看着段浪京。
段浪京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摸不准是想说还是不想说。
大家犹豫地互相看了几眼。
在有人试图打圆场说换个问题时。
“嗯。”段浪京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这一个回答彻底引燃了群众们的激情。
尖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谁啊谁啊。”
“是咱们班的吗？还是咱们学校的。”
“天呐，惊天大瓜。”
“是谁啊是谁啊。”
坐在另一侧的章肆川心上一热。
段浪京淡淡地扫了周围人一圈。
包间里的大灯关了，氛围灯很足，霓虹色的射光照在他眉目寡冷的俊脸上，略显生人勿进。
躁动的人群也慢慢安静下来。
“那是下一个问题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目光却径直对上了——章肆川。
大家兴奋地喊：“那咱们集体对外，务必让段神输掉下一局啊。”
段浪京半眯着笑，嘴角挑起玩世不恭地笑，抬手碰了下杯：“提前祝你们成功。”
语罢，又目光灼灼地看向章肆川。
章肆川脸蛋越来越红，她攥着手，局促地对旁边的人说：“我过去下，去洗手间。”
有些慌张地钻进洗手间里。
流水声轻柔又安静。
可心跳却噗通噗通。
快到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章肆川接了点冷水，拍脸降温，又调整着呼吸，看着镜子里脸颊上的红晕慢慢退下，才从洗手间出来。
通往包间的过道上靠着一个人。个高腿长，抱着手臂，双腿懒懒地叠着，姿态很是随意。
光线昏眛迷蒙，黑色的大理石墙冷沉静默，偏偏那人存在感极强。
章肆川抿唇，手心攥起来，其实已经想跑了，但又硬撑着一股气，步调平稳地往前走。
他或许，不是等她呢。
心跳蠢蠢欲动。
两步、一步、距离越来越短。
要越过他了……
“哗”
迅疾的风扫过。
小臂上传来灼热的拉力。
背贴上冰冷的墙面。
而刚刚肆意靠墙的人此刻单手撑墙，压在她身前：“怎么？没看到我。”
章肆川轻轻地一挣：“你想干什么？”
“问你个事。”
“那你不能好好说，非要，非要……”靠这么近？
虽然话没说完，但段浪京大概能猜得到。
他低低笑了一声：“你也不介意，我也可以大点声。”
“他们追着我问喜欢谁。”
“但我想。”
“总得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愿不愿意让我说呢？”
“当、事、人”
轰。
从耳根子爬上的红瞬间染上脸颊。
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耳廓边，牵连起一阵阵酥麻。
“嗯？”看她没回答，他又问了一声。
章肆川睫毛轻颤着：“我……”
“小荔枝？”辛悠然的声音远远传来。
章肆川惊慌地抬眼，下意识地拉着他躲到了旁边空包厢的门后面。
门板斜开着。
但位置也不算大。
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
比刚才的距离近多了。
他身上的薄荷味一阵一阵地往上蹿，贴着的硬朗胸膛微微起伏着，心跳有力。
辛悠然的脚步声和自言自语地嘀咕传来：“我刚刚眼花了？”
藏在门后的章肆川忽然意识到，她刚刚自己跑过去就行了，现在……反而更尴尬了。
她柔软的手臂贴着他胸膛。
两个人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间里越发清晰。
周围的气温不断上升。
辛悠然在门外的脚步声依旧清晰。
章肆川屏住呼吸。
紧张到头皮发麻。
忽然，段浪京低低地轻笑了一声。
章肆川猛地抬头，澄净的眼里满是不安。
段浪京勾唇。
他一点一点地弓下脖子。
凑到她耳边。
在她不自在地躲闪下，悄声说：“手机调静音了吗，她大概要给你打电话了。”
她的手机塞在裤子后面的口袋。
因为靠的很近。
手臂没有足够大的施展空间，并不好取。
“我帮你？”
问是这么问了，但他也没有要经过她同意的打算。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手从她身后一抽，取出手机，拨了下旁边的静音键。
然后塞到她手上。
递手机的时候，指骨擦着手，燃起一簇火，慢慢往上烧着。
还没等她因为这些脸红心跳的情绪而辗转。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光来。
果然，辛悠然打来了电话。
心怦怦直跳。
听着辛悠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才从门后出来，接了电话：“有点闷，我出去透了透气……嗯，我马上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
章肆川想离开。
却被一道目光锁定。
直白。
肆无忌惮。
大门敞开着。
通畅的凉风在场地内回扫着，淡淡地刮起发丝。
章肆川抬起眼。
面前的少年高高的个子，长颈微弓，眉骨微抬，有些恶劣地勾起了唇。
“嗯，是挺闷的。”
他提指贴了下她滚烫的脸蛋，一触即逝，意有所指地说：“把我们小荔枝，都闷熟了。”
章肆川郁闷地鼓着嘴回到包间，坐得离段浪京八丈远。
段浪京撩眼瞧着，也没故意折腾她，踢了下张朝行的脚，让他旁边腾个位置。
张朝行正跟旁边人唠嗑，看段浪京回来，瓜兮兮地凑到他跟前，小声问：“打算什么时候表白啊？”
段浪京默着脸，看了他一眼。
“还装，还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