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心上人她回来了——茶中故旧【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04 23:23:07

  “臣妾……也不会使剑。”她把自己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是吗?”赵时安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刚开始学剑法,还是穆浮书教的呢。
  “张忻!”赵时安朗声叫到。
  “陛下。”
  “传膳吧,朕今日便在蕙草殿用午膳。”
  “是。”
  张忻应下,便有宫人来开殿门,过来伺候茶水和点心。
  当着宫人们的面,赵时安也不再为难她,温声道:“今日朕陪你用膳,改日叫他们给多做些衣裳,这宫里的玉器摆件也都换成新的,你喜欢什么样的?”
  “臣妾多些陛下垂爱,陛下赏的都是好的。”穆浮生微微垂着头,一副娇羞的模样。
  “张忻!把库里的那些个珍珠珊瑚,翡翠如意都拿来给穆美人挑!”
  “是。”
  “臣妾多谢陛下。”
  适时,午膳被流水一般送了进来,各式珍馐凉的热的摆了一桌。
  穆浮生要站起来伺候赵时安用膳,却被他按住肩头一把拦住,“叫张忻来便好,不劳烦爱妃。”
  二人一时无话,只有杯盏碗碟轻微碰撞的声音。
  “这道清炒玉兰片味道爽口,爱妃不试试吗?”赵时安突然开口。
  伺候穆浮生吃饭的宫女听了这话当即便夹了玉兰片放进穆浮生的碗里。
  赵时安看着她身子僵硬了一下,还是夹起那玉兰片准备喂进嘴里。
  他伸手打掉穆浮生的筷子,语气生硬道“穆美人吃不得玉兰片,这道菜撤下去吧。”
  那宫女在赵时安说完话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张忻更是一头雾水,却还是叫一个小太监上来把菜端走了。
  “是臣妾的错,不关月丛的事,陛下便饶过她吧。”
  赵时安看了眼那小宫女一眼,冷声道:“朕也没怪罪她,只是你该换个更贴心些的。”
  “月丛就很好。”穆浮生示意那名叫月丛的宫女起来,自己给赵时安夹了块桂花蜜藕到他碗里,“多谢陛下体谅。”
  赵时安看着碗里那块浇着晶莹剔透糖汁的藕片,从昨日起便憋在心里的气还是消了。
  张忻见赵时安这副模样,也把自己准备拦住穆浮生的手缩了回去。
  还记得去年一次宫宴,有个不长眼色的貌美伶人伸手拿了盘子里的荔枝要喂给赵时安,却被赵时安用筷子打断了手。
  后来宫里没再见过那伶人,连那装着荔枝的青瓷缠枝玉盘都被换了,筷子也一并换掉了,再没出现在宫里。
  赵时安心情不错地用完午膳,又陪穆浮生坐了一会儿。
  走的时候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要是想玩,朕便陪着你。看谁先服这个软,穆浮书。”
  说完,赵时安不顾穆浮生僵硬的脸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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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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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时安昨夜做了一晚的梦,梦到当年他还在云埋山,没被穆浮书捡到的时候,他揣着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几枚铜板下山买糖吃。
  云埋山下云埋村,地势颇高,时常有绵软的白云漂浮在村落上方,故而有此名。
  云埋村偏僻,村民的日子清贫,村里连集市都没有,每月只有一个货郎挑着担子卖些小玩意儿。
  他摸索几月才摸索出这货郎每月月底来的规律。这次他下山的时候,货郎正好挑着担子进了小村庄。
  赵时安那时候才八岁,正是爱玩闹的年纪,三岁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易之也从未告诉过他什么家仇国恨,他每日除了被易之压着念书,就是偷偷下山跟村里几个小孩疯玩。
  易之不喜他下山,每次他回来便要挨一顿打,为此他还闹过。
  卖东西的货郎知道他喜吃糖,每次来便带上几块儿。赵时安拿六枚铜板买了三块没什么甜味的糖,分了两块给自己身边跟着的两个小伙伴,自己留了一块儿。
  他把糖塞进嘴里,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跟几个小孩道别,又匆匆忙忙往山上赶。易之已经午睡起了,黑着张脸,拉过他,看着他一脸惊恐又倔强,嘴里还包着糖,脸颊鼓鼓的,脸上还有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去的泥痕。易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粗糙的大手使劲儿揉了揉他的头,那巴掌还是没拍下来。
  赵时安从梦中醒来,想起那时候的易之明明只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却已是满头银丝,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怜惜和悔恨,当年齐国复国的担子,竟压在他一人身上。
  “陛下,该起了。”张忻在账外轻声叫道。
  “嗯。”他哑着嗓子应了一声,起身叫几个太监伺候了梳洗,穿了冕服。
  当皇帝也无趣得很,他想,每日除了上朝便是批折子,连偶尔去跑马都要被人劝着保重龙体。
  最近朝中除了胡人进犯一事再没什么大事,为了表示对晋宁王的鼓励,赵时安还拨了百车粮草过去。
  穆宗上了谢恩的折子将他好一番恭维,措词间都是感恩爱戴之意,好似当时腆着脸朝赵时安要兵马的人不是他一样。
  袁奉照例站在文官之首。太尉身子仍未好,武官之首便空着。御史大夫是两朝元老,头发跟胡子花白,最近没什么弹劾的折子,他便板着张脸一言不发。
  礼部尚书站出来,又提了叫他充盈后宫的事,一时间朝中几个老头纷纷附议,叫赵时安好不头疼。
  他这次没把话说绝,不然几个老头又要闹得他不能清净。
  “过几月再说吧,二三月春耕要紧。去年有几个州府收成不大好。袁奉,你亲自盯着,此事万万不可出差错。”
  这话一出,便无人再说什么了。
  袁奉规规矩矩站出来接了旨意,“臣遵旨。”
  下了朝,赵时安去宣室殿批折子,没批上几本,张忻便过来说穆美人去太皇太后宫里了。
  他顿了顿笔,“去便去吧。”穆浮生是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了。身手颇好,怕是能跟卫云律打个平手,一般人动不了她。
  他想起那夜穆浮生来行刺他,言语间似是有什么灭国之仇误会,还是要找机会问问她才好。
  当年他虽与穆浮生待在一起五年,却不知道她的身份,甚至不知道她是哪国人。
  窗外暖阳晒进桌案,赵时安眯了眯眼,伸手又拿了本奏折。
  他对她什么都不了解,难怪她会不告而别。
  张忻退了出去,卫云律从房梁上悄无声息飘了下来。
  “陛下,晋国那边查不出什么。穆浮生的确是自小流落民间,去年才被穆宗接回宫的。原来收养她的那家人也是普通百姓。”
  赵时安点了点头,问起另一个问题:“当年的吴国,你熟悉吗?”
  他母后是将门出身,卫云律掌管着他母后暗中培养的暗卫营,但他父亲为政怯懦,从未动用过暗卫,后来卫云律主动找上易之,才协助他打进了京城。
  “吴国?”卫云律诧异道,“当年……亡国后,臣的确在吴国待过一段时间。吴国当年有个骁勇善战的郡主,据说是要封王的,可惜后来吴国上位的却是丞相赵乐,这位郡主也销声匿迹,其余的臣便不知道了。”
  “陛下如何问起吴国了?”
  “郡主?你可见过那位郡主?”赵时安忙问,从穆浮生行刺那夜完全可以看出她有多看重吴国。普通百姓对亡国之仇应是不大在意的,上头再变天,他们只要能吃饱穿暖便好,朝代更迭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穆浮生难道就是这位郡主?
  卫云律摇了摇头,“臣不曾见过。”
  赵时安觉得自己离真相好像又近了一步,他站起身,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袖口,对卫云律道:“你去找当年的吴国旧人,最好找一副这郡主的画像来!”
  赵时安开口,卫云律也不多问,利落地应声出去了。
  赵时安在宣室殿待到晚膳前,才回了温室殿。
  温室殿内有一处常年冒热水的泉眼,开朝皇帝便在此处修了温室殿,中间是一个玉石堆砌的汤池,四角有兽首汨汨吐着热水,几个青铜灯架上燃着蜡烛,珠光摇曳,殿内还点了龙脑香。
  赵时安冬日多宿在此处。
  此刻殿内温暖如春,湿润的水汽直漫上了汤池边的衣架,打湿了赵时安雪白的寝衣。
  殿内寂静,只有水声泠泠,殿内只有赵时安一人半靠在池壁上,精壮的胸膛露在外面,两只坚实而有力的手臂随意地搭在池边,圆润的水珠从他坚毅的侧脸划过,滚过小麦色的肌肤落入水池里。
  一只白皙柔弱的手便要从后面搭上赵时安的肩膀,被他看也没看地直接伸手折断。
  “啊!”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赵时安回身,便见一个衣着清凉的宫女抱着断手伏在地上,面色煞白,惊恐得连求饶都做不到。
  “张忻!张忻!进来!把她给朕拖出去!”喊完人,赵时安也没管地上的宫女 ,伸手从衣架上拿了寝衣裹上。
  他从水里站出来,黑着脸看着张忻乱滚带爬地跑进来。
  张忻见到地上的宫女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连忙叫了几个小太监将那宫女拖走,自己跪在了赵时安面前。
  “朕有没有说过温室殿不能进宫女?你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
  “陛下!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这宫女应是趁着太监换班跑进来的,请陛下责罚!”张忻眼看着都要哭出来,头低低地伏在地上。
  “将这宫里的太监宫女都给朕仔仔细细换了!”赵时安看着他不停颤抖的肩膀,叹了口气:“张忻,朕给你时间,你还是要多学学你师傅。”
  “是。”张忻颤着嗓子应道。
  赵时安也没了心情沐浴,没理跪着的张忻回了寝殿。
  过了一会儿,张忻端着药和蜜饯进来,放在桌上。
  赵时安忍着苦喝了药,用茶水漱了口又吃了蜜饯,才舒展了眉头。
  他叫住端了托盘正要退下的张忻,“下月是易之的忌日,趁着春猎,你同朕一起去祭拜。”
  “是,奴婢谢过陛下。”张忻规规矩矩行了礼,退出去的时候他想起有一晚殿外的太监宫女都睡着的事,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难怪这几日赵时安都对他颇有微词,那夜的事他原是知道的,没想到自己迟钝至今,竟也没想到要整肃宫里的太监宫女。
  他这总管当的,确实不及他师傅半分。
  张忻这头正担心着,却听见殿内的赵时安又叫他,他不敢耽搁,连忙理了理衣裳又进去。
  殿内的龙首香炉里燃着安神香,赵时安已经散了头发,手里拿着本书翻看,见他进来,问道:“穆美人今日几时从长乐宫出来的?”
  “回陛下,穆美人在太皇太后宫里待了半个时辰,未时出来的。”
  “可在长乐宫用午膳了?”
  “回陛下,穆美人并未在太皇太后处用午膳,穆美人出了长乐宫便直接回自己宫里了。”
  赵时安点了点头,“知道了,你现在去宣旨,今夜穆美人侍寝。”
  张忻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又立马低下,稳稳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此时已是亥时三刻,这么晚要妃嫔侍寝的,开朝以来就赵时安一个。
  赵时安原本打算过几天再去找穆浮生,但他实在怕他祖母说些什么挑拨离间的话。
  太医前几天就来报,说太皇太后身子养得还不错,如今虽缠绵病榻,说话吃力些,却也能慢慢说几个字。
  赵时安不放心,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身后再没什么可顾虑的,唯一在意的便是穆浮生。
  虽然他不明白为何穆浮生要去找太皇太后,但他实在不想他们之间再有什么误会,更不想再错过。
  虽说穆浮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被送到他身边,他却不打算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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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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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个难得暖和的天气,晚上赵时安便叫宫人留了两扇窗。春夜融融,斑驳月色透过窗轻柔地落进来。
  赵时安坐在桌边,夜风有些暖意却吹不散赵时安浮躁的心。
  身后的殿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张忻将穆浮书送进来又合上门退了出去。
  穆浮书行完礼低着头退到一边,两人一坐一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穆浮生一步一步挪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衣袖,想替他褪去衣物,却被赵时安伸手挡住,”不必,今夜叫你过来只是说说话。”
  穆浮生低着头,赵时安看不清她的表情,他伸手倒了两盏热茶,开口安抚了她两句,叫穆浮生坐下同他说话。
  “多谢陛下。”穆浮生坐下,却仍然低着头。
  “你为何总是不敢抬头看朕?那天夜里你刺杀朕的时候,不是挺决绝的?”
  穆浮生猛得抬起头看向他,眼里不信任的神色叫他有些难过。
  茶香袅袅,赵时安透过看着她那张多年未变的脸。虽说从前的穆浮生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还是恍然以为自己还在云埋山上。可惜如今物是人非,连自己都变了不少,更何况穆浮生。
  赵时安只好不再提起那夜的事情,将其中一盏茶推给她。
  “你今日去太皇太后宫里了?”赵时安问。
  “是。”穆浮生恭敬答道。
  “你同她说了些什么?”
  “臣妾未同太皇太后说什么,稍坐了坐便走了。”
  赵时安意味不明地笑笑,“是吗……那便同朕讲讲你被穆宗带回晋国之前的事吧。”没说什么他是不信的,但穆浮生现在还不够信任他,他也不再追问。
  穆浮生端茶的手颤了颤,随即开口道:“臣妾幼时之事已记不清,收养臣妾的爹娘都是朴实的农家人,对臣妾也很好。”
  “那吴国呢?你明明长在晋国,又同吴国有什么渊源?”赵时安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你刺杀朕是为了给吴国报仇……你可知道吴国那位郡主?”
  赵时安一双眼直直望向眼底透着慌乱的穆浮生,可她仍在强装镇定,抿了抿嘴唇道:“臣妾确实……敬佩那位郡主已久,心生向往。”
  “你倒是讲义气。”赵时安笑了一声,“那位郡主如今是生是死没人知道,想不想叫朕帮你查一查?”
  穆浮生手中的茶盏险些泼出茶水,她将一口未动的清茶放在桌上,又低垂着头,“不必了,多谢陛下费心。”
  两盏茶一碗被饮了一半,一碗还是满的,茶叶都打着旋儿沉入杯底。
  窗下的刻漏又换了一个时辰,赵时安起身往床边走去,日子还长,他愿意慢慢来。
  他兀自掀开被子坐到床边,伸手灭了两侧的烛火,只留下床头一盏矮灯。
  他挑了挑眉,俊美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比柔和,“怎么?你不过来吗?”
  穆浮生脱下寝衣外的兔毛披风僵着身子走到床边,规规矩矩躺下,两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睁着大眼睛望着他。
  若说从前的穆浮生是一只傲气的凤凰,此时便像一只惊慌的兔子,被笼罩在赵时安的身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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