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这是她的大儿子、且脸没事儿之后才开始左摸摸、右摸摸的检查她儿子到底哪出了问题,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亲情大戏。
谢河野:“……”
有点亲情。
但不多。
“吓死妈了,你这臭小子,怎么还进医院了呢?这到底哪坏了啊?还好不是脸坏了,这脸要是坏了,我以后还能拿什么压你秦楠阿姨一头啊……”
谢河野无语望天,任由她摸着,嘴里道:“没事儿没事儿,我没事。”视线却没离开身边的孟纾。
他将搂住的动作改为拉,侧身挡住她以免她害羞,紧紧牵着孟纾的手让她安心。
在虞花花女士绕到另一边检查手臂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害怕,这咱妈。”
孟纾:“……”
谢河野得逞的笑了下。
“您怎么过来了?”
话是对虞女士说的。
一提这个虞花花女士就来气:“看小诵朋友圈才知道,你这孩子,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了,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们?”
李诵这个儿子。
除了屏蔽自己,该屏蔽的愣是谁也没屏蔽。
“小伤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小伤?!”
虞花花女士声音拔高:“小伤你刚刚整个人压人家小姑娘身上,直都直不起来,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也不看看自己一米八几的个头,人家小姑娘快被你压没了。”
她虽然老了,但眼睛可好着呢。
不对。
不老。
女人至死十八岁。
“187.9。”
谢河野本来老神在在的,听到这话忍不住插了句嘴。
说到这个,虞花花女士的眼神落在一旁的孟纾身上,目光在她和谢河野之间来回游移,半晌狐疑的问:“……你……”
手指从孟纾那边移到谢河野这边:“你们……”
谢河野握着孟纾的手往怀里一拽,搂住她的肩膀让她能有安全感,骄傲挺胸大方点头应是――
“没错,这是孟纾,是我的……”
“你哪找的这么漂亮的私人陪护?”
虞女士打断出声。
她认真的说:“你表哥前两天把腿摔断了,也在找私人陪护等着照顾呢。这种水灵漂亮一看就聪明能干的还有没有?”
“……”
谢河野差点倒地。
他一脸无语:“什么私人陪护,这是我女朋友――孟纾。”
他一字一顿:“女、朋、友。”
“女朋友?”
“开什么玩笑呢你。”
虞花花女士一脸的不信:“这么漂亮温柔得体的女孩能看上你?”
谢河野:“……怎么就看不上了?”
虞花花:“你除了那张脸长得帅点,还有什么优点?有钱的是你妈,有权力的是你爸,家里的财产未来会给到你妹妹手里,而你――
除了脸你一无所有。”
谢河野:“……”
孟纾:“……”
她抿唇站在一旁略显局促,面上虽然一脸平静,实际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要不是谢河野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她甚至想要借口尿遁。
谢河野搂住她的肩膀那只手一直在轻轻的捏,不让她感觉孤身一人尴尬,身体往前倾,错开挡住虞花花女士的视线,另一只手绕到背后悄默声的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揉捏,亦不让她无措。
见谢河野的神情不像说假,虞花花女士这才动摇。
只见她倒吸一口气,迅速往后退了半步,转身不知从哪掏出随身的小镜子确认妆容精致将头发顺了顺,不动声色的将镜子收起,挂上和蔼可亲的微笑,得体的绕过儿子,走向孟纾,微笑道:“孟――”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谢河野提醒道:“孟纾,子皿孟,纾是纾解的shū。”
虞花花女士微笑继续道:“孟纾啊,我是谢河野的妈妈。”
孟纾轻轻点头,有点拘谨的笑着:“阿姨好。”
虞花花女士笑眯眯的,看起来很亲切。
“叫什么阿姨啊,怪见外的。”
那叫什么?
孟纾望着她。
“你就跟小野一样,喊我声妈就行。”
孟纾:“……”
她确定谢河野一定是亲生的。
感受到孟纾的不知所措,谢河野挤进去两人之间的缝隙,挡住孟纾:“你别吓到她。”
虞花花皱眉,小声道:“我笑得这么甜怎么可能吓到人家!”
谢河野腹诽,你那是甜吗,看见人就两眼放光像是狼外婆似的,要不是长了张慈眉善目的好人脸,都快被人报警抓走了。
谢河野说:“虽然您说得对,确实该跟我一样叫声妈。”
虞花花女士:“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孟纾:“……”
“但是。”
谢河野话音一转:“让她消化下,你来的太突然了,人家都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见自己妈还准备什么?诶哟喂,都怪你小子不告诉我一声,我这过来都没给小纾准备红包!”
“准备什么准备。”
“嘿,你小子,怎么不用准备了?”虞花花女士手一叉腰准备说教他。
谢河野说:“我们年轻人都转账,支付宝或者微信,你直接扫她不就行了吗?”
“有道理吼。”
虞花花女士和善问道:“小纾你想支付宝还是微信啊?”
她转头看向谢河野询问:“先给十万够不够啊?”
“您上京纳税第一人就给这么点,太抠了吧?”
“那一百万怎么样?再加上虞氏新开发的临江畔的大平层。”
“勉勉强强吧。”
见他们一唱一和的就开始将妈这个身份妥帖的冠上,孟纾觉得这巨变来的实在太快。
这动辄就是几百万被说的和几百块似的。
临江畔她知道,虞氏旗下的房地产集团新开发的富人住宅区。前两天还上了新闻,280平米的大平层,一平方米42万,贵出天际。
孟纾想买得从山顶洞人就开始打工。
她连连摆手,更是局促不安。
知道谢河野受伤就立刻飞来了,头是昨天洗的,又素着一张脸,衣服也在飞机上坐得皱巴巴,她心里十分懊恼怎么就没想起来捣拾捣拾呢。
孟纾赶紧道:“不用了不用了,阿姨,该是我给您准备礼物才是。”
虞花花女士:“不用不用,不用给阿姨准备,应该是妈给你。”
“我该给阿姨您才是。”
“妈该给你才对!”
“……”
谢河野夹在两人中间,嘴角抽搐。
这到底是什么混乱的人称关系。
他站在中间清清嗓子:“咳咳。”
没人理他。
他更用力的咳嗽,却不想用力过猛,一连串咳嗽了好一会,像是快把肺咳出来。
俩人这才停止礼让,齐齐向他看来分他一个眼神,虞花花女士还不耐烦的“啧”了声。
谢河野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求饶一般的赶紧说:“你俩都不用准备,我来准备,我来准备行了吧。”
“我这还饿着呢,请你俩吃饭,慢慢说行不?”
孟纾这赶飞机过来估计还是饿着呢,眼下也确实是到饭点了。
孟纾和虞花花女士一对视,觉得可行。
“行吧,你准备。”
于是虞花花女士挽着孟纾的手就像挽着谢溪子逛街那样,头也不回得走了,声音远远传来:“小纾你喜欢吃什么啊?法国菜还是意大利菜?咸的还是甜的?喜欢露天的还是包厢里……”
身后的保镖始终一言不发,尽职尽责的冷脸无情,虞花花女士一走,齐刷刷的怎么来的、怎么跟在身后回去。
谢河野独自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不是。
他没明白。
他妈这到底是来干嘛来了?
他扶着墙,身影略显凄凉。
望着着俩人远去的背影喃喃出声。
“不是,有没有人记得……我这腿刚缝上啊?”
他还是带着条废腿呢!
是个病人!
是个病人啊!!
第47章 第四十七座山
今朝醉。
虞氏集团旗下的餐饮brand。
孟纾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谢河野家里有钱。他的父亲是上京市的掌权人, 家里有自己的企业,花钱从不看数目,但从没想过会这么有钱。坐在席上不过十分钟, 已经被虞花花女士打下的江山震惊的目瞪口呆。
全国入驻的纪华商场居然也是虞女士的战绩。她记得高中毕业那晚他们就是在那唱得歌。
连林茜茜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开心得要飞起来即将入驻斜河的品牌今朝醉也是。
更别提全国大大小小的企业、独立品牌。
除了敬佩与喟叹再无其他了。
仅凭自己一人之力碾压多少男人令人闻之色变。
此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拉着孟纾的手,恨不得把孟纾额前的碎发有几根都一一数清楚。谢河野全程被冷落,独自坐在孟纾身旁的小角落里吃吃喝喝, 倒也不存在什么吃醋生气, 自己老婆,虞花花女士越喜欢孟纾他就越开心。
没人会不喜欢孟纾。
饭局进行到一半,谢明纪先生终于结束了一个临时会议匆匆赶来。
当那位天天出现在新闻报纸上的政界大佬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孟纾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
谢明纪人已到中年, 但风度不减,沉声说:“抱歉,来迟了。”
臂弯的西服被侍者挂好,他落座在孟纾对面、虞花花女士的身边。
岁月的沉淀将那上位者的威严刻得入木三分。戴着一副银边纯钛眼镜, 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每个举动却都透漏着着让人胆颤的压迫感。
孟纾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那点拘谨, 此时又全吊上去了。
她打完招呼落座之后,就埋头吃饭, 偶被问上几句又镇定回复, 但谨遵缄默法则。
少说少错。
虞花花女士很不爽的白了眼天天拉着张驴脸的谢明纪,柳眉一竖:“你吓到小纾了!”
闻言孟纾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谢明纪抬眸看过来,尽力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一点,道:“放松就好。”
可效果好像适得其反。
“……”
被这样一双历尽千帆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看着, 孟纾尚且能维持的镇定有点皲裂的痕迹。
谢河野在一旁撇嘴:“说了不如别说。”
桌下的手探过去准确的寻到孟纾的手, 摸到了一手心的汗,抓过来毫不嫌弃的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 漫不经心的捏捏。
虞花花附和道:“就是就是。还好儿子和你不一样。”
看孟纾实在拘谨得很,谢河野凑过去附在她的耳边:“别怕啊,这咱爸。”
凑的太近了,气息全钻耳朵里了,有些痒痒的。
孟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谢河野在虞花花女士和谢明纪谈话时,俯身靠近孟纾给她说了件去年的趣事。
“给你说个好玩儿的。”
“上次父亲节,我给他发了条父亲节快乐,你知道他怎么回我的吗?”
孟纾小幅度的摇摇头,然后侧目看过去。
谢河野脸上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他居然跟我说同乐。”
谢河野一脸嫌弃:“同乐什么?我还没当父亲呢,去年我连老婆都没有,我同乐不了一点儿。”
孟纾被他的表情逗得低头笑了下。
笑完复又觉得不对。
就算今年他也没有啊。
又口头占她的便宜。
对面席上虞花花女士还在数落谢明纪:“见儿媳妇多大的事你都能迟到?会议重要还是儿子重要?……好像是会议更重要。”
谢河野:“……”
被人嫌弃的一生。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滞销我们手里多少年了?再不送出去就快砸手里了!你还一点不着急!你气死我了你!”
谢河野快听不下去了,这到底是骂谁啊?怎么感觉有点挂羊头卖狗肉、声东击西、指桑骂槐的意思。
谢父低着头,任打任骂不还口,甚至还能心平气和的给虞女士夹上一块她喜欢吃的鱼,然后认下所有罪名。
虞花花女士一旦开始战火无差别攻击在场所有人,除了孟纾。
只见虞女士带着玉镯的手腕一抬:“还有你个不争气的!”
谢河野:“?”
他“啊”了声:“不是骂我爸吗?关我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说!”
虞花花女士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女朋友都能气走,你这么多年不结婚,你知不知道我在你秦楠阿姨面前走路连头都抬不起来!”
“……”
他确信,此时此刻狗路过了都得被扇上两巴掌才走得掉。
谢河野不打算反驳她。
他淡淡道:“那你以后低着头走路。”
虞花花:“……”
她被堵得手指抖了抖,哑口无言,只能搬出自己的杀手锏。
只见她眉头一皱,只是轻飘飘的望了眼谢明纪,严肃不苟的市长大人果断忽略是老婆先找茬的,抬眸瞥了眼儿子。
“怎么和你妈说话的。”
语气不轻不重的,不想在责骂,虞花花虞女士不满的叉腰又要发作,谢明纪努努嘴和谢河野对了个眼神,两个男人之间不用言语无声的默契,共同退了一步。
谢河野道:“得,我闭嘴。”
还做了个手拉拉链封住嘴的动作。
孟纾看着这一幕,唇畔勾起。
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
虞花花女士没吃几口,饭桌上保持着一个:谢父夹菜给虞女士,虞女士夹菜给孟纾,孟纾夹菜给谢河野,谢河野夹菜给孟纾的开环,只有谢父无人照看。
孟纾被两个人争相夹菜,面前的小碟子都快堆不下了。
虞女士盛情难却,孟纾拒绝不了,只能埋头一个劲儿的塞,只觉得怕是把这辈子所有的菜都在今晚吃完了。
中途谢河野去了趟洗手间,虞花花女士非要把谢父赶出去,让他去接儿子,谢父说:“他都那么大了,上个厕所还要人接?”表情很是费解。
虞花花女士只是一个眼神,政界呼风唤雨的市长大人就被强行镇压赶出去了。
门才关上,对上她的眼神,孟纾就知道虞女士有话要单独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