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追妻录——粟粟很酥【完结】
时间:2023-06-05 14:46:04

  她只记得,从前她是个极爱出门游玩的姑娘,父亲知道她喜欢游山玩水,也觉得女子多出去见见世面,开阔视野,是好的,便每年都会组织一次举家游历。
  所以及笄之前,京城周边的大小山川,她就已经几乎去了个遍。
  直到嫁人以后,她便再没有这样的时候了。
  江桐性子冷僻,出游看热闹,他自是不喜。
  蓦然回首,她发现,这些年在潜移默化中,因为江桐,她改了不少习惯。
  爱一个是付出,先前她无怨无悔。
  而放下一个人,整个世界都好似变得轻松。
  晚膳之时,福叔突然来了她的屋子,脸上的神情像是藏着掖着些什么,难以言喻。
  见到卫燕正在用膳,他想了想还是打退了堂鼓。
  “是老奴来的不巧了,小姐既在用膳,老奴就不打扰了。 ”
  卫燕瞧着他的心事重重的模样,知道他定是有话要说,忍不住把他叫住。
  “福叔,您来找我定是有事的,您说吧,不妨事的。”
  碧草也在屋中,她走过去拉着福叔的衣袖将人拽回来,客气道:“福叔,您跟我们还见什么外、”
  福叔听她如此说,鼓足心里的气,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吐露出来了。
  “最近府里的流言传开了,说是……说是公子他在外头,好像养了人。”
  福叔说完这些,垂着苍老的眉眼。不敢去看卫燕的面色。
  卫燕愣了愣。
  既是流言,便没有求真。
  江桐的性子寡淡凉薄,在男女事上,半点兴趣都无。
  这一点,通过这么多年的相处。
  她非常肯定。
  “流言罢了,何必在意。”
  她如此说着,福叔却惊愕到瞠目结舌。
  “夫人您……您当真半点都不在意?”
  卫燕微微一笑,娇靥若芙蕖般清丽,美得晃人眼。
  “福叔您还记不记得那日下午,您劝我时说的话?”
  福叔想了想,突然回想起了那句。
  “若是夫人哪天坚持不下去了,老奴也是不会怨怼的。”
  他从小看着江桐长大,知道他是天生冷清的性子,无情无爱。卫燕要将他冰冷的心捂热,无异于因难而上,在教他天生没有感情的人如何爱人。
  难于登天。
  所以就算卫燕最终放弃了,他也不会心生任何不满。
  许是情绪大受触动,他缓缓跪了下去,眸中含泪,给卫燕磕了个头。
  “谢谢您这些年对公子的照拂。老奴替过世的二爷和二夫人,感谢您。”
  “福叔,您快起来。”卫燕哪里受得起,赶紧起身去扶他。
  “您对他,是上天的恩赐,只是这个浑小子,不知珍惜罢了。”
  福叔临走前抹着泪,当年受过二爷和而夫人的救命之恩,二爷过世后,他便将所有的报还都寄托在江桐身上,他是真把江桐当自己的孩子,真心相待。
  只不过,江桐如今,是在太令人失望了。
  桩桩件件,连福叔自己都无法原宥。
  又谈何要求夫人去做到呢?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落下帷幕的那一刻,到底令人唏嘘。
  *
  冬日的早晨,天气格外的凉,窗户上都结了薄薄的寒霜。
  落了一夜雪,推开屋门,满地的银白。
  因为约了齐氏一同去游湖,卫燕起了个早,便开始收拾梳妆。
  今日她特意拿了件色彩鲜亮的茜色长裙,配着狐狸毛的斗篷,整个人像是笼在了一团白色云雾里,糯糯的像是白团子,无比的灵动俏皮。
  戴上毛兜出去的时候,大半张脸笼在阴影下,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美目,美轮美奂,宛如山间的令狐,让正好进院撞见她的碧草都愣了愣。
  要说是世间最纯净的山癫雪,也不外如是了吧。
  碧草手里拿了封信,喜滋滋地跑过来,“小姐,猜猜是谁来的信?”
  卫燕还未答,碧草就没藏住说了出来,满眼的喜色都快溢出来了。
  “是老侯爷!”
  听到是父亲来信,卫燕展颜一笑,接过来打开信,开始仔细读起来。
  对着读着,才发现这全然是一封回信。并非是父亲主动寄出的。
  当时她寄信过去问父亲的事情,此刻有了回复。
  “阿曼所言之事,为父并不知晓,若江桐非说受过卫家折辱,那为父可亲赴临安,当场折辱他一次。”
  阿曼是她的小字,尽管她当时心中话语委婉,可父亲回信中的话语却足见是带了气的。
  除此以外,父亲还同她说想念之辞,希望她能回京城小住。
  卫燕回到书房,修了一份回信,说下月回京小住,让他莫要惦念。
  卫家当年是否折辱过江桐,她眼下已经全然无心深究了,既然父亲这么说,那她便选择相信父亲。
  *
  冬日湖上,习习有凉风拂面。
  虽说已是冬日,西湖两岸的游人却半点没少,即便是在一片银装素裹中,还是有赏心游湖的雅趣。
  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小雪。
  像是天公洒下的粉屑,被风一吹,洋洋洒洒。
  卫燕和齐氏叫了条小船,泛舟湖上,欣赏水天一色的美景,岸边的花木虽都已经凋谢,但湖光水色,满天飘雪,还是令人沉醉。
  船夫摇着浆,小船晃晃悠悠穿过各处桥洞,趣味横生。
  不知不觉,船儿泊至断桥。
  哪儿游人诸多,来来往往,人影错杂。
  船夫兴致颇高,朗声同她们介绍着 “二位姑娘,这西湖十景呀,最出名的就是这眼前的断桥残雪。”
  “二位姑娘真是好运气,恰好遇上落雪的日子,瞧残雪皑皑,湖山之神髓,尽在此处了。”
  卫燕站起身,瞧着他说的方向望去,只觉心神旷达,感慨道:“怨不得古人有云: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这雪湖风光,实是大盛。”
  齐氏听着她的感叹,不由亦起身眺望。
  却在下一刻,瞳孔骤缩,定在了原地。
  惊慌地说不出话来:“那……那……不是三弟吗?”
  卫燕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断桥之上,江桐玄袍锦带,姿容俊美,正搂着身边的女子,共赏浩浩白雪、湖色山光。
  那女子面容清艳,素齿红唇,整个身子软软地贴靠在江桐的怀中,动作亲密无间,她面上满是幸福的笑意,时不时踮起脚尖,凑在他耳畔呢喃细语。
  与所有相爱的恋人一样。
  全然是一对恩爱璧人的模样。
  卫燕心口猛然一窒。
  饶是千万次告诉自己放下了,看到此情此景,却还是不由得心底泛起波澜。
  她终于大彻大悟。
  原来,他并非不通情爱,天生冷心冷情。
  而是没有碰到那个让他心动的姑娘。
  可笑。
  原先十八载的人生都在围绕一个错误的想法打转,却发现原来最初最早的那份论断就是大错特错的。
  跳梁小丑,无外如是。
  她就是那个跳梁小丑,这么多年自导自演了一场自以为是的大戏。
  齐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气不过想为卫燕讨个公道。“咱们上岸去,去与他理论,去讨个公道!让所有人都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齐氏气坏了,卫燕把她拦下。
  语调平静又克制。
  “回去吧。”
  “我想回去。”
  卫燕想起那一晚,也是这个地方,人影憧憧,时光仿佛重叠。
  她吹了一夜的湖风,执拗地站在桥上等,却迟迟等不到他来赴约。
  原来,他并非不想赏湖,是他不想与她一起赏湖。
  他也并非不通情爱。
  他有心上人了。
  尘封的伤疤被人在一瞬间揭开。
  尽管已经放下,却还是忍不住疼得刺骨。
  她还是高估自己了。
  这些年在心上所种下的因,此刻叠在一起有多疼,便是果。
  唯有挥刀斩断,方能断了因果。
  卫燕苍白着一张脸回到宅中,碧草看到都惊呆了,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齐氏陪在她身边,也是面色差到了极点。
  两人想要相劝,卫燕却径自去了房中,将二人关在了屋外,只落下一句。
  “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跌跌撞撞来到桌案前,铺纸磨墨,提笔落字。
  清清楚楚的三字簪花小楷。
  和、离、书。
  写下这三字,她心中憋着的一口气方才喘了出来,落下的咳疾又犯了,咳喘不止下,每写一行,都是煎熬。
  内外,是碧草和齐氏听到动静放心不下的拍门声。
  “小姐,让我们进来,我们不放心你。”
  “弟妹,长嫂带你去教训他,你可千万别折磨自己。”
  卫燕充耳不闻。
  这份煎熬,她必须独自承受。
  承受完了,所有的果报尝尽。
  才能彻底了断。
  是的。
  方才一路上,她想到的挥刀斩断,断了因果。
  便是和离。
  伏在桌案前,她缓缓行笔,眸光坚毅。
  一字一句写下:
  “与君初相识,也曾幻得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然不辞冰雪为卿热,终是以失败为终。”
  “恩怨消弭,爱恨无果,执念落下。”
  “恨也罢、怨也罢,如今无爱亦无憎。”
  “唯愿放下,守得始终。”
  “愿与君相离。”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言尽于此,而后余生,不必再见。”
  作者有话说:
  官宣:火葬场已正式开启!!!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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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雅是名动河东的第一美人,生的肌光赛雪,姝色倾城,一朝被家族送入宫中,侍奉君王左右。
  临朝历经六王之乱,君主早无实权,军政大权全系摄政王一人手中。
  摄政王齐赫生得龙表凤姿,俊美异常。
  他野心勃勃,心狠手辣,朝堂之上,君主被架空,群臣皆以他为尊,可谓权倾朝野。
  这天下但凡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哪怕不择手段。
  每至深夜,内庭宫人们经常会看到,身形高大的摄政王肆无忌惮的闯入皇帝宠妃的寝宫,反锁上门,一呆就是个把时辰。
  *
  玲珑殿内,烛火葳蕤,檀烟冉冉。
  纤弱无匹的美人被禁锢在银链之下,而居高临下地凝望着她的男人,凤眸深深似要吞噬一切。
  “秦雅,你当初为了那样一个窝囊废背叛本王,就该想到今日的下场。”
  “你信不信,本王明日便可当朝一剑杀了他。”
  美人儿流着清泪,仰着纤细脖颈哀求他,“别杀他,算我求你了,你留他一命。”
  男人眼中翻腾起复杂情绪,蹲下去伸手掐住了那张清艳绝容的面孔,嗓音是不容反抗的霸道。
  “那就为本王生个孩子。”
  【古早强取豪夺,男主霸道强制,雷者勿入】
第20章 痛苦(入v第一更)
  ◎像一把利刃,扎透了他的心脏,鲜血淋漓。◎
  乌云遮月、夜渐深浓。
  陵水巷的一处院舍内, 江桐宿在了此处。
  回想起白日小茜地刻意靠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因那些动作来得突兀, 又太过亲密。
  小茜是知道他不喜她近身的,每每失了分寸, 都会被他呵止。
  就像今日在断桥,小茜近身后没多久。当他回过神来, 便将她推开了,且不让她再贴近。
  今日在断桥, 二人是不欢而散的。
  小茜哭着抱怨他不解风情,而他沉了脸拂袖离去。
  他虽记挂着恩情要对小茜负责,但事实是他根本接受不了她的靠近。
  所以这般的处境,实在是矛盾。
  辗转反侧, 他突然想到了与卫燕的相处。
  与她相处时, 他好似并不刻意避让,就算她靠近, 他也不会有这般厌恶之感。
  譬如那日在江宅,江琉大婚之夜。
  卫燕吃醉酒进来,杏眸朦胧, 颊上飞霞。她软绵绵得跌倒在他怀中, 撒娇般地问他能不能喜欢自己。
  他一直没说出口。
  那一回他心头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这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本能地迫着他。
  脱口而出要说好。
  可想起从前种种受辱往事,他又让自己清醒过来。将卫燕抱到床榻上,替她盖上被子。离开了屋子。
  所以对于卫燕,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方要入睡。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在沉寂的夜里, 响彻了陵水巷。
  “公子, 快开门啊!大事不好了!”
  是福叔不停拍打门扉的叫喊声。
  福叔怎么寻来了?
  来不及多想, 他赶紧下榻穿鞋,披了衣裳去开门。
  门一打开。
  急得满脸通红的福叔就上前来,拉着他的袖子要带他回去。
  “公子,您快跟老奴回去,现在就回!”
  江桐皱眉,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福叔寻到此处,又如此慌乱。
  江桐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让他不安起来。
  他甚至隐隐有一种,大事将至的恐惧感。
  福叔恨铁不成钢,气骂道:“您!您还知道在此处寻欢作乐!殊不知,夫人早已知道此事了!”
  江桐心中的不安骤然放大,脸色沉得厉害。
  “公子啊公子,看你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好事!”福叔气得直跺脚,竟不顾身份劈头盖脸地骂起来。
  此刻,他并未把江桐当做小主人,而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代替他的父母教训他。
  江桐的所做作为,他只觉得事自己没有将孩子照料好,愧对早逝的恩人夫妇。
  “你呀你,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怎会相信!若是老爷夫人在,如何会让您变成今天这样!”
  最后,他老泪纵横,踉跄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摸着眼泪道:
  “夫人留下和离书,连夜走了!”
  若说方才那些话,江桐听着还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心中有愧。
  可这最后一句,却如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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