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知被惊了一下，下意识搂住楚修的脖子：“皇上，怎么突然……”
“朕想和你谈谈。”楚修抱着她的腰道。
宋念知突然结巴：“谈、谈什么？”
楚修叹了一声：“念知，朕那日对你说那些话，不是为了让你对朕避之不及的。”
宋念知卡壳，小声心虚道：“没有避之不及。”
楚修也没与她争论，笑了笑继续他的话题：“朕这段时间，自认没有逼迫过你，除了那日剖白心迹，便再未提起，也不曾催促过你什么吧？”
宋念知呐呐：“……嗯。”
楚修扣着她的指尖：“既如此，你故意对朕疏远，动辄一惊一乍，是不是有些伤人？”
宋念知抿唇，半晌才道：“妾不是故意的。”只是这种事情，哪里容得她细细思量，许多根本就是本能反应，等她回过神，事情已经发生了。
楚修差不多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哭笑不得：“念知，朕只是想告诉你朕的心意，不会给你压力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你也不必时时刻刻挂在心里，就和以往那般相处便是。”
宋念知抬眼看他，沉默着没说话。
楚修摸摸她的脸：“朕今日同你说实话，朕确实希望你我之前更亲近一些，可朕不会强迫于你，你若不愿，朕绝不会因此为难。”
说着，他停了停，复又笑道：“不过还是希望念知能考虑考虑，朕虽是皇帝，有许多的权衡和身不由己，但护着你、不负你、不利用践踏你的心意，朕势必可以做到。”
“朕不要求你立刻给出答案，你可以慢慢想，慢慢感受，朕也不要求你一定要如何，只要你不刻意抗拒朕，一点机会都不给就将朕拒之门外，其他的，朕不会强求。”
挑明心意，是不想宋念知一直自欺欺人装糊涂，可宋念知到底能不能喜欢上他，那要看楚修自己的本事，若是宋念知一直没办法对他动心，楚修也不会如何。
他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公平的机会而已。
宋念知听懂了他的话。
楚修那日说的含糊，也可能是因为太突然了，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那么多，所以只捡了主要的说，剩下的留到了今日。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做效果显著。
这些天，宋念知一直纠结楚修突然表露的心意，有退避有闪躲，更多的是慌张和无所适从。
因为温迢的事，她不敢再轻信于人，在心里给自己划了一个安全的地界，仿佛只要踏出一步，她好不容易挣来的平静生活就会付之一炬。
楚修的那番话，确实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她顾虑太多，忧心太多，以致于一时之间找不准自己的定位，面对楚修时也颇多不自在，弄得两人的生活都不太舒坦。
第410章 朕来
可今天，楚修把自己的想法全数相告，实际上就等同于给了宋念知一个定心丸。
他不强求结果，也不会因此怪责于她，他唯一的诉求，就是让她试着打开自己封闭起来的心，其他的只需一切如旧。
比起先前不知所措的状态，现在明显好接受得多，宋念知提了许久的心，也好像慢慢落到了实处。
不得不说，心里那股无形的压力，一下子就缓解了许多，找不到方向的迷茫感，也因为楚修这句“顺其自然”，变得安定起来。
宋念知轻轻呼出一口气，弯了弯唇：“妾知道了。”
“嗯。”楚修也笑了，倾身过去吻了宋念知的额头。
晚膳过后，楚修又批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折子，才彻底清闲下来，他让高冼把批完的奏折收下去，同时叫人备了热水。
先后沐浴完毕，楚修慢一步回到寝殿卧房，缓步走到了里间。
宋念知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此刻正坐在铜镜前，由着清箬给她涂抹头油。
“皇上。”见楚修进来，宋念知便起身，带着清箬一道行礼。
“免礼。”楚修说着，伸手从清箬手里接过头油，轻轻揽着宋念知的肩让她坐了回去，“朕来吧。”
宋念知：“……”
不明状况的清箬：“？”
然而楚修像是打定了主意，直接道：“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于是乎，剩下的宫人只能和清箬一道，纷纷退出了屋子。
楚修则在宋念知诧异的目光中，把头油倒在掌心，揉搓片刻，均匀涂抹在了她的发梢。
宋念知眨眨眼睛，有些傻眼。
和以前偶尔胆大包天使唤楚修给她倒茶不一样，今日楚修主动“伺候”她，还如此小心轻柔，属实让她有些脸热难以招架。
不过因为不久前开诚布公的谈话，宋念知放下了心理包袱，这会儿倒也不至于一惊一乍，做出些什么过度的反应来。
就是吧，还是不太习惯。
宋念知抿了抿唇，觉得就这么傻愣着什么都不说很不自在，半晌干巴巴地来了一句：“没想到，陛下还会做这些……”
话才出口，宋念知就后悔了，她这都说的什么呀！
然而她内心已经羞愤得想扶额，楚修却神色淡淡，一点儿没有异样，反而笑了笑：“其实之前是没做过的，今儿个头一遭。”
宋念知愣住：“？”头一遭？？那怎么如此熟练！
楚修便解释道：“从前瞧着清箬她们做过，见的次数多了，就知道了大概步骤。不过，第一次动手，还是生涩的，朕多试几次，以后保准就熟练了。”
宋念知：“…………”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该震惊于楚修的学习能力，还是该在意那句“多试几次”的意思。
不过她最后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楚修就已经弄好，把瓶子放了回去。
错失了表态的时机，宋念知只能把话咽了回去，不再开口了。
楚修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见宋念知走神，俯身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第411章 真格
身体骤然腾空，宋念知只好迅速环住楚修的脖子以保持平衡，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被楚修抱向了床榻的方向。
宋念知当即有些紧张，心脏怦怦跳动起来，直到被放到被褥上的那一刻，心跳的频率达到了巅峰。
她抬手抵住楚修下压的胸膛，喉咙动了动：“皇上……”
这些天，楚修忙，又因为宋念知下意识的回避状态，两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近过，偶尔的几次，也都没有做到底，通常才到一半，宋念知就招架不住想跑了。
因为宋念知被他一番毫无预兆的话吓到了，楚修考虑到她的心情，实也不舍得逼太紧，最后都不了了之。
可今天这架势，看着可截然不同。
宋念知心慌慌，然而楚修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软和态度，而是握住她的手亲吻指尖，趁着她被烫到般松了力道，顺势将手腕扣到了头顶。
骤然失去挣扎之力的宋念知直接愣住，看着再次逼近的楚修，匆匆间直接闭上了眼睛。
楚修失笑，不过显然没打算再放过宋念知，不容拒绝的吻当即落了下来。
宋念知被亲着亲着，身体四肢发软，仿佛被抽空了力道，渐渐的就连微弱挣动都没了，楚修这才松了扣住她手腕的力道，辗转扯开了腰间系带……
仔细说起来，楚修好像还是宋念知生下楚宁后头一次动真格。
上回气氛到位了，可楚修担心宋念知的伤，便没有真的做什么，再之后又是各种别扭，实在是没有真正亲近的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楚修没了顾虑和阻拦，自然不想再放过宋念知，于是闹着闹着，就有些过火。
两人躺下的时候还早着，可真正睡下，却已经到了半夜。
宋念知整整数月没经过这事儿，乍一如此还有些难以适应，偏又楚修不知节制，这会儿瘫在床上，目光都是散的。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软，愣是休息了好一阵都没能缓过来，最后还是楚修叫了热水来，帮她简单擦拭了一下。
“好了，睡吧。”楚修轻轻吻了下她的唇，声音温和宛若轻哄，“很晚了，沐浴还是等明日起来再说。”
宋念知自然无不可，嗯了一声，便很快睡了过去。
——身上已经简单清理过，虽算不得清爽，但也不至于粘腻不适，宋念知困得要死，说实话也不想大晚上的沐浴折腾一通了。
楚修见她睡去，不由唇角勾起，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跟着躺上了床。
一夜好眠。
第二天，宋念知久违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这些时日养伤，宋念知最不缺的就是睡眠。虽说有了儿子，可宫里那么多的宫女嬷嬷乳母，晚间孩子醒了自有专人照顾，根本不会跑来叫醒宋念知。
这样下来，宋念知其实休息时间足够，晚上睡得好，每日醒来时自然也都挺早的。
像今天这种毫无意识，一觉醒来已经太阳高照的感觉，委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第412章 起晚
宋念知从床上坐起来时，人都还有些懵。
身上不太舒服，主要还是折腾太过，多少有点吃不消。
不过楚修格外注意着，也不至于真的伤到就是了。
宋念知脑子里的思绪纷纷扬扬，正想得入神，隐约听到动静的清箬轻声绕进了屏风。
隔着帐幔见到宋念知已经起来，清箬便笑着放了些脚步声：“姑娘醒了？”
宋念知回神，应了一声，清箬得了首肯，便上前撩开了帐幔。
楚修早已经去上朝了，只交代了好生伺候，莫要入内打扰。
清箬一边说着，一边取了衣裳过来，替宋念知穿在了身上：“本是备了热水的，特意想着姑娘一起身就可沐浴。不过这会儿时间晚了些，姑娘应是饿了，不如就先洗漱一番用早膳吧？”
屋里目前只有清箬一个人伺候，宋念知知道自家侍女的说话风格，并没有取笑她起晚的意思，所以自然也没什么负担，懒洋洋点了点头：“也好。”
清箬笑了笑，给宋念知仔细穿好外裳，这才叫了人进来伺候洗漱。
自宋念知升为淑妃，身边伺候的宫人规制自然又提高了，原本是要把她从清音阁迁出去住的，不过事赶事了，也没顾得上，就暂时还住在清音阁里。
除了住处不好挪动之外，其他的内务司那边可不敢怠慢，一应摆件器物，乃至于膳食宫人，都换成了妃的规制，一点不敢怠慢了宋念知。
宋念知自己并不喜奢侈，倒不多在意这些排场，不过该她得的她自然一一受着，具体用不用，还是得看她的喜好来。
这会儿，进屋伺候的还是用惯了的那几个，宋念知懒得折腾，新来的人分配出去由着老人管理，物件分例也都一一划分下去，由这几个得用的宫女太监妥善安置，甚少劳动到宋念知。
是以，对于封妃后的待遇变化，宋念知其实没有太大的实感，大概是因为依旧居于清音阁的缘故，她觉得一切仿佛和过去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当然，膳食是更丰富了的，不仅数量，连带着精细程度都有所提升。
宋念知没用太多的东西，虽然是累着了不假，但可能是睡过头了，饥饿劲儿都过了，并不是很有食欲，而且现在已经不早了，马上都快到了午膳时辰，吃太多的话，一会儿该吃不下了。
用完早膳，宋念知歇了一会儿，就去了浴房。
依旧是只留了清箬一个人伺候。
宋念知有些乏，靠在浴池边缘闭眼假寐，任由清箬舀水淋在肩头。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清箬说了声“可以了”，宋念知便配合地起身踏出池子，接过了毯子披在身上。
待身上的水痕擦干，清箬拿来里衣，伺候宋念知穿上，接着便是外衫，宫裙。
等衣裳妥善穿好，宋念知便绕出浴池坐到外间软榻上，清箬拿了布巾仔细替她擦起了头发。
待头发也干了，便就地梳了发髻，收拾得妥妥当当了，主仆二人才起身回了卧房。
第413章 药汁
浴房自是摆着一套梳妆用的物件，但首饰一类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宋念知日常佩戴的钗环饰品，都是妥善收在房中的，是以这会儿宋念知头上素净，只简单插了一支簪子。
等回到卧房，清箬才叫人开了匣子，仔细挑了首饰，给宋念知戴上。
沐浴过后，宋念知身上清爽了，热水解了身上的乏，加之起得晚睡的也够，这会儿倒是没有太大的不适了。
就是还有些疲软，提不起什么劲儿来。
因着这个，宋念知不禁都有些怀疑，楚修从前也是如此吗？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这般“虚弱”过？
清箬见她出神，便问了一句：“姑娘？怎么了吗？”
宋念知下意识摇头，而后又皱了眉，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身子虚了些？”
清箬一时半会儿都没能弄明白：“姑娘何出此言？”
宋念知抿唇：“觉得好像比以前容易累了。”
清箬：“？”
清箬：“！”
骤然明白过来宋念知潜台词的清箬，一时之间都有些噎住，她家姑娘何时如何大胆了，竟连这话都说！
看到清箬脸上的震惊，宋念知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脑子还没清醒，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不过也是因着屋子里没别人，清箬她十分放心的缘故，否则也不至于什么都敢说。
这会儿被清箬这么一瞧，原还没觉得有什么的宋念知一下子也略羞窘起来，咳了一声道：“罢了，我随口一提，你就当没听见。”
清箬闻言笑了，她倒了杯水搁到宋念知面前的桌子上，放轻了声音：“从前，姑娘也是如此的。”
“嗯？”宋念知惊住，“有吗？”
清箬依旧在笑：“最初进宫那阵子，姑娘身上不适，又休息得不好，脸上常现乏累。”
后头渐渐好了，加之侍寝的次数渐多，这才逐步适应，不过碰上楚修兴致好，也还是够折腾的。
宋念知听着清箬徐徐的话音，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好吧，大概是真的隔了不短的时间，好了伤疤忘了疼，她都不记得了。
想到这里，宋念知便释然了，四肢软绵无力也懒得再去纠结，就当是新一轮的适应了。
宋念知于是不再多想，端起水小口喝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水刚喝完放下没多久，有人扣响了房门。
宋念知沐浴完回来，就只留了清箬一人在内，也是想松快松快，不必时刻端着淑妃架子，说点随心话。因此，她还特意交代过，若无要事，不要进来打扰了。
这会儿突然敲门，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念知皱了皱眉，也不耽搁，当即叫了清箬去开门。
然后，在宋念知不解的目光中，宫女端上来一碗漆黑的药汁。
“这是什么？”宋念知看着黑漆漆冒着热气的药，远远就闻到了味儿，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