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孩子哪儿是那么容易就有的，她和楚修在一起那么久才有的楚宁，这一时半刻的，老二哪能来得那么快。
等老二真怀上时，她的身体估计早就没问题了，又怎会需要这么急吼吼的服用避子药？
楚修闻言，却有了片刻沉默，似乎是不太好说出口。
不过他可不想宋念知对他心生误会，再不好开口，也只能据实说道：“朕是怕了。”
“怕了？”宋念知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震惊极了，而且一下子都没能彻底明白其意。
第419章 理由
楚修叹了一声，最终破罐子破摔：“宁儿出生时，十分危险和艰难，朕每每回想当日情形，便后怕不已，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再有一次，朕该如何……”
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宋念知难产已经成了他的心理阴影，他不敢再来一次，不敢再赌一次，更不敢再让宋念知冒险。
这一次他赌赢了，没有失去宋念知，可下一次呢？万一老天觉得他贪心，让他赌输了，他该怎么办？
与其如此，倒不如从根源杜绝一切可能到来的危险，只有这样，他害怕的事情才不会发生。
这避子药，楚修早早就已经考虑过了，也下定了决心，所以在这之前，他就已经下了令，让太医院的太医着手调制此药。
其实时下是有现成避子药的，但那种药很是伤身，楚修不舍得宋念知服用，所以才让太医重新研究调整，以图将损伤降到最低。
像是今日送来的这些，几乎不会影响身体，最多就是停药之后要等一段时日才能受孕，可楚修本就不打算再让宋念知怀一次孩子，这个微小的影响自然也就无足轻重了。
楚修考虑得周全，虽说他这么做纯粹是自己的私心，根本不存在什么其他意思，可一旦事情被外人知晓，可就不会是这般简单了。
旁人可不会管其中缘由，只会觉得他是防备了宋念知，才故意罚她服避子药。
到时候，宋念知在宫中的地位势必会有所动摇，也免不了被人议论，这就全然违背了楚修的初心。
所以楚修一直都严令外传，不管是调制避子药的太医，还是熬药送药的太监，全都是自己人。
今日太监送药来清音阁，没找到清箬，最后找的负责汤药的大宫女，也是知道这人忠心不敢乱说话，这才让她接了手。
整个过程都严格保密，不存在泄露消息的可能。
楚修解释完，又补充了一句：“原本是该和你商量妥帖，再送药来的，但事情发展有些赶不上变化，到底还是阴差阳错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说着不由有些懊恼，其实他明白宋念知突然收到药的感受，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甚至委屈吧。
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突然做出类似“翻脸”的举动，换做旁人，指定得误会了。
但他那会儿也实在是顾不上多思量，又担心药送晚了失了用处，这才没头没尾地交代了下去。
而他心头的那些想法，总归不好由人代传，这一来二去的，宋念知这边就没能及时给出理由，弄得颇有些不妥当。
如今解释了，楚修心里仍有些忐忑，怕宋念知觉得他不够重视此事，也怕宋念知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不愿意如此。
他悄悄呼出一口气，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差不多就是如此，朕不是要逼迫你什么，也没有替你做主的意思，但……朕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不急于一时。”
第420章 孩子
楚修知道孩子对一个嫔妃的重要性，但他还是选择了这个自私的做法，他不确定宋念知是否能理解他，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左右，他的孩子，只会让宋念知给他生，如果以后宋念知没有的话，其他人肯定也不会再有。
反正都有宁儿了，大不了好好培养成才，倒也不是非要第二个第三个。
至于外头朝臣，自有楚修应对，不会把事情引到宋念知的头上。
将来，宋念知有他护着，也有楚宁可以依靠，晚年肯定也能过得好，能不能再有孩子，在楚修看来都是一样的。
他把一切都想好了，考虑周全，觉得没有了遗漏，才做的这个决定，但宋念知是不是这般想的，能不能接受他的安排，楚修一时半会儿却拿不准。
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周全，跟宋念知说明利弊，希望她可以同意他的做法。
宋念知听完他的意思，不期然地震惊了好一阵。
说实话，这种理论，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
今天自避子药送来之后，她也试着揣摩过楚修的心思，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这一种。
——楚修的确不是不想她怀他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冷落防备，纯粹只是，怕她产子出事？！
宋念知心里简直惊涛翻涌。
说实话，作为女子，怀胎生子是必走的一条路，否则夫家嫌弃，一个不好就是被扫地出门，娘家要颜面，也不可能庇护一辈子，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连个遮风之地都没有。
别说晚年凄凉，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
宋念知并不认同这些规矩，但她生于此世间，没有能力去改变规则，只能去适应，去融入。
所以哪怕不认同，她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并做好了心理准备。
后来入宫，倒是没这压力了，因为宫妃和外头高门嫡妻不同，就算无所出，只要不做错事，也不会被休弃，而且南国没有殉葬的规矩，老来即便无子，皇上仙去之后也是封个太妃移出宫养老，日子肯定苦些，比不得有孩子的嫔妃，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只是宋念知想要在后宫立住脚，想争宠，孩子却依旧是必须有的。
但凡想说得上话，想要有能力护住家族，有孩子和没孩子是天壤之别，宋念知希望自己的地位更稳一些，自然也期盼着孩子的到来。
怀了楚宁后，宋念知虽然有些突然有些懵，但心底隐隐也是松了口气。
这个孩子，不仅是她日后的依靠，也是她精神的寄托。
等后来渐渐有了胎动，真切感受到孩子就在肚子里一点点长大的时候，宋念知起初的那些心理慢慢就淡了很多，从一开始的想要个孩子，变成了由心而发的喜悦。
她爱楚宁，或许无关其他，更多的只是因为这是她怀胎十月的儿子，和她血脉相连。
到了现在这一刻，当初生楚宁的那些疼痛和危险，宋念知似乎已经忘却了大半，哪怕她偶尔回想起来也颇感惊心，但她依旧觉得值得。
第421章 不急
正因为如此，宋念知其实并没有很抗拒或是惧怕再次有孕。
她的观念就是顺其自然，如果有了，那便是孩子和她的缘分，她愿意留下，也愿意冒着危险将孩子带到这个世上来。
所以楚修的考虑，恰好是宋念知没有刻意去纠结的东西，它听到楚修这样的想法，整个人简直无比惊骇。
说实话，一个男子能为了这样的事情瞻前顾后，还真是十分少见，当然，以楚修这样的身份，不缺其他人给他诞下子嗣，可宋念知此时此刻，却相信他说这些无关其他，纯粹只是对她的关心和心疼。
哪怕是一国皇帝，身份如此尊贵，在楚修心里，宋念知也是重要的，重要到他甚至舍不得在让冒一次险。
这一瞬间，宋念知听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动起来，震诧之余，竟是一股控制不住的冲动自心底升起，让她鬼使神差地扑进了楚修怀里，紧紧和他相拥。
楚修一愣，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只下意识抬手圈住了她，回应以同等的怀抱。
两人就这么静默无声地抱了一阵，宋念知才平复了些情绪，她笑了笑道：“此事，妾很感念，能得陛下如此爱护，是妾的幸运。”
楚修闻言便有些紧张地问：“所以，你这是同意了？”
宋念知笑了笑，她也不隐瞒，把自己的主张告诉了楚修。
知道她的意思是还想要孩子，楚修不免有些沉闷，但正如他说的那般，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宋念知的健康和平安考虑，所以不管宋念知作何想，他都必须争取。
可要是实在说服不了宋念知，他也不能强逼着她服药啊。
要真那样做了，就算他目的达到，宋念知不会再因为产子经历危险，她也会因为他的逼迫而不高兴的。
要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和宋念知生了龃龉，让宋念知不悦的话，同样违背了他的初衷。
——他只希望宋念知好好的，不但要平平安安，也要轻松愉快才行。
强迫是不可能强迫她的，楚修必须尊重的宋念知的意见，这会儿知道了宋念知的意思，他便不知该怎么劝了，自己一个人陷入了沉默。
宋念知见状有些好笑，伸手碰了下他的脸：“不过，刚生完宁儿没多久，妾觉得还需仔调理一阵子，这会儿要真有了孩子，定是要吃不消的。”
楚修蓦地抬头。
宋念知便继续道：“就依陛下的意思，先服着药，慢慢将养，总归妾还年轻，宁儿也还小，不急于一时。”
到底是不想看到楚修失落，宋念知还是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合适，这会再来个十月怀胎什么的，她是真的有些怵，缓几年也好，不至于太辛苦。
说不定到时候，楚修也就想通了，不再纠结多虑呢。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她和楚修依旧相处和睦的话，再迎来第二个孩子，时机更好。
——当然，还有一点宋念知不想承认，索性就给自动忽略了过去。
第422章 地位
她现在和楚修的关系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也确实不好立刻又有身孕。
楚修刚表了心迹，道明了对她的感情，而她自己也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尚且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呢。
还是给彼此一些时间和空间吧，这个问题处理好了，才更纯粹一些，不至于闹出些不必要的烦乱来。
这么一琢磨，这避子药倒是很合时宜，左右是太医院精心调制的，对身子的损伤可以忽略不计，就这么用着也无妨。
多番考虑后，两人最终达成一致。
楚修虽然没得到完全想要的答案，但能缓几年，总归也是好的。
这中间的时间，应该足够他平定朝堂，让一切重归安定了。到时候肃清朝堂，扫除所有潜在的危机，他便能确保朝堂后宫的绝对安稳。
如果宋念知实在还想要孩子，至少可以保证不会再有人暗害使绊子，多少也算是多了几分保障吧。
两人就这么各退了一步，暂时得到了一个还算圆满的解决方案。
此事说定以后，除了两人亲近过后多了一碗药要喝，其他的并无分别，一切似乎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轨迹。
如今后宫清朗，贤妃是个大度又公正的人，不屑于搞小动作，也瞧不出什么善妒的做派来。
——这是真的如此，宋念知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贤妃确实是对争宠没有什么兴趣。
从前冉荥尚居贵妃之位，行事张扬，宋念知那时虽也瞧出贤妃性子淡漠，似乎不太在意楚修的偏宠，但她也不确定，贤妃是真的如此，还是顾忌着冉荥的作风，刻意这般只为避其锋芒。
毕竟，冉荥善妒是出了名的，贤妃本就因为太后的关系得了几分特殊对待，要是再被楚修宠爱，可就太打眼了。
冉荥那会儿尚能顾忌着太后和韩家不去主动招惹贤妃，但要是贤妃抢了她的风头，冉荥必然就不会再顾虑这些，免不了明里暗里想法子针对。
出于这层考虑，贤妃不是没可能因着疲于应对，懒得和冉荥争斗，这才不去争宠。
可现如今已经没了冉贵妃，这些顾虑通通不存在了，贤妃若是有那心思，行为举止必然会和从前有所不同。
但宋念知仔细留意了，是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哪怕掌了协理后宫之权，贤妃也依旧如昔，待人宽和，处事大度。
所以，和宋念知相处，贤妃的态度和从前相比也没有什么变化，更不曾因为她如今受宠生下皇子而防备生分。
在这种情况下，宋念知的日子别提多好过了，贤妃礼待，她地位又稳，底下的人不敢造次，见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的，无人再能欺辱为难。
而且，因为生子有功，太后对她也挺和善，碰上去长鸾殿请安，也多是关怀之言，再没听过一句重话敲打。
地位提升了，除了日子舒心，最明显的好处就是行事松快了许多，不必如以往那般小心翼翼，只要不出格，她做什么都是自由的。
第423章 杨氏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和安嫔的走动更频繁了。
以前尚且还会担心连累不连累的问题，这会儿全然已经不存在，两人相处融洽，互相串门的次数增多，情谊也更加深厚了。
这日，楚修有事没回清音阁，午后宋念知便约了安嫔前来吃茶赏花。
安嫔如期赴约，只是宋念知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安嫔自己很快调整了状态，显然是不想拿出来说，宋念知便也装作不知的没去过问。
原本是新得了几种珍卉，想在搬进花房前邀安嫔一道来看，可今天显然时机不对，虽然安嫔已经尽量配合，但宋念知也瞧得出她没太大兴致。
“罢了。”宋念知开口，“既不想看，就别勉强了，改日兴起了再说吧。”
说完，就摆摆手，让太监把花搬了下去。
“……抱歉。”安嫔抿抿唇，半晌才低声叹息，“近来心绪不佳，扰了你的兴致。”
宋念知蹙眉：“这等小事而已，何须挂怀！倒是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这话纯粹就是关心，安嫔自然听得出好赖。
顿了顿，安嫔道：“原本，我这情况是不该来扰你烦心的，但我又想着，兴许出来散散心，能安定一些，这才应了约过来。”
宋念知听此便道：“你我之间就该如此，无需那么多的顾虑。我不知你发生了何事，但你若是愿意告知，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竭尽全力。”
安嫔却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我自己都解释不清何故这般，但就是心情不佳，提不起劲儿来。”
宋念知皱了皱眉：“你这听着，莫不是身子哪里不妥当，可叫了太医瞧过？”
心情不好，身上软绵，也有可能是身体状况不佳的表现，万一真是哪里不妥，早日用药，也能早些恢复。
安嫔顿了顿，短暂了出了会儿神：“兴许吧。回头，是该请太医来一趟。”
她说着笑了笑，好似听进去了宋念知的建议，但宋念知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不过不等她发问，安嫔已经自己转移了话题：“你听说那件事了吗？”
宋念知一怔，什么“那件事”？
安嫔话题转的快，宋念知险些都跟不上了，不过安嫔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愿意主动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情绪，她自然是要奉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