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顺势跪在了地上,让她的巴掌落了空。
“你!”
三皇子一边安慰宁贵妃,一边义正言辞的指责宋瑶:“太子妃!让你给母妃奉茶是父皇的意思,你不愿意直说就好了,为何要给母妃难堪!”
“贵妃娘娘,臣妾不是有意的,是那茶确实太烫了,臣妾实在受不了了才没捧住,臣妾知罪了,贵妃娘娘恕罪!”她抬起头来,三皇子都惊住了,只见她眼眶微红,眼中有泪光,满脸的悔恨和痛心疾首。
“你”三皇子被她的表现搞蒙了,一时竟真分不清她是有意的还是不小心。
好在那杯茶大部分都倒在了宁贵妃的身上,没伤着脸这些裸露在外面的地方,她听到宋瑶诉苦,怒火中烧,却不指着宋瑶骂,而是转身扑进武帝的怀里:“陛下,你要给臣妾做主啊,太子妃她分明是狡辩,她若是一早就知道茶太烫了,为何刚刚不说,非要端到臣妾跟前,泼在臣妾身上了才说,她分明就是有意的啊!陛下!”
武帝也觉得奇怪,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追问,宋瑶已经自觉解释了:“臣妾真的不知道,茶是贵妃娘娘自己宫里准备的,她们都是伺候娘娘多年的人,肯定比臣妾知道娘娘的习惯,也许臣妾觉得烫但贵妃就觉得刚好,所以才不敢声张,免得贵妃和父皇觉得臣妾小题大做,臣妾真的不知道原来娘娘不喜欢烫茶,所以不明白那些下人准备这么烫的茶做什么,臣妾伤了没什么,还伤了娘娘。”
“娘娘,奴婢不敢啊!”她身后的老嬷嬷听到她的指控,慌忙跪下喊冤:“奴婢准备的就是寻常的茶水,太子妃自己没拿稳,怎么能怪到奴才们身上啊!”
“刚刚贵妃娘娘可是喊了烫,这满大殿的都听见了,还有臣妾这手”她将一直掩藏在袖子下的手伸了出来,只见原本细嫩白皙的一双手,此刻全红了,十个指头还有些肿大,看着就很疼:“难道嬷嬷是觉得贵妃娘娘和本宫的手都说谎了吗?”
在一旁一直站着看宋瑶表演的贺宴,在看到她的手的时候眼神暗了暗。
“这……不是的,陛下!娘娘!奴才冤枉啊!”那嬷嬷被宋瑶问的哑口无言,只能喊冤。
宋瑶看着武帝,一脸的冤屈和不服:“父皇,儿臣知道说什么贵妃娘娘都不会相信的,儿臣也确实有错,错信了奴才,本来想博娘娘开心,没想到反而伤了娘娘,是儿臣的错,儿臣甘愿受罚!”
她将她被烫红的手扣在地上,越发的触目惊心,贺宴也跪了下来:“父皇,太子妃不懂事,儿臣以后会多加管束,但还请父皇看在她初入宫闱,还伤了手的份上饶过她这回吧!”
武帝脸色很难看,但是看到宋瑶的手确实很难再下令处罚,挥了挥手:“罢了,念在太子妃是初犯,这次便罢了,以后当心着些!”
这便是不追究了,宋瑶赶忙谢恩,只是武帝明显不解气,让人拿住了奉茶的嬷嬷:“伺候了贵妃这么多年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伤了贵妃和太子妃,简直罪该万死!把她拖出去,打三十大板扔到慎刑司做苦力!”
那嬷嬷听到后差点气绝,疯狂的磕头叫饶命,求武帝不成又求贵妃,贵妃眼中划过着急,这是伺候她的老人了,她平日里惩处那些妃子用着顺手,想求情结果看见武帝紧锁的眉头生生把话咽了下来。
嬷嬷被侍卫拖走了,她这个年纪三十大板下去估计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宋瑶被贺宴拉起来站到一边,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轻轻的抚了抚她红肿的指头。
宋瑶不知是觉得疼还是什么,心里怪怪的把手收了回来,他也没放在心上。
演了这一场闹剧,武帝觉得吵闹要回御书房了,贵妃偷鸡不成蚀把米气愤的想要把贺宴和宋瑶生吞活剥,借口去换衣服也走了,小辈们一起告退。
出了钟灵殿的宫门,三皇子立马没了在武帝面前的恭敬,有些阴阳怪气的撇了贺宴一眼:“二哥真是好福气,以前笨嘴拙舌的不得父皇喜欢,如今娶了个太子妃倒是能言善辩。”
贺宴看都没看他:“本宫的太子妃是不是能言善辩本宫不清楚,但三弟妹倒是不愧是将军府出来的,什么人都敢动。”
贺宴会突然对许嫣发难是谁也没想到的,宋瑶才记起来他说的是刚刚许嫣想趁乱打她的事,他在警告许嫣。
许嫣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她就觉得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她以为没人注意到,再说她不是也没打上吗?
“殿下”她楚楚可怜的看着三皇子:“臣妾听不懂太子殿下在说什么。”
“听不听得懂无所谓,本宫也是好心提醒,三弟妹想来在家中随意惯了,别和夏嬷嬷落得一样下场就好。”
夏嬷嬷就是刚刚那个被降罪的嬷嬷,想到她受到的惩罚,许嫣抖了一下。
三皇子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用怨毒的眼神望着贺宴:“二哥何必吓唬她一个女人,再怎么说她也是臣弟的正妃,有母妃和父皇护着,自然无碍,倒是太子妃可得多加小心,太子妃花容月貌,别一不小心被人连累,要是莫名其妙没了,岂不可惜。”
这话委实不该一个弟弟说给嫂子听,特别是夸赞她的容貌,怎么都透露着一股调戏的味道,宋瑶脸色不可抑制的沉了下来:“不劳烦三皇子挂心了,本宫有皇后英灵护佑,还有贺氏先祖庇护,相信他们会护佑嫡出一脉繁荣昌盛。”
“你!”三皇子没想到宋瑶竟然敢用嫡庶压他。
他还想说什么,贺宴已经笑着牵着宋瑶走了,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丢给他。
第25章 嫉妒
两人走出去一阵后, 贺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不顾她反对执起她的手,她手上的红肿还未消退, 有两个地方竟然起了水泡,看的贺宴眉头都皱到了一处。
“疼吗?”他轻声问她。
宋瑶觉得怪怪的,她抽了一下手结果被贺宴更紧的抓住了, 贺宴又问了一遍,她只能偏过头去说了声不疼。
“胡说,都肿成这样了,难道你的手是铁做的不成?”贺宴语气有些责备又有些心疼,下一秒宋瑶感觉的指尖划过一阵凉意, 回头便发现贺宴微微垂着头在小心的吹她的伤口处。
这太亲密了!
宋瑶心中一个激灵, 猛的把手抽了回来,藏回了袖子里面。
“真……真的没事了,没那么严重, 只是指尖烫了下,其他地方是我自己捏的。”
“嗯?”
看着贺宴眼中的疑惑,她叹了口气,有些难为情的把手摊开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吧, 其他地方已经都不红了,我知道宁贵妃是故意的,所以将计就计,只是如果不严重的话陛下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跪下的时候我自己给捏的,让它看起来严重些。”
贺宴仔细看她手上的“红肿”确实已经消退了一大半, 应当不是烫伤,看着她略显尴尬的表情, 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倒聪明。”
宋瑶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有些提防的看了眼贺宴,欲言又止。
贺宴笑了笑,看着她光秃秃的手腕突然问到:“我送你的手镯你怎么没有戴?”
这转折来的措不及防,宋瑶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殿下送的东西太贵重了,我收起来了。”
“东西本来就是给人用的,收起来岂不是可惜。明日把它找出来戴上,那是母后留给你的,你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正因为是先皇后的遗物她才更不敢随意佩戴,若是磕着碰着,她去哪找个一模一样的赔他。
“难道是不喜欢?应当不会吧,我记得那只白玉簪子你挺喜欢的,这个和那个簪子是一套的,对了那个簪子最近怎么也没见你戴了?”
他不提那只簪子还好,提了宋瑶就难免想起之前的误会,那段时间她竟然还戴着那只簪子招摇过市,如今想想都替自己尴尬。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戴那只簪子了!
“和衣服不搭,所以就先放着了。”宋瑶低头磋磨手上的水泡,她不想和贺宴谈论这些无聊的话题。
贺宴却突然伸手拔下了她头上的一只凤簪,宋瑶惊的下意识去摸头发,对他的行为十分不悦。
贺宴将簪子拿在手中把玩:“不搭衣服,却搭人,白玉衬你,以后也要常戴着。”
明明是提议却是完全不容她拒绝的语气,宋瑶厌恶这种被要求被管束的感觉,她不发一言伸手去抢他手中的簪子,贺宴不依不饶,故意把簪子举到她够不到的地方,嘴角还带着一抹宋瑶未觉察的宠溺。
安宁公主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不知道两人刚刚聊了什么,但两人的动作在她眼里,和打情骂俏没什么区别。
她心中突然就有了怒气,板着脸走到两人面前,向贺宴问安后转头看着宋瑶,目光里有憎恶:“太子妃,我有些话想同你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是本宫听不得的吗?”贺宴沉声问。
安宁公主抿了抿唇:“我……我想和她单独说。”
贺宴微微眯了下眼睛,睨了她一眼,然后直接驳回:“不行。”
“二哥,就一会而已,你就这么喜欢她吗,还是不放心我?”
安宁很少这么激动,贺宴看着她,面无表情。
宋瑶原本不想掺和他们兄妹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想见到安宁,因为一见到她她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人,但是安宁的话让她有些尴尬。
“算了殿下,就几句话而已,不会耽搁太久的。”
贺宴明显不愿意,她不是害怕安宁对宋瑶不利,而是怕她在宋瑶面前乱说话,特别是关于唐景轩的。
但宋瑶看他的表情带着点请求,他不想吓着她,微微点了下头,临走的时候他注视着安宁,警告她:“你也马上就要嫁人了,注意一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别害人害己。”
安宁心中咯噔了一下,她不敢看贺宴,只咬着唇不说话。
等贺宴离开后,宋瑶站到她面前:“公主找我有何事?”
她不知道安宁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但就像安宁不喜欢她一样,她也不喜欢安宁。
这个小女孩,轻而易举的抢走了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安宁抬头望着她,眼神中有小女孩的天真和倔强,还未说话先红了眼眶,看的宋瑶直皱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了她。
“你为什么要回来?”
“……什么?”宋瑶听的一头雾水。
“轩哥哥带你离开,你为什么要抛弃他回来,你是舍不得太子妃的位置吗?明明他都为你放弃一切了!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
宋瑶总算从她颠三倒四的指责中听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脸顷刻间便沉了下来。
“公主,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但是这是我的事情,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安宁显然不擅长同人争吵,她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无理取闹,可看到宋瑶和贺宴在一起打情骂俏,她就忍不住心疼唐景轩,轩哥哥为了这个女人付出那么多,还挨了打,凭什么这个女人转头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安宁一心替唐景轩打抱不平:“轩哥哥对你一往情深,你怎么能够辜负他,你对得起他吗?”
她的每句指责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往宋瑶的心窝子里戳,宋瑶脸色煞白一片,却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露出半点情绪。
“公主,这是皇宫,还请你慎言!”
“我偏要说!”
“公主!”宋瑶看着安宁稚气未脱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凭什么来替唐景轩讨公道?
她冷嗤了一声,也有些不客气了:“公主在我面前如此冠冕堂皇,指责我无情无义,贪慕荣华,那么公主你心中真的是这样想的?只怕是喜不自胜吧!你难道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嫁给你的轩哥哥,我和他分开又是谁造成的?为什么陛下赐婚我也就算了,偏偏还要给你和他赐婚,这难道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
“不是……我没有!”
安宁着急反驳,宋瑶一句都不想听。
“公主,有些事情不是你做的,却不代表和你没关系,大家都现实些吧,你不是小孩子了,我和景轩也一样,我们这样的人,生下来就不只是为了自己,父母亲族,都是我们的责任,爱情这种东西,往往只是奢侈。公主,我若是你此刻该偷着乐,而不是把以前的事到处说,害人害己。”
刚刚贺宴警告她不要害人害己,如今连宋瑶都指责她,安宁委屈指责: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本来就红了眼眶,此刻听到宋瑶毫不留情的话,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宋瑶只觉得烦躁,她脸上的天真就像是一种讽刺,明明利用自己的地位占了便宜,还要得了便宜卖乖,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是武帝的孩子,贺宴和她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真是不公平!
“公主,现在去谈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和太子已经成婚,你下次见面可以称我一声二嫂,再差也需叫一声太子妃,为了大家好,以前的事情就都忘了吧。”
“这也是……我和他的约定,你”宋瑶闭上了微微发酸的眼睛,语气突然就弱了下来。
“你照顾好他。”
她不知道安宁有没有听到最后这句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安宁可能永远都不明白,她到底有多羡慕她,她佯装大度谦让的东西,是她曾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事情,她爱了景轩那么久,他们曾开心的畅想过的以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而烟消云散。
是她主动放开了手,这辈子两人有缘无分,下辈子……下辈子她一定会找到他,他们重新再开始。
如果他还愿意的话。
她情绪有些低落,埋头想事情没注意路,结果刚转角就撞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贺宴一把揽住她的腰,微微皱了下眉头,语气有些不爽:“她同你说什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
宋瑶自然不可能把刚刚两人的谈话内容告诉贺宴,扯了下嘴角敷衍:“没什么。”
她想挣开他的怀抱,贺宴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环视了一下笑着问:“不能告诉本宫?”
他手上没怎么使力,但宋瑶看着他的眼神,心中有股声音就一直在告诫她,不能动。
“真的没有什么,她不是马上要出嫁了吗,说怕婚礼上出错,来问我一些细节。”
她这个解释,贺宴明摆着不信:“宫中那么多嬷嬷,经验不比你丰富,她竟然舍近求远来问你?再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本宫怎么不知道?”
他可还记得之前在宫外发生的事情,安宁有多喜欢唐景轩,他就不信她看不出来。
宋瑶不说话了。
贺宴冷笑:“既然知道她要成婚了,那她的夫君是谁你不会忘了吧?”
宋瑶眼中划过一抹刺痛,为什么总要提醒她这个,她记得!不会也不敢忘!
“殿下究竟想说什么?”宋瑶觉得好累,刚刚解决完大义凛然的妹妹,现在又要应付阴阳怪气的哥哥,这座皇宫里的每个人好像都在和她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