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第二天早上起来她人是在床上好好的躺着,鞋袜都除了,衣服却只去了外裳,难怪她睡梦中总觉得憋的慌。
她起身想把这身皱巴巴的衣服给换掉,刚下床门就突然被人狠狠推开了,宋瑶微微皱眉,这样冒失觉不可能是沉稳的冬雨和冬雪,只能是夏竹,说过她多少次了,这里是太子府不是国公府,她总这样莽撞迟早要出事。
事实也是如此,只是她还没来的急训斥她,她先打断了她的施法。
“太子妃,大事情!大事情!”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有些激动,高兴,又有些难为情。
很难在她单纯的脸上看到这样复杂的表情,不过她对她嘴里的大事情不感兴趣,夏竹每次都是大惊小怪,然而大部分说出来的八卦她都不怎么想知道。
她一边宽衣随口问到:“哦,又是哪家的夫人抓到夫君偷腥了?夏竹,你不”
“不是的太子妃!是相府!”
“相府?”宋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有些呆愣的看着夏竹:“相府怎么了?不是昨日才办了婚宴吗?”
一提到相府,她下意识的就觉得和唐景轩有关。
“太子妃,你还记得你和太子殿下大婚第二日宁贵妃派了人到府上来,就是做了那事。”
宋瑶不想提到这件事,皱着眉头问:“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和相府有什么关系?”
“就是今日一早,不知道怎么的街上突然有人传说安宁公主婚前不贞,昨夜新婚之夜和夫婿同房却没有……没有落红!”
怎么说也是没成亲的小姑娘,她说完话脸被羞的通红。
宋瑶以为自己听错了:“……谁传的?”
这样私密的事情,是谁竟然敢造谣,那可不是一般人,是安宁公主!
“哎呀这会怎么可能还查的出来从哪传出来的,不过大街小巷的都传遍了,咱们府上也在传,听说京都府尹正带人四处抓人呢,见着有人说相府中事就把人抓起来,现在都不知道抓多少人了!”
京都府尹都亲自出手了,那看来是确有其事。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靠落红来评判女子是否贞洁这事本就不靠谱,再说了这是别人房里的事情,旁人如何知晓?这造谣的人也真是没过脑子。”
她以为只是一场闹剧,没想到夏竹竟然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想:“不是的,奴婢刚刚听了些内幕,奴婢刚不是说了宁贵妃在太子妃新婚第二天派人来府上检查落红,想要羞辱太子妃吗?奴婢听了些内幕,说公主昨夜没落红是因为二公子昨夜压根就没回去,安宁公主独守空房,两人都没有圆房,何来的落红,结果今日一早,有两个嬷嬷自称是丞相夫人身边的人,要安宁公主将昨夜的喜帕拿出来,安宁公主不肯,但那两人说他们都是按照宁贵妃定下的规矩办事,逼着安宁公主将喜帕交出来了,安宁公主一个小姑娘哪里是身强体壮的老嬷嬷们的对手,不过两回下来便妥协了,结果喜帕是见着了,上面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纸包不住火,谣言就这么传出来了。”
夏竹说的详细,不知怎么宋瑶听着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唐景轩和安宁昨夜未圆房其实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她自负,而是安宁公主压根就不是唐景轩喜欢的类型,而且还是被迫娶的,都是习惯掌控别人的人,突然被别人算计,唐景轩根本不可能给安宁好脸色,就像她看见武帝和宁贵妃同样心里不舒服忍不住反抗一样。
只是丞相夫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她印象中只见过丞相夫人三次,丞相夫人给她的感觉都是慈眉善目的好婆婆,安宁身份特殊,就算不喜欢安宁,也不可能如此直接的给安宁难堪,这不是在打宁贵妃的脸吗?
还有这等私密为何会闹得满城风雨,她始终觉得诡异。
“相府如何了?”
“相府如今大门紧闭,没人能探听到里面的消息。”
宋瑶还想再问,但临了了又将话收了回去。
算了,她现在不应该再过问他的事了,不然贺宴那个疯子听到了又要发疯了。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她就感觉到贺宴可能是在她的身边留了监视,除了冬雨和冬雪这两个明面上的,暗地里可能还有,她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不会去找贺宴,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如何反抗贺宴都不会把人撤了。
他不放心她,生怕哪天被无声无息的戴了绿帽子。
对于他的担忧,她只觉得可笑,她是一个重诺的人,落子无悔,既然当初选择放弃唐景轩嫁给他,不管她有多厌恶,她都会记得自己的身份,出轨?那不仅是羞辱贺宴,更是恶心唐景轩和她自己。
夏竹本以为她还会问两句,结果她只冷冷的“哦”了一声,便继续换衣服,洗漱有条不紊。
夏竹也不好再八卦,收了心思赶忙过去伺候。
第26章 安宁
――
“贵妃召了安宁公主入宫, 听说今早钟灵殿能砸的东西被贵妃给砸遍了,估摸着还不解气,公主进宫恐怕要受苦了。”
太子府书房里, 侍卫正在禀报刚得到的消息,脸上的喜气遮挡不住。
宁贵妃以前老是找他们殿下的茬,之前还想羞辱太子妃,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报应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可惜安宁公主,因为自己母亲遭受无妄之灾。
“让她吃吃苦头也好,竟然单纯到为了一个男人卑躬屈膝,丢人, 愚蠢!”贺宴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 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的问:“相府那边如何了?”
“相府闭门谢客,唐相今日散朝后去了御书房,但没听到什么动静, 陛下也没有处罚,至于唐景轩――”
侍卫忍不住勾了下唇角:“他从这事起便跪在相府的祠堂里,唐相连水都不准人给他送,应该是生大气了, 看样子他做的那些事没瞒过唐相。”
“是吗?”贺宴冷笑了一声,眼中半分同情也没有。
他说过不会白白让宋瑶受辱,有意让人将宁贵妃羞辱宋瑶的事传给唐景轩的时候他就猜到唐景轩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如此不留余地, 也是真狠心,怎么说安宁嫁了他也是她的妻子, 他竟然能任由别人议论,就为了给宋瑶报仇。
明明是他一手促成的这事, 但贺宴心中并不怎么高兴。
唐景轩对他的妻子,可真是情深义重!
“我交代你的事,不能让太子妃知道一点,明白吗?”他盯着侍卫暗暗警告。
侍卫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属下明白。”
――
女子出嫁,三朝回门,就算是公主也是得三日后才入宫请安,否则会被说是有损福泽。
可安宁出了这等丑事,宁贵妃都要气炸了,一刻也等不了,直接让人把安宁召进宫,原本夫婿若是陪着也还好,可唐景轩罚跪祠堂,也是为着她的事情,安宁不敢去找他,只能独自进了宫。
一下子犯了不知多少忌讳,安宁本就伤心忧虑,结果刚进钟灵殿的大门,还来不及给母亲问安宁贵妃便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脸上,她措不及防被呼在了地上。
“母妃”
“你不要叫本宫!你刚刚新婚就出了这等丑事,将本宫和你哥哥的脸都丢尽了!说!你和哪个野男人私会了?竟然还敢让人破了你的身?你整日待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本宫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母妃,我没有,我不曾”安宁没有想到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相信自己,悲痛不已。
“母妃,我不敢的,我真的没有,没有私会,也没有让人……让人”
她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宁贵妃却还是不信她:“你若是没有做过,那为什么没有落红?还被人抓住把柄,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安宁要怎么告诉母亲,她的夫君昨夜根本没有和她同房,甚至连新房都没有进,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
宁贵妃此刻正在气头上,见着她又不说话便来了气,直接让外面的嬷嬷进来。
“既然你不老实,那本宫就让人给你看看你究竟什么毛病!”
她话落下,那两个壮硕的嬷嬷便拉起安宁往后殿去。
安宁受了惊吓,一开始还不明白要发生什么,直到那两人扯开了她的衣服带子,极为熟练的脱她的衣服,然后把她往一旁的椅子上按。
她脑子里像是被千斤重锤狠狠的锤过一般,反应过来后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拼命的挣扎:
“你们要做什么?大胆!我是公主!母妃――”
那两人毕竟还是有顾忌,不敢真的伤了她,被她找着机会逃了出去。
安宁紧紧的捂着胸口方寸大乱,嘴里不停地叫着母妃,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结果看到宁贵妃就在殿中面无表情的喝茶,见着她狼狈的模样还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此情此景,她还有什么不明白,一向软弱的小公主终于崩溃了。
“母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她本来以为母妃虽然平日里对她严厉了些,可无论如何她都是她的亲骨肉,她不会狠心到哪里去,没想到竟然――
宁贵妃满脸的不耐烦,看着她的眼泪,面对她的指责没有丝毫的悔过,反而更加嫌弃:“你看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哪里像本宫的女儿,说话吞吞吐吐,难怪不受待见。”
她嫌弃的样子,击碎了安宁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她几乎是哭着吼出来:“我真的没有做过,昨夜我和轩哥哥根本就没有圆房,怎么可能会有落红,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都不信我……”
城中的流言已经让她没脸出门了,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啊,新婚之夜被夫君抛下,还要被人羞辱,母妃但凡顾及她一点都不会那么大张旗鼓的让京都府尹上街抓人,将这件事越弄越大,到如今收不了场了,她生气便叫来她指责,也没有半分想过她会不会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对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宁贵妃似乎不敢相信她竟然敢指责她,怒上心头的她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掷了出去,茶盏落在安宁的脚边,碎成了几瓣。
“你怎么如此没用?连个男人都拢不好!唐相夫妻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羞辱你,这不是在打本宫的脸吗?”
即使知道缘由,她首先想到的也是她的脸面。
安宁已经不敢辩驳了,但是她心里明白,和唐相夫妻根本没关系,她受辱从头到尾都是唐景轩做的,她最爱的男人,为了给他喜欢的人报仇,所以羞辱她给宋瑶出气。
她该生气难过的,可她心虚,唐景轩本就不属于她,是她从宋瑶手里抢来的,所以她以为唐景轩如何对她都是她自作自受。
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还是母妃,若不是她非要羞辱宋瑶,唐景轩又怎么会想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母债子偿,都是应该的。
她不再说话,任由宁贵妃撒气,宁贵妃绝对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做错了,她只会觉得是安宁没本事,是唐相夫妻胆大包天,若不是暂时得罪不起唐相,她恨不得将整个相府都砍头来消减她的怒气。
事后安宁被宁贵妃罚在钟灵殿门口跪了三个时辰,中途三皇子来看宁贵妃,路过她的时候只嫌弃的冷哼了一声,没有关心,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他进去后没多久,大殿中便隐隐传来宁贵妃舒心的笑声,然后还让她的小厨房做了糕点,全部都是三皇子爱吃的。
母子两在殿中享受着天伦之乐,全然忘了还在殿外跪着的安宁,也没人记得今日是她成婚的第二日,她甚至连早膳都没有用过。
若真的人生是有福报的话,那她的可能上辈子就用完了吧,所以这辈子才过得这么艰难。
安宁最后是被人抬回相府的,还是因为武帝要来看贵妃,贵妃才大发慈悲放过她,她的膝盖已经肿的难以伸直,她的丫鬟也把眼睛都哭肿了,回来后本要把她安顿回房间,她却固执的非要下来,然后硬撑着绕道去了主院。
她没忘记今日是她新婚第二日,按规矩她要去给婆母敬茶,虽然她早就错过了时辰,也没有夫君在侧,所有人都忘记了,可她不能忘。
丞相夫人虽然不喜欢宁贵妃,但是安宁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知道安宁和她母亲不一样,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所以她见了安宁,也喝了她敬的茶,还把准备好的礼交给了她,也算全了礼数。
看见她行动僵硬便猜到了肯定在宫里受了罚,心中更加同情这孩子,宁贵妃对安宁,真的不像是对亲生的孩子。
“安宁,轩儿年纪小任性,有时候做事情会失了方寸,你不要和他计较,有事情就来告诉我,我会教训他,既然你嫁进了我相府,我们也不会亏待你。”
这是安宁这两天得到的唯一算得上平和的话,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她竟然觉得感激涕零,不管丞相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她是真的感谢她。
“夫人”她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带着哭腔:“轩哥哥他对我很好,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是我不好轩哥哥才不喜欢我,你让相爷放他出来吧,他已经在祠堂跪了一天了,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丞相夫人被她的可怜样子惹得不住叹气,自家儿子这是什么运气,明明情路坎坷,可遇上的女子倒是都对他全心全意。
这傻孩子也不知道究竟晓不晓得他做了什么,她自己还伤着呢,就一心为他求情,若轩儿肯好好的和她过日子,以后肯定也不会差,偏偏……
哎,只能说是时机不对吧。
丞相夫人虽然惋惜失了宋瑶这个好儿媳,但毕竟还是更心疼儿子,宋瑶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两人注定是不可能了,她私心里其实更希望唐景轩能放下,好好的和安宁过日子。
她让人把安宁送了回去,还送了药过去,她去看了唐景轩,但没有放他出来。
关着他不仅是为了给他个教训,免得他再做出类似私奔这样不理智的事情,也是做给贵妃和陛下看,他们自己惩罚过了,贵妃和陛下便不好再降罪。
第27章 争吵
宋瑶在房中看了两天的账本, 看的头晕眼花但是觉得很充实,而且不用见贺宴那个讨厌鬼,她十分开心。
夏竹自从上次被她训斥过之后, 这几日也规矩许多,也不敢乱说话了,还主动去和冬雪她们请教学规矩, 宋瑶看着很欣慰。
转眼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宋瑶很仔细的清点过带给父母的礼,生怕出一点差错,自从来这里之后,她在国公府待的时间最久,也最开心, 她是真的把国公夫人夫妻当成亲人, 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贺宴的威胁而回来。
她归心似箭,一心想着回国公府,只是有时候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
马车行到倚月楼的时候, 对,又是倚月楼,这个地方自从她来这里之后就频繁的出现在她的故事里。
他们撞上了相府的马车,宋瑶恍然想起今日似乎也是安宁公主回门的日子, 他们要进宫去拜见贵妃。
本来只是偶遇,大家装作没看见各走各的便好了,唐景轩却主动打起帘子给贺宴见礼,贺宴冷着脸点了点头, 却将帘子只撩起来了一点,将一旁的宋瑶遮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