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倓顿时有了劲儿,露出笑容,拱手应道:“是!”
齐倓接下任务后,便转身离开。
陆远寒瞥了一眼桌上的奏折,招手叫来门外太监,道:“把这些奏折带上,去凤仪宫。”
凤仪宫。
景禾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冬池跪在她腿边,一下下为她按腿。
“娘娘,您这肚子渐渐大了,可得千万小心,若哪儿不舒服,还是得请太医多来瞧瞧,别自个硬撑。”冬池打量着景禾紧皱的眉头,心疼得不行,出声劝道。
“本宫晓得,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景禾笑着回答。
这时,陆远寒走进来,正好听见这话。
“你还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小禾苗?”
景禾抬眸,正与陆远寒目光相触,瞧着他快步走来,坐到床边去,笑着瞪他一眼。
“怎么?还念那事儿呢?”景禾笑。
“能不念吗?盲女要是下了什么毒你没发现,岂不是出大问题?”陆远寒支持景禾抓盲女,但不代表他不担心。
正事不忘,担心也不能忘。
“我的人盯死了她,她动一下我们都知道,何况是下毒。”景禾坐起身,笑着说。
“可别太过轻视敌人哦。”陆远寒笑着摇头,话锋一转,提起方才之事。
景禾听了一挑眉,笑了。
“按道理,是该罚一罚。但咱们既都知道了,只他一人蒙在鼓里,也便算了。”
陆远寒听了此话,朝景禾看去,神色间颇为不满。
“按道理讲,我也是蒙在鼓里的。”
景禾瞪了陆远寒一眼。
“少嘴贫,你这人精得很,心里门儿清呢。”
“真门儿清如何会将你置于危险之地。”
“因为你对我也门儿清,好了,看你的奏折去。”
景禾又瞪陆远寒一眼,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
也许是齐倓实在急于立功,他的速度比陆远寒想象的要快一些。
盲女说的那个人,很快被带了回来。
甚至齐倓的人刚到陆远寒这儿禀报,那人过于警惕,发现了他们的监视,齐倓先行动手时,齐倓已经将人顺利拿下。
“真的只是个酒楼的小二?”
陆远寒蹙眉,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
虽说身份低微,能隐于市井之人其实确实适合做暗棋,但他并不觉得以宋家的傲慢懂得这个道理。
“兴许宋家不懂,宋嫣然懂呢?”
景禾走进来,在陆远寒身旁坐下,朝他看去。
虽是问句,但景禾却十分肯定。
宋家傲慢,不会是宋家的想法,他们只会想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统治所有人。
但宋嫣然不一样,她是个……同样被当做,应该被统治于下位的女人。
但宋嫣然到底长在宋家,真的论这些个手段,定然还是比不得他们的。
无论是陆远寒还是景禾,他们都是从深渊爬回来的人。
他们与宋家,与老皇帝这些人不一样,他们看见的要更多一些,想到的自然也更多一些。
总站在高处的人,他们浮云遮蔽双目,又不愿意到底下去瞧瞧,瞧不起底下的人,结果就是宫变叫陆远寒一个个拽下来。
“好了,抓到这个人,就有机会知道宋嫣然在何处了。”
“速度还得快些,否则叫宋嫣然知道我们抓了他,可是要跑的。”
“跑,我还怕她不跑呢,不跑我们怎么抓她呢。”
景禾话音落下,齐倓立时明白二人的意思。
“启禀皇上,娘娘,锦衣卫已经连夜审问,若无意外,现在应该能知道结果了。”
“臣来之前便在所有道路上都已设了卡,暗处也布置了不少人,只等她露头了。”
景禾满意地点头,挥手叫齐倓下去布置。
陆远寒看着景禾,也满意地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
“我觉得你来当这皇帝,也是不错的。”
“我才不要,当皇帝日日要早起上朝,三天两头被大臣闹,全国一大堆事,想想就头疼,你休想将这担子扔给我一个人。”
景禾当即就是拒绝,她可不愿意接这个担子。
太重了,她不觉得自己能用余生去挑这个担子。
而且这担子上不是只有方才说的这些事,这担子上挑的是大离所有百姓,是大离的社稷,太重了。
她不敢贸然去挑。
至于陆远寒能不能挑得起来,其实景禾也不知道。
在景禾看来,这是陆远寒能走的唯一一条路。
一个关在行宫的皇子,以太子和宋家的肚量,来日登基肯定要杀他的。
不造反就是死。
可造反之后,挑起这担子,陆远寒挑得动吗?
他累吗?
景禾忽的想起这些问题来。
也问起这个问题来。
“你累吗?”
“嗯?你问这个,呵,自然是累的。”
“那你当初挑起这担子的时候,想过累吗?”
“不坐这位子就是死,只能硬着头皮挑了。”
“其实你做得挺好的。”
陆远寒没想到景禾会说这个,笑着把她搂进怀里,上下打量一番,想瞧瞧自家小禾苗今日是怎么了。
景禾推了推陆远寒,嗔怪道:“别闹,紧要时刻呢!万一突然就抓住宋嫣然了。”
陆远寒摇头,“宋嫣然没那么容易抓,除非她自己……”
“皇上,娘娘!宋嫣然抓住了!”
一名锦衣卫番子冲进来,满面喜色地禀报。
景禾看了陆远寒一眼,满眼写着你看吧。
陆远寒挑眉,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这不是他认识的宋嫣然。
“去见见。”
陆远寒说着,便站起身。
景禾也要跟上,却叫陆远寒拦住。
“不像她的风格,恐有危险,你还是别去了。”
“你都去了,我能不去?”
景禾姿态不容拒绝,牵起陆远寒的手,走在前头。
陆远寒也不好再劝,只嘱咐番子多加守卫,别叫人钻了空子。
待到了诏狱,景禾终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宋嫣然。
宋嫣然一张脸蛋不愧是当初宋家夸上天的,便是灰头土脸的,也难掩绝色。
与寻常世家闺阁女子不同的是,宋嫣然一双眼极为凌厉,不像闺阁小姐,倒像个杀手。
景禾打量着宋嫣然,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若非两边不死不休,兴许她会与宋嫣然成为朋友。
“陆远寒,果然来了。”
宋嫣然在笑,笑得诡异,叫四周锦衣卫都警惕起来。
景禾仍打量着宋嫣然,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肚子,上前一步,在空气中嗅了嗅。
“你身上下了梵罗香,你死之后,只要靠近你,便会中毒。”
景禾盯着宋嫣然,笑着戳破。
宋嫣然露出意外神色,终于正视景禾。
“你竟是猜到了,我倒小瞧你了,景禾。”
“我很意外,你没有喊苏禾。”
“苏禾早就被苏家杀死了,不是吗?”
景禾微微瞪大眼,对宋嫣然的回答,心中只觉微微震撼。
是,苏禾早就被苏家杀死了。
与母亲一起被苏家杀死了。
陆远寒抱住景禾,安抚般拍着她的肩膀。
宋嫣然盯着景禾瞧了小一会,良久突然说:“我牙齿里有解药,扣下来磨成粉吃下去,梵罗香就解了。”
景禾微怔,上前一步,问:“为什么?”
宋嫣然笑了,“我和你差不了多少,但我没逃出去。”
景禾问:“那为什么要帮宋家?”
宋嫣然又是笑,“谁说我是帮宋家?我单纯是,给他陆远寒……不,应该说,我单纯就是给陆家找麻烦而已。”
陆远寒听了这话,竟不觉得意外。
他笑着摇摇头。
“这倒像你做出来的事了,也就太子那个蠢货,以为你是想帮宋家。”
陆远寒没有下令放过宋嫣然,番子也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取下解药,如宋嫣然所说叫她付下。
“鸩酒吧,留个全尸。”
景禾突然说。
陆远寒朝她看去。
“回去吧。”
景禾没有瞧宋嫣然是如何死的,她只转身离开诏狱,陆远寒随之跟上,二人一同往凤仪宫的方向走。
半途景禾想起什么,突然说。
“去御花园走走吧。”
“怎么?故地重游?”
景禾瞪了陆远寒一眼,并未否认。
“想看看咱们初见的地儿,你陪不陪我?”
“陪,你去哪儿我都陪你,天涯海角,有你的地方便有我。”
“好,一言为定。”
景禾勾起陆远寒的小指,如小娃娃约定一般,按了一下他的大拇指。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包子在番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