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不多吃一些如何能养育孩子。”
“再坚持一段时间,待小殿下们生下来后,只要将宫里那千金方一用,定能恢复往日的身形。”
“希望吧,我现在的腰身比往日起码粗了三圈。”
李襄宜伸出手在腰间比划比划,看到这巨大的反差之后顿时垮下了脸。
“腰粗了便粗了,这么在意作甚。”
李彻推门而入,李襄宜立刻扬起笑脸扑进他怀里,“你回来啦。”
“不是答应你了要回来陪你。”
喜鹊看到李彻进来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悄声退了出去。
“用膳了吗?”
“还没有,刚刚才和将士们议完事。”
“那我去叫人给你准备些晚膳。”
李彻一把将李襄宜拦腰拦住,“方才进来前我已经叫厨房准备了,你坐着便是。”
他今日整整一日都在议事,除了早上那碗云吞便是在军营中随口吃的干粮和热汤,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
“你今日都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是在院子里逛了逛,又画了些花样打算给孩子们做肚兜,可惜我不擅女红,不然就亲自绣了。”说到这里李襄宜还有些可惜,她自幼功夫都花在习画和读书上了,其他的不过是浅尝辄止,并不精通,女红一事更是马马虎虎。
厨房煮了面呈上来,李彻埋头开始吃,待他吃完发现李襄宜早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这么就能等睡着了呢?
李彻无奈地摇摇头,将她从桌旁抱到床榻上,又亲自叫了水帮她擦洗了一番换了衣裳。
忙完这一遭他也有些困了,伸手将李襄宜搂在怀中,手掌贴在她的肚皮上,没一会儿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迷迷糊糊中听到女子的抽泣声,他赶紧睁开眼,发现外面的天灰蒙蒙的,显然还没亮。
李襄宜窝在他怀中,手抓着他的衣襟正哭得起劲,肩膀一耸一耸的。
李彻顿时慌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怀里的女子红着一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嘴巴一撇,“我、我想吃云吞了,呜呜呜~”
第43章
听到云吞二字李彻懵了一瞬, “你说什么?”
“我想要吃云吞,就昨日那个!”说着说着李襄宜竟是哭得更大声了。
“好好好,别哭别哭, 我现在去给你买。”李彻手忙脚乱地哄她,好不容易才让她停止哭泣。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在为吃的流眼泪呢?”
李襄宜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十分幼稚, 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实在是太想吃云吞了,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
“不是我想吃,是他们。”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为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借口。
“好, 父王这就去给你们买云吞。”
李彻在她的肚皮上亲了一口, 随即起身穿衣。
“你先睡,我这就去买。”
“可是现在天还未亮,他们还没出摊吧?”
“那对老夫妻的家就在那个巷子里, 我去他家里。”
闻言李襄宜确定自己应该是能吃到云吞便甜甜地笑了,“那我等你。”
深秋的天气带着丝丝凉意,李彻一出门便打了个寒颤。
守夜的门房正打着盹,迷迷糊糊中听见李彻的脚步顿时惊醒, 瞧了瞧时辰才松了口气。
“王、王爷,您这一大早的去哪?”
“去将本王的马牵来。”
“是。”
李彻孤身一人骑马来到了城中的巷子里,敲响了摊主的门。
“谁啊?”
卖云吞的老人家披着外衣打开门,借着手中的灯笼才看清李彻的脸, “原来是公子你啊。”
“老人家,内子怀了身孕想吃你做的云吞, 可否劳烦你现在煮一碗?这里是小小心意,还请收下。”李彻从袖中拿出一个银锭子, 足足有二十两。
老人家哈哈一笑让开了身,“公子请进,你来得巧,我正准备去出摊。”他将李彻手中的银锭推了回去,“我这云吞这么多年来一直卖十文钱一碗,你可不要坏了我的规矩。”
李彻看着他麻利的脚步摇了摇头,笑着将银子塞回袖子。
老人家很快便煮好了云吞,盛在李彻带过来的食盒中,“快些回去吧,时间久了就糊了,夫人还在家中等着呢。”
李彻留下十文钱,对着老人家拱了拱手,“有劳老人家。”随后上马离开。
李襄宜在房中望眼欲穿地等着李彻,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等睡着之时,房门被打开,李彻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云吞!你买到了!”
“诶,别起来,外面冷别冻着。”
李彻快步走到床边按住欲起身的李襄宜,端着碗举到她面前,“快趁热吃。”
她看着碗中一个个圆滚滚的云吞还有他冻得通红的双手,蓦地眼睛一酸,“你是不是一路赶回来的。”
他舀起一个云吞喂到她嘴边,“当然了,若是慢一些这云吞皮就烂了,可就不好吃了。”
李襄宜张开嘴乖乖吃下,又将手覆在李彻的手背上,顿时被他冰凉的皮肤冻得一激灵。
李彻赶紧将她的手拿开,“瞎摸什么,凉的。”
“好不好吃?”
“好吃。”
李襄宜一个一个将云吞吃下,最后还剩一点实在是吃不下了,“我不吃了。”
“饱了?”
“吃饱了。”
李彻端着碗囫囵几口将云吞吃下,将碗和食盒放回桌子上。
“你继续睡,我去军中看看。”
李襄宜的眼中透着不舍,“那么早就去吗?不多睡一会儿吗?”她想到自己的无理取闹让李彻一大早冒着寒气去给她买云吞,顿时觉得有些内疚。
“时辰不早了,这会儿也睡不了多久,你安心睡觉。”
李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便转身离开,再待下去他怕是真的不想走了。
临近冬日,天气越来越冷,李襄宜肚子也越来越大,她变得越发不爱出门。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饭后散步,她基本上都窝在温暖的屋子里读书作画。
利州的局势愈发严峻,朝廷答应的棉衣和粮食久久不见踪影,将士们没有御寒的棉衣,李彻愁得每日眉头紧锁。
这一日李彻又是深更半夜才回来,刚一躺下李襄宜便惊醒了,她如今月份大眠浅,随便一点动静都会醒。
她翻了个身挪进李彻怀中,“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
“事务繁多,待得久了些。”
李襄宜揉了揉他眉间的纹路,“最近瞧你时时皱眉,瞧着都变老了。”
李彻不敢置信地摸了摸眉心,“不会吧,这就变老了?”
“噗嗤~”
“是啊,所以千万不要再皱眉了哦。”
李彻收紧手臂将她搂紧,“又骗我。”
“才没有。”李襄宜也动了动给自己找了个更合适的地方,“你是不是在愁军饷的事情?”
“嗯,利州虽比不得北方寒凉,但是湿气重,到了冬日也是刺骨的寒凉。”
“以何盛的本事,不可能越过你将户部的军饷拦下,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隐情?”
“是,应当是朝廷有他们的暗装,这个人藏得太深,竟连我都骗过了。”
“所以若不是你这里离京,岂不是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挖出这个人?”
“是,只是这代价是让将士们受苦,我心中有愧。”
察觉到他言语中的低落,李襄宜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这不是你的错。”
“我这些日子也想了想,既然朝廷军饷迟迟未到,那不如我来组织城中的妇孺做棉衣?我记得贺州和金州二州一直有种植棉花,若是不够从其他州调过来也来得及。”
李彻闻言当即不同意,“不可,你肚子那么大了,哪里能操劳。”
“诶呀,我又不是纺织絮棉,不过是动动嘴使唤使唤下人,哪有什么操劳的。”
“不行,大夫说你产期在即,还是身子要紧。”
李襄宜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全无平日里跟他撒娇时的娇气狡黠,“我想帮你,你那日在全军面前对他们介绍我是你的王妃,这是我身为靖王妃、身为襄阳公主的责任。”
“可是...”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若是身子承受不住,我一定会休息。”
“我和你一样都很爱他们,不会让他们有事的,相信我。”
李彻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点头,“无论发生什么事,以你的安危为重。”
李襄宜郑重点头,“嗯,我会的。”
说做就做,第二日一大早李襄宜就起身去筹备给将士们做冬衣的事情。
她派人将城中有威望的和平日里爱串门的妇人找来,对她们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各位夫人,大家都知道金州和贺州刚刚经历了叛军之乱,如今利州的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的军饷迟迟未到,将士们没有御寒的棉衣如何行军打仗。”
妇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长脸妇人开口道:“王妃说这些,民妇们都知道,只是我们作为内宅妇人既不能上战场杀敌,也不能出谋划策,王妃说了民妇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人群立刻附和起来,“是啊是啊。”
“谁说女子们帮不上忙。”
“我与王爷商量过了,以高出世面价格一成的价格收购附近几个州的棉花和布匹,由贺、金二州的女子们负责为将士们做棉衣,按照数量结算工钱。”
“请各位来便是看中各位在城中的声望,我希望大家回去之后将这件事情告知城中女子,不论是未出阁的少女还是已婚的妇人,只要有手艺,便可来做工。”
“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李襄宜话音刚落,人群便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李襄宜看她们讨论得正热闹,既不催促也不打断,只是坐在一边安静地喝着水。
喜鹊看她们迟迟未能讨论出结果心中不由得打鼓,她凑到李襄宜耳边悄悄说道:“殿下,这样真的可以吗?”
“放心等着便是。”
果然,屋子里的讨论声慢慢低了下去,她们选出了一个妇人和李襄宜商讨。
“王妃娘娘,虽说大义在前,但是民妇们也是要过日子的,组织女子做冬衣可以,只是这工钱多少、怎么结、何时结这些都要白纸黑字写清楚。”
“对对对,得写清楚。”
“自然,既然叫大家来就是要将这件事情立个章程,商议好了就由你们负责找人,找到的人就记在各位的名下,统计数量和结算工钱都由各位负责,至于各位,我另有重谢。”
一听到李襄宜说她们还有额外的奖赏,她们本就蠢蠢欲动的心彻底按奈不住。
“好,就依王妃所言,民妇们这就回去找人。”
“有劳各位,我替王爷和将士们谢谢各位了。”
送走这些妇人后,李襄宜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今日是说服了她们。”
“殿下您不是胸有成竹吗?”
“再胸有成竹,我也是做好了要说上几次的准备的。”
“奴婢还以为殿下真的那般有信心呢。”
李襄宜对着喜鹊俏皮地笑了笑,“再没有信心,在她们面前也得有信心,这样才能唬住她们。”
晚间李彻回来便看到李襄宜正坐在灯下写什么,“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将做冬衣的章程细化一下,明日找人看看是否合理。”
李彻自然是听说了今日她将妇人们聚到一起说服她们的事情。
他走到李襄宜身后,弯下腰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耳朵,“王妃当真是贤内助,为本王解决了一个燃眉之急。”
李襄宜觉得痒,娇笑着躲开,“诶呀,别闹我,好痒啊~”
“别写了,明日再写。”
李彻将她手中的笔夺走放在一边,随即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春宵一刻值千金,王妃确定不要陪我?”
第44章
李襄宜陡然腾空吓得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不行,大夫说了不能。”
李彻本就是同她玩闹,谁知她竟然当真了, 顿时气得牙痒痒,“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何意,这些日子我何时碰过你。”
“我这不是担心你失了分寸伤到孩子嘛。”
李襄宜刚沾了床便躲到被子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时辰不早了,我们睡觉吧,明日还有的忙呢。”
“你啊,净拿我寻开心。”
李彻捏了捏她的鼻子随后钻进被子里。
他刚搂上李襄宜的腰,便感觉掌心一阵激烈的动静, 是孩子在肚子里闹腾。
“诶呦, 太皮了他们。”
李彻怜爱地在她肚子上抚摸,“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待孩子生出来就轻松了。”
“哪里能轻松得了, 养孩子也很累啊。”
“怕什么,有我和你一起。”
二人双手交叠覆在肚子上,一同进入了梦乡。
李彻走到一处宫殿,这宫殿他十分熟悉, 分明是仁丰帝的寝宫。
他刚走到门口便瞧见门口的太监和宫女乌泱泱的跪下,口上喊着“拜见陛下。”
他正疑惑着,低头就看到自己穿着明黄色的龙袍。
“娘娘怎么样了?”
“回陛下,娘娘还是不愿意见太子殿下。”
李彻叹了一口气迈进大殿, 李襄宜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床榻上,一旁的乳娘抱着襁褓面露难色。
乳娘见了李彻立刻跪了下来, “陛下,皇后娘娘她...”
“孩子给朕, 你下去吧。”
“是。”
李彻接过孩子走到床边,李襄宜看到他们往床榻里侧挪了挪,背对着他们。
“襄儿,你看看他好吗?这是我们的孩子。”
李襄宜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耳朵,“他不是我的孩子,你让他走。”
“襄儿...”
李彻的手刚触碰到她的肩膀,她就受惊躲开,“走开、走开,别碰我。我要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
她四处张望,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头将枕头抱在怀中,“孩子,我的孩子,别哭,母后在这里。”
李彻急切地看着她,“襄儿,你清醒一点!”
“襄儿!”
李彻猛地睁开眼,发现李襄宜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既白,你怎么了?是梦魇了吗?”他额头冒着汗,李襄宜抬起袖子帮他仔细擦干。
他将李襄宜搂在怀中,脑海中还一遍遍回放着那个梦。
“襄儿,在你的梦里,我的皇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