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要做什么?”
“趁着王妃现在还没什么感觉,可以吃些东西、走一走或者沐浴。”
李襄宜一听才想起来沐浴这件事,立刻就挣扎着起身,“喜鹊,快叫人备水。”坐月子期间不能沐浴,她想想都觉得可怕。
“是,奴婢这就叫人准备。”
李襄宜坐在浴桶中,李彻就坐在一旁帮她洗身子。
“若是身子有什么不适,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知道啦,大夫不是说了还有一两个时辰嘛,你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好得很呢。”
李襄宜怀孕之后丰腴了许多,皮肤白腻莹润,好似上等的羊脂白玉,此刻这些看在李彻眼中却没有引起任何旖思,他正专心地给她擦洗。
刚洗好李襄宜便阵痛了一回,还好痛感不是很严重,持续的时间也不长。
“殿下,厨房煮了鸡丝粥,您喝点吧。”
李襄宜喝着喝着却觉得不是滋味,“我想吃福鼎酒楼的鸭子。”
李彻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我叫人去给你买。”
“好。”
不知是饿了还是知道生孩子要体力,李襄宜此刻胃口大开,鸭子买回来又吃了足足两个鸭腿。
“嗝~”
这个嗝打得猝不及防,李襄宜一惊赶紧捂住嘴,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般不优雅的事情。
“吃饱了?”
李彻却不在乎,他现在心思都在李襄宜即将生产这件事情上。
“饱了。”
“要不要走走,大夫说了你要多走走,方便生产。”
“走。”
李襄宜吃饱了也就有劲了,当即决定起来走走,现在走总好过一会儿疼得要死要活的时候起来走。
他们本以为一两个时辰之后就能开始生了,谁知李襄宜这一疼便疼到了天黑,随着时间的推移,阵痛越来越频繁,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李襄宜苍白着个脸蛋,脸上都是汗水,刚刚熬完了一波阵痛。
李彻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却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看着她疼得满头大汗,“襄儿,好些了吗?”
李襄宜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好些了。”
“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生,这都快一天了。”
稳婆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王爷,快了,等宫口全打开孩子就出来了。”
“你别急啊,再急他们还能蹦出来不成。”
刚说完又是一阵疼痛,李襄宜皱着眉头,额角和脖子上青筋清晰可见。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李彻苦笑一声,拿着帕子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水,“胡说什么,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丽耀眼的牡丹花。”
“你出去等着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一起将孩子生出来。”
李襄宜想说话腹部的疼痛却越来越剧烈,她没忍住叫出了声,“啊!好疼。”
“快生了,快生了!”
稳婆看到孩子的头眼疾手快地在她口中放了参片又放了一根圆木让她咬着,“王妃娘娘,咬着这个,小心咬到舌头。”
李襄宜将圆木咬在嘴里,牙齿深深陷在圆木中,她跟着稳婆的声音用劲,身子却早已疼得都麻木了,她明明感觉到自己在用劲,身体却一丝都察觉不到。
“王妃,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啊!”
李彻握着李襄宜的手,她的指甲深深嵌入到他的皮肉中,他却浑然不觉,“襄儿,你可以的。”
“我们就要这两个,以后再也不生了,你坚持住。”
“用力啊!”
稳婆一个在接生,一个在帮李襄宜按摩肚子,好叫她好生一些。
“啊!”
李襄宜一声嘶吼,身子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她陡然泄了一口气。
“哇哇哇~”是婴儿清澈的啼哭。
“王爷,是个千金!”
稳婆将孩子擦干净包在襁褓中递给李彻,李彻伸手接过,“襄儿,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
李襄宜急促地喘着气,方才生出这一个孩子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红彤彤的像个小猴子。
“怎么这么丑?真的是我生的吗?”
李彻还未来得及说话,李襄宜又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她顿时绷紧了身子。
“王妃您再加把劲,第二个孩子就要生出来了。”
李襄宜紧紧攥着李彻的衣袖,指尖隐隐泛白,她仰起头全身都在用力,随后陡然滑落。
“出来了!”
又是一阵嘹亮的哭声,“王爷,是个公子!”
李襄宜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就是最后这几个字。
等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是在那处宅子里,而是更像...皇宫?
“皇后娘娘,陛下今日政事繁忙,许是不能来看你了。”
皇后娘娘?谁是皇后娘娘?可是眼前这个宫女分明是喜鹊。
李襄宜听到喜鹊的话顿时失望地瘫坐在床榻上,乳娘将孩子抱过来李襄宜也只是抱着孩子发呆。
第二日李彻来了,只是陪着她用了午膳便匆匆离开,直到深夜都没再看到他的身影。
第三日还是那句陛下公务繁忙,今日就不来看娘娘了。
连着几日,李襄宜只是见了李彻几面,两个人甚至连躺在一张床榻之上都没有。可是你若是说李彻对她冷漠,也不是,他们鲜少的相处的时间里,李彻都是对她温柔关爱的,眼中的爱意不会骗人。
宫人也对李襄宜十分恭敬,孩子有几个乳娘照顾,她只需要看看便好。
有太医专门为她调理产后的身体,不过是短短两个月,她就恢复了往日纤细的身姿。
更别提那些赏赐,绫罗绸缎金银珍宝,流水一般搬进宫殿的库房。
只是,她最想要见到的人,却只出现过那么几面。
李襄宜变得逐渐不爱说话,时常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就连孩子也开始变得抗拒起来。
她好像生了病。
有时候,她以为身边的所有人都要和她抢孩子,所有人都是坏人。
有时候,她开始埋怨这个孩子,是他让她和李彻变得生疏,甚至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
有时候,她开始怀疑李彻是否有了新欢,才会对她这般冷漠,还是她不复当年的美貌,最终色衰而爱驰。
李彻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狠狠惩罚了伺候她的宫人,可是一切都迟了。
他只能将公务都搬回寝宫,时时刻刻地陪着她,一遍一遍地解释自己从来没有其他的女人,一遍一遍地告诉她襁褓中的那个孩子是他们的儿子。
只是他还是很忙,李襄宜在殿内只能隐约听到什么边关、战事,她想体谅他,可是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和他歇斯底里,冷静下来之后埋在他怀中痛哭。
她怎么会从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变成这般模样?
一个混乱的午后,她在李彻怀中慢慢冷静。
“对不起,你是不是很累?”
“别胡说,朕不累。”
李彻再次被大臣叫走。
匕首锋利的刀刃划过手腕,那是李彻送给她防身的。
意识模糊前,眼前是刺目的红...
第45章
李襄宜是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吵醒的。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李彻守在床边, 怀里正抱着一个襁褓轻轻哄着,看他抱孩子的姿势还有模有样的。
“既白...”
“襄儿,你醒了!”
李彻刚靠近床榻就被李襄宜搂住了, 他只能俯下身,一手还护着怀里的孩子。
“怎么了?”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前世种种, 李襄宜觉得自己先前的梦的确是错怪他了。
虽说不能说他完全无辜,但是他作为一国之君内忧外患之时对后宫有所疏忽的确是情有可原。
这次她一定不会再钻牛角尖,她除了李彻的宠爱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情。
李彻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能侧过头亲亲她的耳朵,“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睡了那么久, 饿不饿?”
她点点头,“饿。”
李彻对着外间喊了一声,“喜鹊, 将殿下的饭菜端上来。”
“诶,奴婢这就去。”
孩子似乎是不满意他们二人忽略她,小嘴一撇便要开始哼哼唧唧。
李彻将孩子放到李襄宜枕头边,“看看我们的女儿。”
李襄宜看着女儿软嫩的小脸蛋, 心顿时便软了,在梦里可是没有这个小千金呢。
“还有一个呢?”
“他方才饿了被乳娘带去喂奶了,这个娇气一些,不肯要乳娘, 只能我自己抱着。”
“我想看看他。”
“那我去抱来给你看看。”
李彻将她抱起来靠坐在床头,将手中的襁褓交给她便转身去了偏房。
孩子很快就被抱了过来, 二人一人抱一个,李襄宜这个看看那个瞧瞧, 稀罕得不得了。
“他们怎么长得都不好看?”
李襄宜自认她和李彻都是容貌出众之人,生出的孩子倒是像个小猴子,她实在是不能理解。
“过些日子就好了,刚出生的孩子都长这样。”
“你看妹妹这个眼睛和嘴巴多像你,简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妹妹?”李襄宜觉得疑惑,“我怎么记得先出来的是女儿?”那时她人还清醒着,明明听到稳婆说第一个是个女儿。
“先生出来的是女儿,不过我想着反正都是男儿保护女子,他要姐姐做什么,干脆就当兄妹,从小就让他保护妹妹。”
李襄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歪理,偏生她还反驳不了。
最后她被说服了,“也好,有个兄长撑腰挺好,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谁先谁后。”
“他们的名字取了吗?”
“还没有,等回京让皇兄起。”
“为什么?”
“作为拐走他宝贝公主的一点点贿赂。”
“...”李襄宜顿觉无语,“你太狡猾了你。”
她已经可以预见本来万分气愤的仁丰帝会被这一双儿女抚平一大半的怒气。
“你给他们起个乳名,这段时间就先这么叫着。”
李襄宜想了想,“如今战事吃紧,最好的愿望便是国泰民安,不如就叫泰儿和安儿怎么样?”
“就叫泰儿和安儿,祝他们的父王我尽快结束叛乱,我们回京一家团聚。”
“嗯,我想父皇和母后了。”
李襄宜孕期虽带着孩子天南海北地奔波,但是养胎养得好,最后生产也并未受什么苦,坐月子期间下人们也伺候得尽心,李彻每日都至少抽出一些时间来陪着她,最主要的是她一直记得前世的自己就是生了孩子之后钻了牛角尖变得精神失常,所以在这方面特别注意。
平日里将时间都安排好,李彻在就两个人一起带着孩子谈谈心,他不在她就一个人看书作画,或是和下人们说说话,不让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她已经完全调理好了身体,整个人面色红润,看着就很健康。
一双儿女也褪去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的模样,变得雪□□嫩,就像两颗圆滚滚的白玉汤圆。
月子里他们还一起过了一家四口的第一个新年,李襄宜和孩子都收到了李彻准备的大红封,当然最后都是收到她手中由她这个做娘的代为保管。
孩子们的满月酒没有大办,只是请了柳渊和长宁一起吃了一顿便饭,他们自认是收到了来自叔父和表姐的大礼。
满月酒之后没几日,利州的叛军便发动了突袭,他们集结了全部的兵力攻打了金州,金州守将带着军队弃城而逃。
金州城破,叛军迅速地进入了城内,到了金州城内他们才发现城中的百姓早已不见踪影,等待他们的便是城门紧锁之后的绞杀。
李彻早就带人等着他们进来,密密麻麻的弓箭射向叛军,他们无处可逃,只能一个一个倒下。
而此时的利州城也被岭南节度使带着人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留下来守城的为数不多的兵力,就这样利州被收入囊中。
“王爷威武!”
“王爷威武!”
李彻身穿银甲坐在马上,将士们簇拥在他身边振臂高呼,到处是投降的叛军,这一仗几乎是不损伤一兵一卒便取得了胜利。
兆松凑过来轻声在李彻耳边汇报。“王爷,叛军首领已经被抓到。”
“先关起来,待本王亲自审问,若他有什么闪失,本王唯你是问。”
“是。”
李彻将清点战场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后便去了金州大牢里审问。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身形结实有着鹰一般眼睛,此时被绑在架子上被塞住嘴巴,早已没了往日身为将军的威严。
“陈将军,久仰大名。”
“兆松,松绑。”
兆松闻言有些迟疑,“王爷,这、”
“松绑。”
“是。”
那陈姓将军被松了绑自己也有些意外,他警惕地看着李彻,生怕有诈。
“本王与陈将军在战场上数次交锋,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兜圈子。”
“是什么人指使陈将军叛变的?”
那陈将军头一偏显然是不肯配合的模样,“王爷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
“呵。”李彻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说就是对本文的那位大哥的忠诚了?”
听到康王的名字,陈将军才知道原来这个靖王一切都心知肚明,审问他不过是走个过场。
“王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将军用兵如神,只是这演戏,还是有些拙劣。”
“中南三州是防御岭南的最后一道屏障,若是中南三州失守,从岭南攻入京城是轻而易举,你说这三州叛乱和康王没有关系,可能吗?”
“...”陈将军咬着牙不说话,他想不出什么借口来狡辩。
“陈将军对他这般忠心耿耿,是因为他在你幼年快要饿死之时给了你一个馒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本王可以理解,只是身为大齐的将领,食君之禄,享受百姓的供奉,将军的剑该对着谁?”
陈将军沉默着,拒绝答话。
李彻也不急,起身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兆松,叫人给陈将军换个好些的牢房,好吃好喝伺候着。”
“是,王爷。”说完李彻就这么离开了。
陈将军在李彻离开后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彻离开后再没有去过大牢,再也没有去看过他。
反倒是大牢的守卫帮陈将军躲过了几次暗杀,他才意识到他效忠之人只当自己是行军打仗的棋子,如今瞧他落入李彻手中便想着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