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她的话竟说到了自己身上，自觉有些越界，刚要扯开话题问菜品，就听他道：“你会为自己感到骄傲吗？”
向芷愣了下，心跳猛然震震，她从来没想过这句话，但――
“我确实容易骄傲自满，从小别人拿一百分还谦虚，而我刚及格就特别开心，跑回家里跟爸妈说，但他们会说：’还以为你拿了满分呢，还不是没考过隔壁家的小孩’。”
这时侍应生给她端了杯热奶茶，她太冷了，指尖环上英式瓷杯，渴望得一点暖意时，耳边落来一句：“这个世界缺少掌声，你要为自己鼓掌。”
有方糖丢进热奶茶里，起起伏伏地融化开了，苦涩的茶变得沁人心脾，蒸走了向芷一身的寒意。
-
在工作室里一直忙到五点，向芷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沈京白的微信电话。
“我顺路过去接你，还是上次发给我的工作室定位吗？”
向芷“嗯”了声。
这次她没有客气，想着一会在菜市场给他买点好食材回礼。
车身泊在路边，向芷拉门坐了上去，扯起笑道：“谢谢沈教授。”
男人唇边浮着浅笑，客气道：“没什么，我也想早点吃上晚饭。”
向芷双手撑在腿上，“所以我今天效率特别高，不然可能得六七点才能忙完。”
沈京白莞尔笑道：“看来deadline对各行各业都有效。”
“如果你说下次我超时了会有惩罚，我肯定更有干劲。”
男人眼眸微侧，那是工作了一天后的放松神色，对她说：“你给我这个监督权吗？”
向芷愣了下，沈京白隔着镜片的目光含着笑：“惩罚我来定？”
被他那认真的语气一问，向芷心头突突跳，这个男人，哪怕当初被他拒绝过，她还是愿意再一次火。
“等下次超时我再说……”
向芷低落了声，拉下车窗吹风。
听见沈京白说了句：“希望我不会让你等。”
向芷心里忽然涌起酸涩，她当初就是等过他啊，只是嘴上却学会了谦虚，说：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沈教授，会超时的人就是我啊。”
第36章
向芷带着沈京白来到农贸市场, 一进大门，两侧就是露天的花卉店铺，向芷想到有一天早上收到沈京白挂在门口的山茶花, 于是道：“我给你送一束花吧，你挑。”
“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他提醒了句。
“看来沈教授是目标导向型选手，心无旁骛, 一心买菜。”
向芷在草丛边捡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晃了晃，唇边压着笑朝他道。
这时有三轮车开过，沈京白的大掌下意识拢住她胳膊，把人带到跟前, “小心。”
向芷手里的狗尾巴草一下就粘到了沈京白衣襟的纽扣, 白净的衬衣染了道色似的，她吓了跳，忙抬手给他拍了拍, 那狗尾巴草都是绒绒的毛，拍不掉，向芷下意识吹了口气。
下一秒，拢住自己胳膊的大掌倏忽收紧。
仿佛流经心脏的血液被握住了血管, 漏了一拍。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干净了。”
沈京白收了手，喉结处仍有那股微风吹拂后的滚烫，说：“谢谢。”
向芷低着头, 往前走，他说：“去哪儿？”
“你跟着我就行了, 里面很大，别迷路了。”
她说罢, 沈京白单手插兜，淡笑道：“看来在这里，你是我的目标。”
他落下声，耳边嘎嘎的鹅叫掩住了她的心跳。
目标导向型沈教授，也有以她为目标的一天。
“榴莲不错啊，美女来看看！”
这时摊位上摆了一车车的气味水果，沈京白眉头一凝，向芷就猜出他的不喜，刚要转头，就看到那摊位上挂了一块横幅，上面写着：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养颜品，只应天堂有，人间难得闻。
向芷：？？？
沈京白看她：“你是要来买榴莲？”
“不是！”
向芷赶紧匆匆往集市里进去，这会是下班时间，人头攒动，向芷往前钻的时候，扭头见沈京白没跟上来，赶紧伸出一只手抓他手腕，“这儿，来买波士顿龙虾！”
沈京白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忽然垂眸看她：“你真当我什么都会做啊。”
向芷：“……”
沈京白像是把她逗到了，拿出手机说：“我看看教程。”
向芷抓了抓脖子：“这是菜市场最贵的海产，难得来肯定要买新鲜的，然后再买一些熟食回去！当然如果你不会做我就当省钱了。”
沈京白收下手机，说：“我能学。”
向芷抿唇笑了声，“那好吧，我这次只能破费啦。”
她走到摊位前让老板挑一只帮忙处理好，结完账后，沈京白伸手把袋子拎了过来，这对一位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来说实在充满违和感，向芷说：“我来拿吧。”
“你出钱，我出力，不是吗？”
他一句反问逻辑满分，向芷收了手，点头道：“那今晚就辛苦沈教授多出点力了。”
两个人客气又恭敬，一直到逛完菜市场，向芷出来终于能买上一束花，递给他闻了闻：“香吗？”
沈京白：“确实散了些刚才在菜市场的味道。”
对他这种爱干净的人来说，走一趟菜市场确实不容易，向芷把花在他身上挥了挥，说：“现在呢，更香了吧。”
沈京白把菜放到后备箱的置物盆上，落了声笑：“你在点化我？”
向芷收了手，把花斜托在手臂上，说：“那你有什么心愿想要实现吗？”
男人撑在后备车厢门的长手一顿，似乎真的在思考她随意的一句玩笑：“大概是，希望你今晚吃得满意。”
“那好办！”
向芷笑道：“沈教授不管怎么做我都会全部吃进去的！”
沈京白坐进驾驶座里，闻言微微惊讶：“你买的龙虾可不小。”
“要大的才好吃啊！”
沈京白骨节修长的手指扶上方向盘，轻轻一转，道：“原来你喜欢粗旷点的做法。”
向芷摸了摸肚子，“因为我真的饿了好久。”
两人回到家，向芷提着水果进沈京白的屋子，把东西放到岛台上，他的厨房比自己的大一倍，还有一个工作阳台，向芷就在那儿洗水果，边洗边吃了两颗，此时沈京白把处理好的龙虾放进烤箱里，其实并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熟食摆上盘就好了。
“我买了卤味，是不是要配点酒？”
向芷看着桌上被切得薄薄的片片腱子肉，咽口水。
“白葡萄酒还是红葡萄酒？”
沈京白一问，向芷好歹也是在酒吧驻唱的，说：“白的，甜一点，但男生好像喜欢红的多一点。”
沈京白走到酒柜前抽了一支，看了眼，忽然眉头微凝，想放回去，但仔细找，却没找到其他白葡萄酒。
向芷说：“喝什么都行，别开太贵的，我们两个人喝不完还浪费。”
沈京白：“其他酒有点烈，只剩一瓶香槟。”
说着朝她看来：“介意吗？”
向芷愣了下，疑惑道：“当然不介意啊！不过香槟会不会太贵了。”
算下来他们这顿饭吃得有点厉害。
但听她这么说，男人敛下眉眼去找了开瓶器，向芷开酒开多了，这种事自然她来做，于是说：“我来吧！也让沈教授享受一下我的服务，毕竟低于1888我可不伺候。”
男人神色微顿，说：“不用，我来。”
向芷难得见他没有听她意见：“你有毛巾吗，垫一垫。”
男人拿来了一张干爽的白色毛巾，垫在酒瓶下，瓶启子一撬，只听“啵”的一声，有白色泡沫涌了出来，浸到毛巾上，洇出一片深色，而后，葡萄香气四溢。
向芷看到那涨出的酒液，蓦地反应过来刚才沈京白问的介不介意，抿了抿唇，说：“其实在酒吧确实会遇到各种状况，客人只要钱出得够高，还能让人用香槟泡脚，我都习惯了。”
昂贵的商品往往被用来挥霍，向芷拿过酒瓶，朝沈京白道：“酒我来倒吧。”
男人握着瓶身的尾巴，沉声道：“在我这里不需要你来服务。”
向芷微微一愣，看见男人去拿香槟杯了。
微凉的指尖拢了拢，空气里都是葡萄酒香，如果在酒吧里遇到这样一位客人，她或许愿意为了他把香槟对着她的腿开。
“叮～”
烤箱里的龙虾熟了。
向芷想进去厨房帮忙，听沈京白道：“你去挑张椅子坐。”
好像在给她分配任务，但其实把她当三岁小孩了，向芷坐到他的对面，此时葡萄酒醒得差不多，向芷润了一口，惬意地叹了声，期待道：“好香啊。”
她左手叉子右手刀，说：“你先夹。”
沈京白夹了，给她先递了过去，是最白美的一块肉。
她肚子早就忍不住咕咕叫了，要不是面前是沈京白，她才不顾什么礼仪，于是拿过干净的筷子挑了块漂亮的，问他：“给你夹？”
男人动作微顿，而后拿起了面前的盘子来接。
安排完，向芷终于能认真吃饭了，一开始确实饿，但顶不住菜多，她吃到中间又喝了一杯酒，到最后看了眼剩下的菜，见沈京白收了筷子，惊讶道：“你不吃啦？”
“吃不下就别硬撑。”
男人背靠到椅子上，填饱五脏六腑后在那儿享受一杯美酒。
向芷想到自己刚才的承诺，拿起最后一块龙虾肉，啃完后又把剩下的酒顺进嘴巴里，鼓着腮帮子擦嘴巴，说：“被撑哭了。”
沈京白淡笑道：“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自己肚皮深浅，有时候别勉强。”
“那是你的份量太大了！”
向芷又倒了杯酒，说：“浪费可耻！”
她把香槟当水喝了，有点气泡还能解腻。
“太撑了就别坐着，靠墙站会。”
沈京白站起身，顺手把东西都收进厨房，见向芷腿都有些发软，但还是乖乖站到墙边。
他只是随口一说，倒是真做了，于是说：“等我出来再动，别乱碰东西。”
向芷点了点头。
脸红红的，沈京白怀疑她是不是喝醉了。
等把东西收进去后，再出来，就见她忽然举手了，说：“沈教授。”
“什么事。”
他笑，下一秒却愣住，向芷摸着自己的小腹，说：“这里都是水。”
大半瓶酒都进她肚子里了，沈京白拉开洗手间的门，说：“去吧。”
而后转身去泡醒酒茶，自己也喝了一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拉开，女孩揉着眼睛说：“好困，能不能不洗澡就直接睡了。”
“过来把茶喝了。”
沈京白感觉向芷像个牵线木偶，听到指令就会执行，此刻捧起杯子低头饮水，他说：“你等一下，过半个小时再去洗澡。”
向芷把杯子放下，然后开始找手机，沈京白看了眼，说：“沙发那儿。”
像抛了个飞盘，向芷就去接了。
她看了眼手机，说：“九点半了！”
沈京白“嗯”了声，“喝了酒别马上洗澡。”
“可是你每晚不是要十点睡吗？”
沈京白把茶杯给她拿过来，六十度的水温，晾一晾就刚好入口了，他说：“也不是每晚。”
“咦，我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你上床关灯的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哈哈！”
她就像知道什么秘密一样戳穿了他。
沈京白靠坐在沙发上，“是吗，这里的隔音确实不太好，信号倒是不错。”
向芷侧躺在沙发上，转身看他：“是吗，什么信号好啊？”
男人双手环胸，唇边勾了道笑：“蓝牙信号。”
向芷窝在沙发里，眼皮要打架了，“我感觉我现在的信号不太好……”
“小芷？”
迷迷糊糊间，向芷听见有人在耳边唤她：“我送你回去。”
向芷“嗯”了声，“你不先洗澡吗，快十点了。”
“我也得等半小时。”
向芷轻“噢”声，在他来抱自己时，双手攀上了他肩膀，脑袋一歪，笑：“那我们就能一起洗澡了。”
第37章
沈京白横抱起向芷, 看她：“喝醉了？”
她眨着眼睛，里面盛了半泓水，一晃像是要流出来, 对他说：“嗯！”
沈京白眉头微凝，但眼里却是笑：“记得自己家大门密码吗？”
“193309！三月九号是我生日，193是我手机开头！”
沈京白愣了下, “没让你念出来。”
说罢又觉好笑，“那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向芷去摸手机，沈京白道：“背下来。”
他边说边把她抱出门，往她家门口走，向芷脑袋搭在他耳边开始念：“193……”
“滴～”
房门解锁, 沈京白道：“还跟谁说过你家密码？”
向芷电话号码刚念完, 又被他提了第二个问题，开始伸手指数数，“爸爸妈妈弟弟……”
屋子里没开灯, 沈京白也腾不出手去按，只是借着点幽光把她抱进屋，逋放到沙发上，听她说：“还有沈京白。”
动作一顿, 姑娘昏昏沉沉地倚在他怀里，呼吸喘进他衣领内，他竟有半分的迟滞，无法将手即刻收回。
“小芷, 别在外面乱喝酒。”
他轻叹了声：“太闯祸了。”
夜里，她扯唇绽了道笑：“我闯什么祸了？”
说着, 她恍然大悟：“沈教授就是那个祸吗？”
沈京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什么祸害吗？”
“嗯。”
向芷说：“长得英俊潇洒, 身材又嘎嘎的好，穿西装的时候胸又挺，屁股又翘，腰……腰……”
话到这里，沈京白眼神隔着镜片满是惊愕，此刻还未将她完全放下沙发，她的手仍搭在他的肩膀，捏了捏：“这个腰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沈京白气息沉沉，牵着她手腕往下走，嗓音低得像这夜里的宁静，说：“腰在这。”
向芷双手扶上，那儿有串略微硌手的真皮腰带，她张着爪子一环，嘿嘿笑道：“好窄哦，沈教授。”
男人双手撑在她头顶的沙发沿，问她：“你这算不算骚扰？”
嗓音出奇的沉，温度在上升，感觉她的指尖隔着薄衬衫在走，似有若无的触感令他抓狂，“小芷……”
向芷窝在沙发里，后背陷得更下了，指尖松松地勾着他衬衫的纽扣，“会有什么惩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