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笑了下:“你的脸还真是按斤算。”
“我这外形条件那不很正常,”徐文博说,“你为什么会辞职啊?”
许岁说:“哎,有人嫉妒我的美貌呗。”
徐文博看了看她:“那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常常为自己的外貌过于好看而感到悲伤。”
“你......”许岁忍不住要笑,“真的不是青春疼痛文学里的男主角本角吗?”
徐文博已经开始笑出了声:“思念是糖,甜到忧伤。”
许岁跟着笑:“神经病。”
俩人一块儿笑了一路。
“我真的到了,那边还有保安呢,别被害妄想了。”许岁说,“再见。”
徐文博点了点头:“走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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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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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谢谢你帮我,下次我请回来,就是单纯的表示感谢啊,没别的意思。”徐文博走了几步又说了一声句。
许岁笑了笑:“你不说后半句话会好很多。”
徐文博无奈地挥了挥手:“行吧。”
许岁也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她真是觉得徐文博情商跟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也不知道是什么环境把他影响成这种不稳定分子。
不过有点......可爱?
如果一个女生开始形容男生可爱,那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许岁快速掐断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她愿意和徐文博一起去吃饭,有一个原因,大概是孤独吧。
现在的人,主打的就是个陪伴。
虽然许岁平时不会花太多心思放在收拾家务上,实际上她家里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因为东西少,空荡荡的。
用肖彦的话来讲,许岁从她人到家里的装修,都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性冷淡风。
这样的女生或许很多人会喜欢你,但是又有点不敢接近。
啧,美女高冷一下怎么了?
问题不大。
一个人,许岁没养猫猫狗狗之类的,她不喜欢,也嫌麻烦,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有爱心的人。
甚至偶尔称得上冷漠。
晚上她洗完澡躺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很疲倦,但又不想马上去睡,会放点儿歌来听。
她喜欢民谣,特别是一些跟她性格好像完全不相符合的,那种丧到骨子里的调调。
好像这样可以把一天之内,表面正能量压制之下的郁闷,烦躁,所有负面情绪集中起来让它们一次性丧气到极致,然后再完全释放。
不得不说,许岁女士的这一套精神胜利法,这么多年还是很管用。
说听民谣装逼文艺范也好,她只是觉得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毕竟还有一个鸡零狗碎的原生家庭。
说起文艺范,徐文博真是用实力在装逼,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气质,那股吸引力是明显存在的。
按理来说,徐文博应该很受欢迎,朋友很多。
但是许岁总觉得,他和自己应该是有一些共性。
是孤独感。
“不管你拥有什么,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这句歌词不偏不倚的闯入了许岁的思绪,她关掉音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即使对未来充满了不安与茫然,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带来新的光亮。
早上出门前,许岁照镜子看见脸上的红痕还隐隐若现。
那一道在她脸上还真不难看,但多增加了一份女老大的气质,她也是很无奈的。
她每天8点半营业,7点之前关门,生活作息比之前倒是规律了很多。
“你好?招学员吗?”
听到这个声音,许岁头都没抬:“你是又想来多学一个技能吗?”
“对啊对啊,”徐文博说,“有什么问题吗?”
许岁抬头看他没说话。
徐文博被她盯得一下子词穷了,好像大神最近一直在词穷,什么情况?
他摸出一只像药膏的东西:“这个是祛疤痕的,我以前用过,刚好你需要。”
许岁问:“喝咖啡吗?”
徐文博:“喝啊。”
许岁稍微提高了嗓子:“自己买!”
“......哦!”徐文博反应迟钝地说。
他词穷了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其实我就是想来学个技能,顺便帮你打几天咖啡,毕竟你手不方便,老动厉害了不容易好。”
“我谢谢您的关心。”许岁说,“不必了,我没那么矫情。”
徐文博愣了愣:“你别想多了,我是真的想学,准备在家里买一套设备呢。”
许岁把杯子递给他:“我没想多。”
徐文博叹了口气:“我又写了些东西,贴你后面空着的这块儿怎么样?”
许岁在心里默念,他写的内容,陨石的告白。
我无法自控的,想要靠近你。
这个过程耗尽了我浑身的火焰和磁性。
坠落,消亡。
与众不同的是,我在你心上砸下的坑,是永远无法泯灭的伤痕。
地心引力,我爱你。
莫名许岁心里有些触动:“你......写的?”
徐文博说:“我高中时候写的。”
许岁本来想说挺有才,但她说:“矫情,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很重的情伤啊?”
“没有啊,”徐文博摇头,“我就是没经历过,全靠编,很多事情没实践过,所以才......”
“才摆摊儿贴膜送外卖?”许岁问。
这么一来他想来当打咖啡小哥的理由变得合情合理了。
徐文博非常欣慰的点了点头:“了解我,所以开始吧,我学东西很快的。”
“行吧。”许岁边说边拿出手柄开始示范,“这个先放电子秤,清零。”
“啊......”她做事儿的节奏徐文博差点没接的上。
许岁继续手上的动作:“咖啡粉研磨大概20克。”
电子秤上显示19.7。
许岁在徐文博开口之前打断他:“上下差距在0.3克以内忽略不计!”
徐文博愣了下:“......哦!”
“这样,然后用压粉锤再压实,”许岁说,“你来试试。”
“哦。”徐文博拿着粉锤用力摁了一下。
“可以稍微转一下再拿起来。”许岁性子也有点急,边说就帮忙上手了。
她握住徐文博的手时候,才微微愣了一下。
这次,许岁非常直观的感受到了他手指的骨节形状。
徐文博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不粗大,之前不管是看他剪纸还是敲键盘,那双手动起来都很漂亮。
徐文博明显也愣住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像点了暂停的电影画面,空气中浓浓的尴尬,暧昧,还有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电流声,就在这短短几秒内,滋啦滋啦的,通过手上触摸的开关,流遍了全身。
徐文博不知道许岁有什么感觉,反正他是很不好意思的......人麻了。
“就这样,转一下。”许岁用脑子里那一丝理智神经,很自然的做完了动作,“然后注意随时清理台面和手柄。”
她继续非常流畅地完成后面的步骤。
这一个小插曲,哪怕旁边站着一个外人看在眼里,完全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那种两个人之间撞出的微妙感,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脑袋发懵。
许岁没有在说话,她不是用脑子,是用手的惯性做出了这杯咖啡。
最让许岁无法接受的是,不仅脑子里全然都是与咖啡无关的东西,竟然还自动播放他写的那一句话,“我无法自控的,想要靠近你。”
靠!
矫情是病,还带传染性!
“我可以尝尝吗?”徐文博十分冷静地说。
“啊,可以。”许岁说。
两人都没说话的沉默了一阵。
估计内心都在消化刚刚那几秒内身体产生的各种连锁反应。
快接近中午了,外面依旧是烈日炎炎的一天。
街上过往的行人很少,店门口外的树荫下,剪碎了的零星光影,洒落一地,给炎热的夏季带来一方清凉。
不知出处的蝉鸣,隔壁面馆喧哗的人声,慢慢地挤入店内,化淡了怪异的氛围。
躲在空调屋里,欣赏着这种夏季的午后,许岁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
相比她以前坐在高上大的写字楼里,天天面对那一个格子间,从窗户望出去也是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要舒服自在得多。
有一种脚踏实地的自由,生活,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
她顾不得其他情绪了,此刻,只想静静的享受人间烟火气带来的惬意。
“我的前相亲对象今天怎么没来?”徐文博问了一句。
“啊?”许岁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有时候下午,今天不来。”
徐文博“哦”了一声,刚打开电脑摸了摸肚子,又说:“拽姐,我饿了。”
许岁抬眼看他:“你跟我打报告干嘛?是不是还要我喂您嘴里?”
“不是,”徐文博无辜地说,“你现在算我老板呀,我做个什么不得给你打报告?”
算老板吗?
朋友来帮个忙?
还是单纯的想来学个打咖啡,体验生活。
看他样子也不是一个闲人,做事很有规划。
许岁不想去深究徐文博到底有没有目的。
每个人做一件事,都有目的。
只是这种目的大概分两种。
一种有意识的我很明确,我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一种是无意识的,我不知道我为了什么,反正我就想这么去做。
比如那啥,爱上地心引力的陨石。
啊!疯了!
许岁默默地转身又看了一下眼这几行字,有想哗啦哗啦撕下来的冲动。
嗯,全靠这字儿好看又美观,不然现在已经变成碎纸渣了。
“是,”许岁笑了,“以后你相亲就在我这儿就行了,工作学习相亲三不误。”
徐文博叹气:“相亲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过得去吗?”许岁往外走,“走吧,隔壁吃面,今天你请我。”
徐文博把电脑放她柜子里跟着去了。
“我去,”徐文博惊叹,“这么多人,都没位置坐了。”
“火爆吧。”许岁压低声音说,“老板认识我,还帮我插了个队。”
虽然很鄙视插队这种行为,这个队她还是没拒绝。
这家面馆,徐文博以前听说过,要排队等位置。
刘初阳以前拉着他来赶热闹,他觉得吃碗面而已,满大街都是,没这个闲工夫来等,而且他喜欢安静。
这一排再往前走几步也有面馆,就稀稀拉拉没什么人,人气这种东西就是玄学。
从空调屋里出来站了几分钟,挥汗如雨,徐文博实在不想等了:“咱们可以换一家吗?”
许岁皱眉:“不。”
徐文博看见终于空了个板凳出来,无奈地走过去坐下了。
换作以前徐文博绝不会去等,但是现在,是因为许岁拉着他来的。
如果这个人换成刘初阳呢?
他还是不会等。
不都是朋友吗?
为什么不一样?
可能因为许岁是女生,所以要迁就一下,绅士风度。
再如果把这个女生换成林语梦,各种相亲对象呢?
那绅士风度这种东西徐文博不太想拥有,不愿意等,不愿意迁就,不愿意去迎合任何人。
他只会说,算了吧。
所以,还是因为这个人是许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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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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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儿为什么火吗?”许岁拿着两个很有年代感的小搪瓷杯过来。
“茶吗?”徐文博喝了一口,“老荫茶?好多年没喝过了,很有小时候的感觉。”
“嗯,”许岁说,“我也很喜欢这个味道。”
徐文博竖起大拇指:“本地人民心中的国民饮料。”
天气虽然热,坐在街边石梯黄葛树下,喝着透凉解渴的茶,吃着最辣的面,感受着周围浓浓的人情味的,很舒服。
好像这才是忙碌繁华的都市掩埋之下的真实。
短短半个月,许岁感觉自己简直经历了从快到慢的极端。
不管哪种生活都谈不上好坏,时间在走,环境在变,回头看每一步都是自己走过的路。
吃完面,徐文博浑身都被汗打湿了,宛若洗了个澡。
许岁看着他:“你也太夸张了。”
徐文博嘴皮儿被辣的红红的,没缓过劲儿:“除了辣什么味儿都没有,这家店炒作的吧。”
许岁:“在网上也挺火的。”
他没说话,看了眼许岁的胳膊,伸手就去撕胶带:“我感觉你这个要发炎......”
他手刚触碰到她皮肤时,许岁猛地连人带小板凳往旁边移了一下。
徐文博被她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过于警惕了。”
这种触碰的尴尬她今天经历过一次了,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对不起,就是因为你的动作太自然,导致我的反应显得很刻意。
以前许岁和男生握个手,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不得不承认,哪怕徐文博对她有丁点的触碰,会让她没缘由的心慌。
为了不让任何人多想,许岁面无表情的又把板凳挪过去:“撕了吧,捂着怪难受。”
徐文博没说话,把在她手臂上粘紧的胶带边缘用手指轻轻搓了搓,开始慢慢撕。
他动作很慢,很小心。
胶带离开皮肤时的拉扯感,让许岁有点发痒。
她说不清是伤口痒,还是徐文博手指若即若离触碰到自己而产生的微妙,像有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在脸上轻轻地扫来扫去。
她不知道徐文博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不是对所有朋友都这样细心。
他的细心是不是单纯来源于他的强迫症。
是也好,不是也好,许岁都不想知道。
可能她想的有点多。
但许岁能肯定的是,她对这个人欣赏有,没有多余的想法。
并且她非常害怕和一个男的,产生超出朋友以外的感情。
如果超出了。
对不起,我恐男。
“徐学长。”一个女生走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徐文博这个胶带撕的有点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