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玄学大师——小乔且中路【完结】
时间:2023-06-06 23:14:17

  人可是他们家出的。
  所以昨天匆匆把同学送回镇子上,让他们在镇子上游玩一天,自己则赶回来参加河神节。
  河边已经热火朝天了,活人都愿意扔河里,自然少不得猪牛羊,如今一个个宰杀好整齐摆在河边,挂着红色绸花,就等霍沧月这个新娘子到来,然后一起送到竹筏上去。
  李彦生和村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这会儿都光着膀子,卖力地敲着锣打着鼓,村长吸着旱烟,一头催促,“这些老娘们怎么一点不麻利?别把吉时给误了!”
  他不耐烦的催促中,饿了几天的霍沧月就被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抬过来了。
  那敲锣打鼓声也赶紧停下来。
  新娘装扮的她被绑在椅子上,两条长竹竿绑在椅子的两侧,由着两个青壮男人抬着来。
  她是盖着红头帕的,但作为河伯新娘的到来,还是引得全村人齐齐望了过去。
  两个汉子把她抬去跟那杀好的猪牛羊摆在一起,村长媳妇就上去一把揭开盖头,抓起早就供在河边的香炉,从中掏出还带着热气香灰,抹在她白皙的额头上,眨眼间那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美貌面容就被涂得灰白一片。
  李彦生和村里大部份人一般,都惊诧于椅子上霍沧月的美貌,明明记忆里还是个野小子,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媚骨天成的美娇娘。
  但这个祭河神的仪式对他们来说,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十分神圣,所以哪怕心中万分震惊,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霍沧月饿得软绵绵地靠在椅子上,却不知自己这副样子,引得村里多少男人垂涎。
  那李彦生心中更有几分后悔之意,毕竟世人皆爱美,他要是早晓得如今的霍沧月出落得这样好看了,就会想办法哄住她,让她在这村里给自己做媳妇生儿子,还能照顾母亲,反正自己和冯嘉宜结婚了,就住在城里,她们俩是碰不到的。
  香灰抹完了她的脸,村长一个眼神,敲锣打鼓声继续响起,霍沧月连带着椅子,和那些猪牛羊接二连三被抬到早就扎得喜气满满的竹筏上。
  这河中心有个旋流,每逢三年就会出现一次,正是这样,李家村的人坚定河伯是存在的。
  那旋流就是专门为迎亲开的路。
  随着竹筏被旋流吸引进去,竹筏没法保持平衡,歪歪斜斜的,那些个宰杀好的牛羊祭品也纷纷落入水中,一身大红的霍沧月也岌岌可危。
  而这个时候岸边,女人们已经齐齐跪下,俯身面贴着河滩,男人们则放着鞭炮庆祝,敲锣打鼓,唱送嫁词,好不热闹。
  只是这一切离霍沧月都那样遥远,她如今只觉得被一股强烈的水流朝水底卷去,急促的水流似乎要将身体四分五裂一般,让她有一种灵魂涤荡的感觉。
  但身体是她的,魂魄即便是从后世回来,她仍旧是她。
  那水流无论多么凶悍,最终是没有将她的灵魂和身体分开,反而因为这强大的水力冲击,她忽然觉得压在身上那一道重重的钳制好像松动了,她心中一阵欢喜。
  果然人在极限之下,潜力无限。
  她冲破梏桎,灵魂彻底容入身体,这个世界没有办法再限制她的一切了。
  发鬓早就已经被冲散,如丝的墨发与红裙飘浮在水中。
  已经恢复所有能力的她,此刻浑身轻松,在这水流汹涌且暗无天日的水底,却如履平地。
  自然也清清楚楚地看到竹筏落下的地方,堆得像是小山一般高的白骨。
  那都是千百年来,被李家村祭河神的年轻女孩。
  到了这下面没有所谓的河伯成为她们的丈夫,反而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霍沧月很快反应过来,明明已经白骨累累,却不见一冤魂水鬼,倒也奇怪了?她正疑惑,便听得前面一阵沙子响动。
  顺着水流瞟过去看,竟然是个三岁模样的小孩蹲在河砂里,正在埋葬一具白骨。
  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堆成小山一般的白骨,已经被掏出一角。
  显然是这小孩在替她们收敛尸骨。
  “谁?”小孩察觉到了异样,扭头一看,入目就见着一丈之距穿着一身红且长发飘飘的霍沧月。顿时吓得他陡然站起身,扔了手里用来刨坑的大鱼骨钳,不要命地朝前跑。
  霍沧月见着此举,不由得皱着眉头大喊,“站住,我有话问你。”这小孩不是水鬼,也不是妖物。
  但也不可能是河伯啊。
  小孩一听她让自己站住,就更怕了,想起以往自己总被揍总被抓,有一次还差点被烤了,怕得不行。还嫌弃自己两条小短腿跑得慢,哧溜地一下,化成一条小鱼,逃了。
  还一边跑一边大喊,“别吃我,我不好吃,我浑身都是鱼刺,没多少肉!”
  霍沧月嘴角直抽,竟然是条小鱼苗,还开了灵智。
第6章
  小鱼苗最终还是被霍沧月给逮住了,滑不溜秋的溜了两次,最后被霍沧月用符纸定住。
  而这里也早不是属于李家村那段河域了,而是山里的地下河。
  霍沧月将小鱼苗抓住浮出水面,在一处断裂层坐下休息,小鱼苗离开了水,也被迫变成人的样子,但那眼泪仍旧是不要钱地往外哗啦啦流。
  “你是个什么东西?”霍沧月有些奇怪,这小鱼苗既然开了灵智,怎么没有传承呢?
  “我才不是东西,我叫陈平安。”小鱼苗一边嚎嚎大哭,一边搓揉着眼角泪水。
  “你有名字?”那就是有主人了,“谁给你取的名字?”霍沧月又问他,有些嫌弃这哭声,本来声音就不小,如今在这空荡荡的山洞里回荡,吵得人耳朵嗡嗡的。
  小鱼苗却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她,“那你要吃我么?吃我的时候可不可以先将我敲晕?”
  “为什么?”霍沧月上下打量了小鱼苗一眼,变成鱼苗的时候小指长,牙缝都不够塞。
  但是陈平安很在意这个问题,一边抽啼一边回道:“因为油炸太疼,烧烤太烫,蒸的话我不喜欢,反正你就是要吃我,也把我先打晕。”
  他说得认真,还挂着泪珠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霍沧月。
  “我不爱吃鱼。”霍沧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陈平安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霍沧月耐着性子点头,“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了吧?”
  陈平安确定了霍沧月不会吃自己,还满是泪痕的脸上就露出笑容,长长地松了口气,“你不吃我你早说呀,我还以为你跟那些人一样,也要吃了我。”
  “怎么,以前还有人抓你?”
  陈平安这才解释,原来他是寺庙大雄宝殿门口那莲花台里的鱼,后来寺庙被大火烧毁,莲花台也毁掉,它侥幸跟着水流一起到了沟里。
  因为个头太小,那些士兵没吃他,逃过一劫。
  他就这样顺着小溪流进入大河中,但总是被驱赶,要么就是差点被吃,后来被渔网套住,一个小读书人救下他,还养了他一阵子。
  他说那是他的恩公,还给他取名叫陈平安。
  可后来恩公死了,他因为怎么长都长不大,就被恩公的家人丢进小河沟里。
  最后误打误撞到了李家村这段河域,发现里面无主,就留了下来。
  但是后来发现河中心堆积了那么多尸骨,便想将她们给埋了。
  “也就是说,其实你才来李家村。”不过霍沧月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开的灵智,又什么时候化形的?”
  没想到陈平安一脸懵,“我从莲花台的时候,就能听懂大家说话,后来恩公的家人将我扔在干枯的小河沟里,我怕死我就从河里跑出来。”
  然后,就发现自己有腿……
  霍沧月听完,难免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陈平安明显就是天赋异禀,但奇怪的是他化形又开了灵智,居然没有传承。她在那个世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这样的案例还是头一次遇到,心中不免是有些舍不得错过这个教学案例,一面问他:“那那以后什么打算?”
  陈平安摇头,“不知道,这条河里死人太多,我埋完了她们,打算继续找个栖身之地。不过我最大的梦想,是能将寺庙重建。”但他是一条鱼,不知道上哪里赚钱去。
  有寺庙的时候真好,每天都有人往莲花台里扔钱。所以建好了寺庙,自己就不愁吃喝了,天天有人拿钱砸自己,多好啊。
  “所以,她们的魂魄是你送走的?”霍沧月觉得有些不可能,毕竟这陈平安看起来蠢蠢笨笨的,不像是有那个本事。
  那些李家村的姑娘们应该没有几个是心甘情愿下河的,该是个个满身怨气才是。
  没想到竟然听陈平安回道:“你不要小看我,我以前在寺庙里的时候,师父们每隔几天就要准备一次法事,那往生咒我念得可好了。”
  霍沧月闻言,嘴角直抽,“所以你念一个往生咒,就把她们送走了?”
  陈平安察觉霍沧月口中的吃惊,一时有些得意挺直了后背:“当然。”
  “还有这等本事,那既然也不打算在这里长留,跟我出去发财?以后重修你的寺庙?”霍沧月这话,多少是带着几分诱拐的成份。
  但是陈平安单纯,他觉得霍沧月既然不吃他,还要带他挣钱,真是好人,顿时满目的星星亮闪闪的,“真的么?”
  “真的。”霍沧月解开他身上的符咒禁制,“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抓紧把河里的尸骨都埋完,那可是天大的功德。”
  陈平安乐呵呵地起身,‘噗通’一声就跳下河去,“那你等我,我很快。”马上进入水里,召集着那些大鱼小虾一起帮忙挖坑刨沙子,快得很。
  霍沧月则回到了李家村。
  此刻正逢黎明破晓,坐在村口槐树上的她正瞧着李二娘一脸念念不舍地送李彦生离开。
  本来她想在村子里转一圈,吓一吓这些人的。
  后来还是作罢了。
  想带走村里这些被拐进来的姑娘,但外面又是什么光景?她们愿不愿意回家,家里又愿不愿接收她们?霍沧月不知道。
  可她也不能任由李家村继续如此,所以在村子四周设下了禁制。
  但凡是外来人,将无法再进入村子,有着李家村血脉的老一辈人,也出不去。
  不过那些被拐卖来的姑娘和李家村这些后代们,是可以出去的。
  禁制设了四十年。
  她想四十年后,也许外面的世界又有了新的变化,自己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村子根深蒂固的思想,但其他人肯定可以。
  毕竟专业的事情专业人来做,叫她抓鬼驱邪,她倒是擅长,可叫她处理人际民生问题,却是有些艰难。
  所以花了一天的时间,游走在这李家村四周的林子里设下禁制。
  傍晚陈平安就满脸兴奋地来找她,“咱们什么时候启程?”早点离开早点赚钱,就能早点重新将寺庙盖起来,有了莲花台,以后就可以躺在水里赚钱了。
  陈平安这个时候还心心念念在莲花台时,大家往莲花台扔钱的好日子。
  霍沧月却给了他一道入梦符,“天黑后,你挑几个老头子入梦,让他们不要再往河里送新娘了,记得凶悍点。”
  陈平安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不然以后河里的尸骨没人埋了。”说话间,光溜溜的小脑袋往一伸,人头变成鱼头,甩着嘴边的两条触角,转动着两只眼珠子,卡着嗓子问霍沧月:“这样怕不怕?凶不凶?”
  霍沧月看看他那蠢萌的鱼头,又看了看那穿着小缁衣的三岁娃娃身体,给了个十分中肯的建议,“我这个符还是满不错的,你入梦后好好布置场景,渲染气氛,最好将你身体挡住,露出鱼头就可以了。”
第7章
  晋城。
  冯家洋楼里,李彦生与那薛凯文不知是为什么挣得面红耳赤的。
  “凯文,我们是认识几年的好朋友了,你可以不赞成,但是你要尊重我们村子里的传统,更何况那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而且你现在朝我发脾气,也于事无补。”李彦生有些抓狂地抓了一把头发,无奈又无错,万分的委屈。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就该早些让他们回城里的。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从镇子上转回村里,甚至还发现了祭河神的事情。
  而薛凯文听见他这一番话,不禁是气得失笑:“照着你这样说,我们反而要体谅你了。”
  其他几个要好的同学其实觉得并没有什么,毕竟各地有自己的风俗,于是有人解释着:“其实海边也有祭海神,这也算是一种文化,咱们……”
  只是这位同学还没说完,对上薛凯文一双怒目,只能连忙闭嘴。
  心里却是有些不解,薛凯文一向不是这样计较的人,今天怎么就不饶人呢?
  看着他们争吵得不可开交的冯嘉宜急得小脸通红,抓住李彦生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什么,自己则挡到前面去:“凯文,事情都这样了,而且大家一路赶回来,也都累了,我们要不要明天再说?”
  其他同学见此,也就趁机告辞。
  一时间,倒也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薛凯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失望地看了李彦生一样,“你们那是草菅人命!”然后便愤怒地转身走了。
  “凯文!”冯嘉宜想去解释什么,可是事实上他们那天到村里的时候,正好看到那穿着一身红衣的姑娘随着竹筏卷进河中央。冯嘉宜不知道薛凯文是什么时候见过那姑娘的,但肯定对那姑娘生了几分爱慕,不然的话,素来不画女子素描的他,怎么可能画那姑娘的素描像。
  所以她也是能理解薛凯文的恼怒。
  李彦生心中此刻是万般的后悔,当然也担心冯嘉宜跟薛凯文一样,觉得自己和村里人一样无知,草菅人命。
  所以表情有些紧张担忧,局促不安地抓住裤腿,也不敢去看冯嘉宜,只吞吞吐吐的:“嘉宜,其实……”
  但冯嘉宜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没等李彦生说完,就用两只白玉般的手指压住了他的唇,“彦生,我明白的,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花样一般年纪的姑娘在你眼皮底下被人送入了河中,我知晓你也很无奈很难过。”
  李彦生听到这话,是真的动心了,在此之前,他只是看中了冯嘉宜的家世。可现在他心咚咚地跳着,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一句‘谢谢你嘉宜’,以及一个热情的拥抱。
  冯嘉宜乖顺地靠在他的怀中,两人之间的心扉也趁机打开。
  拥抱过后,李彦生忽然屈膝像是个骑士般在冯嘉宜的身前跪下,激动紧张深情地仰望着她,“嘉宜,我知道这样有些仓促了,可是我真的很爱你,爱到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你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嫁给我好么?”
  冯嘉宜满脸羞涩,也没想到李彦生居然朝自己求婚了,但姑娘家的矜持不允许她马上点头,于是害羞得别过头去,娇嗔着:“都没有戒指,谁要嫁给你啦。”
  “你等我。”李彦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起身。但并不是出去百货商店买戒指,而是到旁边的花坛里,摘了一根细软的小草茎,编成一个小指环,然后兴奋地重新跪在冯嘉宜面前,“亲爱的冯嘉宜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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