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楹:“?”
盛楹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沈砚舟目光转回来,视线落在她身上,顿了顿,像是认命了,懒得挣扎的样子:“按照昨晚的架势,你下去了也会再爬上来占我便宜,何必多此一举。”
盛楹:“……”
倒也不必。
你这话说得我像怪物一样。
盛楹还想说点什么,闹钟忽然响了。
她转头看过去,身体倾斜,在床上爬了一步,伸手到床头,拿过来。
在这个时间,沈砚舟下了床,站在床边。
盛楹坐在床上,低头,正要把闹钟按掉,忽然,脑袋上传来力道。
沈砚舟狠狠揉了揉她的头。
盛楹抬眼,看向他,分明是觉得他莫名其妙。
沈砚舟单手插兜,嘴角微微勾起,心情似乎还不错,转身进了卫生间。
盛楹鼓了鼓脸,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她心想大概是沈砚舟在报复她吧。
……
这件事暂且放下。
两人起床洗漱。
盛楹从房间里出来,意外发现沈奶奶已经起床了,厨房里飘来诱人的香气。
沈奶奶看见她,脸上堆着笑:“昨晚睡得好么?”
盛楹点头,弯了弯唇角:“挺好的。您呢?”
沈奶奶乐呵呵道:“我也不错。”
花布屁颠屁颠跑过来,缠着盛楹喵喵叫。
盛楹弯下腰,摸了摸花布的脑袋,往它饭碗的地方走过去,花布立刻追了上来,声音更嗲了。
盛楹给花布倒了早餐,走到厨房,准备洗一下手。
沈奶奶从厨房走过来,手里捧着一碗粥:“来吃早餐,我做了排骨瘦肉粥,你尝尝味道。”
盛楹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怎么好麻烦您。”
沈奶奶在她身边坐下来,语气随意道:“顺手的事。”
沈砚舟不紧不慢走过来,视线往桌上扫了眼,眉梢一挑,随口说:“奶奶,我的呢。”
沈奶奶并不看他:“锅在那里,不会自己盛?”
沈砚舟啧了声,走进厨房,声音散漫:“我现在都怀疑,谁才是您亲孙子。”
沈奶奶毫不客气怼他:“谁要孙子,我一直想要个漂漂亮亮的乖孙女。”
沈砚舟懒懒一笑,一副混不吝的痞帅模样:“我不是帮您抢了一个回来?”
盛楹喝着粥,脸莫名有点红。
“是楹楹不嫌弃你,你就偷着乐吧!”沈奶奶怼着他,语气却在笑。
沈砚舟啧了声,似乎挺无语的,摇了摇头。
盛楹默默喝自己粥,觉得沈砚舟和奶奶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不难看得出来,沈砚舟的家庭氛围肯定很好。
不过也是,不是这样的家庭,也很难养出拥有这种松弛感的男生。
吃完了早餐,也到了上班时间,沈砚舟今天也要到公司。
两人下到地下车库,盛楹坐在副驾驶上,翻出手机刷新闻,这是她作为新闻工作者一直以来的小习惯。
车里安静,一直没人说话。
车在半道停下了。
沈砚舟推门下车,盛楹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一秒,朝沈砚舟攘艘谎郏没有太在意,重新回到了屏幕上。
没过多久,沈砚舟回来了。
盛楹也没抬头,支着下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滑着屏幕。
车在她公司大楼停下了,盛楹解开安全带,拿上包包,推门下车。
她低头把包包挎到肩上,随口道:“再见。”
正要转身走。
“等等。”
盛楹回头,眨了眨眼:“怎么了?”
沈砚舟嘴角抽了下,挺无语的,把储物格上的东西拿起来,递过来:“拿着。”
是她喜欢喝的牛奶。
她指尖蜷缩了下,愣了愣,伸手接过来,想到他中途下车,难道就是为了给她买牛奶么?
盛楹忽然不知道回什么,哦了声。
心里有说不清的情绪,总觉得沈砚舟像是知道她以前上学时的习惯,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大概是她的喜欢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疑惑,歪了下头,问了出口:“为什么啊?”
沈砚舟懒散靠着椅背,穿着黑色衬衫,腰窄腿长,掀开眼皮,懒懒地睨了她一眼。
她这问题问得没头没尾的,但是莫名的,她就觉得沈砚舟应该能听懂。
他们是塑料夫妻,他何必对她那么好。
就像,其实他并不需要每天都开车送她来公司,也不需要每次都陪着她去看望爷爷,不需要帮她应付恼人的父亲……她觉得在这桩婚姻里,她好像更多是索取的一方。
这让她非常不自在,总觉得在亏欠他。
“可能是因为我是个没良心的混球吧。”沈砚舟桃花眼微微扬起,吊儿郎当地低笑,语气格外不正经,“就喜欢把兔子养肥了,再宰了吃。”
盛楹:“……”
她忽然觉得问他这个问题就是一个错误……
沈砚舟支着下颌,碎发搭在额头,眼眸漆黑,直勾勾地盯着她,忽然懒洋洋说,“盛嘤嘤,野心再大点呗。不要被这点小玩意收买了。”
盛楹愣住。
“我拥有的东西好像还挺多,你愿意要的话,”沈砚舟勾起嘴角,阳光碎片落在他眉眼,整个人透着温柔又痞坏的气质,声线低沉清晰,“都可以分给你。”
第36章
彼此之间的氛围忽然静寂。
盛楹呼吸有一瞬的凝滞, 脑子空白一片。
男人直勾勾望着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散漫劲儿。
桃花眼明亮又漂亮,眼尾微微上翘, 瞳仁漆黑,专注看着你的时候, 总染上几分深情蛊惑的的味道。
盛楹心间像是被跟小嫩芽轻轻碰了下,心口莫名涌出一点慌张,然后是不知所措。
她呆呆地会看他。
思绪变得迟钝而缓慢,有点转不过弯,不知道或者说完全不确定这句话,该往哪个方向解读。
脑子很乱, 她眼神本能地躲闪后,干巴巴地接话:“本来就是我的啊。”
沈砚舟微怔,支着下颌手垂下来, 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盛楹脑子像是一根线, 刻板地往前冲, 温吞说:“我们结婚了。本来就有我的一半,你不想分也不行啊。”
沈砚舟面无表情。
盛楹头皮发麻。
沈砚舟就这么看着她, 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笑了, 修长白皙的五指插进蓬松柔软的黑发,稍显得粗暴地拨了拨。
他放下手,手肘搭在方向盘上,手掌往下垂, 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盛嘤嘤, 你就治我吧。”
盛楹微愣。
沈砚舟没接着往下说,懒洋洋道:“行了, 我走了。”
盛楹回神,点了点头,轻声说:“路上小心。”
盛楹看着车远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慢吞吞地往公司的方向走过去。
虽然刚才自己脸上还算平静,但是脑海里其实还是纷乱杂陈的。
她忽然记起当初跟封翊在一起的时候,因为知道他家境的原因,所以在他追求她的时候,她是犹豫过挺长一段时间的。
封翊的家境或许比不上沈砚舟,但是也比一般的富裕家庭要好上不少,就别提盛楹这种家庭了。
封翊曾不止一次有意无意地暗示过,如果他们结婚,可能需要签婚前协议。
盛楹无所谓,她并没有想过把别人父母的东西据为己有的意思,那么庞大的一份家业,有戒备心很正常。
婚前是婚前,婚后是婚后,她分得很清楚。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确地告诉她,如果想要,都可以给她。
盛楹知道沈砚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人,他肯定不是开玩笑。
那么,是不是代表,沈砚舟对于这个婚姻,比她想象中的要认真得多。
她反而是在这桩婚姻中,占尽了便宜,却始终游离在外的人?
盛楹忽然意识到,她似乎一直觉得这桩婚姻很快就会分开,也始终准备着,等待着到来的那一天。
可是,如果沈砚舟一直在认真地经营呢,是不是代表她做错了。至少,太过分,甚至太欺负人了?
这个瞬间,盛楹忽然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该怎么往前走。
盛楹走进大楼,刚踏进电梯,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楹楹,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许琪活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精神奕奕朝着她笑,“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盛楹猛地回神,眼眸眸弯了弯,温软道:“没想什么,就想着稿子该怎么修改。”
许琪哦了一声,脸上带着笑,也没有太在意,跟她吐槽起昨晚看到的新闻。
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盛楹耐心地听着她的话,时不时附和一句,实际却有点心不在焉。
许琪心满意足地说完,拿着杯子去接热水。
盛楹坐在工位上,随手将电脑打开,手机忽然震了震。
郑宁妙:【啊啊啊啊宝贝你知道么,我那个体校前男友突然联系我了!!】
郑宁妙:【昨晚刚提起他,早上起床就发现他联系我了。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
郑宁妙:【啊啊啊啊】
郑宁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盛楹看着满屏的啊觉得有点好笑:【你怎么想的?】
郑宁妙:【没怎么想。】
郑宁妙:【什么也没想。】
盛楹:【不信。】
郑宁妙:【嘿嘿,再说啦。毕竟当年是我抛弃了他,还是有点尴尬的。】
郑宁妙:【我还没想好怎么回他,我得好好想想。】
……
就这么来来回回聊了几句。
盛楹:【你记得当年毕业,我在你家留宿过么?】
郑宁妙:【记得啊。怎么了?】
盛楹舔了舔唇:【我那时候睡相,怎么样啊?】
盛楹早上跟沈砚舟对持的时候,颇为兴誓旦旦地说自己睡相还好,但是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
可是心虚归心虚,但是总归还是对沈砚舟的话保持着一分怀疑,这会儿就忍不住想要跟郑宁妙求证了。
手机信息传得很快。
郑宁妙:【乱七八糟?】
盛楹:【?】
郑宁妙:【无所顾忌?】
郑宁妙:【色胆包天?】
郑宁妙:【粘粘腻腻?】
郑宁妙:【荒唐一宿?】
盛楹看着这些古古怪怪的词,每一个好似跟睡相都完全没有关系,又好似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
可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在她原本的设想里,至少………至少也该有一个稍微好听的词,就算不大好听,起码结果也该偏中性的词吧。
她愣愣地盯着屏幕,整个人都傻了,缓了好一阵子。
盛楹:【你怎么不跟我讲?】
郑宁妙:【那时懒得讲,怕你就不在我家睡了。】
郑宁妙:【我怎么看不出你那么喜欢抱人啊,那天晚上差点没把我勒死。】
盛楹:【有这么夸张么?】
郑宁妙:【要不你觉得我为什么爬起来,你还真信了我睡饱了,单纯是被你缠得没法睡。】
盛楹越看越复杂,没想到沈砚舟竟然没有骗她,难道昨晚她真的那么过分么?
光是想想,她脚趾就忍不住抠地了,真的好尴尬啊。
郑宁妙:【不过,好软。】
盛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什么?】
郑宁妙:【你真是哪里都好软,手感绝了。】
郑宁妙:【嘿嘿我没忍住!不怪我!!】
盛楹彻底愣住了,热意猛地窜上来。不用说,她脸肯定红得跟个番茄一样。
她已经不敢想象昨晚发生过什么事了,她拼命告诉自己,忘掉忘掉忘掉,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天亮了,可以翻篇了。
盛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驱散脑海里的崩溃和绝望,可是实在是脸烧得厉害,完全没办法平静下来。
她猛地站起来,朝厕所走去。
在走廊上,冷风灌进来,吹得脸颊和脖颈凉嗖嗖的,她才感觉脸上没那么烫。
她抬眸,看见杨静迎面走来。
两人的视线对上。
杨静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乎在和她对上的那个瞬间,眼睛闪过明显的慌乱。
顿了顿,嘴角扬起,朝盛楹露出了一个尴尬又僵硬的笑容。
盛楹眨了眨眼,一时有点懵逼,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擦肩而过,杨静脚步飞快。
盛楹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望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她觉得杨静看见她那一刻好像受到了挺大惊吓的样子。
她有点不解,但没放在心上,洗过脸后,便回到了办公室。
……
盛楹今天要一个采访任务,是跟医院合作的一个宣传活动。
为了这次采访,盛楹准备了很久的资料,了解了许多相关知识,前前后后做了许多前期的准备,就为了能够达到更好的效果。
只是没想到前期沟通的时候好好的,真到了采访的时候,对方却怎么也不肯配合。
不仅拖延了原本采访的时间,将她们晾了许久。负责人在采访的过程中态度也颇为不耐烦,不仅不配合,甚至当场甩了脸,说话阴阳怪气,在一堆人面前对她破口大骂。
跟她同去的同事表情也不好看,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
在采访的过程中,遇到刁难人的采访对象并不少见。
但是少有这么刁难到这种程度的,偏偏她不能把情绪摆在脸上,还得尽量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缓和气氛,脸上还要笑,才勉强将这次的采访进行下去。
采访的时候,盛楹身体不舒服,通通忍了下来,脸上分毫不显,只是经历了一连串的刁难,身心更是疲倦得厉害。
在采访结束后,同事凑过来,愤愤不平道:“我刚才听说了,好像是院里一批器材出了大岔子,他负责的,上面追责下来估计得扒他一层皮,所以故意拿你撒气呢。实在太过分了!”
盛楹弯了下嘴角,轻声说:“没事。”
她没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带着资料回家。
坐在公交车上,盛楹靠着车窗,揉了揉眉心,闭眼休息,感觉胸口憋闷,鼻尖的味道也格外难闻。
这份工作在这个时候也体现了好处,只要能及时完成工作,在采访结束后,并不会强制非要待在公司,带回家完成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