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几番测试,担心路上颠簸椅子会歪斜。
看他为自己忙上忙下的,朱茱心里的小情绪有被抹去一丢丢。心想他要是和自己说话,她就回应他好了。
然而直到吃完饭准备出去了,他居然没和她说半句话!!!
朱茱憋着劲,干脆都不看他了。
要上三轮车时,陈茹阻止她。
“你别动,让青崖抱你上去。”
“不用,我可以!”
陈青崖本来要进厕所,闻言折了回来,也不与她说,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朱茱不妨他从身后过来,被吓了一跳,再看他话都不说半句,气得在他放下自己时捶了他手臂一下。
他顿了顿,垂眸。
朱茱也不闪躲,和他对视着。
他脸生得实在好看,一双眼睛更是出彩。微深的眼窝,眉骨突起,瞳仁又黑又沉,被他目光摄取时便会不自觉陷进去。
不生气时觉得他哪哪都好,深得她意。但这会生气就觉得他面目可憎,五官太冷硬,尤其是眼神,很凶!!
陈茹刚刚没看到朱茱的小动作,也不知道他们在闹情绪,奇怪道:“直挺挺站着干嘛呢?”
陈青崖率先移开视线。
朱茱赶紧眨了眨眼。
瞪得她眼睛都酸了。他再不挪开,她就要忍不住溢出眼泪了。
不多时,两人正式出发。
现在是上午九点多,巷子里有人走动,还有不少坐在家门口跟人闲扯的。
他们经过,引起他人的注视。
朱茱忽地有点糗。
平时他们出行都靠自行车,这会不但三轮车,还整了个椅子放在上面给她坐,整得她好像很做作。可要是解释她是摔到屁股了,不出半天,大家都会知道她咋了。
朱茱暗暗祈祷他们别开口问,识趣点!
刚祈祷完,朱茱就听到有人问——
“哎呀,阿茹家的,要去哪啊?怎么还这架势!”
她:……
老天爷你不厚道!
朱茱还在想该怎么回答,前头陈青崖回道:“嗯对,有事出去一趟。阿婶让让,小心别被车碰到。”
朱茱在那大婶仍然探究的眼神下点了点头,表示就是如此。
八卦的大婶见得不到有用消息,目露失望。
陈青崖的泰然自若让朱茱镇定下来。想想也没啥好丢脸,谁能不受伤,她就是伤到屁股咋了!
半个小时后,到了目的地。
陈青崖带她来的是镇上很有名的骨伤大夫这。
看得出的确深得群众的信任,小小的一个屋子坐满了人,门口甚至还有人在等。
朱茱没想到这么多人在排队,不由得咋舌。
她扭头,下意识要跟陈青崖感慨,话都到了嘴边了才想起他们现在是在闹别扭的状态,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陈青崖没发觉她的欲言又止。他以前和陈茹来过,知道这家诊所得领号。进去前,他交代朱茱:“别动,有什么事等我出来。”
朱茱眼睛瞥都不瞥他。
然而他一走,朱茱坐不住了。周围的人时不时就飘来两眼,对她这个端坐在三轮车后面的人感到好奇。
她动了动,想下去,不然这样太显目了。
陈青崖刚去里面领了号出来,见她站了起来,“要做什么?”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不回他。
“想上厕所?”他又问。
朱茱没憋住,“不是!”
察觉了附近投来的眼神,他反应过来是她脸皮薄,觉得这样不大好意思。
陈青崖伸手,揽住她的腰。
朱茱下意识扒住他肩膀。
他双手有力得很,轻轻松松把她抱了下去,而后又将椅子拎下来给她坐。
接下来就是等,这个骨伤大夫的生意好,他们来得晚,没赶在别人面前。朱茱不是个耐得住静的人,又不想理睬陈青崖,便在旁边一个大婶问她哪里受伤时跟人交谈起来。
因为没有多余的坐凳了,陈青崖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和陌生人聊得眉飞色舞。
她是个性格外向的人,与他恰好相反。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表面平静,其实内心很不自在,便格外沉默。而她独自说说笑笑,神色粲然,半点没有介意他的冷淡。
当天回家后陈茹问他感觉怎么样,他一时找不到形容,没有回答,陈茹还以为没成,失望得很。
其实初次见面,她就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这你哥啊?”大婶突然问。
朱茱一下没反应过来,啊了声。
大婶:“不对不对,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这你对象?”
朱茱忍着没回头去看他,点头:“是呢。”
大婶:“结婚多久了?有孩子没?”
“不久,还没。”
“你们年轻,刚结婚感情好,别那么快要孩子也行。”
朱茱故意说:“其实感情也没多好。”
大婶:嗯??
陈青崖瞬间回神,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下。
大婶还想追问,但刚好轮到她进去就诊了,只好遗憾放弃。
“要不要喝水?”他将水壶递到她面前。
朱茱不渴,伸出一根食指,点上水壶,坚定地、缓缓地推开,收回时弹了下手指,嫌弃意味十足。
观赏完她一套动作的陈青崖:…………
一个小时后,终于排到他们。
骨伤大夫问了她的伤处,知道在臀部,要领她进去里面查看。
朱茱莫名有点怯,回了下头,看到陈青崖跟在身后就安心了。
检查后,尾巴骨没事,但摔的那一下还是伤着了。不过没多严重,医生问她要不要用药。
如今的天气还很闷热,朱茱知道骨头没事就不想敷臭臭的药膏了。
只是不等她开口,陈青崖说:“要。”
骨伤大夫又问:“那要不要抓点中药?”
朱茱:“不要!”
陈青崖:“可以。”
骨伤大夫:“行。”
朱茱咬牙,怎么不听她的!
骨伤大夫让他老婆过来给朱茱上药,而后去给她抓药,朱茱想拒绝都来不及了。
等一切搞好,两人启程回家。
一路上仍是无话可说。
陈青崖知道刚刚在诊所又惹她生气了,这会开口就得挨她呛声,干脆闭口不言。
但他越是沉默,朱茱越是气不顺。以至于到家时,陈茹都看出他们不对劲了。
她赶紧去问了儿子,“怎么了你们?怎么吵架了?”
陈青崖:“嗯。”
陈茹:?
嗯个屁啊!
在他这问不出什么,陈茹又去找朱茱。
待了解清楚俩人因为一点小问题陷入情绪中,已经快六十岁的她哭笑不得。
但陈茹不得不为儿子说话。
“朱茱,他不是觉得你因为没早说所以添了麻烦。”
陈茹叹气:“他是因为我。当初我也是摔了一跤没跟他说,后面脚痛到没法走路才告诉他。他到现在还认为是他那会没发现及时,害得我的脚现在还一直疼着。”
朱茱趁机说:“那妈你还一直不去医院。”
陈茹噎了噎,“我是真觉得自己没事。”
朱茱:“我也是。”
陈茹觉得偏题了,扯了回来:“他是不喜欢我们有事不说,不是怪你添麻烦了。”
朱茱:“他气性大!”
陈茹:“确实有点。”
刚好准备进来的陈青崖脚步一顿。
他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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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那你还嫌弃个屁!◎
陈青崖走了过去,视线落在朱茱身上,问道:“医生说了中药几碗水熬成一碗来着?”
在诊所时他听得比她还认真,怎么可能刚到家就忘记了。
朱茱暗暗翻白眼,不过知道他是在寻台阶。
其实他已经求和好几次了,是她气未消,所以没搭理他。这会和陈茹聊过,她又还在一旁盯着——
朱茱勉强开口:“三碗熬成一碗。”
“我来。他没熬过中药,不知道怎么煮。”陈茹故意走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陈青崖过去,在朱茱身边坐下,她立刻扭头看着别处。
“还疼不疼?”
朱茱没好气:“废话。”
“除了尾巴骨疼,还有别的不舒服么?”
他平时说话语气不冷不淡的,甚少用这么低柔的语气。别说,朱茱心里舒坦了很多。
现在想想,好像借此作他作得有点过头了。
本来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语气让她觉得不舒服。
朱茱:“我渴了。”
陈青崖倒了杯水递来。
“不要白开水。”
他从善如流地丢进去一些茶叶。
朱茱这才接过。
喝了几口后,她缓缓说:“昨晚睡前我确实不怎么疼,又因为时间晚了,早就困了,所以没当回事。”
“嗯。”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舒服了,你还凶我!”
陈青崖想说他没有,但对上她控诉的眼神,只能认了:“对不起。”
朱茱接受了他的道歉。气消之后,看着他这张脸,她又觉得他很可爱了。虽然他的长相跟可爱完全不搭边。
她主动去牵他的手,问:“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小题大做?”
陈青崖:“不会。”
“真的?你说吧,我不生气。”
他诚实改口:“是有点。”
“……”
朱茱立刻就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扯都扯不回来了。
他提醒:“你说不生气的。”
朱茱一僵,不过没再试图抽回手。
天气热,他的手也热,牵了没一会,俩人还是默默松开了。
“熊子来啦。在呢,都在家,进来坐!”外头的陈茹说道。
俩人又不约而同分开些许,没再挨着坐。
一身灰扑扑的熊子进了堂屋,“蛇我今天出掉了,十三斤多点。因为急着卖掉,我也没仔细找买家,一斤只算25块。”
朱茱暗暗算了下,吃惊:“这么值钱啊!”
要知道她现在在皮带厂,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四十块呢,还得是全勤的状态下。
熊子得意:“所以说了别心疼鸡鸭。这种大好事,别人巴不得经常有。”
朱茱:“……那还是算了。”她受不了这个刺激。
熊子他将钱掏了出来,递给陈青崖,“你数数。”
陈青崖没接,道:“给我一半就行,你出力更多。”
朱茱点了点头,“是呢。昨晚要是你没来,没那么轻松搞定。”
熊子帮他们又不是图钱,拒绝:“不用,咱们什么关系,还跟我算这个!”
陈茹劝道:“要的要的。要不是你,我们抓到了也不知道卖给谁,到头来只能放掉,半分钱都拿不到。”
陈青崖:“快点,别磨叽了。”
被他这么一说,熊子也不推辞了,“行吧。一共三百三十多,我拿一百五就行。”他数了一百五出来,其余的给陈青崖。
陈青崖转手递给朱茱。
朱茱下意识伸手,随即硬生生一转,指向陈茹,“给咱妈啊,给我干嘛。”
陈茹:“我不缺钱,你们自己留着用。”她拿了过来,硬塞进朱茱手上。
朱茱只能十分勉强地拿了,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笑意,眼睛发亮,全然的小财迷样。
陈茹又说:“你现在才回来?还没吃饭吧?在这儿吃就好了,刚好我们也还没吃。”
熊子以前没少来蹭饭,也懒得一个人回去折腾,爽快答应了。
陈茹这才把煮好盖着的饭菜端上来。
吃饭时,陈茹说:“对了,周围那几家都知道咱们昨晚抓了蛇,但不知道抓的什么蛇。要是有人问,你们就说是菜花蛇,自个搞来吃了。”
不怪陈茹特地交代一番,主要是村里人喜欢说三道四,一点小事都嚼得津津有味。有人听过感慨一句也就过去了,眼红的却不知道要怎么阴阳怪气。
还不如撒个谎,大家都清净。
几人都没异议,答应下来。
熊子得知陈青崖下午空着,问:“要不要去河里钓鱼?”
陈青崖对钓鱼没兴趣,正欲拒绝,陈茹却说。
“咱们这的河最多鲫鱼了,刚好朱茱喜欢喝鲫鱼汤,钓得到也不错。”
陈青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顿时一换:“行。”
吃完午饭,日头还大,他们没立刻出发,在准备钓鱼工具。
朱茱看着他们拿出两条细长竹竿来做鱼竿,很是怀疑:“这样能钓到鱼吗?”
熊子一听,不服气说:“别看我们装备简陋,要是抓不到,我——”
“我就下河摸。”
朱茱:“……好厉害。”
陈青崖问她:“要去么?”
朱茱贴着药膏坐立都不舒坦,哪里有兴趣去凑热闹。她摇头:“不去。你们要是抓不到鱼,捞点河蚌回来也行。”
上次陈大舅他们给了很多河蚌,陈茹嫌一个一个吃太麻烦,干脆煮到它们肉掉下来再去炒,香得很。
陈青崖低低应了声。
心想要是钓不到,他就去买,还能让区区鲫鱼丢他的脸?
做完两根简陋的竹竿,陈青崖和熊子戴上草帽,领着一个小桶出发了。
陈茹不想午休,去了别人家闲扯打发时间。
朱茱忍着臭喝完一碗浓浓的中药,回屋趴着。
睡意堪堪来袭,忽地听到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听着耳熟,但那人只喊了一声。
朱茱不得不爬起来,开门一看,惊道:“你怎么来了?”
于晓芝:“对啊,我特地来找你。我走了很久,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你住在这呢。咋了?你不想我来啊?”
“……”是不想。
朱茱侧身,“先进来吧。”
于晓芝走进来四处看了看,说:“院子挺大的,就是房子有点旧啊。”
“比不上你家。”朱茱没好气。
“其实也都差不多。”
那你还嫌弃个屁!
朱茱本想怼她,却突然和于晓芝身后背着的娃娃对上视线,只得把话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