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谦一听,眼珠子立马亮了起来。
如今在这吉祥镇中,悸云就是他最信任的人。由悸云送他回城,穆谦自然是一万个放心。
“真的吗?那太好了。悸云姐姐你放心,只要将我送到江西,我父亲母亲一定会重重谢你。”穆谦喜出望外。
“啊?师父,你要跟他走啊?”吉祥却变得有些不情愿。没想到自己一统胡乱分析,竟把自己的师父给分析跑了。
“是的,就这么决定了。”悸云斩钉截铁道。原本她就是要去穆家寻找玄觞的下落,有穆谦的这层关系,此番还能更顺利一些。
吉祥一听却噘着嘴,很是不高兴。
“怎么了?”悸云看出了吉祥的异样。
“那我怎么办啊?”吉祥长叹了一口气。
还以为终于有人可以疼她照顾她了,没想到拜师才几天,师父就要跟人跑了。
“傻丫头,你当然是跟我一起走啊。”悸云想当然道。
吉祥却不依。
她从小在吉祥镇长大,吉祥镇就是她的家。况且此番悸云送穆谦回江西城,必定是一路凶险,她才不要去淌这趟浑水。
“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吉祥摆摆手,立马拒绝。
悸云没想到吉祥的反应如此之大,也有些懊恼。她光顾着自己的事,的确是忽略了吉祥的感受了。
但吉祥这番若是跟着她,也的确是要一路东躲西藏,确实不如继续待在吉祥镇来的安稳。
悸云便也不再纠缠。毕竟她和吉祥都是说一不二的倔脾气,恐怕谁也不能说服谁。
“好吧,那你就留在此处。我走之前,会给你描两本剑谱,足以让你防身自保。”悸云说道。
吉祥一听悸云要给自己传授两本剑谱,即刻变脸,满面的乌云一扫而光。
“真的吗?徒儿在此谢过师父。”既免去了舟车劳顿,又白白得来两本简谱,吉祥自然是欣喜不已,甚至巴不得悸云即刻就带着穆谦出发。
没有悸云在一旁约束,她反而更加自由自在,何况还少了穆谦这个讨厌鬼。
“只是,还有一事难以安排妥当。”悸云不由得发起愁来。
“什么事?”只要哄得吉祥高兴了,她就会恨不得凑上来,为悸云排忧解难,将自己的鬼点子尽数奉上。
“若想抓到真凶,最好的办法便是引蛇出洞。雇一顶上好的轿辇,再雇上几个打手跟着,大张旗鼓地回江西城去。如此,贼人一定会忍不住现身。因为一旦穆谦回到穆家,他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悸云说出了自己正在筹谋之事。
“可这样穆谦会不会有危险。就算师父你能以一敌百,那也总有疏漏。毕竟穆谦只是个不会半点武功的小娃娃。”吉祥道。
“这不难。我曾查探过,吉祥镇去往江西城的路上,多为山路。且草木葱茏,极利隐蔽。我只需带着穆谦一路躲藏在山里之中,跟着轿辇前进。贼人即便出现,也只能寻得一顶空轿辇。届时敌在明我在暗,我再伺机而动,将贼人一网打尽。”悸云道。
“的确是个好计策。”吉祥抱着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可是却有一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悸云头疼得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什么问题?”吉祥疑惑地歪着头。在她看来,这的确是一条天衣无缝的计策。
“没钱呀!”悸云长叹一声。“原本还以为跟进冯五家里,能找回一些盘缠。没想到不仅空手而归,还险些把命给搭进去了。”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师父,你看这是什么?”吉祥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竟然能把在她看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师父给难倒了。可如今一听,不就是钱嘛!
钱,她吉祥有的是。
吉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银票。
正是悸云丢失的那沓银票里的其中一张。
“好哇,你个小鬼头。不是说没拿我银票吗?这是什么,连你师父都敢骗。”悸云说着,就要去惩罚吉祥。
“师父饶命师父饶命。我没有骗你,那日我的确没有偷你的银票。这银票,是那天晚上我从秦四身上搜刮回来的。”吉祥看悸云是要动真格的,这才说出了银票的来源。
“真的?”悸云将信将疑地问道。
面对吉祥这个小鬼头,真的是要长八百个心眼,才能防止不被她坑骗。
“真的。我对天发誓。”吉祥若有其事地伸出右手,并拢四指对天发誓。
悸云还是不信,一把抽过吉祥手中的银票,放到鼻尖闻了闻,的确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可悸云却只是这么在吉祥面前来回踱步,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吉祥看,让吉祥好生心急如焚。
“师父,你快别晃悠了,晃的我头都晕了。你还不如直接罚我呢。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砧板上的肉块一样,随时要被人宰割。”吉祥怯怯地看着悸云。
悸云知道吉祥是真的害怕了。
她虽然宠爱吉祥,但是也不能对他过于放纵。吉祥生性顽劣,悸云确实是该抓住机会好生管教管教,让吉祥知道知道厉害。
否则将来迟早闯出大祸。
“还有呢?”悸云扁扁嘴,伸出一只手,示意吉祥将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师父我不知道呀。”吉祥却还在装傻。
“赶紧交出来,别消耗你师父的耐心。”悸云皱着眉,有些不耐烦。
“一、二……”
悸云还未数到三,吉祥便迅速地将从秦四身上搜刮的剩余的银票尽数交到了悸云的手里。
这小滑头,果然还留有一手。如此看来,吉祥还是未能发自内心的彻底信她。
悸云数了数手中的银票,只剩下了四百两银子。想来冯五与秦四分赃之后,也拿出去花掉了一些。
经此一劫,还能讨回四百两银票,也算不错。
“把手伸出来。”悸云厉声说道。
吉祥虽是不愿,但还是怯怯地将手递了上来。
“双手!”悸云又道。
吉祥只好照做,两只小手手掌朝上并排递到了悸云的跟前。
悸云从房中找出了一把自制的戒尺,重重地打在吉祥的手上。
四张银票,总共四下戒尺,两只手各受两道。
悸云并没有心软,每一下都打得结结实实。
吉祥的手很快便一片通红,但她紧咬牙着牙,一声不吭。
她的死对头穆谦还在这里,她才不能让穆谦看了笑话。
“可知为师为何打你?”悸云问道。
“人心贪婪,是为恶。”吉祥咬着牙道。
她并非不知道自己有错。若不是今日悸云因钱犯难,恐怕吉祥真就要将这四百两银票独独私吞。
可是她自小见识过太多人性,已经习惯了事事无论遇到谁,都要防着一手。
但她到底是错了,她无言辩解。扪心自问,这些日子悸云待他的确视若己出。
“还记得为师的教诲,还算有救。”悸云放下了戒尺,没有再罚。即便心疼,也没有急着立马去查看吉祥的伤口。
“这二百两银子,就用作雇佣和租轿之用。剩下的二百两,我俩一人一半。如今我不宜在吉祥镇中露面,此事就还是交由你去办吧。”悸云说罢,将三百两银票塞到吉祥的手中。
吉祥却是一愣,见悸云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似乎是对吉祥已经失望透顶。
“师父。”吉祥跪下来,生怕悸云不要她了。
原先他们商量好事成之后只是二八分,可如今悸云却愿意与她一人一半。吉祥想到之前自己算计悸云,还想将银两独吞的丑恶嘴脸,就感到一阵恶心。
现在,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她可能伤害了一个,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
“师父,徒儿知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吉祥扯着悸云的衣角,试图祈求原谅。
“没什么,你救过我,这些银票都给你也是应该的。”悸云却只是闷闷的,不带感情地说道。
吉祥知道,悸云是真的伤心了。
“师父,徒儿真的知道错了。”吉祥跪着挪动到悸云的跟前,再次祈求原谅。
悸云是个心软的人,况且眼前这个又是她心爱的徒弟,方才僵持了一会儿,悸云便有些绷不住了。
“那你要答应为师,绝不再犯。”
“绝不再犯!”吉祥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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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途中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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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悸云便让吉祥到镇上去打探消息。
“怎么样?”悸云有些着急的问道。
吉祥略带担忧地摇摇头:“情况不太好,镇上的确出现了很多生面孔,恐怕都是冲着师父你来的。”
悸云皱了皱眉,问道:“可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吉祥复又摇头:“不过听口音,像是从江南来的。”
悸云一听,大抵猜到了这些黑衣人的来历。
只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书童,晏雄竟然也会派人来抓。
但无论晏雄的目的究竟为何,在找到玄觞之前,悸云还是避开这些人为好。
“师父,一定要现在离开吗?我有些担心你。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好惹的。”吉祥这回儿总算是开始放下戒心,真心开始替悸云着想了。
也不枉这些日子的相处。
悸云欣慰道:“为师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到江西去。师父答应你,等师父将手中的事宜安排妥当,就来吉祥镇找你,好不好?”
“真的吗?”吉祥毕竟是个孩子,快乐总是比成人要容易满足。
悸云点点头。
“还有我,我也会来找你的。”经过几日的相处,穆谦不知道怎么就看吉祥越来越顺眼了。
可吉祥却还是视穆谦为眼中钉一般,白了他一眼:“你就拉倒吧。”
穆谦有些伤心地鼓起了嘴巴。
悸云见状即刻安慰道:“穆谦你别听吉祥瞎说。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巴不得你回来找她呢。”
穆谦一听,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吉祥。
吉祥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雇佣和轿辇的事怎么样了?”悸云又问道。
“师父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在这吉祥镇里,我还是有点人脉的。只要有钱,就没有我吉祥办不成的事。”吉祥得意地抹了抹鼻尖。
悸云和穆谦二人看见吉祥又开始吹嘘自己的能力,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又开始了。”
吃过午饭,悸云和穆谦便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即刻启程。
吉祥将二人带到一处山路上,从山上往下看,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吉祥雇好的车队。
“师父,到时候你们就顺着这条山路走,可以一直跟着这辆马车到江西城去。”吉祥道。
悸云仔细打量着山下的车队。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彪形大汉,轿辇的规格也很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乘用的轿辇。
看来这二百两银子花的还挺值。
悸云慈爱地摸了摸吉祥的头,道:“事情办的不错。”
眼看山下的车队即将启程,吉祥便催促道:“师父,时辰到该出发了,莫要再多做耽搁。”
悸云有些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徒儿,简单叮嘱了几句后便带着穆谦顺着山路跟上去了。
车队走的不算快,况且烈日当空的,车队总是走走停停。
吉祥替悸云和穆谦准备的干粮,也够他们吃上好几天的。
不得不说,悸云的这个好徒儿,除了有时候会动些歪心思之外,做事却是特别周到细心的。若能有人多加引导,他日必能成为将才。
吉祥镇是距离江西城最近的城镇之一,从吉祥镇出发到江西城,仅仅需要几日的时间。
而连着几天赶路,竟然是一路的风平浪静。
悸云不禁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的计谋已经被敌人识破,暗处的敌人才迟迟没有出招。
“悸云姐姐,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动手啊?”眼看再有三里路,便要进江西城去,穆谦忍不住问道。
一旦进了江西城,不但贼人拿穆谦没有办法。穆谦再想查这个案子,恐怕也没有头绪了。
“再等等。”悸云耐住性子道。
此时车队又在休息。
悸云也趁此机会,拿出一些干粮和水给穆谦。
烈日当空,灼热的太阳似要把人的皮囊都晒化似的。
车队如今正位于一个小山谷之中,山谷内是三丈见方寸草不生的小空地。此时悸云和穆谦正躲在三丈外的小山坡上。
再行一里路,便都是一马平川的大路。悸云二人便再也不好隐藏了。
所以悸云打算,要是贼人再不动手,她便在此处稍作歇息,待下一个车队的马车靠近时,再趁机混进车队里一起进城。
汗珠不停地从悸云的额头上掉落,悸云伸手去擦脸上的汗。她的嘴巴也被烤得口干舌燥。
没想到江西城的气候竟然干燥到如此地步,与江南城全然是两种景象。
难怪此处的人都喜爱穿着精干简便的短衫。
“悸云姐姐,你也喝一口吧。”穆谦将水壶递给了悸云。
悸云接过,正要打开壶盖时,耳朵便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她停下了打开壶盖的手,按住了穆谦,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此行他们一直隐匿在山林之中,所以吉祥给他们准备的,是接近山林颜色的衣衫。远远一看,便可与山林融为一片,是极好的伪装。
她将穆谦的头轻轻地按了下去,然后拔了一些杂草,盖在了穆谦的头上。
“你在此处趴着,等我回来。”悸云嘱咐道。
说罢,悸云便挪动到了另一处更易于进入山谷内部的位置。
待悸云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果然便有一群黑衣人冲着车队而去。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并不比秦四和冯五的差。且用的都是杀招,招招见血封喉。
吉祥请来的彪形大汉,不一会儿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中一个黑衣人趁乱掀开了轿辇的帘子,发现有诈,便向同伴大声喊道:“小心,有诈!”
悸云见时机已到,便迅速地从山林之中飞身而下。
她不喜欢杀戮,并不打算在此见红。
便提神运气,使出了玄灵掌的第二重花移木接。
只见一股无色透明的气流,自悸云的掌心凝聚,而后迅速盘旋在她的周身。
黑衣人们都没见过如此诡谲的内功,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提刀砍向悸云。
花移木接是门奇异的功夫,以敌化敌,以力化力。
黑衣人们的招式虽然狠厉迅速,但一旦到了悸云身前,便犹如被强行放慢一般。只见悸云游刃有余地手掌穿梭在各个黑衣人之间。通过巧妙的身形移动,使黑衣人们的杀招和戾气,统统转向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