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那了洗髓丹便和季由离开了,谟音顺着暗道行走,几人连夜开始行动。
“白刃有消息了吗?真的死了?流风毒有那么烈吗?”
萧桁依旧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下面的人躬着身子,像是刚刚来报。
“没有消息。”
“我要尸体。”
“尸体……不见了。”站着的人忽然跪了下去,萧桁傲慢的起身,抬步往下走去,他走到那人面前,阴笑道:“你确定吗?”
眼前的人被吓得瑟瑟发抖,丝毫不敢抬头看萧桁的眼睛。
“殿下饶命!”
“伏喧,一个月了,你还没找到尸体。怎么?你是觉得你能活很久,还是觉得拖着,我就不会杀你?”
“不是的殿下,那白刃诡计多端,怕是……”
地上的人浑身颤抖,额角冒汗,他只是看着他,就让人觉得脊柱发凉。萧桁抚上他的肩膀,猛的向下压去,他微微笑着,俯在他的耳畔。
“说,说出来我听听……”
“半年不见,你倒是挺想我啊!萧桁!”
一声冷冽的声音贯彻长廊,萧桁猛然回头,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就站在他的眼前,顶着和他一样的脸。
季由闪身而过,一刀将那跪着的人了结于地,他站在萧桁的侧面。
“这招,熟悉吗?零意殿下!”萧桁刚转了头,面具就被季由一刀挑了出去,清脆的声音砸在地上,萧桁摸着指尖的扳指,勾唇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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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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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白刃冷冷的看着他,这个人还真和以前一样,总是对他笑着的,笑着刮了他。
“当然是来杀你!”
“杀我?”萧桁冷笑一声,“白刃,你杀得了我吗?如你所想,我这些年做了无数亏心事,所以我自然是要保命的,你猜,我会怎么做?”
“我无需知道!”
“不,你要知道,你不但要知道,你还要牢牢的记住!”
萧桁忽然转身一脚踩了他所在之处,只见地面上的机关忽然启动,白刃感觉脚下眩晕了起来,地面开始转动,萧桁邪笑着,跌入了那中心。
“你自己玩吧,总会玩明白的。”
白刃看着四处飞来的毒箭,旋身而起,沿着雕梁飞走,可那雕梁到处都是机关,他一指压下去,便是地面的千针如雨,季由扯了一旁的帷幔,旋身而裹,直冲白刃而去,二人急速的窜出殿门,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还好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将人解决,不然现在,又是一个贼窝。
“跑了?”
白刃颈间满是细汗,他捏着发白的骨节,忍得很是辛苦。季由看着他眼中决绝的杀意,落了几分躁动的平静。
“他会去哪儿?”
“雪落宫,泉室!”
白刃说着起身便走,他仰头看着那屋檐,踩着柱子便跃了山去,季由在后面紧跟着,二人一路飞旋,直冲雪落宫。
泉室被白刃一脚踹开,寒意从深处袭来,萧桁听着渐近的脚步声,抬脚便往深处而去,白刃听了动声,三两步便将人拦下,他一把捏上萧桁的脖颈,眼里满是发血的仇恨。
“跑去哪儿?我让你死!你就得死!”
萧桁被白刃猛的甩在一旁的石壁上,他喷出一口血来,染了两人的衣。
“萧桁,你好像忘了,你在这里给我换过脸,下过毒!我们来过这里,怎么?急了?跑错地方了?!”
萧桁嘲讽的瞪着他,咬着牙倔强的看他。
“你殿外的那些人都是我教的。我是影卫,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影卫。”
“我成功了?”
萧桁忽然笑了起来,白刃捏着他,一样阴笑道:“当然,因为你注定要死在我手上!过不了多久皋吾的人都会知道,太子已死,剩下的你爹,很快也就能随你而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做梦!白刃,我死了,你就能活吗?流风毒没有解药,没有!!!”
“那也不会是今天!萧桁,你害我至此,你死了,我一具全尸都不会留。”
“我稀罕吗?白刃,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也没给萧璃雪留全尸,我让父王把她肢解成无数碎片,喂了街上的野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桁倔强的撕咬着,白刃猛的攥紧他的脖颈,只见他猛然挣扎,眼眶里溢了泪花。他紧紧的咬着牙,季由看着二人,忽然觉得少了什么。
他急忙低头,发现手中的软刀不见了,再看时,刀身剜心,狠狠地朝着萧桁的腹部而去。
血滴答滴答的流了一地,淌过石板钻进了水中。
“怎么?舍不得?心脏在上面,白刃,捅错了。”
“你找死!”
白刃看着他握着刀把的手紧紧地覆盖在自己上面,血色染红了扳指,他轻轻地抬了抬手,将戒指甩到了一边。
季由疾步走了过去,捡起那戒指便去岸边清洗,萧桁冷冷的望着他,回头对上白刃的眼眸。
“白刃,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只说一次,你要听好了。”
“……”
“你的母亲,叫萧璃——”
白刃忽然一刀割了过去,萧桁的喉间流了血,他睁大了眼睛,白刃直直的盯着他。
“你不是说不对吗?现在对了!”血腥的刀子插在心口,白刃听着那声音,汩汩的往外冒。
温热的血流过他的指纹,白刃拍了拍萧桁的脸,冷声道:“你这张脸,真的让我恶心至极!”
萧桁直直的倒了下去,白刃垂眸轻蔑的看着他,一脚踩到了刀柄上,刀柄直直插入他的心脏,彻底将人贯穿。
萧桁猛然睁眼,随后没了气息。
季由走到他身边,将那戒指递给他,白刃抬手要接,却发现一手的血,便道:“你先拿着吧。”
“这人你打算怎么办?杀的会不会太早了?”
“太迟了季由,太迟了……”
白刃的双眸忽然空洞了起来,他靠着石壁蹲下身来,全身都没了力气。
他的母亲是萧璃雪,若真的是萧璃雪,那便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当年,萧璃雪与萧封年是兄妹,唯一不同的,就是嫡庶罢了。她是皋吾的公主,却在大婚之夜被人杀了丈夫,而那个人,就是萧封年。
她亲眼看着他动了刀,可她身怀六甲,已然无法硬拼,便只能转身而逃,再之后,先王驾崩,嫡位无人,他便理所应当的成了皋吾的王。
“季由,你是漫罗医主的徒弟,你应该听说过,萧桁说的……是真的吗?”
季由看着白刃空无一物的双眸,沉默着点了点头。
“是。”
“你为什么以前不说呢?”
“当年的事大家都知道,是皋吾再无嫡系承王,所以萧封年被迫上位。可这一切本就是阴谋,我听师父说,萧封年当年想杀的,是你母亲,大婚那日,有人替她挡了刀……”
时间倒回到很久以前,满院的王公贵族笑容晏晏,可忽然有人闯了进来,对着正在拜堂的的新人一刀就捅了下去,萧璃雪大吃一惊,待反应过来时,她的夫君已经死在了她的怀里。
他担着一口气。
“璃雪,快……跑,离开这里……”
萧璃雪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人,不由得捂紧了嘴,眼泪滚落时她最后回望了一眼,趁着人群混乱往后院的一处塌房里跑去,她将自己埋进小小的角落里,看着那黑衣人踩着墙檐逃过。
她看到那双眼睛了,她看到了……
季由淡然的说着,他们谁都没见过那样的场面,如今知道一些,不过是有所耳闻。
“白刃,你可能不知道,萧封年上位后,对前阁主追杀多次,他生怕她还活着,更怕她生下男婴,所以你姐姐才带着你,让你莫要沾染上宫中之人,你姓萧,流着皋吾嫡室的血。你就算继了萧封年的王位,也没人会说什么。而我师父,她能和你母亲创建千机阁,是因为萧封年想娶她做夫人,可他们是亲兄妹,师父根本不会答应这种事,所以世上有了漫萝医主。你跟你母亲一样,从不信我,她也不信她,直到千机阁被灭,她迫不得已,才带着旧部前往北境存根。漫萝,从未背叛千机阁,我也从未背叛你,哪怕我已有苏卿陌这个靠山,我还是选择了回来,哪怕你已经将刀架在我脖子上,差点就将我了结。白刃,你这人养不熟。”
“那你呢?苏卿陌养了你那么久,不也没养熟吗?”
白刃故作轻松的笑着,季由拍了拍他的肩。
“去把你手上的血洗了,萧桁一死,皋吾一定人心惶惶,萧封年也必然不顾一切,剩下的,等着谟音的消息就行了。”
“我要带着他!”白刃说着瞥了一眼倒地而亡的萧桁,然后往泉池边走去。
季由走到萧桁身边,踢了一脚才确定人是确实没有了动静,他将萧桁提起来,仔细地打量了几分,和白刃还是真的像。
“走了。”
白刃快步跟上季由的步子,二人按原路返回,萧桁出了事,那么多暗卫被杀,尸体堆在那里,殿内一片狼藉,萧封年被惊醒,连夜赶到了萧桁的住处。
他看着满地的疮口,整个人被瞬间抽空,萧封年软了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去找!给本王把人找到!本王要见人!快啊——”
“王上,殿下被人杀了,尸体就挂在城楼口,还在,还在流血……”
前来的士兵说了什么萧封年已经听不清了,他一把推开人踉跄着往外走去,可惜腿实在软的厉害,他没走几步就跪地不起,整个人软成一滩水,使不上一点力气。
尽管他知道要做什么,可是身体已经不受他控制,他在地上嘶吼着,眼泪模糊的所有的宠爱,只剩下了绝望。
“阿桁,阿桁……”
他伸着手嘴角喃喃,眼泪汇成一片海,朦胧了眼前的一切,所有的画面交叠在一起,萧封年终于哭笑不得。
他像是死了一样,除了躺在地上大哭,就是紧紧的抓着身下的石板,他的指甲被石板掰裂了,鲜红的血连着皮肉从指尖渗了出来。
就是那么长的距离,那么短,那么长,他都达不到了。
萧桁死了,被白刃挂在城门口三天三夜,便是萧封年想尽了办法想要将人取下,都无济于事。
千机阁的暗卫埋伏在那里,任何靠近之人都得死,他们就那么走着走着,忽然倒地而亡。
于是,谣言一下子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有人说皋吾城门闹鬼了,乃不祥之兆,更有人怀疑到王座上的那位,皋吾的大臣早就有下落不明之人,如此一来,更是人心惶惶。
谟音带着遮影等人从四方发起,各路城主纷纷起义,直逼皋都,不过三日,大兵已经攻到了城下。
遮影脸上满是鲜血,他红着眼,提着弯刀从不曾回头,断双一路风尘,眼里是赴死一般的决绝,二人走过暗卫中间让开的过道,抬头看着那尸体,尸体发出霉臭,衣物在空中被风吹的撕裂成条。
弯刀飞旋而上,众人只见了重影,不过片刻,萧桁就从城门上砸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没有动,就在那屏气敛息的一刻,一声巨响猛的砸进了人们的耳旁,谟音吓得不敢睁眼,他已经想到那是怎样一种场面了。
尸体化成无数肉片,血溅当场,死无全尸。
遮影瞥了一眼身后的各路人马。
“萧桁死了!诸位,随我进城——”
如此,便是那些人的念想都断了,萧桁死了,萧封年疯了,皋吾易主,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那些心怀鬼胎,还有一点他想的,遮影最是了解,他从不信这些人,能倒戈于他们的人,自然也能倒戈与别人,只有碾碎他们的那些小心思,才能彻底的达到目的。
悬松和戒沉护在军队后面,二者前后夹击,便是有人想退,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谟音拿着鸣玉,一路进了城门,朝中大臣早就在萧桁死的次日在朝堂上被白刃和季由一网打尽,大狱中关押着不少人,季由悠然的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根血色模糊的长鞭。
“放心,不会死那么快的,你看,这身上的血花不是很好看嘛!难道大人您不喜欢?哎……反正你们在萧封年手中也是狗命一条,苟延残喘,阿谀逢迎之人,才死得快不是吗?”
“公子饶命啊!我错了,我错了……啊!”
季由听着那人惨叫,白刃抱着手倚在一旁,眼底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厌弃。
“杀了吧!难看死了!”
“我毒还没下呢!再说,我哪有萧桁厉害!我与他比,远远不及,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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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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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由轻淡的笑着,仿佛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也是,这些人的性命,他怎么会在意,活着也是祸国殃民,不如死了来的实在。
“主上,影副使他们进城了。”
白刃听着前来禀报的人,冷漠扫了一眼各处关押的命官,沉声道:“走。”
“解决掉吧!”
季由拍拍手,将手上的皮鞭丢给了禀报的人,然后随便丢下一句话便跟着白刃离开了,大狱中的长廊很是黑暗,就像逼压下的黑色穹顶。
他在里面稳步的走着,光影在他身后急速而行,他冷沉着脸,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扳指在衣袖间若隐若现的发着寒光,一阵冷风迎来,他望向那长长的高墙走道,忽然停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
“好像还有个人没死!”说罢白刃便跃上城墙不见了踪影,季由看着那个方向,他大概是明白了。
萧封年缠绵于榻,被白刃拉去城楼看了一眼萧桁以后就疯了,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砸打摔锤,把自己搞的不成人样。
白刃踹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弄的满身青紫,身上各处都是伤口,他狠狠的等着白刃,猛然扑了上去。
白刃一脚将人踹开,抽出一把短刀丢在地上,刀柄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萧封年看着那锋利的细刃,慌张的往后退去。
白刃走了两步,将刀踢到他的面前,萧封年转身就跑,却被白刃又一次踢起的刀刃狠狠扎进了腿中。
萧封年一声嘶吼,看着那流血的刀刃浑身颤抖。
“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今日是皋吾易主的日子,我不想沾血!”
白刃冷傲的站在他面前,萧封年苦笑着,忽然咬牙道:“你做梦——”
短刀被他生生从血肉里拔出来,然后转了方向,直冲白刃而去,白刃抬脚转身,直接拽上萧封年的发丝,他蹲在萧封年的后面。
“不识好歹!”
萧封年是被白刃拖出去的,他一手拎着他的后襟,不顾那身后长长的血迹,直接将人拖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