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廷淡淡道:“你那张脸红得跟关公似的,挺逗。”
「我谢谢你哦记得这么清楚!」
漆黑夜色里,陆知晚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才继续道:“……今日和郡主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便是赵氏的兄长。”
男人的手搭上她的腰,不轻不重捏了捏:“你怎会认识他?”
陆知晚微怔,这话怎么听出些许酸味?
乌眸轻眨了两下,她道:“他也是岳州人,其父原是岳州的知府,我曾经在宴上见过他一面。”
“见一面就记得这样清楚?”
掐着腰的手掌收紧了些,陆知晚:“……”
敢情真是醋上了。
心下莫名涌上一阵淡淡无奈又带着些许甜丝丝的情绪,她压了压想要翘起的嘴角,轻声道:“那赵文绍在岳州府里也算个俊才,不少待字闺中的小姐都将其视作梦中檀郎……”
话未说完,腰上被用力掐了下,她心知老虎头上拔毛也要有个限度,见好就收,一把抱住男人的腰,讨好地将脸埋入他怀中:“但臣妾不一样,臣妾对他毫无半点绮念。直到入宫遇到陛下,才知何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萧景廷:“………”
明知这女人又在编瞎话奉承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些话挺舒心。
看来她的确有一点当奸妃吹枕边风的本事。
“你既对他毫无绮念,为何回来后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听得这话,陆知晚心念一转,好似在萧宁宁和赵文绍来到京城后,他们的名字也能说出口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提醒萧景廷了?
思忖半晌,她决定保守些,弱弱开口:“陛下也知臣妾与赵氏过去的渊源,虽是赵氏下毒害人在先,但赵氏因此事而自缢……赵文绍作为赵氏的兄长,保不齐因着此事记恨臣妾……”
“他一介庶民,便是记恨你,又有何惧?”
“万一……”陆知晚怯怯道:“万一他恨意不减,想方设法,要寻臣妾报仇呢?”
“这简单,朕命人将他抓来,杀了便是。”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简单粗暴的方法叫陆知晚愣住。
最可怕的是, 大概是近朱者赤近疯者也会变得不大正常的缘故,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真的思考起这个方法的可能性。好在多年法制社会的熏陶教育及时唤回理智, 将她从危险犯罪的道路拉回。
「不要把杀人说的像买白菜一样轻松啊!」
何况现在的赵文绍还只是个落魄百姓,就这样杀了他, 岂不是坐实了原著昏君奸妃的人设?
不妥不妥。
“臣妾只是假设他可能会报仇,这不是还没报嘛……”陆知晚勾了勾男人温热的掌心,小声劝道:“滥杀无辜乃暴君所为,陛下不是要当贤明君主么?”
萧景廷反握她的手,语调慵懒:“既知他是潜在危险,就该尽早铲除, 免去后顾之忧。”
陆知晚知道他说的有理,可单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没到直接杀了赵文绍的地步。
还是得先打消萧景廷杀人的念头, 另想个更妥帖的办法才是。
“陛下, 杀人总得有个由头, 若无缘无故抓来杀了,怕是天下人都要指责您……那臣妾可要心疼死了。”
陆知晚放轻嗓音, 尽量让气氛轻松些:“况且臣妾只是夜里无事,突然冒出那么个担忧, 陛下说得对,那赵文绍不过一介草民,就算心怀仇怨,又能奈我何?”
身侧男人没出声, 只抬着那骨节分明的大掌, 有一些没一下摩挲过她薄薄的脊背。
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性小动作。
陆知晚心下惴惴,有些懊悔。
「早知就不该和他提及赵文绍, 现在好了,万一真的将人捉过来杀了,该怎么办?」
「而且看萧宁宁对赵文绍那个态度,分明已经喜欢上了。」
撇去三观道德不谈,陆知晚还担心原著引力的报复——之前她和萧景廷逃过了东山火灾,剧情引力便引来地动山崩。若这回直接杀了被原著偏爱的男主,鬼知道剧情会展开怎样的报复。
「唉,真是令人头秃。」
她在心里叹气,萧景廷听在耳中,只当小妖怪涉世未深,优柔寡断,于是捏住陆知晚的下颌:“若是担心造下杀孽,影响功德,大可不必。朕杀的人,要算罪孽也是算在朕的头上,与你无关。”
这煞有介事的郑重口吻叫陆知晚懵了瞬。
有点小感动,但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端端如何扯到功德这些。
“此事朕自会处理,你不必再费心。”
萧景廷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语气不耐:“你近日好似总是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陆知晚微怔,悻悻道:“有吗?”
“有。”
萧景廷嗓音清冷:“可是朕太骄纵你,叫你忘了你是朕的妃嫔,注意应当放在朕的身上。”
陆知晚便是再迟钝,也听出他的不满。
刚准备温声软语给这炸毛老虎顺顺毛,头顶忽又传来他的声音:“你若闲得慌,不如养个孩子玩。”
陆知晚:“???”
「他说的养孩子,是通常理解的那个意思,还是像送小富贵似的,将别人的孩子抱来给我养?」
由于萧景廷这人做事向来不按常理,陆知晚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直到男人的手掌探入薄薄的亵衣,娇嫩肌肤过电般激起一层战栗,她身躯绷紧。
「啊啊啊失策,竟然真要造小人!」
贴着肌肤的修长指尖感受到她的紧绷,停顿下来。
“你很紧张?”
钻入耳畔的低沉嗓音透着一丝压抑的沙哑,陆知晚大脑缺氧,眼前也一阵眩晕。
「第一次谁能不紧张啊!难道你不紧张吗,接吻都要我主动的纯情处男别在这给我装高手!」
“是…是有些紧张……”
陆知晚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主要是上一刻还在为原著剧情忧心忡忡,下一刻狗男人突然开上高速,她就像一个被精神病人强行带上高速公路的懵逼路人,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就已经飚上一百八十迈。
纠结一番,她终是壮起胆子,小心开了口:“陛下,不然还是改日吧。”
身侧男人沉默,语气听不出情绪:“为何?”
「这种事也要讲究氛围和心情的好吧,何况大家都是第一次,肯定尽量让体验更美好些啊……果然纯新手什么都不懂,这个都得我教。」
「明日还得问问秋容姑姑,有什么法子弄点避火图给他看一看。不然就他这样不靠谱,万一真那啥了,会不会……呃,找错地方。」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陆知晚脸颊都麻了,忙抬手抱住身侧男人,软软撒娇:“白日出宫一趟,臣妾实在有些乏了,陛下心疼心疼臣妾,今夜先歇息吧?”
她一心撒着娇,浑然没意识到胸前绵软贴着男人的手臂,有多么危险。
萧景廷只觉浑身血液都烧了起来,滚烫炽热,烧得喉头都发涩,亟待寻个纾解的出口。
可她那些“胆大包天”、“毫不矜持”的心声是那样清晰分明——
她想要一个好的体验,而不是草率了事。
好的体验。
怎样才算一个好的体验。
帷帐间一阵长久的静默后,萧景廷将手从她亵衣里抽出。
陆知晚眼睫轻颤了颤。
「这是不做了?」
那手却没完全拿开,而是往下,不轻不重拍了两下她的屁股。
陆知晚:“???”
“太瘦了,不好生养。”
他语气很淡:“等你吃胖些,再生孩子。”
「你当养猪下崽子呢?」
陆知晚没好气翻着白眼,不过看他打消了那个念头,心下也稍松口气,她的确是累了,丝毫提不起那种世俗的欲//望。
之后两个人没再说话,陆知晚很快睡去。
阒静夜色里,养心殿前最后一片梧桐叶子落下,昭告着深秋已过,冬日来临。
翌日清晨,陆知晚醒来时,从宫人口中得知贺家老太太去世的消息,望着窗外寂寥灰青的天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贺老太太死了,原著剧情仍在朝前推进。
接下来贺家办丧礼,萧宁宁悲伤之际,赵文绍体贴安慰,带她去看星星、放孔明灯,两人感情更进一步。
同时赵文绍递交国子监和礼部的状书被驳回,他一时激愤上京师衙门击鼓鸣冤,又写下一篇荡气回肠的长文,表达他的愤懑不平。
之后赵文绍以“目无王法、藐视朝廷”之罪,被羁押下狱,受尽刑罚。
萧宁宁得知心疼不已,万般无奈之下求到了顾容予面前。
顾容予不忍见萧宁宁悲伤落泪,答应帮忙。
经过一番周旋,赵文绍终是被放了出来,走出牢狱时,他暗下决心,他日一定风光归来,踏碎这不公的王法和昏庸无道的朝廷。
出狱后,萧宁宁悉心照顾赵文绍,俩人也在日渐相处与肌肤接触中,互定终身。
等赵文绍身上的伤口恢复,便随萧宁宁一同回了豫章,开启新的篇章。
以上便是原著卷一的内容,卷二则是讲赵文绍在豫章搞基建、收人才、招兵买马、一步步做大做强,卷三便是结局篇,揭竿造反,攻池掠地,杀进京城,达成权臣成就。
“不然把萧宁宁请进宫里,每日给她讲几个恐恋恐婚小案例?不过恋爱脑自有一套逻辑,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进去。”
陆知晚趴在桌边,手里的毛笔转了两圈,在纸上写下“赵文绍”、“萧宁宁”、“顾容予”、“萧兰纯”这几个名字,认真盘了起来。
原文有顾容予帮忙,赵文绍才得以罚银赎身,去到豫章。
可现在的顾容予没了和萧宁宁庆云寺的情谊,两人基本等同于陌路——顾容予便再没有理由帮萧宁宁救赵文绍。
无人救赵文绍,那他下狱后,应当会被判去燕地做苦役,无赦永不可踏出燕地一步。
燕地在辽东王的管辖之下。
自己若能帮萧兰纯顺利追到顾容予,卖了她这样大的人情,请她帮忙盯着赵文绍的动向这种小事应当不难。
想到这点,陆知晚豁然开朗,午饭都多吃一碗半。
秋容姑姑见她上午还无精打采,悲春伤秋,下午便容光焕发,不禁好奇:“娘娘想到什么开心事了?”
陆知晚念头通达一身轻,弯起眼眸:“就是想到一些童年趣事。”
稍顿,她又记起什么,招手将秋容姑姑带入内殿,屏退一干宫人。
这般神神秘秘,叫秋容姑姑也不由严肃起来:“娘娘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奴婢?”
“也不算什么要事。”
陆知晚轻咳一声,面颊有些发烫:“姑姑一直在陛下身边伺候,可知他从前是否看过那种书或者画册?”
“啊?”秋容姑姑愣了好一会儿,才从陆知晚娇羞的表情里了悟,一双眼睛也不由睁大,盛满惊喜:“难道娘娘和陛下……行了周公之礼?”
不应该啊,这样大的喜事若是成了,余明江应当会与自己说一声。
“咳,还没。”陆知晚尴尬摇头。
秋容姑姑面露失望:“还没啊……”
陆知晚:“不过……也快了吧。”
秋容姑姑眼底暗下的光又亮了起来,满是期待:“娘娘的意思是,陛下他愿意与您行礼?”
想到他昨夜的话,陆知晚不好意思挠了挠鼻尖:“算是吧,他说想和我生个孩子。”
这下秋容姑姑的笑容更是如春日芍药花一般,璀璨绽放。
“生孩子?好啊好啊,这可太好了。”她喜孜孜地朝陆知晚屈膝拜道:“奴婢先在此恭喜娘娘,祝娘娘早日怀嗣,诞下麟儿!”
“这…这还早着呢。”陆知晚讪讪道:“我和他还没成呢。”
秋容姑姑道:“既有这个心了,那不是迟早的事。”
陆知晚迟疑片刻,还是问出口:“万一,他不会呢?”
秋容姑姑:“啊?”
陆知晚:“所以我才问姑姑,他可曾看过避火册子那些……”
秋容姑姑也被问住了,皱了皱眉,轻声咕哝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得问问余总管,他近身伺候陛下的,应当会知道。”
不等陆知晚询问秋容姑姑是否能去打听下,秋容姑姑主动开了口:“娘娘莫急,奴婢这就去问问余总管。您放心,只要陛下愿意叫你伺候,该懂的都会懂……便是不懂,奴婢和余总管也会想办法叫他懂。”
看着秋容姑姑一副斗志昂扬的激动模样,陆知晚表情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大家一起为她和萧景廷的性生活而奋斗的感觉,离谱中透着一丝羞耻,羞耻中又带着一丝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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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昏暗,养心殿后的太监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