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夫君从哪里找——小乔且中路【完结】
时间:2023-06-07 17:13:23

  她的独木舟,也就这样放在了河边的树丛里,自己从卢肇县里的渡口去,乘了去江舟的船。
  黎江县是这几年才纳入大夏版图的,建县也不过几年罢了,所以如今她所在的这卢肇县城,其实才是原来的真正边界。因此这样的小县城,怎么可能有去往江舟那种大城的船呢?她这途中还不知道要转多少次水旱路。
  傍晚些的时候,她就上了船。因为相貌的缘故,她戴着帏帽,穿着一身老百姓人均一件的粗布衣裳,与旅人们一起挤在狭窄的船舱里。
  船很小,小小的舱里坐了二十多个人,显得十分拥挤,悠悠地飘浮在水面上,摇得人有些睡意来袭。
  等落日彻底葬入江水中后,夜幕彻底笼罩了下来,漫天的繁星洒满了水面,那一刻仿佛天水一色,小船也不是在什么水中,而是于那星海中畅游着。
  齐沅沅就坐在靠边上的地方,大家嫌闷热,将芦苇帘挑起,她正看着这漫天星海出神,忽然听到有些噪杂的船舱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咱们还要回京城么?”
  京城的人?齐沅沅有些好奇,仔细听起她们谈话。
  只是却发现这两人又不像是京城的口音,说得也是闲话,也就没了兴趣,刚要将目光转到河面,忽然听刚才最先开口那个女人又问:“当初你答应了天权,帮他照顾齐家二爷,如今你却没有去过一次黎江县,他若问起,你当如何回他?”
  听到这话的时候,齐沅沅怔了一下,旋即才朝那说话的两人看去,只是夜色太浓,那两人也似自己一般,戴着帏帽,除了知道是两个年轻女人之外,压根就看不清楚容貌。
  但齐沅沅知道,这是七星司的人。因为陆远就是七星司的天权,但是他托付七星司的人帮忙照顾二叔一事,自己并不知晓。而这人,明显也没放在心上。
  “他如今哪里顾得上旁人?”回话的女人漫不经心,果然是没有将照顾齐二爷的事情放在心上。随后又问那女人,“我听说,府里出事之时,齐家第一时间就逃了,倒是干脆,可怜了陆家,他那个娘子也逃了吧?”
  齐沅沅本来因为对方是七星司的人,所以已是格外关注,没想到对方这口气,隐隐约约是带着些酸味的?她也是活了两世人,小话本子不知道看了多少呢!哪里还辨别不出来,这女人分明对陆远是有些意思的。
  于是也就默不作声,暗地里观察两人。
  说来也是好笑,她每次在船上,必定是有收获。
  两个女人后面又说了些话,似乎目标也是要去江舟,那实在太好不过了,齐沅沅想知道,她们俩到想做什么?又是不是已经叛变。
  陆远当初给她留了个地址,所以到下一个渡口换船的时候,她在岸边借了酒家的纸笔,写了一封信寄过去。
  如此,也就和七星司这两个女人走了几天。
  其实从最初上船那批人里,大家目的地都在江舟的并不少,按理并没有什么,可是等到了庆南渡口的时候,大家照例下船,在这里等着下一艘船。这里离着江南已经十分近了,当初江南的水灾,到底是受了些影响,哪怕这个时候是晚上,路边是能看到不少衣衫褴褛,无家可归的老百姓们。
  不过好在并不算多,所以也没出什么事情,附近的店家也不是那无情之人,路人们吃剩下的点心饭食,都给了他们糊口。
  所以齐沅沅才坐下,就有几个饥民眼巴巴地站在窗外盯着她。这让她想起了当初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正想着要不要分外面的饥民一些点心,忽然视线就被挡住了。
  七星司那两个女人居然就在她这张桌子坐了下来。
  酒庄里并不拥挤,更何况这个时候是晚上,路人也不多,空着的桌子有的是,所以对于两人的到来,齐沅沅是有些疑惑的。
  她这个时候已经摘了帏帽,不过脸上戴着□□,并非自己原本的样子,那两个女人也差不多,虽然也摘了帏帽,但想来露出的也不是什么真面目。
  她出于礼貌,朝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想到那个叫做璇玑的女人目光直落在她身上,没有半点的掩饰,“这不是你原本的样子吧你到底是谁?”
  不过其实听到她这样问,齐沅沅也不意外,毕竟七星司里,不可能人人都如燕二一样,像是燕二那样的,该是个例外。
  所以她观察了这两人这么多年,她们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
  因此面对璇玑的质问,也是从善如流,“我是谁,与两位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吧?”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们?”另外那个叫摇光的开口。
  齐沅沅听到这话,有些好笑,“你凭什么说,我跟着你们?照着你这样无理取闹,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下一站,就在江舟了,乘两天的船就能到。
  “你!”那摇光没想到齐沅沅如此巧舌如簧,想要反驳却张着嘴无话可说。
  相反那一开始质问自己的璇玑,却冷静了下来,只静静地打量着齐沅沅,好一会儿才放缓了口气,甚至露出一个笑容,“的确,姑娘的话没错,咱们大概也都是巧合,目的一样是江舟罢了。”
  然她话并没有说完,到这里的时候,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齐沅沅,“那姑娘去江舟,是投靠亲人?还是?”
  “我与两位萍水之交兴许也是算不上的,这样打听旁人的隐私,是不是太过份了些?”齐沅沅淡淡地朝璇玑看过去,捡起一个点心放入口中慢慢嚼着,并不打算再与她们两说话。
  可是与璇玑二人看来,齐沅沅已经算是个隐患了,留不得。
  眼下的七星司四分五裂,甚至如今到底谁是叛徒都还没查到,所以哪怕眼前的齐沅沅只有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们都不打算将齐沅沅留下了。
  两人打算在船上动手,因为接下来的去往江舟的船是大船,客人能有单独的舱房,于那岸上的客栈无异,完全够她们两动手,可无声无息将齐沅沅杀了抛入江中。
  齐沅沅淡定地吃完了这一餐,剩余的给外面那眼巴巴等着的一家难民送过去,又与之聊了几句,晓得这家的男人会些泥瓦手艺,便道:“你们这样守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信得过我,就去卢肇县等我。”
  卢肇县离黎江县最近,到时候自己从江舟返回的时候,可带他们过那黄泉水域,去往黎江县安家立业。
  男人一听,那卢肇县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虽是有些夸张了,但是他们这一家七八口,又是老人孩子,怎么可能走得到?身上又一分银子都没有。
  正要拒绝,又听齐沅沅说道:“你先不要拒绝,你若是愿意,我可以给你们出路费,再给你们一个信物,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们去别的地方安顿。”
  天下哪里还有这等好事?男人觉得她多半就是个骗子,好端端的还给他们一家老小出去卢肇县的路费,所以防备地打量着齐沅沅,连她给的点心也不要了,似乎觉得有毒一样,匆忙带着一家几口走了。
  齐沅沅愣在原地,好像这样开门见山没有半点套路,是没有人愿意去黎江县的,她得再想想办法。
  却没有留意到,身后那道带着寒光的杀意。
第42章
  空气里闷闷的, 夜色里七八个星零碎地落在远处的天边,酒庄屋檐外,两三点雨稀稀落落落下, 那些个散在各处的难民们一下都聚集到了四处酒庄茶楼的屋檐下,咋一看去, 还是有百来人的。
  只是齐沅沅看着也犯愁,黎江县那边的情况她也分析了一下,是有鳄鱼,但只要不跑到河边是绝对安全的,山里的那些蛇虫鼠蚁是多一些,可在居住的四周撒下药粉, 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到底黎江县还是建县草率了,人太少,仿若一个小村寨一般, 就算那里有什么丰富的矿产资源, 也难以发展起来。
  所以归根究底, 还是要有人。若是人口数量得到了一定的数量,县城就会扩建, 这个扩建过程中,老百姓的居住环境也能得到大些的改变。
  若是人再多一些, 物资充裕的情况下,还能修筑城墙。
  不过这些对于齐沅沅来说,到底遥远,当务之急还是引进这三十六行的人才。但是刚才她白给人家路费, 还保证了他们到那边安全, 人家反而拿她做骗子。
  所以还是得另想办法才是。
  外面不知道谁在渡口边高呼了一声,“江舟的船来了!”原本等在酒庄茶楼里的人立即鱼贯而出, 朝着渡口边奔去。
  齐沅沅也忙撑着伞走了过去,顺利上了船。这船足够宽敞豪华,连续在小破船上挤了那么多天,也没能好好躺下休息一下,所以齐沅沅也是要了一间舱房休息。
  待进了船舱,刚要躺下,船上的小二来询问:“客官可要热水?”一桶热水也就是一个铜板的柴火钱。
  也不贵,齐沅沅自然是要了,正好也洗个澡。
  待她宽解衣裳,揭了□□,安心地泡在水中舒缓筋骨之时,窗外忽然传来异响。她不禁防备起来,正准备捡起屏风上的衣衫准备查看,忽然又传来‘砰’地一声,窗户似乎被人打开了,什么东西滚了进来,带着水汽的夜风里,有着丝丝血腥味。
  “谁?”她从水中出来,将衣裳裹上,手中的双刺已经握紧。
  隔着屏风,只见一个略显高挑的身影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有些不连贯,像是受了伤。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对方虚弱的声音响起,“救我!”
  随后又是重重一声响动,那人就一头栽倒在了地板上。
  齐沅沅确认了对方果然昏死了过去,这才将衣裳彻底穿好,从屏风后出来,试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还有气。
  随后看到他肩膀上的箭伤,箭头还在上面,伤口处泛着黑色的血液,显然是有毒。救或是不救?齐沅沅犹豫了一下,觉得有些倒霉。
  最终还是蹲下身,拿了手绢按住伤口,一把强悍地将那箭头给拔出来,又用力按住他的伤口,直至渗出来的血液变得鲜红才止住。
  中途那人被疼醒过来一次,只是立刻又昏死了过去,如今就僵硬地躺在地板上,任由齐沅沅折腾,倘若不是还有呼吸,还真是跟死人一样。
  齐沅沅将他的伤口简单包扎,这箭才中的,毒性虽然快,但好在伤口不算深,这人内力也不俗,兴许不等天亮他就会醒来,只是一想到自己花钱要的舱房,那么柔软的船她都还没睡,凭什么便宜这人?
  正愁没地方安顿,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许多人,甚至还有开门的声音。
  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找自己房间这倒霉男人的。
  齐沅沅环顾了四周,一时竟然想不出藏在哪里合适?
  而此刻,她的房门已经被敲响了。
  这艘船上,听说有位王氏的公子,这是二皇子的母族,也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族,所以自然是尊贵。
  不免让齐沅沅怀疑,跑到她船舱这倒霉鬼,没准跑去刺杀这王氏公子的刺客。也正是这样,所以刚才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救。
  最后遵循一个道理,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她与这将沈墨兰害死的二殿下夏侯筠势不两立,王家又是二殿下的母族。
  于是她才救的人。
  如今在那急促又暴力的拍打声中,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来开门,还没等她开口,这些个披着王家红甲的护卫就她粗暴地推开,进入房中到处搜查。
  齐沅沅身材娇小,如今披头散发的,一副才沐浴出来的样子,柔弱无助,怎么看也不像是敢窝藏刺客的胆大之人,如今在那领队的目光审视下,垂头抱着双肩瑟瑟发抖。
  对方扫视了她一眼,见她头发还滴着水,显然是听到敲门声后才从浴桶里匆忙出来开门的,因此方耽搁了不少时间,地上也湿漉漉的,又听着进去搜查的属下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便撤了,去其他船舱继续搜查。
  齐沅沅颤颤巍巍地关上门,似乎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然等房门关上那一瞬间,齐沅沅立即绕到屏风后面,连忙将浴桶里的水给放了。
  她将人扔进去时候本就废了不少力,如今对方湿漉漉的,她怎么可能还拖得动?所以只能将水给放了,正好今晚就让他躺在这浴桶里。
  而浴桶里除了这人,还有自己的那些家伙什。
  至于□□药品都放到了梁上去。也亏得那些进来检查的护卫不是太仔细,不然的话绝对被发现。
  地上湿漉漉的地方,则是她匆忙收拾血迹。
  加上窗户一直打开,房间里通风,血腥味本来就不算太重,所以那些人进去,并没有闻到血腥味。
  那些擦拭染了血的物品,都扔进了水里去。
  总算是熬过了一劫,只是船上出了刺客,她也没能安心休息,整个晚上哪怕是睡梦中也戒备着。
  那人到天亮的时候还真醒过来了,发现自己就坐在浴桶里,身上有些湿润,不过伤口包扎着,身上的毒血也被挤掉了,一时有些惊讶,随后脑子里想起昨晚昏迷之时,好像迷迷糊糊看到一个小姑娘的脸。
  一面回忆着这十分模糊的记忆,一面从浴桶里出来,绕过屏风,便见那桌前有个穿着藕粉色裙衫的小姑娘正在吃饭,见到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吃点么?船上好像在找你,我没敢多要早膳,以免让人察觉。”
  封珩有些惊讶,这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粉粉嫩嫩的,像是朵娇养不见世事的娇花一般,可是居然一点都不害怕,明知道自己是刺客,还表现得这样平静,让他觉得十分有意思。
  随后走了过来,“你不害怕么?”
  “我害怕你就走了么?”齐沅沅一双眼里满是好奇地看着他问。
  封珩被她这一看,竟然有些失态,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随后捡起盘子里的小笼包就往口中扔,“自然不。”既然这间船舱已经躲过了搜查,那还有哪里比这里安全?他自然是不可能再换地方,可直接等到江舟下船便是。
  “你放心,姑娘救命之恩,谨记于心。”他看着齐沅沅笑着,忽然又添了一句:“以身相许也是行的。”
  齐沅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脸?长得就算也是好看,但也比不过陆远好吧?别说是陆远被烧之前,就是被烧毁容后的现在,也比他好看多少倍。她是个看脸的人。“不用。”
  封珩怎么可能以身相许?他其实就是看着这小姑娘一板一眼的如此严肃,想要逗一逗罢了。哪里晓得她居然如此认真地回答自己,而且答案还是不用,于是他反而不答应了,“为什么不用?是不是看起不起?”
  齐沅沅斜着目光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人贵在自知。”
  封珩一听这话,倏然站起身来,有些不服气,“你知道我是谁么?难道我还配不上你一个小丫头片子?”
  相对他有些气急败坏,齐沅沅显得就更冷静平稳了,提醒着他,也是强调:“是救命恩人!”
  封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发现竟然是油盐不进,最终也只能老实坐下来,与她分食了这些清粥和点心。
  白日里,齐沅沅也懒得出去了,加上外面也到处都是王家的红甲卫,她就老实待在这船舱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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