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对方朝自己走过来,许鹿鸣思索着该怎么打招呼,毕竟他们以前在一中的时候几乎没有交集,校花大概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的存在。
姜夕汐脚步一顿停在了她的面前,刚才就觉得眼熟,此刻走近了才终于认出来。
“是你呀?”
姜夕汐露出一个清浅地笑来,语气自然又随和。
许鹿鸣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会认出自己,礼貌地笑了笑,两人寒暄了几句便一起往前走。
“你不是陆拾野的小女朋友吗?他人呢?怎么把你一个人放在这儿?”
姜夕汐问的随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毕竟她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对于国内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特别清楚。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中那会儿,下意识地认为她跟陆拾野还在一起。
“我们分开了。”
许鹿鸣笑了笑,语气轻轻柔柔的,丝毫不介意提起自己的隐私,她像是早就释怀了。
姜夕汐抬头怔愣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应该的。”
许鹿鸣抿了抿唇没说话,她从陆拾野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不在一起才是大家意料之中的吧。
“他那个臭脾气谁能受得了,你甩了他也正常。”姜夕汐一脸坦诚的说道。
这下换许鹿鸣愣住了,她和陆拾野分手的原因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虽然是她提的分手没错,可是不知情的人不应该觉得她才是被放弃的那个吗?
陆拾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想到这里许鹿鸣小声狡辩了一句。
“我没有甩他。”
在许鹿鸣心里,自己才是被他扔下的那一个。
姜夕汐环抱着双臂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陆拾野疯了吗?”
“啊?”许鹿鸣没明白她的意思。
正巧电梯到了,姜夕汐也没再解释什么,两人一起进了包房。
姜夕汐一出场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压根没人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许鹿鸣。
原本在说话的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姜夕汐身上,上一个进来造成这种时空静止局面的人还是陆拾野。
“看来今天没白来,想不到能见到校花?”
“是呀!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咱们南宁一中的校花最好看。”
男生们嬉笑着打趣,女生们小声议论着,姜夕汐倒是不怎么在意,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瞟到了阳台上的那抹影子,直接往那个方向去了。
“校花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没人听说?”
麦可偏过头问坐在旁边的女孩子。
“前几天我还看报道上说她要去法国参加一个什么舞蹈交流会呢?”郑依然瞟了一眼姜夕汐所在的方向说道。
“陆拾野今天也来了,你说这两个人之间会不会擦出什么火花呀!”
麦可有些八卦,两个风云人物凑在一堆了,他们难免会脑补其他的。
“那可没准,毕竟校花当初可是表过白的,而且这两个人在一起才叫般配,不像那个谁,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还非要强求!”
说到最后郑依然眼里有些不屑,仿佛那个人连名字都不配让人提起,又或者她根本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名字了。
麦可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就看到了郑依然身后站着的影子,猛然瞪大了眼睛,连忙用手肘碰了碰对方提醒对方回头。
“咳咳咳!!”
“怎么了?你咳嗽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郑依然奇怪地回过头,刚好与身后的人目光相接,那双眼睛视若无睹地看着她们,好像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来了也不说话,躲在后面偷听算怎么回事?”
郑依然丝毫没有因为背后议论别人感到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指责对方不声不响地靠近。
在她看来,眼前的许鹿鸣还是那个不起眼到谁都可以欺负的普通同学。
如果说之前她们还需要顾虑着陆拾野的态度,那么现在就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这两个人已经分手那么多久了,她不认为陆拾野会在意这个前女友。
许鹿鸣站在她身后,她并非有意想要偷听,也没兴趣做这种事,只是其他地方都没有空位了,只好坐在这里。
脸上神色淡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坐下来了。
说话的那两个女孩子她记得,她们当初都是一个班的,过去那些流言蜚语当中亦有她们推波助澜。
*
贺书昀跟陆拾野站在阳台上吹风,这地方看夜景倒是不错,从这里看出去就是繁华的市区。
“跟唐老聊过了?”贺书昀背靠在栏杆上,一只手随意搭着。
“嗯。”
陆拾野点了下头,他刚才一进来就先去见过人了。
“说什么了?”
贺书昀抿了一口手上的香槟,随口问道。
聊到这儿陆拾野倒是来了兴致,脑海里回想起唐老刚才的话,寒暄了一大圈儿,中心思想就两个字。
“阿野,你这些年的成就我和你爷爷都看在眼里,你要做你喜欢的事情也都由着你去了,可你现在也不小了,你们陆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也是时候为家里考虑了?”
“你父母工作特殊,常年都在国外,有时间多回去陪陪你爷爷!”
“你看你们同届的人家孩子都几个了,你就没点想法?”
“催婚!”贺书昀忍不住笑出声来,“老唐别是快退休了太闲了,居然管起这个来了。”
贺书昀笑了好半天,才直起腰问道:“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陆拾野点了点头。
“估计是我爷爷的意思吧,让唐老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我的态度。”
“这样的啊?那你怎么想?”贺书昀偏过头看着他,“我倒是不劝你结婚,但我觉得你确实该谈个恋爱什么的了。”
“这感情的滋味呀你得自己尝了才知道,有时候人间烟火也没没什么不好的,要不哥们给你介绍几个?”
贺书昀笑着冲他使眼色。
“用不着。”陆拾野扫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道:“你的口味不敢苟同?”
“嘿,挤兑我是不是?”贺书昀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好,想那么多干嘛,你说要没我这样的人去欣赏姑娘们的美,她们得多无趣?”
“这个世界上呢,有人种花就得有人赏花 。”
贺书昀说话一向不着调,做什么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那双桃花眼看女孩儿的时候深情的不像话,让人觉得他爱惨了对方,温柔绅士到了极致。
可是那样的神情却短暂如流星,转瞬即逝,他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姜夕汐推开玻璃门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他脸上还挂着笑意,是她一千多个日夜不曾见过的容颜,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不知名的花瓣落在那人的肩上。
她只觉得桃花灼灼,耀眼的很。
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三个其实一起长大的,三家之间都有些联系,他们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个学校,一直到高中毕业才各奔东西。
大家都知道贺书昀和陆拾野关系铁,却无人清楚姜夕汐是被他们当做妹妹一样照顾的存在。
她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在这两个人身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越来越远了。
她先一步退出了他们的世界,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她见过那样好看的桃花,从此心里便藏了一个春天。
姜夕汐思绪回了回神,站在门边勾唇笑了笑,“花心也能被你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吗?”又望着对面的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呀~二位。”
“夕汐!”贺书昀听见声音猛然转过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闪过一瞬的惊喜,身体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也好替你接风呀!”
许久不见,贺书昀声音有些涩,在她面前总少了几分游刃有余,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接风就不必了,晚上送我回家的机会还是可以给你的。”
姜夕汐微微抬了抬下巴,有些高傲的说道。
“行呀!好久没见了,正好聚聚,之前每次去国外都赶上你在忙,这下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得多留几天才是。”贺书昀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姜夕汐说完又看向陆拾野,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你分手了?”
贺书昀一听这话就笑出了声,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也只有她敢这么跟陆拾野说话了。
陆拾野抬了抬眼眸,慢条斯理地说道:“去国外待了这么久,还这么不讨人喜欢?”
“彼此彼此,我应该恭喜许鹿鸣终于戒掉了对你的迷恋,看清了你的本质。”姜夕汐不甘示弱地回怼道。
贺书昀在一旁乐的不行。
“行了行了,你俩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一见面就能掐起来。 ”
陆拾野垂眸看了她一眼,故作高深地说道:“可能是某个人表白被我拒绝以后不甘心,因爱生恨了吧。”
“呸。”姜夕汐瞪了他一眼,“您能不能不那么自恋,我当初那是头脑发热,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不清楚吗?”
“所以当初表白的是谁?”陆拾野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
“你没完了是不是?”姜夕汐作势要揍他。
“没大没小,小时候好歹还知道叫声阿野哥哥,现在就知道给我添堵。”陆拾野淡声说道。
“那还不是被你威胁的?”姜夕汐嘟着嘴指责道。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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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鹿鸣站在洗手间外面,很快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影。
“郑依然。”
她抬起头,淡声叫着那个名字,对方显然没料到这里有人,被突如其来的呼叫吓了一大跳。
郑依然一边拍着自己胸口一边皱着眉厌恶地说道:“许鹿鸣你是不是有病呀!好端端地躲在这里吓人?”
郑依然话一说完就对上了许鹿鸣的眼睛,那双眼睛明明没什么情绪,却无端地让人有些心慌,她色厉内荏地骂道:“别用那样眼神看着我?”
她心里其实是害怕见到许鹿鸣的,因为这个人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那些不能被人知晓的隐秘。
越是害怕就越是想要打压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什么似的。
许鹿鸣站在墙边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原本没想到今天会遇见她,可既然遇到了有些话就不能不说清楚。
她性格软又一向没什么脾气,从来不喜欢个人起冲突,却也不愿意逆来顺受。
许鹿鸣走近了一些,抬眸望着她,轻声说道:“你这么怕我是因为我知道——”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
“什、什么?”郑依然有些心虚,说不出来自己在紧张什么,担心她真的说出什么?
可她又能知道什么呢?
“郑依然。”许鹿鸣再次叫了她的名字,而后说道:“你也喜欢陆拾野吧!”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语调透着一如既往的软,却莫名的笃定,不是猜测不是质疑,她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郑依然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猛然抬起头盯着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嗓音尖锐地反驳道:“你胡说!我没有……我不是……我不喜欢,我才没有那种想法。”
“许鹿鸣,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有自知之明吗?他那样的人我们一辈子都够不上。”
郑依然大概是气狠了,语气激动地有些口不择言,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反应反而更加欲盖弥彰。
许鹿鸣并不觉得生气,她只觉得悲凉,替郑依然悲凉,一个人要有多自卑才会连自己的爱意都羞于启齿。
郑依然害怕这份喜欢让她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于是不惜一切去掩埋。
当初日记本那件事许鹿鸣一开始并不清楚是谁做的,却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窥见了端倪。
*
日记本被人传看以后,学校里关于她的风声不少,那段时间班里几乎没人跟她说话,人人对她避之不及却在背后议论纷纷。
许鹿鸣每天若无其事地上学放学,埋头做题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等她做完题教室里的人早就走光了,许鹿鸣收拾好书包关好教室的门窗才下了楼,走到操场才想起家里的钥匙忘在书桌了,只好折返回去。
学生们都走光了走廊上静悄悄的,只剩下昏暗的光线笼罩。
许鹿鸣的脚步声很轻几乎没什么动静,经过转角处远远看见教室后门开着,她明明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关上了的。
难道有人在里面吗?
许鹿鸣只想拿到钥匙就走,并不想和其他人有多余的接触,她站在门口有些犹豫要不要这个时候进去,隐约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风把教室门吹的更开了一些,许鹿鸣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清里面的景象,她没想过偷窥,也没想过会看到那样的场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做什么。
陆拾野的位置上坐着个穿校服的姑娘,即便只是侧脸,许鹿鸣也一眼就认出来了对方是谁。
郑依然手里握着他用过的笔,眼神炙热而痴迷,低声喃喃自语,她趴在那张桌子上,神情温柔极了。
那样的目光许鹿鸣在熟悉不过了,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她看到郑依然将她的书桌踹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掏出来翻看,不屑地扔在地上。
嫉妒会使人盲目,郑依然憎恶一切靠近陆拾野的人,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压制的情绪。
她是那么的喜欢他,可她喜欢却只能像墙角的苔藓,永远暗无天日。
当她发现那本日记的时候,她心里的嫉妒发了狂,许鹿鸣那样的人居然也敢觊觎,她要让她认清现实,让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多么可笑。
在郑依然心里陆拾野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谁也不能走进他的世界,她的感情早就已经扭曲了,病态的爱让她控制不住自己。
郑依然很清楚流言蜚语才是最好的杀人刀,犯罪者永远不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他们只会责怪你的怯懦。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郑依然憎恶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嘲讽,“就算你知道那又怎么样呢?”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日记本是我放出来的。”郑依然走下台阶,眼神阴鸷地可怕,“你以为谁会在乎事情的真相吗?他们只会在意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
“对于那些人来说,你的不自量力和愚蠢就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大家都想知道像你这种打破规则的人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你不是姜夕汐,既没有她那样的出身也不会有她的好运,你只是最普通的许鹿鸣罢了,你的喜欢是那么的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