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素觉得自己上辈子绝对是只冬眠动物,要不然她怎么会接二连三的赖床不起。
她看着手机上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的设定闹钟悔恨不已,花了十来分钟洗漱完毕就空着肚子往图书馆的方向狂冲。
期末周的图书馆总是爆满的,尽管朝溪大学图书馆的位置投放极多。
但大学生嘛,大多都是有点社恐的,如若不是迫不得已,基本不会选择面对面这种社交悍匪距离。
陶思素放轻脚步在一楼绕了一圈,最终在角落对上岑安衍探究的眼神。
她眼神一亮,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置,用口型问他有没有人,在得到摇头的答案后,她利落放下书包入座。
纸巾、水杯、电子计时器、充电器、平板、教科书三本以及花里胡哨的笔记本三本,眼看着她像百宝箱似的从她那小包里变出一大堆东西,岑安衍开始思考她的体力是不是被他严重低估了。
见他一直望着自己的桌面,陶思素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询问原因。
岑安衍没作声,指了指她桌上的书示意她开始学习,随后收回眼翻了一页自己桌上摊开的《国际金融学》。
陶思素见状也不再瞎忙活,用电子计时器设置了一个两小时的定时准备先看一本书的前两章节。
书上的化学式密密麻麻,看得她头晕目眩,书没翻两页就开始发起了呆。再加上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她红扑扑一张脸睡意更浓。
岑安衍手里的书都翻完一个章节了,她还停留在第十页浑浑噩噩。
电子计时器微弱的灯光闪起,两个小时已到,她还没有进入状态,只好找些题目刷刷来集中注意力。
时间很快过去,陶思素中午回去解决了个午饭,下午来的时候还在图书馆内门的咖啡馆里捎带了两杯咖啡,她自己抱了一杯,又推过去一杯到岑安衍手边。
岑安衍疑惑看她,她凑近极小声地说:“好困的,来杯咖啡醒醒神呀!”
他没领情,“我不困。”
“哦。”她高高扬起的尾巴瞬间耷拉下来。
岑安衍叹口气,拿过咖啡喝了一口,“谢了。”
陶思素瞬间又活了过来,下午乃至晚上的学习都投入了许多。要不是工作人员来清场,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再战一个通宵。
岑安衍看她满面红光,他说:“晚上精力这么充足,怎么白天就不行?”
“还来的这么晚。”他幽幽补充。
陶思素不服顶嘴,“年轻人都是夜猫子,你这种老年人当然理解不了。”
“行啊,那你明天继续晚起吧,争取还能薅到一个空座。”岑安衍看着她说。
占座是不礼貌的,学校也坚决抵制这种行为,所以图书馆工作人员每晚都会不厌其烦地清书。
陶思素有些丧气,嘴里说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娇气,“那人家早上起不来嘛。”
“作为咖啡回礼,我明早会叫你。”
岑安衍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出这种话的,他瞧着对方那可怜巴巴的小兔子模样就忍不住地心软,于是一次又一次地纵容自己和对方靠近。
陶思素有些不好意思,“那可能你有点辛苦。”
她是真不好意思,毕竟她宿舍里的姐妹也唤不起她,每次都被她的撒娇行为给蛊惑。
但没关系,岑安衍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早上八点之前要在图书馆老位置看到你。”他说完又补充一句,“这次没可能推到九点。”
谁知道她上次为了逃避去医院,甚至把辅导员要请家长这种无厘头假话都给搬了出来。
陶思素此刻学习欲望强烈,她立刻握拳宣誓,“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陶思素在睡梦中朦朦胧胧按掉了几个闹钟。
起床的杨娅欣爬到她床上掐她脸,“赶紧起来了。”
她嘟嘟囔囔,“就五分钟。”
岑安衍掐着七点整给她发去消息。
【起来了吗?】
十分钟未回,于是他直接打过去电话。
“起来。”
陶思素在那头哼哼唧唧,“学长,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眯一会儿。”
听到劲爆称呼的祝月仪睁大了眼睛。
“你不能,坐起来。”声音很冷酷无情。
那边OO@@传来一阵声音,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只余下淡淡的呼吸声。
“又睡了?”他问。
陶思素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云里雾里,“没有,已经在努力了。”
岑安衍有些头疼,见强硬方法行不通,于是改换柔和路线,“山药现在饿得嗷嗷叫,它在等你喂早饭,快起来。”
山药就是体育馆那只镇馆小猫,是只狸花,陶思素经常过去投喂。
听到熟悉的名字,陶思素的责任感立马上身,“起了起了,我马上就飞过来。”
“不着急,”岑安衍温声说:“你慢慢洗漱,我去喂猫。”
见陶思素不同寻常起了床,祝月仪凑到她身边笑得暧昧,“哟,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错了,这是山药的力量。”陶思素晃了晃食指指正对方。
祝月仪故作疑惑,“啧,真没听说哪只猫会打电话,也没见过谁管猫叫学长的,这放在全宇宙也是相当炸裂的。”
陶思素噘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哪样了?”祝月仪假装无辜,不答反问。
“反正我没和岑安衍谈恋爱。”她开口。
祝月仪笑,“哦,岑安衍啊,我可没提到他。”
陶思素:“......”
该死,又被套路了。
第20章 饿死鬼
尽管有岑安衍在前保证自己会喂猫, 鉴于人猫之间的不友好关系,陶思素还是不放心,迅速洗漱完就立刻往体育馆的方向奔去了。
晨风刮得脸有些疼, 陶思素把羽绒服的帽子胡乱套上,围巾也裹得全脸只剩个眼睛才觉得好受不少。
她到的时候,岑安衍还蹲在地上不远不近地看着山药,小猫一边进食还不忘斜眼窥他,防止自己被突然袭击。
陶思素:“果然多喂喂还是有用的, 你看人家现在起码不对你哈气了。”
“那是现在有吃的了,”他站起身看她, “我昨天过来它可没少凶我。”
“那肯定是你太冷漠了, 以后你朝它多笑笑就好了。”她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
岑安衍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 “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了。”
陶思素无辜脸, “我又没迟到, 八点前肯定能到图书馆的,你怎么比冬天还冷酷。”
“我的意思是,”他深深叹了口气,“你不用吃早餐的吗?”
从这走到图书馆大概要十五分钟,要是绕路去食堂起码还得耽搁十分钟。
陶思素无所谓地耸耸肩, “不吃了, 反正我们老师每次中午留堂小测都说空腹才能更好集中精力,我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昨天是谁的肚子在咕咕叫?”他问。
陶思素立马蹲下身,指着小猫说:“山药,是你吗?”
山药闻到熟悉的味道,迅速跑过来在她的手心里蹭来蹭去。
“喵~”
“喏, 它说是它。”她目光诚挚地看着他。
岑安衍没搭理她,认命般地从包里掏出一个芋泥紫薯包, “行,那这个也给猫吃好了。”
“别,小猫吃不了这。”她讨好般地笑笑,“嘿嘿,反正学长喂一个也是喂,喂两个也不多,就让我来替你解决吧?”
岑安衍笑容淡淡的,假装一副为难的样子,“哦,不过这个是给饿死鬼准备的。”
“我是饿死鬼!”陶思素高高举起手。
此后的复习时间内,两人都很默契的做起了学习搭子,岑安衍也不厌其烦的负责起陶同学的叫醒服务,并担任起猫和人的早餐投喂工作。
考完试后,周哲报复性地打了一天一夜的游戏。熬了整个通宵的他望着早起的岑安衍一脸懵逼,“不是,我们前天都考完了你还去图书馆干什么?你是想卷死谁?”
岑安衍冷哼一声,“我没想卷死谁,有没有可能是你忘记还有考试了呢?”
“啊,我去,你大爷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周哲尖叫着翻起教务处期末考试安排表,在确认考试的的确确在前天已经结束后才大松一口气,在抬头看到对方恶劣的坏笑,他想掐死人的欲望达到了高峰。
陶思素在结束完上午的复习任务后,她难得提出要和岑安衍一起吃午饭。
她坐在他对面道:“学长,今天下午就是我最后一门考试了。”
“哦。”岑安衍淡淡应了声,听不明态度。
她继续说:“所以这个学期我都不再来图书馆了。”
真够没良心的。
“谢谢学长做了我这么久的人体闹钟,陶某对你的报恩是不会停下脚步的。”
行吧,勉强接受。
但岑安衍表面依旧没什么情绪地说:“不必,好好考试。”
“嗯嗯,那学长之后的考试也要加油哦!”她笑眯眯给他打着气。
尽管他不需要了,但还是很配合地附和她,“知道了,你也加油。”
当天下午,岑安衍就收拾了图书馆的东西,带上行囊回了家。
晚上九点多,岑安衍在岑安安的再三恳求下,亲自开车去接她下晚自习。
她在校门外跟同学挥了挥手就立刻滑进了副驾驶座。
“系好安全带。”岑安衍冷声唤回她兴致勃勃,已然神游的思绪。
岑安安今天难得没跟他呛,她笑容满面地说,“咱们今晚去看电影吧?正好上次你答应我了的。”
岑安衍调转车向,“就不能白天去看?”
岑安安嘿嘿笑,大言不惭地说着假话,“哎呀,我们高中生的白天都是用来学习的,只好勉为其难用晚上来放松了。”
她怕他拒绝,又补充一句,“而且我票都买好了,不去岂不是浪费了?”
岑安衍连看什么电影都懒得问,问清电影院地址就直接导航了过去。
这边,陶思素祈求了室友近一个学期。
“真的没人陪我去看电影吗?”
宋芮羞涩道:“我能带上谢达吗?”
“不能。”陶思素坚定且冷漠地拒绝掉了。
杨娅欣说:“不好意思啊,考完试我爸就直接接我回家了。”
于是她的目光只好投向祝月仪。
“你怎么不找你男朋友去?”祝月仪问。
陶思素懵逼,“什么男朋友?”
“校草啊,人这几天不是天天跟你在一起吗?”
“请不要玷污我们纯洁的学习关系。”
实在受不了无辜小鹿眼,祝月仪无奈妥协,“行,姐姐我为爱献身。”
至于为什么是献身,还得从这是部午夜场中式恐怖电影说起。
岑安安挽着自家哥哥的手美滋滋哼着歌,岑安衍扫视一圈空荡荡的电影院疑惑反问:“你看的什么破电影?怎么连人都没有?”
岑安安心虚回答,“那个,学生都放假回家了,人少点也正常嘛。”
祝月仪上完厕所出来,正好碰见手挽手的两人,她气急败坏冲动陶思素面前,“小桃子,姐姐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最好撑住。”
“不是吧,上午刚考完就出成绩了?”陶思素战战兢兢。
“no,”她晃了晃手指,高深莫测道:“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叫你早一点看清渣男真面目,这样也不至于以后深陷爱情漩涡走不出来。”
陶思素云里雾里:摩西摩西?你在说什么滴哟西?
“陶思素。”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回过头,岑安衍同他身边的女孩一同看着她。
“咦,学长今天也考完试了吗?”她好奇问。
岑安衍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于是干脆点点头应付过去。
祝月仪在一旁咬牙切齿,手上的力道都快把她手臂上的拜拜肉给拧下来了。
陶思素吃痛地叫了一声,“啊,你干嘛呢?”
祝月仪下巴狂指岑安安,可惜陶思素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没关系,冲浪达人岑安安理解就够了。
她识趣地松开岑安衍的手臂,指着陶思素包上的小黄鸭道:“原来我哥就是把它送给你了呀?”
祝月仪震惊,“你哥?”
“对啊,是不是觉得我们长得不像?”她笑眯眯道:“虽然我哥长得不好看,这确实让我有些丢面,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我亲哥。”
实在是太谦虚了,祝月仪只想感叹你们岑家怎么都这么会长?
陶思素有些不知所措,她问岑安安,“这个是你的吗?”
岑安衍拦住她欲摘下的动作,“是我的,不过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要没人在这,岑安安八成得呛他八百回。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假装微笑,“没错没错,这就是我哥特意为你买的。”
“所以你也喜欢春和景明吗?”她又问。
春和景明正是小黄鸭的设计者。
陶思素眼睛亮晶晶的,她点头如捣蒜,“喜欢喜欢,可惜我手速太慢,抢不到更多了。”
“咱们加个好友啊,之后还能互相讨论一下,没有基友实在太寂寞了。”岑安安提议道。
于是岑安衍眼睁睁看着自家妹妹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同对方加上了好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和陶思素加上好友是在认识两个月之后。
整个电影院被他们四个人包了场,陶思素人菜瘾大,因为害怕,她买票的时候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小情侣,执意买在了仅有的两个购票座位旁边。
岑安衍自发坐在了最边上的位置,默认让她们三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坐在一起。
可祝月仪和岑安安俩人坏脑筋一动,决定把两人撮合在一起。于是她们自己双宿双飞坐去了前排,把呆滞的陶思素推到了他旁边。
岑安衍觉得头大,他放平座位道:“坐吧。”
“噢噢。”陶思素不明所以,“不过她们为什么不跟我们坐一起?”
“这你得问她们。”岑安衍随口一说。
她坐下沉思半晌,突然拍腿而起,“她们是想撮合我们?”
终于反应过来了,岑安衍突觉有些欣慰。
“不过没关系,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语气太过坚定,坚定到岑安衍都开始反思自己思想有没有跑偏过。
他随口附和,“嗯,身正不怕影子斜。”
陶思素总感觉影院里有一股阴冷之风从她背后划过,为了掩饰恐惧只得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可乐。
看到中场,经典红色绣花鞋登场,嚷嚷着要来看的陶思素倒吸一口凉气,于是眼睛紧闭再没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