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听师姐们的。”
晏端给她们盛汤道:“关师姐、袁师姐,这是乌鸡汤从昨晚就开始熬煮,里面更是加了不少补品。”
“我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便学着关师姐借花献佛一回,聊表谢意。”
三人相视一笑,端起汤碗轻碰。
“我也要喝!”
不等她收回胳膊,灵和一把抓住关易安的手腕,探颈抿上汤碗咕噜咕噜往下咽。
“这汤还行,就是药材味儿太重,我不喜欢。”
说着,他咂咂嘴扫视一圈,指着晏端身前的盐水鸭道:“阿姐,我想吃那个,你给我夹。”
关易安扯出微笑,慌忙拉下他的手指低斥:“这还是在寿宴上,你小声点儿,别丢人!”
“你们聊了那么久,我都等饿了。”
他刚说两句眼尾就泛起红色,手指还顺势勾着她的袖口微微摇晃,似娇嗔又似埋怨,泪眼轻眨,天真又却魅惑十足。
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见了也会言听计从,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献给他。
但这些对关易安来说,都没用。
“你少跟我……”
“哎呀,安安,铁棍弟弟想吃你就给他吃嘛。”
袁稚打断她的训斥,特意走到对面给他夹了个鸡腿:“刚才我们确实冷落了他,更何况他还有病在身,你就别再板着脸吓他了。”
“这么漂亮的眼睛,哭肿可就不好看了。”
说着,她还用自己的手帕给他擦泪,嘴里还不停低哄,反倒显得她这个“姐姐”不负责。
本想揭露他的伪装,但又想到之前给他做的假身份,关易安只好绷着脸提醒:“吱吱,你别惯着他。”
“他想吃什么就得自己拿,不然这病永远都好不了。”
“安安,像他这样的人我在爹的医馆里见过不少,就是得哄着才能慢慢好。”
袁稚轻拍灵和后背,又道:“你看,他这不就静下来了?你以后可别再垮着脸吓他,这样不利于病情恢复。”
“吱吱,他真不是……”
关易安无奈叹气,话没说完又被她截断:“我知道,你最近照顾他也很累,人都瘦了一圈。”
“来,多吃点藕夹养养神,这顿饭我来帮你照顾他。”
唉,男色误人啊!
见她这么积极,关易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低头咬下藕夹回给她一个微笑。
桌对面,晏端也没闲着,叫人把吃的全都分进小碗,送到灵和跟前。
“方才是我忽略了铁棍兄,你先试试看,若是有喜欢的我这就叫厨房单独给你做一份。”
灵和听到“铁棍兄”三个字,咀嚼微顿,而后眯眼笑道:“好啊,谢谢晏师弟。”
“什么晏师弟,叫晏公子才对!”关易安耐着性子帮忙纠正。
也是,他要是师弟,那自己不就降了辈分?
灵和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啊,谢谢晏公子。”
“不必客气,关师姐的客人便也是我的客人。”
晏端夹起剩下的半个鸡腿,递给关易安道:“师姐不必拘谨,我都明白你的难处。”
“是啊,安安,你赶紧吃,这顿饭我来照顾他。”袁稚也在一旁帮腔。
“嗯哈哈,好吧,那就有劳你了。”
她尬笑两声,埋头继续吃饭。
“关师姐可还觉得合口味?”晏端浅笑问道。
“很好吃,比师门的饭要香多了。”她微微颔首,低头快速扒饭。
“师姐不必着急,寿宴还有一个时辰才结束,你慢慢吃别噎着。”
晏端给她倒上温水,柔声道:“师姐喝点水吧。”
“不好吃,这些都没阿姐做的好吃,我要吃阿姐做的饭菜!”
灵和猛地仆来,胳膊紧紧抱住她,余光瞄到茶杯就在手边,顺势一个扭身把它推开。
“这里不好玩,我要回去。”
啪嚓——瓷杯清脆而刺耳的碎裂声,混着他的叫喊一起,将热闹的氛围打散。
庭院里静得可怕,众人齐齐向她看来。
“抱歉抱歉,小弟闹脾气我这就带回去好好管教,大家继续,继续。”
关易安匆忙对着四周弯腰致歉,不顾灵和的挣扎,拽起领口就朝房间奔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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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晋江唯一首发
“你还真当自己是病弱小公子了是吗?”
关易安嘭地合上房门, 转身揪住他衣领:“让你少说两句就这么难,非要上前表现自己,现在你满意了?”
“阿姐,我那是怕他伤害你。”灵和泪眼婆娑, 薄唇微瘪。
“我不是你阿姐, 现在把你那套骗人的东西给我收起来。”
她松开衣领,径直越过他来到桌边, 举着茶壶就往嘴里灌。
“哦, 那我现在就变回去, 随你处置。”灵和走到她身旁,指着乾坤戒抽泣道。
“现在变回去, 你要我怎么跟外面那些人解释?”
关易安砸下茶壶, 戳着他额头质问:“跟他们说我把你连夜送回老家,他们会信吗?晏端和袁稚又会怎么想?”
“闯出祸来知道躲了, 你早干嘛去了?”
真是越想越气, 自从遇到这破棍子,破事儿也是一桩接一桩, 且大部分都是因他而起!
“那不能变回去, 我就只有继续做你的远方亲戚,今日我的表现也不算太差。”
知道她没辙,灵和趁机邀功:“刚才我连你那姐妹都骗了去,以后你领我出门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识破,多好呀!”
好你个大头鬼!
揉揉翻累的眼皮,她躺回床上冷声道:“我不想与你说话, 别跟过来。”
“我都接受了铁棍这么难听的称呼, 还在他们面前演得如此逼真, 你为什么不高兴?”
灵和站在原地, 泪水似坏掉的水管不停涌出。
“我堂堂上古神器纡尊降贵扮演痴儿,你竟还觉得不满,真是不知好歹。”
发狠的话从哽咽声中流出,怎么听都变了味儿,再配上他那梨花带雨的俊容,任谁看了都难再生气。
又哭又哭,她还没听说哪个上古神器喜欢哭鼻子!
“你别哭了,哭得我头更痛了。”关易安叹道。
“我也不想哭啊!还不都是你不让我靠近,这才泪流不止。”
他抹着脸悲愤控诉:“都怪你们关家的祖宗,学艺不精还不自知,偏生害我变成如今这般丢人模样。”
“我告诉你,待我与你解除绑定,这第一件事便是让你尝尝我的痛苦。”
停不下来?好像上次他也是这样,把地上弄出一大摊水。
关易安连忙起身望去,果然有水,而且比上次的还要多!这要是再哭下去,怕是又得引来家仆。
“行了行了,别哭,让你跟着便是。”
她上前把人按在圆凳上,转而蹲身擦地:“刚才我也是一时情急,那么多人在场,叫人瞧出问题就不好了。”
“我都知道,你因为我受累做事都得束手束脚,只要你今后讲规矩,别再像寿宴上那样乱来,你想做什么便做吧。”
“毕竟你也是因为我祖上才被关了那么久,在山下这段日子,就权当是我替他们补偿你了。”
“真的?”灵和听到这句,双眼噌地瞪大,直勾勾望着她。
“真的真的,我骗你作甚?再说了,这地板擦一回就够,再来几回我这老腰可受不住。”
关易安反手扶着后腰,跪坐在地上严肃警告:“不过,你提的要求得符合实际,要是有违法乱纪、有违道德的事,你想都别想。”
“我知道了,谢谢阿姐!”
灵和迅速抹去眼泪,俯身与她并排擦地。
关易安见他如此卖力,心道吱吱还真说对了,这才哄了两句就又生龙活虎,跟个小屁孩似的。
就是心眼子有点多,也不知他都是去哪儿学来的。
看来以后要想让他乖乖听话,还得从他戏精的表演下,挖出他的真实需求,直击痛点才行。
哎,希望以后能少受些罪吧。
蹲在地上收拾的灵和,此刻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之前学着话本上那般努力,骗过那么多人,就只有她不行,想不到她最怕的竟是自己的哭声。
方才虽然暴露了弱点,但也寻到了她的命门,日后得在她跟前多哭几回才好。
就是这眼睛……哭太多也不行,以后可得省着点用。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今夜。
翌日,关易安领他出门朝晏端住处走去。
路上,她反复强调道歉要诚恳,说完就别再多嘴,没等她交代完便到了地方。
“这位小厮,请问晏师弟在里面吗?”
她举起手里的食盒道:“我是特意来赔罪的。”
早就知道她是公子的贵客,小厮虽对灵和不满,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侧身让出正门,弯腰客客气气道:“公子在,关师姐进去便是。”
“多谢。”她颔首作应,拉起灵和快步踏进房间。
“晏师弟,昨夜之事实在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他。”
关易安打开食盒放上桌,赔笑道:“今日我特意带他来和你赔罪。”
“我简单做了点吃的,晏师弟莫要嫌弃。”
她转身拉着灵和走上前,低声催促:“铁棍儿,快跟晏师弟说对不起。”
灵和抬眼咬唇,视线扫过盒子,嗫嚅开口:“对,对唔起。”
“说清楚点儿,你这叫道歉吗?”关易安捏住他的手低斥,“想出去玩就好好说。”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早就出去了,哪还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
灵和瘪瘪嘴,抬头望着对面梗起脖子道:“对不起!”
这语气硬得倒像是别人得罪他似的,真是不省心的家伙。
关易安甩开他的胳膊,赶忙躬身找补:“晏师弟你别误会,他没怎么和人交流过,不太会说话。”
“不过你放心,我昨晚已经好好跟他讲过道理,以后不会再出现昨日的情况。”
“还请晏师弟帮忙向令尊和大家解释一二,莫要误会我们。”
“关师姐多虑了,昨日你送给家父的贺礼他很是喜欢。”
晏端含笑看向灵和道:“至于铁棍兄造成的小插曲,家父并未在意。”
“今日我正想带师姐去城里一处医馆,给铁棍兄诊治,听说他家治疗铁棍兄这种疾病最是拿手。”
铁棍铁棍,这人还真是叫得顺口!
灵和微恼,偏头斜眼看向他道:“你才有病,我不去。”
“啊哈哈,晏师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他刚到此处,还是先熟悉熟悉环境为好。”
生怕他嘴里又蹦出什么惊人的话,关易安连忙端出饭菜转移话题:“晏师弟尝尝这肉粥,看看味道如何。”
见她如此刻意,晏端点头应下,浅尝一勺笑道:“好喝,师姐做的这粥,确实要比我家厨子的更鲜美。”
“难怪铁棍兄昨日会那般评价,像他这般心思纯粹之人,最是说不了谎。”
呵,他要是心思纯粹,那自己早就脱离苦海,飞升成仙了,哪会还在这儿低眉顺眼地给他善后。
要说这破棍子真是耍得一手好太极,昨日那么闹腾,转眼还能让人如此夸赞,有这本事做什么不好,非要跟她对着干。
关易安抽抽嘴角,微笑回答:“晏师弟谬赞,他遵从本心做事,向来如此,希望没有冒犯到府上其他人。”
“无妨,我已将铁棍兄的情况告知众人,他们不会怪罪的。”
灵和闻言,瞬间暴起:“你,你无耻!”
“你把这种事告诉别人,分明就是想看我笑话,亏我阿姐还说你是个好人,要我来给你道歉。”
“原来都是骗人的,连阿姐也被你骗了!”
“铁棍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晏端没想到他会如此激动,慌忙起身解释:“我告知他们此事,是不想让他们伤到你,而且我也特意叮嘱大家,不可拿此说事。”
“若是铁棍兄觉得冒犯,尽管跟我提要求,只要能弥补这过失,叫我做什么都行。”
铁棍铁棍,真是越听越烦,他怎么就叫得如此顺口!
他挥开压在肩上的胳膊,直指晏端鼻尖,大喊道:“阿姐是我的,你离她远点!”
没头没脑蹦出这么一句来,他这又是唱哪出?关易安楞楞转身,盯着他不知如何解释。
被他叫懵的晏端率先反应过来,后退两步笑道:“抱歉铁棍兄,这件事是我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我这么做并非想要把你和关师姐分开,若是没有提前招呼过,他们怕是会对你颇有微词。”
“我是不想让你和关师姐难堪,这才……”
“我不听!”
灵和跨步上前,仰头质问:“刚才是你说的做什么都行,阿姐都听着呢,你想反悔?”
“铁棍兄,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晏端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不停重复这句,转头看向关易安求助。
再次被这名字惹怒,灵和一把抓起想要打圆场的关易安,气势汹汹地朝门外走。
出乎意料的手劲叫她没有半点儿法子,只能跟着灵和往前,面对身后的挽留,她只好回头干笑两声,颔首以示歉意。
连拉带拽地跟着他跑回房间,关易安终于得了自由。
她揉揉微红的手腕,沉下脸张口想要责问,忽地想起昨日之事,当即平复心绪,柔声问:“刚才是为何?”
做好准备迎接她的质问,却不想她这般耐心,自知理亏的灵和似那漏气的皮球,瞬间没了脾气。
他低头搓着手指,小声道:“我,我就是看不惯他,一口一个铁棍兄,听得我心烦。”
“还有,他还把我的病说给别人,虽然是假的,但我也觉得不舒服,以后出门大家只会用可怜的眼神看我。”
“我堂堂上古神器,哪里轮得到区区凡人来可怜!”
原来是因为这个,破棍子偶像包袱还挺重。
关易安轻抚他后背附和:“也是,你来自上古,向来都是人们敬畏你,哪有被人小瞧的道理。”
“你,你真这么想?”灵和攀上她的手臂问。
“当然,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责任,稀里糊涂给你安排了个假身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抱歉。”
她指指房内的木盆提议:“今日是约定好的清洗日,要不你先泡个澡消消气,我去跟晏师弟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