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嘶哑,惊慌地喊道:“云词,你敢给我死!”
莫如月知道云词大概是真的要撑不住了,急忙朝余浕说:“君主先让铃声断了!或者先离开!”
余浕知道她说的对,理智像是回归了几分,手一伸云词身上飞出一到光,落到他的掌心,化成一柄剑。
是上次将云词带走的那柄剑。
余浕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碰剑了,或许是在离开虚微后,虚微说过这柄剑很危险,若是不能控制神智,就会被这柄剑控制的。
现在他能给云词杀出一条生路的,只有这个了。
他将云词放到莫如月手中,握紧了手中的剑,剑身上就笼罩着黑气,发出嗡鸣声,强大的剑气横扫而过,无数人从高处坠落。
天雷轰的一下,砸落了闪电。
黑夜亮了几分。
桑水尽看着余浕,发现余浕已经长成她都有些无法撼动的人,瞳仁微暗间。
他已经带着剑猛地刺过来。
余浕想将眼前的人杀了。
桑水尽飞快地躲开,还是被剑气打飞去猛地吐出几口血,她强撑着身体,看出了是云词要承受不住了,这个时机就是得到她神魂的最好时机。
她急忙飞到高处,不知道放出了什么信号,能看到天边本来层层堆积乌云,像是凝住了,连风都静止了。
黑暗之中能看到下面有光突然窜起,紧接着便是女人惊恐绝望的哭喊声。
大家顺着哭喊声看过去,发现下方聚集着孕妇,而一旁无极池水浪翻涌。
般若一眼就看出桑水尽的目的,她想要用这些孕妇的性命,将蓝朝封印在无极池中属于云词的心唤醒,然后引出云词的神魂。
因为只有完整的身体,分离出来的神魂才能被人据为己用。
“这人真的疯了。”他骂了句,但是绝对不会让她黄雀在后。
他望着拦住自己的温酒,没了耐心,直接将掉下去的诏安唤回。
温酒一剑要刺向他的心口,般若将诏安直接挡在身前,他握着剑的手猛地收回,般若寻到了时机,一掌直接将温酒打飞出去。
转身就到了正在给云词疗伤的莫如月身边,打算将云词抢过来。
却没想到余浕动作更快,一剑横过来,差点砍了他的脑袋。
般若望着余浕:“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撑……”
他的话还未说完,余浕的剑刺穿他的心口,直接抵着他飞想桑水尽。
余浕的眼中已经只有冰冷一片,他现在只想杀了桑水尽。
桑水尽也看出了余浕必杀的信念,想躲开被浑身是血的般若一撞,两人齐齐往下坠。
余浕手中的剑直接化成无数的黑影,追着他们刺来。
他掌心鲜红的血盛不住了,滴落下去,落在无极池中,染红了澄澈的池水,只是本来翻涌的池水,此时更像是沸腾了,能看到有什么要浮出水面。
莫如月掌心被灵力包裹住的云词,本来奄奄一息的身体,再次猛烈地挣扎起来。
唇角溢出鲜红的血,从莫如月的指缝滑落。
迅速地掉进池水之中,只见沸腾的池水好似被瞬间平息。
桑水尽和般若砸在地上,翻滚着想躲开余浕的杀招,余光看到平静下来的池水,两人都感觉不妙。
却见下一刻,平静的池水像是喷发的火山,池水飞溅,一旁的阵法被撼动,瞬间碎裂,就连地面还是晃动,与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割出一道道沟壑。
余浕隐约意识到会有什么出来,般若和桑水尽也猜出来了,他们将起身想抢先一步。
但是还未起身,无数剑气猛地刺来,桑水尽直接将般若一把抓住挡在身前。
剑气全部刺在般若身上,他瞳仁睁大,唇角溢出血,面目狰狞望着她。
远处来传来诏安凄厉的叫声:“心慈哥哥!”
温酒听着诏安的喊声,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确实做错了。
桑水尽将般若猛地推开,望向无极池水中显露出来的一颗心脏。
被火焰般的灵力包裹,照亮了黑夜。
她知道这是云词的心脏,只需要最后一步,她就能获得神魂,重新变成年轻的模样。
桑水尽的眼中都是势在必得的疯狂,这是她变成正常人唯一的希望。
余浕也看到了浮现出来的心脏,冰凉的眼中涌现几分光亮,他飞身过去,想将这颗心脏拿走,放回到云词的身上。
手还未碰上,就感觉一道黑气袭来,桑水尽便进入了视线,她的手正要碰上那颗心脏,池水便窜起一道水柱,将她打开。
余浕迅速地想将那颗心抓住,莫如月已经看到了下面的情况带着云词飞下来。
一直安静地躺在她掌心的云词,似乎被什么牵引着,扇动着翅膀,往那颗心脏靠过去。
阿梧从云词身上出来,知道眼前的是自己小君主的心脏。
急忙生长出无数的枝条,将云词和她的心脏圈进去。
余浕在一旁护着她,他知道只要云词获得了她自己的心脏,她就能成为一个普通人,不会被天药阁的人所控制。
云词感觉到心口有什么要靠近,但是沉重的意识,让她
没了思考的能力,凭着本能一点点靠近。
炙热的温度,带着跳动。
让她想到了余浕。
阿梧看到自己身上再次生长的情根,直接碰上那颗心脏,长出一朵朵花。
又蜿蜒而生,往余浕身边长去。
它知道云词的情根是彻底长成了。
心脏越来越靠近她的心口,云词从原形变成了人,被余浕的力量浮在半空,心脏已经贴在了她的心口。
被温酒和莫如月困住的桑水尽,看到心脏要回到云词的身体,知道自己机会也马上要到了。
她飞快地往后退,双手一伸,全身迸发出黑气像是无数的触手,将所有尸体的魂魄都引到她的身边,眼见的她掌控的那些黑气可见的增强了。
“她想做什么?”温酒神情严肃地问道。
莫如月看向余浕,余浕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专注地将那颗心脏放入云词的身体内。
“桑水尽是邪魔生出来的,所以那些魂魄能让她能力大涨。”
温酒一听,急忙引着自己的剑飞想桑水尽,莫如月也跟上去,想要打断桑水尽。
但是已经有点迟了,他们还未靠近,四面八方的黑气像是毒蛇猛地窜出来,将他们直接拦住。
暗沉的天空愈发地看不见一丝光线。
妇人的尖叫和哭喊和电闪雷鸣混在一处,也没有让余浕眼眸动半分。
他看着整颗心没入云词的心口,急忙用自己身上的灵力让她心和身体融和,这一步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她的神魂真的会被引走。
桑水尽也看到了心脏入了云词的体内。
她马上就能得到她的神魂了。
四周的黑气像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张牙舞爪地飞向余浕和云词。
余浕挡在云词身前,手微抬就能看到一道水光将所有的黑气都挡住。
“余浕,你真的觉得你能抵挡住我?”
桑水尽将被困住的温酒和莫如月直接丢出去,飞到余浕的对面,眼中是嘲弄:“你别忘了,你身体内还有我身上的邪魔之气。”
余浕受的伤和强大的消耗,已经让他眼前一片模糊,耳边也是嗡嗡作响,他听不清楚她的话,只知道,他要护住云词。
抬眸,一双眼睛红的要滴血般,死死地挡住还想进犯的黑气。
莫如月和温酒急忙护在余浕身旁。
莫如月看出了余浕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若是抵挡桑水尽大概不能坚持多久。
她看向身后的云词,心脏和她的身体还没完全融合。
一时间她不知道桑水尽能不能得逞。
余浕朝莫如月说:“还需要多久?”
她知道余浕问的是,云词还要多久能完全融合。
莫如月也不知道,她只能摇头。
温酒的心同样也沉到了底,抬头看向还在不断吸取魂魄的桑水尽,他知道一切都是他引起的祸端:“余浕,很抱歉,让事情成了这样。”
他说完,便直接御剑直接飞向桑水尽,他今日就是算是死,也会拖住桑水尽。
“温酒!”莫如月朝他喊。
但是强大的剑阵引来的罡风,将外面声音都隔绝,桑水尽吸人魂魄的黑气被剑气打散,这个癫狂的女人好像被死死地困住了。
“虚微的徒弟。” 桑水尽冷笑,“你师尊还没死吗?”
“我死了,我师尊也不会死。”温酒手中结成的法印再次压下去,打算将这人压死。
但是桑水尽只是唇角微勾,下一刻嘭的一声,所有的剑气全部反冲回来。
温酒猛地往后退,几道黑气将他一拦,莫如月见状急忙冲上去想将他救走,却先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先一步冲过来,直接拦在了温酒的前面。
带着杀意的剑气像是掉落的雨全部砸到了那道单薄的身体上。
瞬间,世界寂静无声,只有温热的血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温酒眼眶瞬间涌上血红,张了张唇,无声地喊了句:“钰儿。”
诏安笑着望着他,便如同被风飘落的纸片,往下坠落。
“不!”温酒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去将她抱入怀里。
莫如月急忙挡住桑水尽的攻势,带着温酒回到了余浕身边。
温酒抱着浑身是血的诏安,颤着手想要擦去她唇边的血迹:“哥哥会救你,你别怕,钰儿,你别害怕。”
血已经擦不干净,不断地涌出。
莫如月在一旁本想给她疗伤,但是她知道都是于事无补。
诏安一双眼睛望着温酒,微微弯了弯,气若游丝:“哥哥,你找到我了。”
“找到了,我带你回家!”温酒眼泪汹涌地掉落,是鲜红的血泪。
“哥哥,我找了你很久的,你一直不来,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他说想娶我。”她说一个字,力气便失了几分,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喃呢。
最后诏安望着黑暗之处,好似看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唇角扬起,温柔地喊了声:“心慈哥哥。”
她的手举起,大概是抓住了她的所爱,最后彻底失力,猛地垂落在地。
被鲜血浸透的身体,除了泪水是温热的,只余下冰凉。
余浕望着悲痛欲绝的温酒,闭着眼运出一分神力,将即将消散的那缕孤魂抓住,转头看向了阿梧。
阿梧知道他的意思,它是天生的神木,木本就能聚万物之源,确实能养魂,要不然云词的神魂也不会一直在它身上。
它长出一根枝条将那缕残破到一阵风能吹散的孤魂护住。
朝余浕说:“小君主还没好。”
余浕知道,他看向再次逼近过来的桑水尽,声音沙哑地说:“我死了,我的魂魄你能抓住吗?”
阿梧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算了。”余浕丢下这两个字,又朝莫如月命令道,“在这里守着。”
他的身影在黑暗之中如同鬼魅,瞬间就到了桑水尽的对面。
桑水尽早就看出了余浕一直在耗费自己全部的灵力。
天药阁的秘境本就很伤本体和灵识,就算出来修为也会大打折扣,而余浕却强行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迸发出来,就好像将自己的血抽干只为了救下云词。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她。”桑水尽眼中的笑很是嘲讽,“看来我小时候没教你不要喜欢女人,要不然会变得跟你爹一样愚蠢。”
余浕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跟她说这些,他手中的剑直接冲向桑水尽招招致命。
桑水浕往后退,黑气不断地将余浕的退路拦住。
她要将他困死,然后一招致命。
余浕的剑刺破她的肩膀,划破她的脸侧,刺穿她的膝盖。
其实他已经看不见了,眼中都是漆黑,呼吸在胸膛喘不出去。
麻木和冷让他还有力气去逼退桑水尽,但是他知道他杀不死她,他已经没了那个力气。
一剑猛刺,抵在了桑水尽的胸口他反手一拍,剑直刺而过,也让桑水尽寻到了机会。
她手直接扣上余浕的手腕。
余浕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力量要到他身上。
就像小时候那一次,她伸出手温柔地牵过他的手,他以为是母亲的温柔,然后拿到阴冷的邪魔之气钻入他的身体,他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恶魔。
“真就这么想弄死我?”余浕没动,任由她扣住,“我死了,你会很高兴吗?”
桑水尽没想到他会问这句话,愣了下,随即笑起来:“你于我而言不过是十月怀胎生下的怪物!我为什么舍不得你死!”
“我记得在我三岁生辰的时候,我收到一个草扎的小龙,是你送的吗?”
桑水尽没说话。
余浕轻嗤了声,掏出一个泛旧的草扎小龙:“做的好丑。”
他说完就丢给她:“我不是很喜欢。”
桑水尽的手一直僵在那里,看到那个破旧的草扎,身体微动,那个草扎就从高空掉落,她的理智好似也碎了彻底,猛地收紧手:“余浕,谁都不能阻止我变成正常人!”
她怒吼着,身上都是杀意,她必须要得到云词的神魂,这样她就不是怪物了!
余浕确实没了力气,他挣脱不开桑水尽此刻的力量。
眼眸微垂,同桑水尽的眸子一模一样,清冷,狠厉的。
是血脉的延续。
“那你杀了我啊。”他唇角扬起挑衅的笑。
桑水尽的手越收越浕,恨不得将他的手腕捏碎,却没有将自己身上的邪魔之气传到他身体内。
因为她知道余浕现在撑不住了,只要邪魔之气入了他的身体,下一刻他就会同蓝朝一样炸裂。
余浕手中的剑也没松,两人这般僵持着。
天边突然响了闷雷,闪电再次落下。
预示了云词的心脏马上就要她的身体彻底融合了。
桑水尽像是反应过来,余浕的目的,眼神开始凶狠狰狞:“拖延时间,呵。”
她似乎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余浕,是同样仇恨她的余浕,再也没有仁慈,直接将自己身体内汹涌的黑气引出。
余浕刚蓄积了几分的力量,让他有了一战的力气,将剑抽出剑刃沿着她的手腕直接砍断。
手和鲜红的血同时飞离出来。
余浕想后退,但是桑水尽之前给他织就的天罗地网,让他没办法离开。
黑气想将他困住,他躲过,桑水尽另一只手就抓了过来。
“君主!”莫如月担心地喊道。
闪电再次劈下来,桑水尽知道自己没时间跟余浕纠缠,她将余浕拍开,飞向云词。
余浕将喉咙的血咽下,划出一道残影在一把拦在桑水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