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茹玉厉声道:“他不是你爸!”
见母亲激愤的表情,温瓷连忙安抚道:“我没打算认他,我只是不希望您一个人扛着那么多事。”
确定女儿的态度,温茹玉深吸一口气:“大人的恩怨,跟你一个小孩有什么关系?”
“妈妈,我今年二十五了,距离十八岁成年也已经过了很久了。”
“年龄算什么,你这年龄最是容易被欺负的时候。”就像她当初错信萧文琛一样。
“所以你才处处保护我。”面对母亲犀利的言辞,温瓷没有像以前那样句句反驳,她握住母亲的手,弯弯唇角:“妈,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酷。”
柔软又坚定的温度从指间传来,温茹玉又是一怔。
自打上次从景城回来之后,温瓷没再跟她吵过架,每每争论到结尾,女儿忽然变柔软的语气总让她忘记前一秒的情绪。
温茹玉嘴角翕动,别扭地“嗯”了一声:“你是我的女儿,妈妈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你。”
温瓷点点头,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明显。
她的妈妈不是浑身带刺的荆棘,而是踩在荆棘之上的女王。
温茹玉不习惯温情忸怩的氛围,只晓得叫女儿远离这些是非。
温瓷顺着她的意思,只是在离开前拨打内线吩咐安保:“把待客厅的那两人请出去,不准她们在踏足玲珑阁。”
找茬失败,备受打击的韩馨母女俩找到萧文琛,闹得萧文琛很不安生。
虽然韩馨跟萧文琛做了多年夫妻,但实在没多少情分,得知两人去玲珑阁闹事,萧文琛气得手颤:“你们竟还跑去玲珑阁丢人现眼!”
韩馨却抓住重点,反复追问:“萧文琛,你说清楚,‘嫣然’这个名字到底是怎么来的?”
两人在争吵时默契地把萧嫣然关在门外。
原本,萧嫣然不相信宠爱自己的父母是那种人,才会找母亲确认事情真相。
韩馨因此得知萧文琛跟温茹玉竟还有个私生女,当即气得从香港返回景城,哪知萧文琛不在,他们顺藤摸瓜找到南城,于是出现了今天这一幕。
萧嫣然才明白。
原来父亲从送到大的旗袍,包括自己的名字,都有着别人的影子。
*
大概是因为韩馨闹事,萧文琛一连几日都没再出现。
南城风水养人,温瓷回家住了几天,感冒好了大半,几乎不再咳嗽。
她又恢复了曾经的生活节奏,有时想起那片波澜壮阔的大海、绚烂绮丽的夕阳、沙滩音乐会上精彩绝伦的表演,会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认识这么久,他们甚至没有一张合照,一旦删除网络上的联系方式,就好像从未遇见过。
“阿瓷,我回来了。”每到周五,结束一周课程的苏禾苗就会风风火火回到温家,永远充满活力,“阿瓷,我最近新学了一种桌游,我教你玩啊。”
温瓷站起身,走进温暖的阳光下,“好啊。”
跟母亲关系缓和,学会新的游戏规则,身体恢复健康……
回到原轨的生活似乎一直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砂楚那边也传来好消息,说找到一家不错的店铺:“那个地方位置很好,交通便利,人流量也大。”
“那家店的老板干了很多年,只是上了年岁,打算去女儿定居的城市生活,这才空出来的。”砂楚在这开了多年茶楼,对附近的消息比较灵通,“不过他们也是租客,你最好快点去实地看看,确定想要还得联系房子的主人,免得被别人抢了先。”
温瓷不敢拖延,当天便让砂楚带她过去。
这家店共有两层,面积合适,最主要的是位置方便,温瓷看了也觉得满意,便跟老板索要屋主的联系方式。
“你们来得巧了,屋主最近回来了,我们正打算下午交接一下,不如你们再等等,当面谈。”
温瓷当即应下。
直到屋主出现,她惊喜又诧异,前些日子在巴黎美术馆见过的男人,此刻出现在她面前:“是你啊。”
风有致颔首笑道:“阿瓷,又见面了。”
万万没想到这两人认识,砂楚跟老板对视一眼,心道:这事儿稳了。
两人干脆去了砂楚的茶楼,细细商谈。
温瓷好奇:“你们不是很早就搬离南城了吗?怎么这里还有产业。”
风有致答:“这是我爸妈当初买来投资的,后来开发的旅游景点带动了附近的商业发展。”
温瓷点点头,又问:“你这次回来是?”
“爸妈想回南城,说起来,我也是过来给他们找地儿,方便做生意的。”
风有致的爸妈是自由恋爱,年轻时,父亲为了母亲来到南城,直到后面爷爷生病,一家三口才回去继承家业。
如今风有致已经有能力接手风家,那对父母便又想回南城来过逍遥日子。
听他说在物色做生意的地方,温瓷心里一悬,试探性问:“那你这家店打算怎么办?”
风有致不答反问:“你要这家店,是想做什么?”
“刺绣。”她想了很久,如今目的终于明确,“我想开一间手工刺绣相关的工作室。”
风有致握起茶杯,手腕微微转动:“那给你。”
温瓷眉心一跳:“这么爽快?”
风有致垂眸:“她当初,也很喜欢。”
闻蝶曾是宋兰芝的学徒之一,励志要向宋兰芝一样成为刺绣大师,可惜后来一次意外,她因风有致而伤了手,留下后遗症,做不了细活儿。
开店地址终于选定,温瓷也开始忙起来。
她脱下旗袍,换上便于行事的常服跟平底鞋到处奔波,没有精力再想其他。
有时当她穿梭过人群,会无意识地回头,然而远远望去,只看到陌生的人潮。
旁边的风有致停下脚步:“怎么?”
温瓷摇了摇头:“没。”
大概是太疲惫了,才会产生有人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最近风有致在南城逗留,帮了她不少忙,温瓷今日在水云间设宴,对他表示真切的感谢。
“都是小事。”风有致叫她别把这些事放心上,唯有一点,“阿瓷,我真心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做好。”
她知道风有致那句话里蕴含着两个人的期待,心里的信念又坚定几分。
离开水云间的时候,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原本打算分道扬镳的两人上了同一辆车,风有致把她送回温家,又才离开。
不曾想,这一幕被八卦的苏禾苗看在眼里,一路追在温瓷身边旁敲侧击:“阿瓷,你最近跟那位风先生走得很近哦。”
苏禾苗眼珠一转,温瓷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十分明确地告诉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怎样嘛,你现在单身,多认识几个异性也是好的。”苏禾苗挺直胸板,义正词严地叮嘱,“你可别再惦念那个渣男了,我听说,他都交女朋友了。”
“是么。”
外面的雨下大了,落在耳边,几乎吞噬温瓷所有声音。
“那真是恭喜他了。”
作者有话说:
有个嘴硬的人偷偷看老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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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春日妄想
◎“温卿卿,我这人坏得很,最喜欢出尔反尔。”◎
寒风冷冽, 雨声潇潇,十二月的景城被一场大雨笼罩。
喻阳推开大门,把黑伞一收, 踩过的地方全部留下黑脚印:“这鬼天气, 我下车走过来五十米的路都跑不掉。”
盛惊澜微眯起眼, 盯着他留下那串脏兮兮的痕迹, 很是嫌弃:“站住,退出去。”
“别急啊,阿姨一会儿就来打扫。”喻阳早有预料。
实地考古踩过泥坑的他们哪有这些洁癖, 但这一个月来,盛惊澜脾气暴涨,喻阳不敢招惹他, 努力做到尽善尽美。
“听说老太太最近给你安排了一堆相亲对象。”
“谁知道。”
“啧啧。”听听这句话,“你是当事人, 你不知道?”
“哼。”不过是老太太一厢情愿的安排。
自打盛惊澜分手, 盛憬言找人的事情也不了了之后,盛老太太联合儿媳阮琴给兄弟俩安排了一堆适龄女孩。
盛憬言对此事接纳度很高, 只要模样达标的, 他都愿意去见见, 几乎给所有相亲对象留下好印象。
而盛惊澜不一样, 软硬不吃,不联系、不见面, 主打一个叛逆。
盛家的人拿他没办法。
消停了几天, 盛惊澜才肯回家。
这次家宴盛父也在, 前些日子从合作的来伙伴口中听到些关于修复工作室的消息, 今晚盛父对小儿子格外关注:“听说你那工作室做得不错。”
盛惊澜一副不着调的语气:“您听岔了吧。”
盛父:“……”
阮琴不断给儿子使眼色:“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无碍。”知道小儿子一向顽劣, 盛父这回没跟他计较, “我生意上的一个朋友,家里有个祖传的青花瓷瓶被打碎了,既然你干这行,就先帮你文叔叔修一修。”
盛惊澜眉头一挑:“如果他不介意排队到后年,我倒是可以帮那什么文叔叔,修、一、修。”
故意拖长的字音,勾起的唇角写满讽刺。
“砰——”
盛父一巴掌拍在桌上,巨大的声响吓得周围人全都投来目光:“盛惊澜,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我这眼明心亮的,正看着您呢。”平时有什么好事全想着大儿子,要送人情就找上他,啧。
盛父怒而甩手,指向阮琴:“看你教的好儿子!”
盛憬言第一个站起来:“爸,你消消气。”
这顿饭是吃不下了,阮琴推了小儿子一把:“惊澜,快去跟你爸道歉。”
盛惊澜瞥眸看着她,从小到大,母亲都以父亲的话唯首是瞻,被呵斥也不反驳,真是够了。
盛惊澜站起身,不是去道歉,“既然咱们互看不顺眼,都别勉强见面。”
要不是老太太叫他回来,他甚至都不愿踏进盛家一步。
老太太近日身体不太舒服,没上桌来吃饭,盛惊澜临走前去老太太院里看了一眼,“奶奶。”
如今,老太太见到他也是唉声叹气:“原以为你这次收心了,结果还是跟从前一样不懂事。”
“您孙子被人甩了,可怜着呢。”他把自己的经历当做谈资,一笑而过。
老太太始终认为:“阿瓷脾气那么好,肯定是你做什么坏事惹得她不开心。”
盛惊澜双臂环抱:“既然您还念着她,又给我塞一堆相亲对象,故意添堵?”
老太太正经道:“我是在考验你。”
“……得,您还考验我。”老太太就是在广撒网,没捞中罢了。
盛惊澜在屋里陪老太太待了会儿,离开的时候又撞上盛憬言。
盛憬言最近春风得意,“听说你分手之后就不再接触新的女性,没想到,浪荡风流的盛惊澜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当初他哄骗萧嫣然没能达到的效果,在温瓷这里稍作破坏,就让盛惊澜的骄傲跌落至此。
“真是辛苦大哥了,一边忙着工作讨好爸妈,一边要应付那堆见不完的相亲对象,还要抽空操心我的事。”盛惊澜眼底浮现讥讽,“哦对了,那些陪你过夜的女伴,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盛憬言瞬间拉下脸。
他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男性,有女伴解决需求很正常,只是那些人还不够资格以他“女朋友”名义相称。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竟让盛惊澜听见了动静,真是麻烦。
盛憬言眼神微凛,皮笑肉不笑的:“慎言,毕竟在大家眼里,我是洁身自好的盛家大少爷,而你……”
而他亲爱的弟弟,才是那个违逆长辈、滥情不忠的纨绔子弟。
在盛憬言看来,温瓷的事,谁都没讨着好处。如今温瓷跟盛惊澜分开,他勉强出了一口气。
被盛惊澜一掺和,温瓷必然不可能答应他,他也就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娶个赏心悦目的花瓶在家里,依附他、崇拜他就够了。
每次回盛家,盛惊澜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恰好周贺临那边有个酒局,喻阳也去。
场内有些不熟的,玩得很开。
其中也有两三个女性,最大胆的那个端着酒坐到盛惊澜身边,笑着递出酒杯,上面还沾着明显的口红印。
周贺临喝多了酒,晃眼一看,似乎又见到从前那个在女人面前游刃有余的盛惊澜。
他拿起手机,开始在三人小群胡编乱造:“搞不好今晚一过,你又有小婶婶了。”
远在国外求学的盛菲菲就这么被误导,又糊里糊涂把消息传给了苏禾苗。
在苏禾苗的视角里,她见证了温瓷从最初的无忧无虑变成现在冷淡伤怀的模样,把这笔账全部算在盛惊澜头上。
如今有新的人出现,品貌家世不凡、性格好,跟温瓷还是青梅竹马,她便想撮合撮合,让温瓷快点走出上一段感情带来的阴影。
“禾苗,我跟风有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也不可能变成那样关系。”温瓷决定告诉她,“他曾经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或许这份喜欢,会延续一辈子。”
苏禾苗惊讶地张大嘴巴:“什么意思啊?曾经有过?现在呢?”
温瓷叹气:“他喜欢的女孩失踪了。”
苏禾苗好奇:“失踪?为什么?”
温瓷摇头:“不知道,就是很平常的一个下午,她失踪了,再也没出现过。”
“没找过吗?”
“找啊,找了好多年,即使机会渺茫,他也从未放弃。”
其实,几乎所有人都默认闻蝶已经离世,只有风有致还在坚持。
他的感情被困在闻蝶失踪那年,再也没能走出来。
有时候,温瓷觉得老天真是不公的。
付出真心的人遭背弃,互相喜欢的人被迫分离。
夜晚,窗外下起大雨,她静静地靠在窗边,伸出一只手。
寒冷吹到手心上,刺骨的疼。
那个跟她说过“再见”的人如今也有了新的生活,或许她也该潇洒一点,别再沉浸于过去。
温瓷的变化,周围人都看在眼里。
宋兰芝没再问过她是否跟景城人有牵扯的事,重新张罗起相亲。她做这事儿也从不跟温瓷明说,而是制造各种顺其自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