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份上了,还特么憋着不说。
绝,傅听岘是真的绝。
忍者神龟都没他能忍。
连宋遇峥都看不下去,叹气:“你告诉她啊,即使她现在不喜欢你,好歹也能赚点感动分。”
――真的是,有没有点情商?
傅听岘垂眸,没什么情绪,“没意思。”
勉强换来的感动,除了给她造成负担,没有任何用处。
回到拍卖会现场,宾客散去大半,简以在等他。流光幻彩,她安安静静坐着,胜过无数画作。
见他出来,简以起身走向他,“夏夏和徐知越先走了,后天晚上约好一起吃饭。”
傅听岘点了下头:“嗯,我们也走吧。”
嘀嘀。
手机屏幕亮起。
简以扫了一眼,笑着抬眸:“你去车里等我,我马上出来。”
“好。”
-
坐上劳斯莱斯,傅听岘打开丝绒盒,“克诺之星”主钻为鸽血红宝石,无瑕切割抛光,两边嵌合榄尖钻石,沁人心脾的透亮。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丢在一边。
反正她也不喜欢。
这时,简以与钱氏夫妇走出拍卖会,抱着用牛皮纸包着的画与他们道别:“今天真是谢谢你们。”
“哎呀,不客气的。”
见人走过来,王叔适时打开自动门。
简以腾地跳上车,拿出徒手拆快递的架势,刷刷几下子便把包装撕得干干净净:“喏,给你。”
Mia Brown的油画印入眼帘,傅听岘一瞬怔愣。
第33章
车内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微妙。
方才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把画送出去,简以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掌心出了汗,她下意识握拳, 藏住湿黏。
可心跳如鼓,难以掩藏。所幸司机启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盖过砰砰声响。
除了高中赔给他的那双球鞋,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送他东西。说不紧张是假的,尤其是......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是不喜欢吗?
不应该啊。
傅听岘垂眸足足愣了好几分钟, 炙热的目光好似要将画点燃, 纷杂的情绪搅乱呼吸和心跳,令人无法思考。
是礼尚往来还是特意托人拍下的?傅听岘不敢开口求证。不管是什么,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买来给他的。
这就够了。
“谢谢,我很喜欢――”
握着画框的手攥紧,他既词穷又要掩饰慌乱,“这画。”
目光相撞一瞬, 他立即偏头继续看画, 心思却完全不在画上面。
简以怔住。
真这么喜欢?眼底的雀跃和唇角勾起的弧度骗不了人,看来是送对了。比起高中推拒多次才勉强收下的球鞋, 这幅画买的真值。
思及此, 简以不禁失笑。
三千万买幅画,对于目前财政状况并不充裕的她来说, 真的很奢侈。然而刚刚瞧见他笑的样子,胸腔溢出无限满足――
古有周幽王为搏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从前简以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没想到今日她也会昏头。
悖色字头上一把刀。
劳财又伤命。
走神之际, 一个丝绒盒被递过来。简以愣了下,打开一看,鸽血红宝石直晃眼,一亿五千万的“克诺之星”,果真是沉甸甸的。
傅听岘平静地说:“给你。”
闻言,简以立马摇头摆手:“不不不,太贵了,你自己留着吧。”
笑话。
三千万的画换人一条“克诺之星”,多少有点坑人骗钱的嫌疑。
简以当即抬手准备还给他,傅听岘有预判似的,掀起眼皮,理直气壮道:“我留着有什么用,你想让我戴这玩意儿出门?”
你还知道这玩意儿不实用啊?
我看你举牌加价的时候喊得挺欢呀!
无奈地眨眨眼,简以提出可行的建议:“我托国外的同学帮忙卖出去吧?”
毕竟在慈善拍卖会拍下的东西,如果在国内流通,多会被人说闲话。但拿到国外则不然,还能卖个好价钱。
“......”
傅听岘看向窗外,轻扯唇角喃喃自语,“真是没有浪漫细胞。”
简以没听清:“什么?”
“你留着吧。”
他扭头说,“万一哪天咱们破产了,还能救救急。”
简以嘴角一抽,拳头硬了:“闭上你的乌鸦嘴!!!”
生平第一次,不想跟他成为“咱们”。她好想用胶带把他的嘴给封上,简氏才不会破产呢,她会赚超多超多钱――对,到时候用人民币封他嘴!
傅听岘眸光微动,眼底笑意渐浓。
有多久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简家的事像乌云般笼罩她多年,哪怕隐藏得再好,偶尔流露出的沉郁愁绪骗不过他的眼睛。
简氏易得。
心伤难治。
他多希望她能够一直像高中时那般无忧无虑,哪怕她的眼里永远看不到他也无所谓。
回到江景别墅,两人各回各房。说来好笑,傅老爷子送的别墅像是下了事业蛊似的,只要一进门,简以的事业心顷刻便能高涨几分。
不忘初心。
莫要沉迷男色。
简以将这十个字刻烟吸肺,反复提醒自己。她打开抽屉,将黑色丝绒盒放进去,与小龙虾手链并排放在一起。
凝眸半晌。
嘴角微翘,她莫名其妙地傻笑了下。
别墅另一边的卧室,傅听岘打开储藏柜,将油画放进去。柜子里物品摆放整齐,其中最中心处摆着的黑金鞋盒,异常显眼。
傅听岘伸手将鞋盒拿出来,打开盖。
全球限量款跑鞋,质感极好,黑色细节点缀,加上当年最流行的复古元素,街头韵味和潮流并存。
因为小小意外,她非要赔给他。是赔不是送,她向来不喜欠别人。
他藏了八年。
舍不得穿。
收好放回柜中,鞋盒与油画摆在同一层。傅听岘怔然望着横隔八年的两件东西,眉眼渐次晕开笑意。
-
翌日午后。
简以从简氏休闲吧拿着咖啡出来时,迎面碰见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简立凯,走近一瞧,眉心眼睑皆有些黑。
像是嗑药磕嗨了。
自从董事会议过后,简立凯愈发肆无忌惮,觉得自己稳坐总经理位置,见到手下败将自然不放在眼里,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招呼,便牛逼轰轰地往大门方向走去。
简以时刻关注着简立凯的动向,加上江宁初的人脉,基本将目前简立凯常去的几个“毒窝”摸透。
近来简立凯愈发猖狂,自己吸还不够,拉了不少富二代与他一起。
多拖一个人下水,对他越有利。
纯属走偏门地建立人脉。
警方早就盯上这群人,加上简以提供的相关信息。再过五天,“狂欢趴”开启日,就是简立凯被抓之时。
回到办公室,手机消息音响起。
相熟的董事发来一段录音,简以抿唇戴上蓝牙耳机,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淡漠的眼底愈渐冰冷。
糟糕的情绪持续到下班后,简以毫无胃口,径直上楼回房。泡完澡,愁绪依旧难消,她走到落地窗边,俯看江景。
幽黑江面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多看两眼,仿佛就要将人吸入其中。饶是做好心理准备回来,按部就班、游刃有余地在简氏扎根,却依旧会难过。
她能从容面对秦舒和简立凯,但对简怀年,她没法牢牢压制情绪。
小时候,孟时青沉迷绘画,很少管简以。相较之下,简怀年陪她的时间更多,带她去游乐园、动物园,吃遍京市的儿童餐厅。
近二十年的父女情,切断时怎会不伤筋动骨?
简以强忍着,强行让自己快速从爱转变到不爱和无感,但重压之下,人的心理变化难以加速。
在爱与不爱之间,夹杂着浓烈的恨与痛。
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像尖刀般狠狠往她心上扎。大概需要让痛感到达麻木的程度,才能结束吧?
呆怔许久,简以下楼倒水喝,见到在客厅看电视的傅听岘,她面露诧异:“今天这么空?”
他俩的工作都不闲,回别墅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各自办公,打开电视实属难得。
傅听岘抬眸嗯了声,淡淡道:“阿姨给你留了粥。”
“噢,好。”
秉承不浪费的原则,简以把粥端出来,盘腿坐在另一侧沙发上,慢悠悠地喝。欢乐的综艺里笑声不断,客厅里两人相对无言,心思皆不再电视上。
简以喝了半碗便放下勺子,傅听岘偏头问:“不高兴?”
以她现在的脸色,估计傻子都看得出来。
“嗯。”
“要不要去兜风。”
“?”
“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做。”
“......行。”
风声呼呼,长发随风吹乱,简以坐在敞篷车里,歪着脑袋微眯双眼,安静地看着宽敞的街道。
车子漫无目的地开,兜了一圈又一圈,时间瓶被月光灌满,路上的车和街上的行人逐渐减少。
红灯车停。
傅听岘望过来,嗓音沉缓:“感觉好点没?”
简以侧身对上他的视线,点点头。
眼底郁色未散。
明显是在骗人。
傅听岘转眸看向红灯,轻扯唇角,“教你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要不要试试?”
简以:“什么?”
傅听岘微抬下巴示意,“闭眼数秒。”
这有什么难的,试就试。
短红灯只剩最后十五秒,简以屏息凝神,专注地数秒。
五、四、三、二、一。
简以睁眼,红灯正好熄灭,转为绿灯。
傅听岘笑了声,将手里的东西抛给她:“不错嘛,给你个奖励。”
空中划出一道半弧,简以摊开掌心接住――是颗糖。
汽车继续行驶,简以剥开透明糖纸,把糖含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柚子糖融化在舌尖,清香弥漫口腔。
接下来没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简以都闭眼玩数秒游戏,渐渐地,手里的水果糖也越来越多。
愁绪似乎被糖溶解了一些。
傅听岘悄悄看她的侧脸,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转弯驶向附近路口中时间最长的红绿灯。
170秒的红灯。
“继续?”
简以挑眉,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闭上眼睛。
安静的空间里,心跳清晰可闻,红灯一秒接一秒倒数,简以在心里默念计数,丝毫不乱。
忽然,身侧的男人开口。
“要不要加点难度,挑战一下?”
简以一心二用,闭着眼微微偏头:“怎么加?”
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后颈,唇上一热,须臾之间,她呼吸骤乱,眼睫轻颤,双眼忍不住要睁开。
“专心点。”
薄唇开合在她双唇间轻蹭,“数对有大奖。”
“......哦。”
混沌中启唇,柔软的舌滑入,气息交缠,小半颗未融尽的柚子糖被勾走。吻加深,两人口中的温度、湿度和甜度趋于一致。
在接吻中数秒。
四十、三十、二十九......
不对,她刚刚数到哪了?
第34章
柚子糖融尽, 思绪混沌纷乱。
录音和简家的乌糟事如同被海浪拍到沙滩的鱼,暂离清澈海域。海浪吞噬席卷,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数秒失败。
双眼紧阖, 黑暗放大其他感官。简以无意识地回应他,在接吻方面,两人的默契值攀升,换气频率一致,专注投入。
简以的额间渗出细汗, 她欲抬手, 却被抓握住。下一秒,温热的指腹贴上, 替她拭去。
用于思考的血液被冲乱, 注意力亦分散,再重新汇聚于另一处。
直到刺耳的鸣笛声响起,两人才如梦初醒,缠腻的唇分开之时, 甚至磨出一记几不可察的黏糊余音。
光线晃眼, 简以睁眼后适应了几秒,绿灯安静地亮着, 进入倒数计时。车子驶过信号灯, 她的心跳久久无法平静。
一个长红灯加绿灯是多少秒?
“挑战失败,”
傅听岘低低笑了声, 边开车边说,“大奖没了。”
夜风将他的声音吹到耳边,简以全身燥热, 面上却不动声色:“喔。”
对大奖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心情好点没?”
“好多了,你吻技挺好的。”
“......”
傅听岘被噎了下, 喉结轻滚,沉声回:“你也不赖。”
他就知道。
音乐节那晚她的主动,不过是因为阴郁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刚刚也是,想帮她分散注意力不假,试探也是真。
荷尔蒙能调动心跳和呼吸,使欲望压过理智,却很难增生情感。所以她能快速抽离,恢复云淡风轻。
简以呼吸平缓:“谢谢。”
她不懂傅听岘为什么要吻她。
纯粹帮她帮她分散注意力?荷尔蒙作祟忽然想接个吻?正好与她接吻的体验感不错,借此回味一下?
想不明白。
不过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上她了......吧?
等等。
喜欢和喜欢上是两个概念。
难不成是因为那一晚,因性生爱?
简以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客观来说,撇去互帮互助,那晚深入交流的体验感实在不算好,简直可以用又痛又快来概括。
所以不可能。
那是因吻生爱?毕竟他俩接吻还挺合拍。
疾风阵阵,发丝凌乱,思绪跟着乱。简以觉得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相当于饮鸩止渴,从一个坑出来,扑通跳到另一个坑。
她抬手抓了抓头发。
――更烦了。
不知不觉,跑车开到柏晟中学附近。贵族学校位于市中心,附近有好几条美食街。傅听岘把车停在路边泊车位,熄火下车。
简以茫然:“怎么来这儿了?”
傅听岘耸耸肩,语气欠欠儿又理所当然,“开车陪吻,不消耗体力?”
“?”脸呢?逼你吻了吗?
“大奖没了,给你个安慰奖。”
“......”
简以没想到安慰奖是熟悉的大排档。两人进门坐下,虽然都穿着普通的休闲服,但颜值摆在那,不引人注目也难。
面相和善的老板过来点菜,多看了他们两眼:“两位以前是不是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