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舟显然也看到了她。
他并没有说话,叼着烟直接朝她张开了双臂,又酷又拽,像是初浴爱河的愣头青。
松似月憋着笑,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四下无人,只有干燥的风从耳畔刮过,带烫了她的脸颊。
她疾步走到车边。
没理会顾之舟张开的怀抱,猫腰钻进了副驾驶。
顾之舟也不生气,扔掉烟坐进了驾驶室。
他今天特意没带左不言。
昨晚跟花亮请教到深夜。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讨女孩欢心,只靠真金白银远远不够,最重要的是真心,早请示晚汇报,上班下班,召之即来,挥之不能去。
最重要的是,脸皮要绝对的厚。
所有他就来了。
可是顾董事长在追妻这件事上,多少还有那么一丁点暴富,不是那么放得开,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特意戴了墨镜。
松似月捂着嘴,忍俊不禁:“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穿成这样?”
顾之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松似月笑,他就情不自禁想跟着笑。
尤其是知道顾之威要结婚之后,简直像犯病了一样。
他启动汽车:“不好看吗?”
“好看?”松似月捂住了嘴巴,笑意从眼尾漏出来,“太好看了,我就是有点意外,怎么突然来接我?”
“以后我有时间,都会来接你下班,”顾之舟收敛笑意,神色认真看着松似月,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他语速很慢,“我之前对你不好,我都知道……但是以后,以后……”
松似月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发出点声响把顾之舟接下去的话给吓了回去。
岂料顾董事长这次特别勇敢,他说:“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我没对什么女人用过心,你不要……不要……不要……嫌弃……”
他磕磕巴巴说着情话。
嫌弃?
松似月怎么会嫌弃顾之舟?
她脑子一阵发懵,像是喝醉了一样。
顾之舟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清楚了。但拼凑在一起,她就是无法理解内容。
短暂的失神过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欢喜,然后是狂喜。
从胸腔炸裂般的散开,一直往四肢百骸蔓延。
细细密密,带起一阵阵的酥麻。
前面是红灯,顾之舟踩下了刹车。
然后他猛地侧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松似月趁他停车的间隙,探身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像是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分。
顾之舟眼中闪过幽暗的火苗,松似月感觉到危险。
她双手死死捂着发红的脸颊,身体竭力往窗户上靠。
但顾之舟身量修长,车厢怎么可能够不着?
他胳膊一勾,松似月就踉跄着乖乖倒进了他的怀里。
他学着松子月的样子,在她薄薄的红唇上轻轻一点。
触感柔软滚烫。
竟然比床笫间还要销魂。
很快他再度覆盖上去,不等他尝出松似月的滋味,松似月呜呜抗拒,反而增添了顾之舟蓬勃的欲望。
就在他以牙还牙攻城略地的时候,剧烈的鸣笛声从身后响起。
顾之舟意犹未尽,但也只能松开松似月。
第67章 约会
松似月蜷缩回座位,捂住脸颊不给顾之舟瞧。
窗外金灿灿的霞光将她包裹。
她的发丝融在里面,温柔又静谧。
顾之舟一下就明白了,什么叫岁月静好,就连耳边的嘈杂的喇叭声都变得动听起来。
就在顾之舟愣神的功夫。
驾驶室的窗户被剧烈敲打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莽汉气急败坏在弯腰往车里瞄:“开豪车了不起?会不会开……”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顾之舟一脚油门,库里南疾驰而去。
下一秒,绿灯变成了红灯。
莽汉的车就排在顾之舟后面,他如果不下车,这会儿早就过去了。
后面的鸣笛响声顿时又连成一片,有几个性子急的司机,干脆把头伸出窗户外对着莽汉的祖宗十八代就是一通输出。
莽汉有理变成了无理,骂骂咧咧上了车。
“还笑?”顾之舟薅了一把松似月的脑门,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松似月抗议:“你干什么?”
“接你下班。”顾之舟说。
“我说你薅我头发干什么?”松似月说。
顾之舟重复:“接你下班。”
松似月这才反应过来,顾之舟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她不太能适应顾之舟突然降低智商的变化,但又觉得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心里像是开了花一样,明知道自己这样子肯定傻透了。
可笑意就是停不下来,只好把脸转向另一侧。
此刻正值黄昏,车水马龙的街道两侧,霓虹闪烁。
她温婉的侧脸就那么倒影在窗户上,顾之舟只要侧头,就能一览无余。
“我们去哪里?”好半晌,松似月才开口。
“约会。”顾之舟说。
顾董事长昨晚得了花亮的亲传,当时没觉得厚脸皮有什么不妥,此刻说出「约会」两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羞耻。
松似月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她觉得顾之舟一定被什么妖怪附体了,这一串一串的情话,搞得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可笑的是,她竟然也很适用,一点没有找一把桃木剑的打算,恨不得顾之舟一直被妖怪控制。
松似月一直以为顾之舟今天的骚话已经达到了峰值。
谁知更骚的还在后头。
顾之舟径直把松似月带到一家餐厅门口,服务生小跑过来泊车。
顾之舟竟然变戏法一样从后备箱掏出了一束鲜花。
白黄相间的马蹄莲,泛着淡淡的幽香。
顾之舟经常给松似月送礼物。
都是一些名贵的首饰和礼服。
从来没有送过松似月鲜花。
松似月接过鲜花,爱不释手捧在手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服务生引他们上楼,进了电梯松似月还是晕乎乎的。
餐厅在顶楼,透明的观光电梯直达苍穹。
临江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沟壑纵横,群山环绕,冬寒夏热,本来不宜居,但这难不倒劳动人民的智慧。
一幢幢高楼在崎岖陡峭的山壁上拔地而起。
沿着长江南北,交错贯通。
林立高桥通车,直达云端的缆车载人。
江面经常起雾,特殊的交通方式对灯光的要求特别高。
特别是晚上,直达天幕的璀璨霓虹,倒影在宁静的长江中,让人犹如置身仙境。
随着网络的发展,临江城恢宏壮丽的夜景享誉全世界,成了国内外炙手可热的网红城市。
顾之舟带松似月来的这家餐厅便是临江城的地标建筑三亚湾。
设计师别出心裁,横跨长江的两栋建筑中间修建了一座透明的玻璃长廊,取名为苍穹之眼。
苍穹之眼集餐饮娱乐为一体,设立了不同档次的观景台。
一个跛脚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在前面引路,松似月从进电梯就没有看到过别的游客,以为顾之舟是特意清了场,她笑了笑:“吃个饭而已,哪里需要那么大排场?”
中年男人笑了:“小姐说笑了,这天空之眼是政府工程,现在就是旅游的黄金季节,就算有外事访问,也不能轻易清场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笑而不语,把目光投向顾之舟。
“老货,”顾之舟淡淡扫了中年男人一眼,语气含着笑,“这是少奶奶,神神秘秘做什么?”
中年男人语气比刚才还要恭敬:“哎呀少爷,我可真是老眼昏花了,刚才还纳闷您从来不带人过来,怎么突然带了女伴,原来是少奶奶,真是失敬,失敬,少奶奶可知这苍穹之眼的总设计师是谁?”
“设计师我倒是不知道,只听说是当年晨氏集团建设的。”
中年男人颔首:“没错,确实是晨氏集团承建,它的总设计师就是当年的晨董事长。”
松似月恍然大悟看了顾之舟一眼。
顾之舟面上没什么表情,在她腰间虚虚一揽。
中年男人接着说:“所有人都以为这苍穹之眼是政府的公益项目。但鲜少有人知道,苍穹之眼里还隐藏着一家私人会所,寥寥几个房间,不挂牌不对外开放,只接待自己家人。”
他看了顾之舟一眼:“当然,不挂牌也不意味着咱们酒店没有名字。”
说完他走到长廊的尽头。
伸手在墙壁上摁了一下,一扇不透明的白色的玻璃门缓缓开启。
鸟语花香,绿植繁茂,右侧一副古色古香的牌匾赫然出现,古朴的牌匾上刻着一个「舟」字,遒劲有力,婉若游龙。
“你的名字?”松似月看着顾之舟。
顾之舟伸手抚上牌匾,眼神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某个无法抵达的瞬间:“外公亲手刻的,说是给我的生辰礼。”
头顶繁星闪烁。
林立的高楼和万丈霓虹,皆匍匐在脚下。
此刻的顾之舟步伐沉稳,语气格外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搂着自己索吻的男人,是一场不真实的幻觉。
顾之舟伸手自然而然在松似月腰间一揽:“这是晨叔。”
“晨叔?”松似月微微一愣。
晨家在临江城,更像是一个神话,短短十几年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晨叔像是有点动容:“少奶奶千万别这么喊,我怎么敢当?我的父亲是老晨董事长的秘书,如今,少爷不嫌弃,就是我的福气。”
“晨叔不用客气,”顾之舟说,“你是我外公秘书的小儿子,按照辈分应该的。”
“谢谢少爷肯收留我……要不是那场浩劫……”晨叔自顾自说着,顾之舟的目光骤然一紧。
晨叔立刻收敛目光里的落寞:“瞧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少奶奶第一次来苍穹之眼,我就提这些,真是混账,少爷少奶奶,这边请……”
第68章 他捧起她的脸颊
松似月以前也没少来苍穹之眼用餐,只是不仅位置不好定,每次都要提前很久定位置。
松家算是很讲究的书香门弟,什么样的排场松似月都见过。但眼前雅致的「舟」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具有年代感的雕花屏风精致优雅。
正厅中间,有一面假山,流水潺潺惊起一片缥缈的白雾,淡紫色的睡莲已经开花了,红白相间的鲤鱼穿梭其间。
头顶是广阔无垠的星空,脚下是霓虹闪动繁华尘世。
松似月和顾之舟相对而坐,宛如置身于烟波浩渺的仙境。
中式的桌椅餐具,每道菜的摆盘都精致考究。
晨叔亲自上菜:“少爷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您改变了口味。”
“最近公司事情多。”顾之舟嘴上答着,眼睛却落在松似月身上。
晨叔是知情识趣的人,看这情景哪里不明白,上完菜就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都是些家常菜,你尝尝喜欢不喜欢?”顾之舟给松似月碗里夹了一块肥瘦相间,金黄油亮的红烧肉。
松似月尝了一口,咸甜适中,入口即化:“好吃,你也吃一点。”
“好。”顾之舟给自己也夹了一块送进嘴里,“这是晨叔的拿手菜,我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是晨叔亲手做的?”松似月问。
顾之舟点头:“我早上给他打了电话。”
松似月点点头,没有说话。
晨氏集团变成顾氏集团后,松似月就再也没有从顾之舟嘴里听到关于他母亲晨颂,已经晨家的任何往事。
这一方天地,怕是顾之舟心中最不愿与人分享的最隐秘港湾。
但他却带自己来了。
这绝对不会是即将离婚的话别。
尽管对接下来顾之舟要对自己说的话,大概有了猜测,松似月还是紧张得有点手足无措。
不知道是不是饭菜的味道太好,松似月吃了很多。
她甚至跟顾之舟一起,喝了二两烫温的黄酒。
顾之舟依旧保持着多年的习惯,吃不言寝不语。
饭后晨叔亲自过来奉茶,两人去了靠窗的位置。
灯火辉煌的城市就在脚下,松似月单手托腮看着顾之舟,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顾之舟朝她勾了勾手。
松似月就乖乖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
顾之舟从身后圈着他,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发顶,有点暖,还有点痒。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我脾气不好。”
松似月想说还好,但又不愿意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只微微摇了摇头。
“不离了,好吗?”顾之舟鼻尖在松似月脖颈间一下下蹭着,像小猫一样,“我想一直跟你过下去……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松似月没有说话,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辉煌壮丽的万家灯火一点点模糊,投射在落地窗上的影子也渐渐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傻瓜。”顾之舟的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滑过。
松似月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多少年的爱而不得,竟然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怎么不让人喜极而泣了。
她喉头哽咽,发不出一丁点声响,只是不停朝他点头。
“傻瓜……”顾之舟重复着,“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今天带你来这儿,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松似月还是摇头,说:“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是我的丈夫。”
“好。”顾之舟点头,“很好。”
他捧起她的脸颊。
在绵绵不绝的亲吻里品尝到了她的甘美和苦涩。
她们胸膛贴着胸膛,手心贴着手心。
两颗心剧烈跳动,避无可避,在漫长无尽头的亲吻里,逐渐统一了步调。
顾之舟的吻太野太霸道。
松似月难以招架,在她喘气的间隙中,顾之舟把人抱坐在自己腿上:“我没有给你讲过我的母亲?”
“伯母……”松似月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称呼太生分,于是改了口,“母亲是很好的人。”
顾之舟嘉赏似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她是很好的人,可惜遇人不淑。”
松似月安慰道:“但她有你,伯母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
顾之舟轻轻揉捏着松似月的耳垂:“顾长海狼子野心,害死了她。”
松似月愣住了。
不是没有猜测,但血淋淋的真相被顾之舟撕扯开松似月还是觉得,胸口炸裂般的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