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言，”苏寂严肃的声音一经被子，也变得闷闷的，像是哭噎的声音，她鼓起勇气，认为自己可以承担各种可能的答案，“你有过女朋友吗？”
“嗯？怎么这么问？”男人被问的摸不着头脑，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果然，女孩将被子放到下巴，比刚才更为郑重：“有过？”
归言手扶上女孩的肩膀，把她转过来，棕色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她的模样，视线聚焦在她的脸上，语调严峻：“苏寂，看着我。”
“我说过，早在你坚定地对我说自己梦想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开始跟着你飞走了，被你偷走了，没有再还给我。”
言外之意，只有你，没有其他人。
苏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在和他坦诚相见之前，自己是一个多么疑心、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可自从和他坦白互相表明心意之后，她开始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他了。所以，归言这一段话，她信了。
她没有办法不相信，那段记忆是她内心深处唯一的一片净土，纯洁且美好，令人心向往之。
归言敏锐地察悉到女孩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周身散发出的幽怨也消散了一些，只是那双凤眼还是困惑、怨念。
“苏寂，告诉我，为什么问我这个？”他也想要知道，一时间想不出为什么，只好语调轻轻，温情地问了出来。
只是在问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看见苏寂眼神开始变化，露出了不应该出现的娇羞。
乍然间，脑子里烟花乍现。
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出来了，男人黑色的眼睫颤抖着，稳住了自己的声线，庄重地与她说：“苏寂，只有你，没有别人。”
“可是……一点也不像，更像身经百战。”苏寂没忍住，说了出来。
她听见归言在笑，七分释然，三分得意，在夜晚，这样的笑声能让她耳朵怀孕。
但远远不止这些，她还听见男人在她耳边低语：“因为，这样的事情，一碰上你就无师自通了。”
“总要告诉你，小说里都写了什么。”
苏寂感觉自己开始发燥起来，浑身发热，特别是那张脸蛋，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一定特别红。
幽暗的小夜灯下，昏暗的光线使她胆子变大，嗓音里的颤抖还是被男人听了出来。
“可是我没有，也不会……”
“我教你，只教你，独门秘籍只教你。”
归言壮着胆子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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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灯在早晨五点半准时熄灭，被窝里相拥的两个人都没有一丝一毫醒过来的迹象，直到太阳缓缓升起，越过地平线，露出半圈金边，男人才睁开双眼。
没过一会，苏寂也醒了过来，朦胧惺忪的睡眼还没来得及清醒，便看见了归言那张放大了的清隽脸庞。
她眨巴眨巴眼睫，不知要做什么说什么，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早安。”
归言抿着唇笑了笑，回复她：“早安。”
“再睡会吗？”归言越来越放肆，直接当着苏寂的面换起了衣服。
女孩悄悄闭上眼，有点害羞，可又想到那晚都没什么光线，小夜灯不够给力，她都没看清男人的身材，又忍不住偷偷地掀起一点点眼睑，眯着眼睛看他。
流畅的背部肌肉线条直接跃入她的视线内，宽肩窄腰，苏寂不自觉感叹：一个天天坐办公室的人，居然有这样的身材。
“不睡了，起床拉会二胡，规矩不能丢。”
男人点头，说着要做的事情：“我去煮粥，然后出去买点早餐回来？顺便跑跑步，想吃什么？”
“生煎包？”女孩歪着脑袋试探，“现在这个点有吗？”
“出去看看就知道有没有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的房门，一人去到厨房，一人走向书房。
归言出门时，二胡的琴声已经响起，他听见了一段好听的旋律，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重复两三遍之后，那一段旋律终得圆满。
他听出了调子，却没听出曲子，这是她要合奏的曲子吗？
作者有话说：
这是第三个周五没有准点更新了，鞠躬。这章码得很慢，有点卡，但后面捋顺了好了很多。
我们的手指姑娘留到下一次吧！期待下一次的狡兔对妖狐呀！（工/众/号/梅/馆/小/枝）
第66章 Rosin
苏寂看着面前的谱子, 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即使刚开始拉还不熟练，会出现中断, 她也已然很开心。
一小时后，房门被敲响，苏寂看了一眼时间, 一小时,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真准时。
“吃早饭了？”归言推开门, 倚靠在门框上, 视线停留在她手中的二胡上, 懒懒开腔：“合奏的曲子吗？”
苏寂颔首，眼神坚定, 一边收起二胡, 一边与他说：“对，好听吗？”
“好听，旋律很美妙，”归言忽然停顿，伸手摸了摸鼻子, 问她，“叫什么名字？我方便打印谱子。”
女孩拿起手机，走到他身边, 直接开口：“我这有，发给你, 直接打印就行了。”
苏寂一身心扑在谱子上面, 没注意他的表情, 也没注意他的视线, 毫无防备地打开微信。她的微信界面就这样出现在归言的眼前。
消息栏是置顶，很好，和自己一样。只是这个备注……
男人小声读了出来，语调中夹着漫不经心与意外。
“大、骗、子？”
听到这三个字，女孩猛地收起手机，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什么都看到了。
他们很久没有微信聊天，平常她也不会刻意去注意他的微信，一直没改备注，还是那天自己得知他也在骗自己的时候，一怒之下改的。
苏寂拿着手机双手背在身后，下唇瓣都被咬出痕迹，松开便是半圈咬痕，黑色的眼眸也在不停地转着，轱辘轱辘地转，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
归言嘴巴动了动，用看似无辜的语气问苏寂：“我是大骗子，那你是什么？”
女孩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直到，归言靠近她，满身的清香木气息将他们包裹在一起，稍稍弯腰，俯在女孩耳边轻语：“我的小骗子？”
苏寂一秒都呆不住，立刻弹开，像受惊了的小鹿，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地方，跑得越远越好，但是她忽略了那只拽着她手腕的手。
苏寂一直摇头，像小孩玩得拨浪鼓一样，红唇微微张开，吐着：“不是。”
“那你知道我骗你你还不说，那晚太生气了嘛，后来就忘了这回事了。况且你确实骗了我……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关心孩子的话有多过分。”
苏寂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触碰到了自己哪根敏感神经，说着说着声音就变了，渐渐开始有了哭腔，即使哽咽着，还再继续不停地说，像是要把之前囫囵过去的委屈全部说出来。
那双美丽的凤眸蓄上了泪水，几乎快要夺眶而出，可她硬生生地没让眼泪流出来，坚持把想说的说出来：
“本来因为那些话，我觉得我很过分，我瞒着你，甚至一开始就在算计你，但是你忽然告诉我你知道一切，在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下，你说那些话……”
就在归言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苏寂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细长的胳膊环在他腰间，眼睛蹭在他肩头，言语间藏着抹不去的依恋：“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我应该一早说出来的，我应该一早告诉你，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是我来晚了，让你一人承担，我也欺骗了你，我应该向你道歉。”
“苏寂，这件事情我有责任。”
男人抱着她，贪恋她发间的气味，双臂越收越紧，似乎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血液。
苏寂蹭干净了眼角流出的泪珠，抬起头，望着归言，辩解道：“我不是小骗子……根本没骗到你……”
她以为归言会顺着她的话说，却没想到男人带着笑容否定了她，她直接愣怔在原地，眼神痴痴的。
“不，你是，你说过，我们要一起长大，可是你没做到。”
归言额前垂下的那几缕黑发，给他清隽硬朗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帅气，苏寂感觉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被他带入了那个特定的情景。
他说的，是自己过生日时说的话。
那年生日，他陪着自己，她许了一个愿望，而后说了一句话：我们要一起长大，以后每一个生日都一起过。
可是她食言了。
“所以你是小骗子，我的小骗子。”
苏寂一时间无法辩驳，但脑子也转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呛了回去：“那你还说长大后娶我呢，最后还要我来找你，大骗子。”
“大骗子也是你的。”归言说的理所当然，他这样一打岔，两人坐实了大骗子小骗子的称呼。
“不过，苏寂，你觉得我会放任你嫁去北城吗？嫁给舒哲彦？”她听见归言看似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实则内里的意思值得深思。
女孩眼神虽然还在他脸上，可是思绪已经走远，她想到了邹露。
“可你身边已经有邹露了。”苏寂讷讷，唇瓣一张一合。
归言伸手摸上了她的后脑勺，柔软的发丝给他带来舒适的触感，压着声线告诉她：“你知道，是假的。”
“那如果不是舒哲彦，是别人？如果你和邹露在一起了……”她还在做一些没有意义的猜测与想象，男人直接截过她的话：
“如果我放任了你和别人在一起，一定会有一个前提，那是：你是幸福的。”
想象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苏寂又问：“那如果我当时是幸福的，后面不幸福了呢？”
“不会有这样的如果发生，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男人眼里暗戳戳地浮现得意的神情，唇角勾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苏寂被他的回答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在夸自己的眼光？
过了足足三分钟，女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夸他自己啊！白皙的手握着拳就往他胸膛砸去，却在相触时放轻了力道。
“你这是在变着法儿夸你自己呢！”
“没有，在夸你。”归言努力掩藏被发现的意图，同时憋着笑，下巴搭在她脑袋上，不让她看见自己满脸的笑意。
“对了，回到正题吧！谱子发过来。我看看难不难。”男人把话题重新掰回去，许久没弹过琴，该生疏了，如果谱子很难的话，他该有的练了。
练琴时间长了，利息是不是也可以多要点呢？归言邪恶地想。
苏寂顺利找出一份五页的PDF文件，转发给了归言。
归言接受文件的时候，她稍稍撇头，看见了男人给自己的备注。
小骗子！！！
登时，女孩气不打一出来，瞪着凤眼，恶狠狠地看他，粉嫩的唇瓣也嘟起来，一副你居然有脸说我，你还不是一样的表情。
归言即时捂上了那双能冒火的眼睛，哄着她：“扯平了，我们都是骗子。”
苏寂：？？？这还能扯平？？？
没等她发作，又听见男人那副悦耳的嗓音说着羞人的话：“谱子挺长，还有这么多刮音，我可以多要点利息吗？”
“都是一段又一段的重复，不难的。”苏寂那股子气焰消失得一干二净，要不是她实在想让归言一起，意义非凡，她才不求他呢！
如今只好软绵绵地为曲子辩解。
“我先试试，利息怎么要，我说了算，”男人撂下这么一句话，牵着她下了楼，“买到了你想吃的生煎包。”
“真的吗？”
“当然，骗你我的鼻子会像匹诺曹一样。”
苏寂盯着那张脸，脑海里出现他像匹诺曹一样长长的鼻子，笑出了声。
男人转头望向她，只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的鼻子上摸：“你摸摸。”
“怎么了？”苏寂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归言：“它没有变长。”
“所以我没有骗你。”
苏寂瞬间笑了出来，笑他幼稚，也笑他的小温馨。
这顿早餐，苏寂真的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生煎包。
生煎包外面那层薄薄的皮，一咬开，里面的汤汁就流了出来，差点烫到她。
“小心点。”归言一边提醒她，一边端着小碟子出来，碟子里面是醋。
只是这美味可口的生煎包女孩吃着吃着，不自然起来，她联想到了那晚男人读的小说——小说里还写：男人像是在吃美味的汤包，恨不得把里面的汁水全部吸光……
在归言没注意的地方，苏寂红了耳根，暗恨自己被他带坏了，居然想这些东西。
饭后，归言去了公司，苏寂继续想着视频的事。
一进办公室，归言就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办公室，随后把简助理叫了进来。
“归总。”
“你……你去买一架钢琴过来，放那个角落里面。”归言指着办公室的一角吩咐简助理。
“钢琴？”简助理重复一遍，他怕自己听错了，和归言确认一遍。
归言颔首，稍作沉思，确定道：“钢琴。”
“那……归总，买什么牌子的呢？”
什么牌子？归言努力回想家里的钢琴是什么牌子的，没想起来。
他感觉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苏寂那边虽然没说到底什么时候，但肯定是越快越好，越熟练越好，于是说：“到货快的。”
“好。”简助理虽懵懂但应下，而后回自己工位研究起了钢琴。
归言在里面也没闲着，把苏寂发过来的那份琴谱打印了出来，足足五张。
标题上几个明晃晃的大字。
春天，来吧！
作者有话说：
归先生：利息怎么要我说了算。
苏小姐：都是骗子，谁又比谁高贵？
简助理：到货快的，都挺快的，怎么买？挑贵的挑好的不会错。
季小清：利息怎么要，让我好好想想……
第67章 Rosin
归言在公司的一整天, 除去必要的工作，其他的时间都在研究谱子。这首曲子确实像苏寂说的那样，很多段落是重复的, 但是刮音多也是真的。
他把谱子全部看完一遍之后，又从音乐软件上找来原创钢琴家弹的音频，开启了洗脑循环。
旋律时快时慢, 时而激昂时而低落, 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有时像湍湍急流, 有时像潺湲溪水, 可更多的还是娓娓道来的述说, 以及等待春天到来的期待。
春天，来吧！
她在等待春天的到来吗？和他一起, 等待春天的来临。
但在归言看来, 无需等待，因为春天已经来了。
曲子演奏出来很好听，只是不知道自己弹好需要多久。归言回想自己弹钢琴的时光，他上一次弹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久到他现在即使坐在钢琴前, 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