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的怨种上司搞事了吗——严午【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1 14:44:18

第65章 要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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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了。
  他从没想过, 自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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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死亡原因那样简单――被那女人一脚踹爆脑浆,像被打翻的食品垃圾袋一样瘫在地上。
  没有死前遗言, 没有奋力挣扎,更没有什么精密的铺垫、华丽的装点――就只是那么一脚, “嘭”――
  凶手死了,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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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像被她用手指碾爆的虫子。】
  ――这是他这一生, 生出的最后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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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手并非来自地狱,也不代表死神, 他生在一个平凡的家。
  和许多普通平凡的家一样, 他的家里有一个男人, 一个女人。
  只是男人沉迷喝酒赌博,女人则无知得可怕。
  后来, 男人打骂女人,女人便打骂他。
  因为他那时是孩子,孩子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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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或许与许许多多俗套故事的主人公背景一样,后续发展无非是成功逆袭走上人生巅峰,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但他不是俗套故事的主人公, 他是个艺术家。
  而且他很感谢他的家, 他一点都不觉得那是阴影。
  尤其是辱骂他、殴打他、往他身上扎毛衣针、深冬赶他出家门的母亲。
  ……啊,啊。
  拥有这样的母亲, 是他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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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如果不是母亲,他无法遇见它。
  那是深深的、深深的冬天,他趔趄着被推出家门,挤进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
  巷子黑极了,几乎装得下一个孩子能有的最深的噩梦。
  他不敢到处乱看, 只能缩去墙角,拽下垃圾桶上的一只纸箱,盖在自己的头上。
  太冷了,身上也穿得太少了,他不得不拼尽全力把自己塞进纸箱,但依旧有冷风灌入――从暴露的指甲缝,从暴露的脚趾,从人用来呼吸的口子――全堵上就好了,全堵上就能温暖些了――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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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在那时遇见了它。
  美丽、迷人、娇小的它。
  钻进他的纸箱,肉垫摁在他凹凸不平的膝盖上,眼睛又大又亮,为寒冷又黑暗的冬天带来毛茸茸的热度。
  从他看到它的第一眼,他遇见它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
  我是个艺术家。
  天生的、绝妙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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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那团毛茸茸的温暖伸出手,制作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幅无比美丽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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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打骂女人,女人打骂他。
  但他远不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原来他还可以――其实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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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冬,漆黑的小巷。
  孩子从翻倒的纸箱下爬出来,呼吸急促,脸上是满足的笑容,双手双脚都沾着血。
  他随手把被扭断脖子的流浪小猫丢到一边,捧着温热的猫血,一点点涂抹自己的指甲缝、脚趾、人用来呼吸的口子――
  啊,好温暖。
  也好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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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他用这样温暖又美丽的东西填满自己空荡的一切――
  而且,是那样轻易,又是那样便捷。
  男人不在乎女人,女人不在乎孩子,孩子不在乎一只猫的死。
  嘿嘿……嘿……
  他是强大的。
  他拥有温热美丽的血,他无比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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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随着他慢慢长大,事情有了变化。
  他不得不频繁地搬家,因为他的住址附近总会出现大量的死猫死狗,人们会投来怀疑的眼神;
  他的身上总是沾着奇奇怪怪的腥臭味,也没读过什么好学校,更没有聪明伶俐的脑瓜。
  没什么人愿意招他这种人做事,他也没什么工作愿意去干。
  他是个艺术家,艺术家是不需要工作的,艺术家只需要呈现出自己的作品,呈现出这世上最强大、最美的思想。
  最终,他成了一个用粉笔在街头涂画的艺人,躲在黏腻又沉默的雨衣下。
  虽然用粉笔画画是他的主业,但那赚不到钱,他偶尔还帮一些不正经的小店涂画招牌,也偶尔帮那些深夜流窜的非法毒|贩或妓|女望风,在警车靠近前对他们打手势。
  毕竟他常驻、流浪的街头,并不属于一个光明和谐的社区。
  这里几乎只有毒|贩、妓|女和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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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很喜欢这片街区,就像他喜欢自己童年的家。
  它们共同滋养他创造出美丽的画。
  他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画还不够美,不够强大。
  ――死去的猫,死去的猫,死去的猫――他已经制作它们几十年了,几十年了――他需要更多、更多新鲜的、刺激的――嗬――看看那些摇曳生姿经过的妓|女们――倘若能在她们白皙的脖颈旁作画――
  但,许多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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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钱,没能力,更重要的是――
  他不敢。
  他帮过这片街区里几乎所有的贩|毒者、卖|淫者、苟且偷生者望风――他知道那些人狠起来是什么模样,他知道有多少看似天真的女人裙下藏着电击|枪与明晃晃的刀片――他熟识这个街区每一个妓|女的地址,却也熟识她们每一个对男人曾做过的报复――他熟识这个街区每一个流浪汉蜷缩的位置,却也害怕他们睁开浑浊的眼球注视自己――
  他甚至害怕那些被拐卖来的孩童扒手,他任由他们嬉笑着往自己的头发上砸石子,也不敢去回头哪怕呵斥一句。
  他不敢招惹她们。
  或他们。
  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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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掐住野猫的脖子,被猫的眼睛所凝视,他的手都会微微发颤,双腿都站不直。
  所以每次之前他都要给它们灌药,在它们彻底失去意识后,才轻轻地割开喉咙。
  他害怕被注视。
  他害怕手下的东西开始挣扎。
  他害怕任何意义的反抗――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让他觉得――自己似乎――
  所以,有些事,注定只能停在脑子里。
  他只能买得起让猫完全昏迷的药物,他根本没渠道买针对人的药。
  ……所以,一直,他只是个望风的小卒,只是个街头画画的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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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某天,他依旧在那个街头握着粉笔画画,沉默地用半白半粉的笔头涂着自己钟爱的鲜血。
  有个背着吉他的男人从他身边经过,步伐轻快。
  然而,越过地上的粉笔画时,他顿了顿,停下脚步。
  转头。
  “请问,你画的是什么?”
  那个男人说话的语气格外温和礼貌,即便是对着街头流浪汉打扮的艺人。
  ――这让他当时升起了无可抑制的厌恶感,因为那该死的一听就是个上流人――上流的男人来这里做什么,上流的男人就该躺在他们腐烂发臭的世界里玩女人――
  “你画的是,你杀死的许多流浪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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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粉笔“啪”地断在地上。
  他没有抬头。
  他死死盯着那男人踩在自己画之前的鞋。
  ……好吧,或许这不是个上流男人,因为那不是锃光瓦亮的皮鞋,那只是一双洗得很干净的杂牌球鞋。
  这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
  背着吉他,穿着球鞋,傻乎乎地闯进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街区,因为路边稀奇的画停下――他还以为这里是象牙塔般的学校吗。
  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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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要画这些呢?”
  那个学生似乎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比起被杀死的猫,活着的猫难道不是更适合成为作品吗?”
  ……蠢学生。
  “滚开。”
  那学生听上去比这片街区的任何一个五岁小孩都要稚嫩、无害――他不禁有了些勇气,他不禁开口呵斥他――
  “滚开,别打扰我的画,滚!”
  “……别激动啊,我只是有点好奇。唔,还有,你的画里为什么没有狗呢?因为狗没有猫美丽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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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冲那学生的球鞋狠狠砸了一块粉笔,后者似乎是吓到了,那双鞋慢慢走远。
  他呼哧呼哧喘了好一阵,心脏噗通噗通跳动,兴奋感缓缓涌上喉咙。
  那是他无数个月来最兴奋的一次。
  他成功呵斥、驱赶了一个无害的人。
  并非流浪动物。
  是人。
  ――无害、年轻、温和又稚嫩――这样好欺负的人――啊――如果他还能向更多的人――无限的冲动几乎要从喉咙喷涌而出,他兴奋得快呕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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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画家。”
  在最兴奋、最快乐的时候,又有人,突然停在了他的眼前。
  似乎已经入夜了,周围很暗。
  ……又似乎没有入夜,才过了多久,那个学生明明是白天来到他的画前……咦,是白天吗?
  他直愣愣地盯着停在眼前的鞋。
  锃光瓦亮的皮鞋,上流又精致。
  “你好,这位画家。”
  ……第二个停在他眼前的男人又说了一遍,话里有着尽管巧妙遮掩、但还是暴露出来一些些的不耐烦。
  ――也可能他根本没遮掩,在面对这样一个街头艺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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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上流男人。
  他再次感到了深刻的厌恶,但这次,没有敢出言呵斥。
  “您……您好……有事……吗?”
  那双皮鞋微微顿了一下。
  “我在找一只亲爱的小狗。”他说,“刚刚,你有看见一只亲爱的小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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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没有。这里没有……小狗。”
  “是吗,小狗又在乱跑了……”
  男人叹息一声,亮亮的鞋尖在地上轻敲了一下。
  “我早该挖了他的眼睛,撕了他的喉咙,让他彻底粉碎在那里,灌成监狱的墙体。亲爱的小狗……真讨厌啊,到处乱跑的小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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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没什么。既然你没看到小狗,就再见了。”
  皮鞋鞋尖转开,但片刻,又转回来――
  同时,一双非常宽大、温热、骨节鲜明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让他想起父亲的手。
  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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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低下头,附在他耳边――
  “你知道吗,画家?你这样有天赋,该试试去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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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你知道报丧女妖吗?”
第66章 重大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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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丧女妖。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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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这个名字在他耳边响起时, 他忍不住战栗起来――是因为那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还是因为那男人絮絮的低语呢――
  尽管不敢抬头,但他知道, 那男人就是他的父亲……那个永远凌驾在他头顶的男人,那个能用大手把欺压他的女人打出动物般的嚎叫声,那个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那个,他最恐惧, 也最崇拜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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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很好。你开始好奇了。”
  男人似乎笑了笑, 他拥有非常动听的嗓音――
  很明显属于低音区的动听嗓音,并不柔和, 也不轻快, 听上去就是一位传统英俊的男性。
  也许是因为之前遇见了那个过于无害、温和纯良的学生?也许是因为有了气场那么弱的学生作为对比?
  他极敏感地察觉到了男人说话时自然流露出一种上流社会培养出的自信, 与令他畏惧无比的攻击性。
  ……他几乎要觉得,这个男人是自己遇见过的,最强大,最令人畏惧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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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告诉我。你想知道吗?如何杀死报丧女妖?”
  手依旧按在他的肩头,他止不住发颤。
  “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我这里有一份工作,欢迎一切希望杀死报丧女妖的成员。”
  面对这个男人,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请……”
  “请?”
  “报丧女妖……请告诉我……”
  男人笑了。那是很明显的、表达愉悦的笑声,敏感如他也听不出任何一丝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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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杀死她带来的满足,可比杀死流浪猫带来的多得多。”
  他会吗?
  “报丧女妖,让我告诉你吧, 她是这世上最强大、最恐怖、也最可悲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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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作?
  难道是连这个他见过最强大的男人都要放下傲慢赞扬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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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数日后,这个世界, 凌晨一点零七分,某家酒吧】
  M小姐戳了戳鸡尾酒里的橄榄,十分不屑一顾:“报丧女妖就只是普通、弱小、无耻的怪物。”
  P先生谨慎地推远了一点她手里的鸡尾酒。酒液里,M小姐青睐的闪粉随着推动的动作一起摇晃了起来。
  “我觉得你好像喝太多了。”
  连报丧女妖的身份起始这种信息都要随随便便倾吐给一个普通人类了。
  “什么?干嘛?”
  M小姐“啪”一下把自己被推远的鸡尾酒扯回来,怒目而视:“别以为成了我的男朋友就可以肆意妄为,扒走我的酒!谈恋爱可以分手,离婚也是可以结婚的!”
  P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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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他忘了。
  他现在已经从“可持续发展意义一夜情对象”升级到了“男朋友”,不算“普普通通随处可抛的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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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喵喵,这是我买的酒。”
  M小姐:“不准叫我喵喵!再叫分手!”
  P先生:“好的。”
  没事,这次叫一次,下次叫一次,反正她哪一次都会忘,四舍五入就是“我从来没叫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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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她迟早会习惯的――从在监狱里结识时P先生就想叫她喵喵了,毕竟她拿头撞墙拿牙咬人拿膝盖开布丁吃都真的很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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