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大舅妈。”
第18章 牵着我的手，别走散了
“大舅妈！”
小虎想起来了。
以前的大舅妈总是拉着一张脸，脾气也不好，他之前有好几次想跟大舅妈分享好玩的好吃的东西，都被她白眼。
小朋友不会因为年纪小，而什么都不懂。
相比之下，他们的心思更为细腻，知道谁喜欢自己，谁不喜欢自己。
所以小虎知道，大舅妈不喜欢自己。
也许是因为颜汐的变化太大，所以小虎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诶，想去看你妈妈是不是？”
颜汐看小朋友的时候，头微微低垂，眼睛柔和地注视对方，仿佛有无穷的耐心。
小虎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有了停泊的靠岸，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我想妈妈了，但是我爸爸，奶奶和爷爷都不让我找，呜呜呜……”
说着说着，金豆子又有要掉下来的趋势。
颜汐岔开了话题，“我和你舅舅一会儿带你去见妈妈，好不好？”
“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但我们要先准备一下哦，要给妈妈带好吃的好不好？”
小虎听着颜汐和棉花一样柔软的声音，乖巧点头。
真是听话的孩子。
颜汐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小虎的脑袋。
当顾宗宝看着颜汐走出来，小虎满脸开心地跟在她身后，前者还俏皮地对他抛了个媚眼。
顾宗宝用眼神询问，搞定啦？
颜汐默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了，小虎找你舅舅玩去，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
“好的，大舅妈！”
说完，颜汐去了厨房，将袖子挽到了手肘后，麻利做起了其他爽口的小菜。
医院里的顾迎娣还需要人来照顾，不用指望张美菊。所以到头来还是她这个嫂子得多照顾点。
忙活了半个小时后，颜汐和顾宗宝带着小虎出发去了医院。
颜汐没有忘记给顾宗明留些菜。
小虎走了没一会儿就喊累，顾宗宝就充当起了免费的人力车，快要落下的太阳拉长了三个人的影子。
竟意外的和谐。
医院里的人熙熙攘攘，颜汐一个不注意，差点被人挤得摔跤，还好顾宗宝及时伸出手。
“谢谢。”
颜汐习惯性道谢，刚想把自己的手从顾宗宝的手中抽出，可发现对方抓得很紧。
“还是我扶着你安全些，别走散了。”
顾宗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没过一会儿掌心就出了黏腻的汗水。
好在顾迎娣的病房很快就到了。
颜汐又看到了那天帮顾迎娣检查身体的医生。
对方见他们来了，又对顾迎娣叮嘱了些要注意的地方，便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小虎！”“妈妈！”
小虎从顾宗宝的怀里一跳，像个小炮仗似的奔到了顾迎娣的怀中，脸上写满了开心。
“妈妈我好想你。”
顾迎娣一听这话，眼泪水顿时止不住。但想到不能在孩子面前哭，会吓着小虎，于是辛苦地牵起一个微笑。
“妈妈也很想小虎，妈妈没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呢？”
小虎嘴巴一撇，“我很听话的，但是爸爸，奶奶和爷爷总是说妈妈的坏话，我不喜欢他们了。所以我要来找妈妈，和妈妈在一起！”
“小虎乖，是妈妈不好……”
不该为了暂时躲避家暴而把小虎丢在家里。
一想到小虎在家里找不到自己而无助哭泣的样子，顾迎娣的心就揪着疼。
颜汐和顾宗宝站在离病床稍远一点的地方。
她清晰地看到了懦弱在顾迎娣的眼中褪去，而后换上了一层坚毅。
“妹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晚饭，你先吃，吃完再和孩子好好说话。”
颜汐拿出了铁饭盒，里面装了素净的小菜。
顾迎娣连连对颜汐表达感谢，最后还是颜汐板起了脸，她才不说谢谢，一口一口吃起了饭。
“嫂子，你做的菜好好吃！”
顾迎娣的眼睛一亮，她不是在恭维，而是真心实意的话。
小虎有些馋了，要了片炒山药，砸吧砸吧享受的样子，把颜汐逗笑了。
“喜欢的话，以后我多做，总是你来做也辛苦。”
自从顾迎娣住回来，张美菊当了甩手掌柜，前者任劳任怨的干活，把家里整理的一尘不染而毫无怨言。
颜汐都是看在眼里的。
之后的顾家，多了一个小虎，好在每个人都很喜欢他，张美菊作妖的次数明显减少，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和谐的氛围。
这天颜汐和往常一样，一下班就带着砂锅去了学校门口。
许多小朋友一看到颜汐，就一哄而上，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
还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
他们一开始是不愿意自家孩子多吃这样的路边摊。但是颜汐很是耐心地解释，这麦芽糖都是她自己纯手工做出来，而且是没有任何添加剂的自然甜味，那些家长也由着孩子们去了。
有时候，家长们也会来上两根。
“你好，两个麦芽糖。”
颜汐抬头看了眼来的人。
是个带着金框眼镜，穿着儒雅的中年男子，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秀气的小男孩，应该是他的孩子。
“好的，稍等。”
“林先生，您也在这儿呢。”
“哎呦，真是巧啊，你也带着孩子来吃这麦芽糖？”
“是啊，这皮猴儿一直念叨着麦芽糖麦芽糖，我今天是来见识下的。”
被称作林先生的正是这位儒雅的中年男子。
来人同样是接孩子放学的。
他要了三根麦芽糖。
在等待的间隙，林先生和另一位聊了起来。
“听说最近甬城所有的初中要开放成人班了，你们五中什么时候开呢？”
颜汐本来没打算偷听别人的谈话，但无意间听到了成人班，她手中的动作微顿。
“我是觉得越快越好。”
林先生的口吻颇为肯定，这让原本还在为如何通过初中的升学考试而苦恼的颜汐，有了一种打瞌睡送枕头的感觉。
颜汐的麦芽糖受欢迎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
原本离她远远的其他摊贩着，都默默靠近了不少，以此来沾颜汐所带来的人流量的光。
他们也羡慕啊。
第19章 久违的同床共枕
但是这麦芽糖怎么做的他们不清楚，秘方还是被颜汐撺在手里，只能眼巴巴看着对方赚了越来越多的钱。
短短一周，颜汐就赚了将近四十块。
要知道小麦和糯米的成本才几毛，这样赚来的利润很是可观。
虽然远远没有达到颜汐心目中的数字，但是起码挣到了第一桶金。
颜汐因为在校门口摆摊，所以很快听到了成人班开设的事情。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有不少家长在等麦芽糖的间隙谈论起这件事情。
“我是觉得这么大人了还读什么书，不如多挣点钱给孩子。”
“谁说不是呢，我们平时要上班，还有什么空读书，会写几个字就好了。”
“我脑子笨，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子。”
……
大部分都是不看好的言论。
颜汐对别人的看法没有什么兴趣，当晚就找了顾宗宝商量起了念书的事情。
“你要去随时可以，我在面粉厂的工资足够养你了。”
等他说完这句话后，反应了好久，脸色才开始泛红。
“咳咳，我的意思是，尽管做你自己想做的，只要不是对社会有危害的事，我都会支持你的。”
颜汐的眼眸弯弯，好像一轮月牙儿，清澈动人，顾宗宝触及她的目光，心猛然跳动了一瞬。
“好啊，那我明早和宗明一起去学校问问。”
“嗯。”
顾宗宝整理起了地上的被褥，打算睡觉。
他逐渐习惯睡在地上，一如往常。
“要不你上来睡？”颜汐忽然说道。
顾宗宝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僵硬在原地。
其实，身为名正言顺的夫妻，睡一张床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顾宗宝如此想着。
就是……
他起身的时候，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走起路来同手同脚，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颜汐挪挪位置，睡在了里面，直接背对着顾宗宝。
圆润白皙的肩头映入了顾宗宝的眼帘，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好久没睡床了，一向睡眠很好的顾宗宝罕见地失眠了。
颜汐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她嘤咛了一声，搞得顾宗宝连翻身都不敢翻了。
她倒是翻了个身，顾宗宝尽量放空自己的脑子，但……终告失败。
偏过头。
一张毫无防备的脸闯入了顾宗宝的心间。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跳出了「仙女」两字，都不足以形容颜汐的美貌，他一遍遍用眼睛描绘着她的五官，久违的睡意袭来。
颜汐做了个噩梦。
她好不容易穿过一条黑黑的小路，但是一抬头，一块石头砸向了她，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
黑曜石般的眼睛睁开，温热的触感让颜汐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以及腰间那条长臂……
想必就是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大石头。
一抬眸，是顾宗宝的睡颜。
说到底。
男主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早早地成家立业，还做得有声有色，已经相当了不起。
这应该和他的家族遗传有关。
金子，不管在哪儿都会发出自己的光芒。
颜汐欣赏完睡觉的男主，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她不知道，在她关上门的时候，顾宗宝的眼睛悄无声息地睁开了。
他难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颜招娣，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按照惯例跑了山顶三圈，颜汐发现自己完成的时间比以往快了一刻钟。
体质的变好，从各个方面表现出来。
她着手练起了军体拳，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锻炼起来毫不手软。
每次都是耗完了所有的力气，才回家冲澡，开始新的一天。
顾宗明起来的时候，已经看见颜招娣在等自己了。
“我知道林校长的办公室，直接带你过去。”
张美菊路过的时候，听到顾宗明的话，白了一眼，冷嘲热讽道：“老大不小的还读书，真不要脸。”
“家里的活儿都干不明白，读那几个书，会认几个字，有什么用呢？”
“妈，别说了。”
颜汐已经练就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
最后还是顾宗明制止了张美菊的碎嘴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路上有不少顾宗明认识的同学和他打招呼，颜汐也都礼貌回应了。
“宗明，这不是卖麦芽糖的姐姐吗，你认识？”
一个应该是顾宗明比较要好的同学，小跑过来，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声问道。
“认识，这是我嫂子。”
“我去，你嫂子好漂亮啊！”
顾宗明一脸得意。
小朋友的虚荣心莫名得到了满足。
甬县路子口第五初中是甬县中等水平的初中，最好的一所是甬县一初，颜汐不是没有考虑过去那里。
但是那里拒绝开设成人班，对外的说辞是，开设成人班完全是浪费时间，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才不会去做。
一初的升学率是最高的，平均每十个人里面有七个能上高中，他们有足够的底气不去开这个成人班。
此时，五中的校长室里。
林春祥正用茶水招待着一中的校长，秦鸿。
背后是一副「宁静致远」的书法。
穿着西服的秦鸿梳着背头，露出了亮堂的脑门儿，热气袅袅中，他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林春祥。
“林校长，哦不，我应该叫你师兄，阔别多年，师兄竟然来了五中这弹丸之地，想当年你可是老师的得意门生……”
林春祥并没有因为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而失了自身的气度，给秦鸿倒茶的动作流畅，脸上始终带着如沐春风的笑。
“秦师弟一如当年，还是一表人才。”
“哼。”
秦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是他这次来不止是为了展示自己一中校长的身份。
“林校长要开设成人班？”
金丝边下的眼睛仿佛拥有能包容万物的睿智，秦鸿坐直了身体，推开手中的杯盏，公事公办的语气。
“是。”
“嗤，五中今年的升学率要是再不上去，没过两年就会成垫底的，林校长真要堕了老师的名头？”
“升学率是重要，开设成人班也同样重要，教育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
“得了吧，你看看到时候会有几个人来成人班，这不现实。”
第20章 重男轻女的亲妈
秦鸿非常不赞同。
“一中每年都是升学率最高的，而且还有好几个上了甬县高中，师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去一中。”
不知不觉茶水已经凉透，但是林春祥眼里的温度没有。
“谢谢师弟，不过我很喜欢五中，也没有离开的想法。”
秦鸿撇嘴，两人陷入了安静中。
叩叩。
干脆的两下敲门声响起。
“请进。”
来的人是教导主任，后面跟着的正是颜汐。
林春祥示意教导主任说一下情况，在得知颜汐是准备来报成人班的名额时，表示了热烈欢迎。
刚说了不会有人报名成人班的秦鸿，脸色不止一点的难看。
“我认得你，是校门口卖麦芽糖的那位。”
林春祥说话不快，一字一字，温和而又坚定。
颜汐回以笑容，“是的，林校长好。”
见秦鸿闭目养神没有要走的想法，林春祥继续和颜汐聊着。
“为什么想进入成人班呢？”
一个好的为师者，最重要的是了解自己的学生，林春祥有足够的耐心去了解学生的心理状态，来进行侧面评估。
颜汐沉吟道：“知识无止境，我不喜欢因为无知而被困在一隅之地。”
这样的回答让林春祥展颜一笑，假装闭目的秦鸿也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