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忆忙坐起身,她把手搭在姜贽的肩上,与他四目相对认真道:“不是的,我们其实早就成过婚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她仔细回忆,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致命的秘密:“你还说你会永远喜欢我,你一看到我就会喜欢我。”
王可忆虽然有添油加醋,但姜贽却听懂了。他有刹那的惊讶,但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想追问王可忆是什么时候开始轮回的。
可对方却笑着笑着就抱着他睡去,就和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从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有,而现在,王可忆或许也知道了一些。
姜贽抱她入怀,眼里闪过一丝偏执,既然她也在轮回,那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是不信任他?
第16章 别扭
王可忆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她还梦到在梦里她把她重生的事全秃噜出来了。
姜贽还捏着她的脸,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轮回的。只是她实在太困了,就懒得说。
结果第二天,她醒了,姜贽不在。
说明什么?
说明昨天晚上她肯定一句话都没多说。不然姜贽今天肯定会追问她什么是重生,为什么她会重生。
她可了解姜贽的臭德行了。
但现在的局面就是姜贽没追问,那就证明她昨天肯定没有犯错,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只是燕语看她醒了,却忽地扑上来抱着她哭,“陛下,他怎么能这样,娘子与他无名无分怎么可以、怎么……呜呜呜,我可怜的娘子。”
王可忆被燕语哭蒙了。
她不就是和姜贽打了个牌、喝了点酒吗?燕语为什么要有这般奇怪的反应。
燕语红着脸,欲言又止,王可忆也没逼她。
直到王可忆让宫人传膳,她才像是憋不住一般:“娘子,需要我去找太医开避子汤吗?”
王可忆夹青团的手一抖。
燕语在说什么?她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的。
燕语见王可忆呆住,只当主子也是心中悲愤,却又不过刚及笄的小姑娘不知怎么做才好。
昨晚陛下在观云殿待了一整夜的事,如今怕是满宫里都传开了。
陛下虽未要水,但是却和娘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整夜,直到今天早朝前才走。
陛下指不定就是看娘子既不聪明又没长辈在身旁,所以才敢如此对娘子。
王可忆听完燕语絮絮叨叨的话,筷子夹住的青团都不想吃了。
有没有可能,她昨夜只是和姜贽打了大半夜牌。
然后她喝醉了,姜贽约莫也是喝醉了,两个人都倒头就睡。
两个人连牌友关系都算不上,哪里还会发生需要喝避子汤的事。太可怕了吧也,燕语怎么会有这般想法。
虽然这话如果是别人讲给她听,她也是不信的。
不过至于什么避子汤……
王可忆摇头:“你说的那个就不用了。”
免得到时候真的把黑锅甩到姜贽头上,那他也太憋屈了。
燕语为小姐不平,不管怎么样陛下怎么可以还不册封娘子。
这风言风语再传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
王可忆没再理会燕语的碎碎念,在她的认知里,她就是要嫁给姜贽的,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既然如此的话,只是和夫君一起打牌喝酒有什么关系。放在以前,百官还要夸他们夫妻伉俪有利于江山社稷。
她没有一点担忧地吃饭,姜贽来时见她还在吃饭。皱了一下眉,又旋即舒缓。
她昨夜说了那些话,今天难道还不打算和自己说清吗?
只是想到王可忆就是能吃又能睡,姜贽又觉得她爱怎么样都行,只要她过得舒心就好。
不说……就不说吧。
他也不说就是。
王可忆见姜贽来了行礼问安后,就礼节性问他要不要吃饭。
原本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姜贽居然点头了。
“你吃。”王可忆让燕语添了副碗筷。
燕语虽然不喜欢姜贽,但面上倒也没显露出来,只是还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姜贽当然注意到燕语的不正常,他原是没放心上,只是因为这人是王可忆的贴身侍女,总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只吃了两口菜,便搁下筷子。
王可忆疑惑:“你这就吃饱了?”
那么多菜他只吃这么一点,反而显得她很能吃的样子。
姜贽眼神看向燕语的方向:“她好像有话要说。”
“她无话可说!”王可忆直接代替燕语回答。
虽然她不把避子汤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总感觉要是告诉姜贽会很丢脸。
姜贽:“原来是你们主仆的悄悄话,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王可忆明明重生了,却不和他说,分明就是信不过他。
如今又不愿意和他说,果然就是什么都不肯和他说。
谁知道燕语终于忍无可忍开口:“陛下难不成真不打算给我们娘子名分吗?”
燕语此话一出饶是姜贽都没有想到,他追问:“你此言何意?”
燕语便将昨夜的事和如今宫里怕是已经流言四起的事都说了。
姜贽闻言轻笑:“你说这个啊。位份自然不用担心,只是……那些人喜欢说,便让他们都说不了不就行了吗?”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受王可忆隐瞒她也在轮回的影响,方才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说了些从前不在她面前说的话。
他却也没有懊悔,反而期盼王可忆借此事和他吵起来,那他也可以问出他要问的事。
他有些期待地瞧王可忆的反应。
至于王可忆……她没有反应。
王可忆今天总觉得不太对,感觉姜贽今天哪里都不对。
他在她面前很少这样说话的,一般这种话他都从不在面前说。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呢?
但她脑子不灵光,一时也没想到怎么答话。
她不喜欢姜贽这么说话,终于想到怎么和他说话,却没想到宫人忽然来通传,说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孙乔来了。
王可忆便止了话头,姜贽也不再多言。孙乔进来时感受到屋里的气氛还忍不住疑惑。
这昨夜还好好的,今天这便是吵架了?
不过这与她关系不大,她例行公事般地与王可忆道:“太皇太后请郡主去寿康宫一趟。”
王可忆和姜贽闹了不愉快,也没管他的反应自顾自就走了。
谁知道路走到一半孙乔却拉住她:“郡主,不如走慢点。”
语罢,还示意让她往身后看去。
姜贽在她身后跟着她,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哼,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他啦?
才不。
她还是走得很快,甚至还故意加快步伐,连孙乔都忍不住感慨。
不愧是将门虎女,这走路都比寻常姑娘快,当真是不辱没家门。
大概正是因为心里有没来由的气,她不仅脚上的步速更快,就连眼神都飘了几分。
在跨一处台阶时没注意,一脚踏空向前摔去。
只是她并没有摔倒,而是被姜贽揽住腰身跌入他怀中。
“你怎么知道我会摔倒?”王可忆有些不高兴。
“你有心事。”姜贽能感受到她心里的烦闷,“这种时候你就容易摔倒。”
两个人好歹两世夫妻,彼此那点习惯都是清楚的。
王可忆爱听这话,想到对方今天也没犯什么大错。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皇祖……太皇太后。”王可忆主动伸手让姜贽扶她。
宫人们都傻眼了,虽然昨夜的事大家都略有耳闻,但是王小姐这也太不合规矩了。而且陛下最讨厌与人亲近……
等等!陛下居然真的伸手了。
第17章 规则
“皇祖母,”姜贽是拉着王可忆的手进殿的,他也并没有松开王可忆的手,“朕与王娘子在一起,听说您找她有事,朕便陪着来了。”
孙平柔抬眼看姜贽故意站在王可忆身前约半个身子,心里明白在孙儿心里这王家姑娘怕是不只是有几分地位那么简单。
她指着一旁哭哭啼啼的孙瑜歌:“你自己给皇帝说吧。”
孙瑜歌擦了擦眼泪,胆怯地瞥了眼王可忆,颤抖着嘴唇道:“臣女、臣女不知道这个事能不能说。”
姜贽:“你要说便快说,若是觉得不能说,那就不要说。”
哇喔。
王可忆觉得姜贽真是不论重来多少次,都是这般不近人情,多漂亮的美人啊,居然舍得这么凶。
哭得这般漂亮,她都可怜。
以前她只是和小歌一起在宫里为非作歹,啊呸,一起四处游玩,很少见她哭过。
今儿倒是见到了,真漂亮,难怪又会变得“不正常”。
这么一想,她从来没有不正常过,该不会是因为她不漂亮吧?不会吧。
孙瑜歌饶是再有经验,也忍不住一时沉默,她凭借信念感继续道:“是与郡主殿下有关。”
姜贽这才抬头看孙瑜歌,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你说和博平郡主有关?”
孙瑜歌擦去眼泪,用力点头,“昨天夜里我原本是想去御花园里散散心,结果博平郡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邀请我去南苑。然后,便将我关在南苑的屋子里。”
王可忆听见这话难以置信,若不是她昨夜是在和姜贽打牌,她都要信孙瑜歌这话了。
不过她这么睁眼睛说瞎话,是真的不担心被戳穿吗?
而且,昨天姜贽和她待了一整夜的事情,整个宫里应当都是知道的,孙瑜歌这般胡言乱语是做什么。
姜贽:“你有人证吗?”
孙瑜歌仍然没有一丝胆怯的样子,她吩咐宫人把人证带了上来。
整整有五个宫女太监,而且她们都统一了说法,说是王可忆昨夜故意派人把孙瑜歌关进荒芜的小院里。
其中一个太监还指着燕语道:“就是她,奴才亲眼看到的,断断不会认错!”
王可忆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她觉得这太监莫不是糊涂了。
可是燕语却脸色一白,忽地跪下,“陛下,太皇太后……都是奴婢恨孙娘子阻挠郡主的皇后之位才故意这般的,都与郡主殿下无关!”
王可忆看燕语颤抖着肩膀的样子,又瞧那太监的样子。
他们是故意串通好来陷害自己?
可是怎么可能啊,这不过只有五个宫人,可昨夜姜贽和她在一起的事,满宫里应该很多人都知道的。
燕语也绝对不可能背叛她。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贽将眼前的闹剧尽收眼底,却始终沉默未置一词。
直到孙平柔问他要如何处置王可忆时,他才终于开口:“昨夜朕与王可忆在一起,也不知道她哪里得的空去将孙娘子关进小院。”
王可忆看姜贽如此笃定,又忍不住疑惑,所以到底是她被人陷害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姜贽看孙瑜歌仍然是柔弱无助的样子,心里却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又是把所有一切都抹去,再编造出新的剧情。
这些游戏玩家也就只会这个。
“系统,我明明已经氪金篡改了记忆,为什么姜贽还会有记忆?”孙瑜歌不悦。
昨天因为系统bug,她被困在小苑里整整一夜,不过第二天,她又觉得这可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便与系统购买了篡改记忆的金手指,不过这金手指是一次性的,而且根据篡改记忆的程度和条件,其价格从A~E级也不同。
像昨夜这种情况,她只需要购买c级记忆篡改液就够了,价格也不算贵只要百来块钱就可以。
只是都这样了,姜贽怎么还会有记忆?
系统像是累极了,“宿……玩家!我刚才问程序员了,姜贽这种情况不是有记忆!他就是护短,故意帮王可忆遮掩。”
孙瑜歌这下有了答案,便愈发大胆:“陛下,就是这般偏袒郡主殿下的吗?”
她抹了泪,也不再申辩,只是坐到太皇太后身边小声道:“姑奶奶,这宫里既然容不得我,那我回家便是……”
“说什么呢?!”孙平柔制止孙瑜歌,只是语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更是心疼。
她不悦地看着姜贽:“皇帝,在这宫里做错了事就该依宫规办。”
姜贽点头:“皇祖母说的是。”
“王可忆,你昨天是和朕在一起,还是命人将孙娘子关进了废弃小院。”姜贽问王可忆,语气没有责怪,更多是一种暗示。
好像她只要说不是,他就会信一样。
王可忆当然摇头:“我没有害孙娘子,我昨夜一直在与陛下打……对酌。”
姜贽得到想要的答案,仰头去看他的祖母:“皇祖母,你都听见了,她没有。”
“姑奶奶……”
孙瑜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贽打断了,他的眼神淬着冷光看孙瑜歌:“朕说她没有。”
孙瑜歌的后背渗出冷汗,一时失语。
姜贽攥紧手里王可忆的手,向太皇太后行礼:“皇祖母若是无事,孙儿便先退下了。”
王可忆的手被姜贽握住,他握自己的手应当是用了很大力气的,因为她都能看到他手泛起的青筋。
只是……她还是觉得不太疼。
好多奇怪的事啊,王芮姿、孙瑜歌,还有上辈子的陆知书,还有……她这莫名其妙没有的痛感和被削弱的喜怒哀乐。
刚才姜贽问她是否有害孙瑜歌时,让她想起一桩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应该是上上辈子的事了,王可忆记得一个妃嫔被下了绝子药,最后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那是一个夏夜,应当还在下着大雨,姜贽屏退所有人,同样是只问了她一句话。
“你没有下药害人,对不对?”
只是那时的她恍惚无措,好像连嘴都不是自己的,她只能喃喃道:“就是我!我就是故意的!我讨厌她……”
最后她的话都没有再说出口,因为姜贽吻住了她的唇,剩下的她还未说出口的话都消失了。
她对那一世的记忆已经很淡了,却仍然还能记得那时的感受,和瓢泼大雨的声音。
那个夜晚死了很多人,只是不包括她。
她觉得上上辈子的她不是她自己的,更像偶师手中的木偶人,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人操纵。
“我会送你出宫。”姜贽站定。
王可忆却没有难过,她还因为刚才的回忆而恍惚奇怪,好多奇怪的地方让她疑惑。
过了半晌,她才意识到姜贽的话,有些诧异:“送我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