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橙欣仔细听着,连道了好几声“嗯”,最后才说:“我也这么想,我看着我班上的那群学生,都挺乖,挺听话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哪里懂得那么多五门三道,您说是吧?要说真做了什么坏事儿,得罚。可是她就趴那不肯学,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牧橙欣叹声气:“袁老师,你就帮我多照顾照顾那些学生,千万别放弃了他们。这才高二,变故什么的都还没来呢,不能这么快下定论。”
袁天华讲的口干舌燥,喝着水听牧橙欣说,温水滚过喉腔吞下,他认同地说:“那确实,这才刚开始,我也没想过要放弃谁,但要看他们有没有放弃自己。”
牧橙欣低喃:“交给我吧。”
她的声音很小,袁天华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牧橙欣笑了笑,“我觉得他们不会放弃自己的。”
袁天华蹙眉:“但愿吧。”
叶吱的脑回路和别人完全不同,她完全没有懊恼为什么不好好学习要不也不可能连道题都答不上来,只想着被数学老师叫起来好尴尬。
这个尴尬总要有个人和她一起承担的,这个人选除了谢斯年以外,她想不到更好的人了。
闲来无事,找点事做。
于是在谢斯年毫无防备下,叶吱突兀地开口质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
谢斯年的脑回路显然没叶吱那么开阔,措不及防的被问到了:“什么?”
叶吱执拗:“刚才我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你为什么不帮我?”
说罢,她声调软了些,瘪嘴:“还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被李光头叫起来回答问题,你还在本子上给我写答案,现在呢..终究是错付了。”
“你付什么了?”
谢斯年一语道破,叶吱一噎,想了想,理直气壮:“那天放学我不是请你吃雪糕了吗?”
“是啊,”谢斯年幽幽道,“雪糕没吃两口,你说有来有回才是朋友,又让我请你吃炸串,花光了我一周的零花钱,那根雪糕才多少钱?”
叶吱:“……”
她没回答,谢斯年自顾自地答:“三块钱两根的雪糕,你管这叫雪糕?”
叶吱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势利眼,这么多年前的事情还记得,掉钱眼里去了。”
谢斯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每回说不过他就妄图用言语刺激他。
谢斯年抬起手,弯了弯指头,用指关节敲了下叶吱的额头:“你这脑子就不能记点学习,成天记这些没用的。”
叶吱拍掉他的手,戒备地捂着额头,理直气壮道:“我这是想记住和你的点点滴滴,谁像你一样这么冷血无情,你就是个学习机器!”
“叶吱,你知道诽谤罪一般判几年吗?”
叶吱警惕地看着他。
谢斯年心情颇好地说:“三年以下,你的青春几年?”
后者考虑了几秒,扬起笑容,亲昵道:“只要斯年弟弟在我身边,我永葆青春。”
江池燃刚好过来和他们说话,听到这话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还真情实感配了个音“呕——”。
他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吊儿郎当地道:“叶吱,你暗恋谢斯年啊?”
叶吱:“江池燃,你脑子有病啊?”
江池燃:“我脑子没病啊。”
叶吱:“那我也没暗恋谢斯年。”
江池燃迟疑地“哦”了声。
云昼也听不下去了,她补刀:“吱吱,你不暗恋谢斯年我信,但江池燃脑子是真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第7章
叶吱认同地比了个大拇指,江池燃不满地嚷嚷:“云昼,亏我还夸你好看,你这人简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云昼温柔地补刀:“看得出来,你假期确实有在努力。”
可惜江池燃这智商完全听不出好赖话,他哼唧声:“小爷不学也这么聪明。”
叶吱吐槽:“小说看多了吧你,还小爷。”
江池燃:“...叶吱,你总有让人接不上话的本事。”
叶吱:“那敢情好,说明我口才比你好。口才好的人不愁吃喝,江池燃,你得愁。”
“那还挺不好意思的,我的家底暂时饿不死我自己。”
“……”叶吱,“江池燃,今天烤肉你请。”
江池燃:“我不干。”
叶吱恶狠狠道:“谁让你要炫富的,我不管,你请!”
江池燃嘴上说不请,等放了学就号召着三个人跟随他一块去吃饭,放学后叶吱将书包内侧——防小人专用的隐蔽位置拿出手机,开了机。
她和于玫樊道了行程,顺带帮谢斯年一块说了——这人装好学生,不带手机来学校。
发了消息,叶吱把手机揣兜里,拉着云昼的手走。
她蹦蹦跳跳地,眼见着越走越偏,还在和云昼聊着天,嘻嘻哈哈的。
叶吱和云昼聊着她的篮球男神,叶吱的肩膀倏地被人用手一挡,她吓了一跳,才发现一辆车与她擦肩而过。
“你还是小学生吗,走路不看路?”上方传来谢斯年的声音。
叶吱舒气,命大地拍拍胸脯:“和小昼聊嗨了,没看路。”
谢斯年:“聊什么这么起劲?让我和江池燃听听。”
江池燃不满道:“是啊!明明是我请客,你们不围着我转就算了,还背着我们聊天,过分!恶劣!”
叶吱语出惊人:“聊男人,你们听吗?”
江池燃:“啊……?”
云昼捏了捏叶吱的手,叶吱顿了下,重新洋溢笑容:“我开玩笑的啦燃哥!”
谢斯年静静看着她装。
叶吱道:“你们没发现这一路上好多双眼睛盯着你俩看吗?我和小昼是不想让她们产生误会,不想破你们的桃花,才躲得远远的。”
叶吱装模作样地“哎”了声,“你们不明白我的苦衷啊。”
谢斯年轻飘飘道:“少装蒜。”
叶吱:“……”
少年,你这话说的就没劲儿了。
这才是真的接不下去了!
叶吱沉默良久,才缓缓地抬起手,掐了把谢斯年的胳膊。
烤肉店离盛北很近,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江池燃点餐的架势就像要把这店包下来似的,叶吱急忙喊停,并表示:大少爷,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
江池燃不以为然:“你爸不是警察吗?”
叶吱:“是啊,警察怎么了,警察就有钱啊?”
江池燃:“警察当然有钱了。”
“那我就得给知识浅薄的大少爷上一课了。”叶吱念念有词,“我爸是警察,工资几千块,不是几千万。你说我有没有钱?”
江大少爷完全没听懂叶小资的话,对江少爷而言几千块只是一双鞋。
他懵懂地听着,随手一挥:“算了,谁让你交到我这么个好朋友,以后你的饭钱我包了。”
叶吱哭笑不得:“江池燃,你神经病啊。”
这回谢斯年都忍不住说话了,他原先一直坐在江池燃旁边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但江池燃这脑回路实在是和别人的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是脑回路出奇到外星去了。
谢斯年别过头看向江池燃:“你要有这个钱就去医院看看脑子吧。”
江池燃不解,显然是没被透析清楚,但他也不傻,深知这样聊下去迟早崩盘,那不如趁早转移话题。
“哎,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说我让牧老师把我位置调你们那儿怎么样?我前面那傻逼太烦人了,一下课就拉着我灌输现在不读书以后去搬砖的傻逼思想。我怀疑他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人。”
叶吱噗了声:“郑佟麟魔怔了吧,居然敢来烦你,你没骂他啊?”
江池燃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叶吱一直认为他有双重人格,毕竟江池燃对他们确实好,也鲜少拉下脸子。
对此,江池燃作出解释:对人。
他的家庭和叶吱等人有所不同,内心孤僻,渴望朋友。
江池燃说,第一次见到叶吱就知道这是个好相处的人,所以才鼓起勇气邀请他们喝奶茶。
但叶吱看着江池燃那副玩世不恭的脸,实在是很难相信他说的话。
江池燃恹恹地说:“骂了。”
叶吱了然:“郑佟麟的脑子和普通人不一样,他可能还当你开玩笑呢。”
江池燃无语地闭眼。
何止是开玩笑,郑佟麟简直变态中的战斗机。
江池燃喊郑佟麟滚,他说人家不想嘛。
江池燃说要睡觉,让郑佟麟别烦他。结果郑佟麟说什么?
……不要睡啦,起来读书!
“,,,”
江池燃头一回对一个人无语到极致,跟女孩儿似的撒娇,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
对上那一张脸,江池燃就浑身不适应。
睁开眼睛,江池燃按了按鼻梁:“郑佟麟变了。”
下秒,他放下手,冷漠地说:“变得更傻逼了。”
叶吱乐了,菜也上齐了。
谢斯年在烤肉,叶吱就和江池燃闲聊。
江池燃话里话外全是‘受不了了’‘再待下去精神崩溃了’‘再不换座位想退学了’。
叶吱敲了敲碗,老神在在:“那不至于退学,你下课可以来找我们玩儿啊。”
江池燃酸溜溜道:“你们都不待见我。”
“谁不待见你了?”云昼道,“你每回来都把我同桌吓走,这样以后谁还敢跟我们玩儿啊。”
江池燃冤枉:“我就看她一眼,我怎么知道她次次都肚子疼啊。”
“还不是你太吓人。”叶吱帮着说,“你每天臭着一张脸,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江池燃:“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全世界最帅的男人,能找不到女朋友?”
谢斯年:“怎么不能?”
江池燃顿下,手肘碰了下谢斯年,“是不是兄弟啊,怎么连你都说我。”
谢斯年夹起刚烤好的肉放了一片到江池燃碗里,“吃肉。”
用吃的堵江池燃的嘴是最省事儿的办法,但旁边还有一只‘小羊’拿着筷子嗷嗷待哺。
见谢斯年完全没有帮她夹菜的想法,叶吱不满意道:“谢斯年,你偏心。”
“你怎么只给江池燃夹肉,不给我夹?十七年的竹马终究是...”
错付了还没道出,就被谢斯年一句“今天他请客”全堵了回来。
叶吱讪笑了两声,自己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鼓着腮帮子道:“我自己有手,你把江总伺候好就行。”
谢斯年被她这幅模样逗乐了:“没出息。”
紧接而来的是叶吱的白眼。
吃饱饭,四人无所事事,现在回学校还太早,叶吱提议去找家小店打打牌,消磨时间。
大家默认她的安排,江池燃去小卖部买了牌,顺道买了一包烟。
他拿着烟和牌回到盛北旁的‘小茶匠’。
小茶匠的包间有四个,叶吱他们在一号间。
推门而进,刚好撞上叶吱的目光,叶吱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瞬间皱了眉:“又抽烟,臭不臭啊。”
江池燃坐下:“不当你面抽。”
“那也臭。”叶吱像大人一样念叨,“抽烟有害健康知不知道?小小年纪抽什么烟,装深沉!”
江池燃拆开牌:“行了,你这来来回回就这几句,念叨一年了,还没念叨烦呢。”
叶吱瞬间歇了气,瘪嘴道:“本来就是,爱信不信,你才烦呢。”
云昼打圆场道:“吱吱也是关心你,都少说两句。”
四个人能磨合,玩到一起,全靠云昼和谢斯年两位和事佬。
叶吱和江池燃的脾气都是一点就爆,之前还有人问江池燃成天和叶吱斗气,是不是喜欢她。
毕竟这个年纪最流行的一句话叫‘打是亲骂是爱’。
只是那人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江池燃只是讶异地说:“这怎么可能?”
“我和叶吱纯属哥们,别乱造谣。”
后来这事被叶吱知道,她对江池燃的回复很不满意,并且提出疑问:“为什么是哥们不能是姐们?你不想被称为女的我还不想变成男的呢!”
两人的毒舌体质不分上下,但每回怄气也只是那瞬间,过后再次握手言和,还是好朋友。
一般他们吵架,云昼或是谢斯年随意说句圆场的话,这事儿就这么揭下了。
比如这次,和事佬明显是云昼。
叶吱哼声:“看在小昼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
江池燃:“彼此彼此。”
四个人玩跑得快,不玩钱。
江池燃是想玩钱的,但被叶吱驳回。
叶吱一本正经地说:“不玩钱那叫娱乐,玩钱就成赌博了。”
谢斯年淡地道:“别找借口,你就是抠门。”
叶吱:“……”
她抬头,恼羞成怒地瞪了眼谢斯年,仿佛在说:知道你还说?
谢斯年眉头轻佻,回应她的仿佛:就说了,怎么着?
叶吱:“……”
杀竹马为什么犯法?
竹马明明是亲人。
可以剁了竹马吗?
第8章
叶吱的牌技是四人里最差的,谢斯年说她抠门,这话其实也对,但要深究,又不全对。
叶吱的运气和其他人不一样,有些时候是好的,但一旦倒了霉,不霉个几天才奇怪。
而她每次的倒霉都是从打牌输钱起,谢斯年给她取了个绰号叫“散财童子”。
叶吱觉得难听,当即就踹了谢斯年一脚。
谢斯年却屡教不改,每次提议玩牌,他就得说:“散财童子,今儿打算输多少?”
叶吱吃一只长一智,知道这厮是不可能放弃“散财童子”这个称号,这次就主动提了不玩钱,结果这谢八蛋,改了门道拐着弯说她抠门。
还没玩就抠门,可不就是散财么。
要不说读书人好,脑子转的都比她快,计策都不用想,嘴巴一张脱口而出。
叶吱生生忍下——要不能怎么办?她就是被谢斯年戳了软肋,正中红心。
但要她顺从谢斯年的话,给自己安个“抠门”的称号,叶吱也是不情愿的。
两者折中,叶吱选择略过谢斯年的话,开始散牌。
“来来来。”她边招呼着,“这回我可不让着你们啊。”
江池燃大喝一声:“明明是我让着你们!小爷人称牌王!”
叶吱嫌弃道:“你自己取的吧,土。”
顿下,她又讨好般道:“在我心目中,斯年弟弟才是牌王,你要是牌王,斯年弟弟就是牌大王。”
谢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