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我很想很想给你的改动贴在后面。(第七章末尾)
徐嬷嬷忍不住数落着,小老太太气势足得很,“这是你能过问的事,要是有时间先让自己轻减一点。”
芙蓉缩了缩肚子,没缩得进去,就缩了缩脖子没吭声。
“世子爷留下她,自有用处。”徐嬷嬷将鸟食装满了一罐子,往外面走。走到一半,她回头对着芙蓉说了一句,“你别去招惹人,不干你的事就不要掺和。”
听松院现在留下的,都是多年前的人。世子爷既然让她进来,就一定有她的用处,那怕是用来逗乐都是好的。
自从世子爷腿受伤之后,他原本就有些清冷的性子更加沉寂,也更加捉摸不透。就是她这样照顾近二十年的老人,单独对现在的世子爷都打怵,做事更加小心。
穿过游廊,就瞧见廊檐下坐着人,在听信和说话。
信和国字脸,相貌是丢进人群当中很难认出的那种,不过身上的煞气很重,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此刻在主子面前,他弯下腰毕恭毕敬回禀着。
“青海那边传来消息,王爷已安然无恙,杀了几个官吏将周边粮仓借过来,能撑着一段时日。”
“偷换粮草的事还未查清?”
信和心头一凛,额头上渗出汗,“查到户部拨粮的公文,兵部熊侍郎做了督军,说运送也没问题。只是这军粮经了一道道城,剩了多少到青海,分了多少到将士手中,他也说不清楚。熊侍郎跪在皇宫里请罪,皇上还没决断,说是让太子督办,三司协从,查清楚。”
“出宫后,他去了哪,见过什么人?”
信和的脸扭曲了下,“去了醉春堂,见了花魁许轻眉。”
顾淮安笑了出来,狭长的凤眼弯起。他用玉冠束发,俊朗却过分苍白的容颜被墨绿色的大氅半遮住,猛然笑出来时只如春风拂面。
可春日有的不仅是暖,还有寒。
“青海一役,因粮草断绝我方死伤无数,成堆的尸骨堆放在露天沙场上,他竟也喝得下花酒?”
信和跪了下来,没敢出声。
顾淮安闭着眼,薄削的嘴唇吐出一个字——“查。”
信和领命下去。
徐嬷嬷稳了稳心神,等信和离开之后才走过去,将装了鸟食的白瓷罐子递了过去,“姜若已经住进西屋了,要不要盯着。”
安王失踪,他的那位好继母送过来一位不大聪明却恰好能稳住他头疼之症的探子想要做什么?
他倒是很想看看。
睁开眼,他接过徐嬷嬷手中的白瓷罐,如玉的手指捻着一点鸟食。原本落在他肩头的白色小鸟飞了下去,就停在他的手掌心,歪着头极为亲昵地在他的手指上蹭了蹭,这才慢慢地用红色的嘴儿去啄食。
鸟儿通身雪白,羽毛蓬松顺滑,只有嘴尖是红色的,是他腿受伤之后从太子那边要过来的,取名叫做珍珠。
珍珠一开始不愿意在听松院呆着,稍微不留神就会飞走,压根不亲人。后来他让人不许给她食物和水,饿得珍珠大片大片往下掉毛,奄奄一息挂在鸟架上,差点就死了。
他带着一点食物出现,珍珠就乖顺地飞了下来,小声地啼叫,求一点食物,求着能活下去。
他便给了,珍珠自此便对他极为亲近。
可见将人逼到绝路上,再给人一点希望,她就会开始感恩戴德,最后到离不开你。
他将珍珠往起托了托,对徐嬷嬷感叹了一声,“珍珠现在可乖了。”
珍珠似乎有所察觉,暖呼呼的身子贴着他的手掌,叫了两声。
他低头笑了出来,矜贵中多了几分温润,眼神却是冷的,“若是一点不知道好歹,她也活不到今日。所以啊,聪明才讨人喜欢,你说是吗?”
徐嬷嬷神色变了变,最后叹了口气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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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10
◎怎么,还要我去请你?◎
这明摆着就牵扯不少事。
冷汗将衣服汗湿一层,姜若咬着舌尖,“我什么的都没看见。”
韩宴之冷笑一声,攥紧她的手腕将她拖下楼,随意抓了个人让他去的京兆府报案。他自己则是守在死者的身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柳如玉得到消息立即赶下来,见到那一摊鲜红色,眼皮子挑了挑,呵斥旁边的下人,“怎么还将人放在这里,冲撞客人你们有几条命赔的。”
旁边几个壮汉连声说是,往前走就要动手。
韩宴之站立在前,做出防御的姿势,“不许动,此人死因有蹊跷。我已经令人上禀官府,等官府的人来查验。”
青楼腌臜事不少,最怕和官府打交道。若是官府的人来了,上下打点花了银子是小事,最怕有脸面的客人怕惹麻烦,换了场子,到时候损失就不小了。
“什么蹊跷不蹊跷。”柳如玉俏脸沉了下来,原本充满风情的眼里带着一股狠劲,给打手一个眼神,“轻眉是我们楼里签了死契的姑娘,今日高兴喝多酒失足从楼上摔了下去,能有什么蹊跷?刚刚就听说你在闹事,给你些脸面就当真醉春堂没人了?还不快去将他带下去!”
“我看谁敢!”韩宴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刀来,面色冷冽。
那刀极为锋利,泛着寒光,剑气直接将旁边看热闹的人逼退了一层。要知现在对刀剑管控甚严,就是猎户也需要到官府登记自己的所有危险的武器。现在这个男人敢在大众面前展露兵器,地位定然是不一般。
就连柳如玉都不敢轻易妄动,眯着眼打量面前执着软刀的男子,想着他会是谁家的人。她吃的是这一行饭,自认为将京城中的人摸得透透的,谁想到还漏了。
这不是分明在打她的脸!
柳如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记恨。
姜若更是寒毛竖起,多了几分忧虑。倘若这个男人真的有些势力,又认定她知道点什么,将她扣下来逼问怎么办?要知道她只和徐嬷嬷请了一日的假,超过时间不回去她怎么交待?若是世子爷记得她,稍微找人查探,知道她在醉春楼被男人带走……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下意识想要逃,结果对上男人满是怒气的脸。
男人俊俏的脸上都是怒气,甚至是厌恶,用口型说“给我老实点”。
她身子一颤,没敢说什么,脑子却在飞速转动起来想想到时候该怎么脱身。
京兆府的人来得很快,为首的穿着青色官袍,先将在场的人扫过一遍。在见到韩宴之时,他眼神一顿,小跑过来拱手就要行礼。
韩宴之抬手,阻止他的话,“这里就交给你,这名女子的死实在蹊跷,你查查有没有旁的线索。”
青袍小官点了点头,见他手中拉着个姑娘,迟疑道:“这是……”
“这是重要人物,就是不怎么配合。”韩宴之扭头,“既然不配合的话,就送到能让她开口的人哪里,你不必多问了。”
韩宴之将醉春楼的事简单交代一番,直接拉着女子出了门。
秋日天凉,出门被风一吹,姜若牙齿都在打颤。她被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男人吹了一声口哨,一匹白色的骏马飞奔而来。男人翻身上了马,她本能逃跑时被人抓住肩膀扔到马背上。
“驾!”
马儿跑了起来,颠簸当中她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脑袋里面也像是摇均匀了,除了难受就根本想不起来任何东西。
她被抓下马时,四肢瘫软,忍不住扶着墙边干呕起来。因为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她什么都吐不出来,反而被逼出来生理性的泪水。
小姑娘头发和衣衫都是乱的,虚弱地扶着墙壁,小脸煞白,一双仿佛被润洗过的眸子氤氲着泪,说不出来的娇弱。
韩宴之今年才领了差,第一个差事就被弄砸了,心里正是烦躁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反而觉得女子就是麻烦,一把提着衣领带着人翻了墙。
“我可告诉你,等会你最好说真话,不然有你苦头吃。”
姜若心里发沉,因为他这句话,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可走着走着,她就觉得不对劲,这一草一木怎么这么像是安王府上。那种诡异的感觉让人极为不舒服,而这种不舒服在见到徐嬷嬷时,升至顶端,整个人都僵硬住。
徐嬷嬷也惊讶地张开嘴,很快反应过来,给男人行礼,“韩二公子好。”
“你们世子爷呢。”韩宴之没察觉到异样,直接问。
“在屋子里看香料。”
韩宴之就要进去找人,结果没拽动手中的人,不禁朝着后面看了眼,就看见女子脸色煞白,甚至额头上都是虚汗。他乐了,“你怎么了,一开始怎么没见你这么怕。”
徐嬷嬷也望过去。
姜若心里是真的怕了,牵扯命案只要她咬死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一丝被放出来的可能。可要是……要是世子爷知道她去烟花柳巷,知道她学那些勾人的法子,她怎么解释?
一时间,恐惧和被人剥光了羞耻感涌了上来,气血逆行,她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是被人硬扯着进屋。
屋里的弥漫着一股好闻的熏香味,淡淡的,类似于草木的清香。
先是看到衣角,她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光是听见声音都让人觉得牙疼。
顾淮安手上一顿,压好的木质香料顿时缺了个口子,转头朝着来人的方向掠过去,再看向站着的韩宴之,眉头一挑,要个解释。
韩宴之也从惊讶中回过神,走到旁边坐下来,老老实实交代:“我今日去醉春楼准备找轻眉姑娘,被人拦了下来。结果那群人不长眼,我同他们直接打了起来。谁知道在这个时候,轻眉姑娘从四楼坠了下来,当场没了气息。我过去的时候,这个女的就在现场,看见了所有过程,愣说自己没看见。”
“送去京兆府,大理寺,再不成直接让人送去刑部。”顾淮安低下头拿起旁边的帕子,下颌抿成一条直线。
他擦了擦手,这才认真看向韩宴之,问道:“连善后都没想好,直接去做事?凭的什么,难道是韩家的身份?”
韩宴之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出身世家韩家,是太子的亲表弟,说出去在京城很有几分面子。不过他自幼在韩家的祖地长大,心高气傲,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认为自个十分了不起。可最近回了京城,他才猛然发现,比起已经入朝为官的哥哥韩暘之,他就什么都不是,这才想要铆足劲证明自己。
韩暘之入职户部,同兵部对接粮草的人正是他。这次彻查青海一案,韩暘之也需配合太子,可查来查去案件进展不大,被熊侍郎摆了一道甚至进入了死胡同。
他这才想要插手,觉得找到轻眉问问话说不准能找到线索,所以单枪匹马去了醉春楼。
谁知道轻眉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今天死了。若是不能查出个是非曲直来,太子和哥哥一定会狠狠训他。
顾淮安面色冷下来,“这同你我无关。”
那种轻视让韩宴之愤怒起来,他捏紧双拳,“我知道今日之事是我有些莽撞,但这个女子是真的有问题,见到我面露惊恐。我怕她知道点什么,在牢狱中被人灭口。”
顾淮安将帕子放下,抬头看对面的人。
烛光之下,他的瞳仁漆黑,如同一汪不见底的深潭,慢声道:“让你哥哥来找我说话,你还不够格。”
韩宴之被噎住,面上五颜六色,没有比这还憋屈的时候。他猛得将桌子一拍,往外面走去。
顾淮安没抬头,气定神闲拿着毛刷将三角瑞兽香炉中的轻灰扫去,动作流畅不染凡尘。
不消片刻,韩宴之又从外面气冲冲走进来,质问道:“青海一案同安王也有关系,现在青海情况不明,纷争易起,当真同你没关系?”
男人依旧没有开口,修长的手指拿起火折子,去点香炉中压好的熏香,随后将香炉的盖子合上。一缕轻烟从镂空中缓慢升起,晃晃悠悠打转下滑最后消散。
气氛莫名压抑起来。
韩宴之忍不住站直了身体,轻微俯身,最后还是示软道:“今日你帮我这个忙,是我韩宴之欠你个人情,他日需要用得上我的地方,你直接开口。”
顾淮安这才点头,“人先放在这,有了结果我会找你。”
韩宴之其实想留下来得到最新的消息,不过瞅了瞅顾淮安看不出喜怒的脸,最后将要留下来的话吞了回去。
真要是算起来,他们也算是从小长大。都是一个圈子的,顾淮安也比他大不了几岁,不过早在他的入朝为官时,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就拉开了。所以对上顾淮安时,他心里总有几分犯怵,犹豫一会之后就直接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姜若额头抵着地面,受伤的肩背都在打颤,可她根本就不敢出声。也不知过了多久,脑袋都成了混沌一片时,就听见男人开口。
“怎么,还要我去请你?”
作者有话说:
疯狂呐喊,当然是要请啊!这可是你夫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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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
◎奴婢也想叫世子爷喜欢◎
姜若对世子爷的的畏惧应当是刻进骨子里,听见男人问话,她立即就抬起头,小声嗫嚅着:“世子爷。”
“嗯。”男人也不惊讶,语气尚且算得上平静。
她的心惴惴不安跳动着,湿亮的眼半抬着,去看男人。
他今日换了身藏青色直缀,因为屋子早早升起炭火,衣服系得不严实,松松垮垮坠在腰间的位置,瞧着和她在醉春堂见到的客人有几分相似。
不过他容貌过于出色,气质淡漠疏离,瞧不出什么情绪,却莫名压得人抬不起头。
她想了想,站起身走到男人身边,又重新跪下去。
“奴婢先前在针线房做活,不忙的时候还能接一些私活攒银子,让人牵线接了醉春堂的活。这次过去……过去是……是让人教奴婢些东西。”
“教什么?”顾淮安问。
教怎么勾、引男人。
她脑子里下意识冒出这句话,及时咬着唇才将话藏了回去,不知道怎么回答。按照常理来说,她要是想勾、引世子爷,总要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遮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