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表现在他吃饭的时候依然会给黎夏夹菜,会开玩笑逗黎夏开心,可是黎夏总能一眼看穿他眼里的心事,就像是笼着一层雾一样。
也许是因为黎夏暗恋薄信言长达十年,而在这些岁月中,她日复一日的注视着薄信言,所以他一旦表现的不对劲,黎夏总能第一时间察觉。
黎夏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的感觉没有出错,薄信言心里确实藏了心事。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才会变成这样,仔细想一想,应该要追溯到两三天前的夜晚,黎夏用极为肯定的语气再次重申,她喜欢的人生日在11月21号。
可是那完全是黎夏杜撰出来的,而且她身边也没有在这一天生日年龄相仿的男生。
黎夏浅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只是她个人的猜想,薄信言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发生细微变化,也只有她心中清楚。
接下来在巴黎的蜜月旅行,薄信言都有很好的准备,给黎夏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在离开巴黎的前一个晚上下起了小雨,黎夏卧室的窗户没关,晚风吹了进来吹扬起如同云烟一般的窗纱,吹到人的身上微凉。
黎夏起身去关窗户,走到窗台,却听到了隔壁连接客厅的阳台处传来了钢琴曲。
旁边的大阳台处种满了花植,也放了一架三角钢琴,但是他们住进这栋城堡也有一周的时间了,从来都没有见谁弹起过。
黎夏略有些好奇地循声走了过去,走出卧室右转大概五六步的距离,黎夏看到了阳台处的薄信言。
他穿着一身天鹅黑的丝绸睡衣,身后是晚风斜着细雨,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烟雾一丝一丝的,在这夜色和微弱的灯光中显得犹如幻境。
黎夏不知道他弹奏的是哪一首曲子,只是这曲子十分安神,让人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站在原地听完了这首曲子,薄信言没有回头,但是察觉到了身后的黎夏,他摁灭了手中的烟,吐了口气。
黎夏抬脚走了过去,客厅里亮着两盏夜灯,光线不明不暗,在这晚风斜雨中浮出一缕暧昧。
站在薄信言身侧,黎夏有个问题想问他,薄信言这些天到底在烦什么?
刚要开口,薄信言一只手扣住了黎夏纤细的手腕,径直将她拉入怀中,她闻到了薄信言身上沉稳的木质香水味,还有浓香的酒味,他喝酒了。
薄信言看着怀中的女人,薄唇牵起了一道笑,他如视珍宝的抱着黎夏,嗓音在这一瞬间显得有几分昏昏沉沉的磁性。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黎夏就躺在薄信言怀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酒香和烟味混合在一起,挽风携雨本来就营造出舒适的慵懒感,她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还没睡?”薄信言一双眼睛紧紧的噙着黎夏。
“睡不着。”黎夏也如实回答了。
薄信言却没有接着往下问,比如为什么睡不着。
该不会是想到她那个无法拥有的白月光了吧?
一想到,黎夏很有可能暗恋的是自己高三的同桌,那么很多事情都对得上了,比如高三那年黎夏为什么和自己的同桌走的那么近,原来她的暗恋都是有迹可循。
薄信言脸上的微笑泛出一丝苦涩,自己放在心上多年的女孩子却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个人,这不亚于一把生锈的刀捅向了他的心脏。
疼肯定是疼的,可是薄信言却不能说出口。
在薄信言短暂的沉默间,黎夏娇小的身子挣扎了两分,她想要脱离薄信言的怀抱,可是薄信言却抱得她更紧,他一手捧住了黎夏小巧的下巴,眼看着就要吻上去。
黎夏看着薄信言朝自己吻来,她害羞又紧张的推开了薄信言,她慌乱的像是迷途的小鹿,连忙从他的怀里逃了出来,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旁边的花架子上,一个花瓶险些砸了下来。
薄信言手上一空,黎夏从他的掌心逃走了,可是他保持抱着黎夏的动作却干巴巴的愣了几秒,直到身后一阵风吹来,吹得薄信言后背发凉,他才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
黎夏躲避他的亲吻并不是讨厌他,只是太紧张了,太喜欢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
而他的举动在薄信言眼里完全能解释为,她不喜欢自己,她喜欢的另有其人,自然不喜欢自己的触碰。
薄信言脸上的苦笑略显的挣扎和心酸,她转过头,看着慌乱站在花架旁的小姑娘。
“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别人,你放心,我不会逼迫你。”薄信言的声音在这夜色静谧中略显得伤感,不知道是不是环境衬托的。
薄信言很想直接问,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齐允衡,可是话在嘴边辗转了几次之后,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时间也不早了,你今天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启程去瑞士。”薄信言以为看到黎夏依然沉默,没有开口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举动惊吓到了黎夏。
有夜色作为掩护,薄信言眼中的悲伤就像是山体塌糊一般的倾泻。
“你什么时候学会弹钢琴了。”黎夏指了指他身边的三角架钢琴,在她的记忆中,薄信言朝阳似火,他永远奔跑热烈,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薄信言优雅如风的坐在钢琴面前弹奏音曲。
“你大一开学典礼之后学的。”
他们两个人的大学在不同学校,而且一个北上,一个东去,隔得有些远。
黎夏新生报到入学时,薄信言去了她的学校,在人潮人海中看到了那个激动的小姑娘。
当时的小姑娘眼睛里冒着光的看着台上弹奏钢琴曲,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学长。
薄信言当时没有惊动到黎夏,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低着头从黎夏的身边路过,如同一阵风一般,她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
当时路过时,薄信言还从黎夏的嘴里听到她和室友讨论,会弹钢琴的男生真的很帅很加分。
便是自那之后,薄信言就偷偷的找了私人钢琴教师,苦学钢琴。
开学典礼那一幕说的那一句话只是黎夏记忆大海里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碎片,时至今日,过了这么多年,黎夏早就忘记了自己当时说的那句话,也因为一个会弹钢琴的男孩子激动不已。
她当时会那么做,完全是被环境影响,几个室友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帅哥学长弹奏钢琴瞬间化身尖叫鸡,险些晕了过去,黎夏哪怕是配合她们也加入讨论附和了两句。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无心说的一句话,竟然会像指路灯一样为薄信言指明方向。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他可以是各种样子,各种形象。
去学钢琴的缘由,薄信言没有细说,看着黎夏的样子,她也应该没有想起。
薄信言起身,他对黎夏说,“去睡觉吧。”
他转身朝着自己的卧室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黎夏的声音。
“薄信言。”
薄信言应声站住,黎夏的脚步略显得有些慌乱,她急匆匆的朝薄信言跑了过去。
她走到了薄信言面前,从窗外照进来的光芒将薄信言的影子拉到剧场,而黎夏娇小的身影正好藏在他的阴影中。
黎夏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亲吻薄信言的薄唇,那一瞬间如同蜻蜓点水一样轻柔,又如同海底捞月一样如同梦境。
光线昏暗,黎夏看不见薄信言的神色和反应,而她也脸上一红,亲完薄信言之后转身就走。
黎夏等卧室传来小心翼翼的关门声。
薄信言始终站在原地,回味着那一道亲吻,他抬起手,食指和中指轻轻的贴在自己的薄唇上,感受着黎夏留下来的温度和热度。
她刚才,主动亲了自己?
第14章 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才需要一直躲着啊?
法国玫瑰庄园笼罩在如水的夜色和月色中,晚风微凉。
城堡的三楼客厅处,阳台处种满鲜花,颜色浪漫的花簇旁边是一架黑白钢琴。
黎夏脚步妙慢无声,她叫住了薄信言的名字,迈着少女心似的小步伐快步走到薄信言面前,闭上眼,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吻。
随后,黎夏甚至不敢去看薄信言的眼神,红着脸红着耳尖,迅速的躲回了卧室中。
这一晚,无眠的不仅是黎夏,还有薄信言。
黎夏主要是后悔害羞和紧张,她抓着被子,双腿在床上披着,她将爱恋的少女情怀藏在心中十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黎夏都稳妥的度过了,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晚上,黎夏暴露了。
薄信言则是躺在床上,狭眸眯着,满是笑意,薄唇一直上扬,他修长干净的手指腹轻轻的触碰着自己的薄唇,仿佛还能够感受到黎夏残留的体温。
两个人是眼睁睁的看着窗外的天如何变色,黑夜进入白昼,日光高照,金灿灿的日光从纱窗照了进来。
薄信言早早起床,叮嘱佣人准备了黎夏爱吃的中式早餐,一切准备就绪,他来到房门前,叩响了门。
咚咚咚。
声音清脆。
可是好半会儿,黎夏依然死死的拉着被子挡住了自己半张脸,而她整个人也像是关在蒸笼里一样,娇小的身子滚烫。
一晚上没睡,甚至大脑兴奋,到了这个时候黎夏还没有一丝睡意疲惫,尤其是薄信言居然找上门来了。
黎夏侧了个身,她背对着门口,实在是不知这个时候该怎么面对薄信言。
等待片刻,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薄信言叫黎夏的名字,“黎夏,你还在睡觉吗?要起床吃早餐了。”
“我不饿。”黎夏从喉咙里闷出一句话。
隔着门板听到黎夏的声音,薄信言没忍住又笑了笑,虽然黎夏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光听到他的声音就能脑补出他笑起来又坏又迷人的模样。
他笑的时候肯定是回想起昨天自己主动亲他的事情了,黎夏的神经越绷越紧,她身子往下一滑,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里。
“但我们今天要启程出发去瑞士了。”薄信言提醒黎夏。
黎夏闷在被子里不好呼吸,她悄悄的从被子侧面打开一个小洞,让新鲜空气输送进来。
“我身体不舒服,但是不能去瑞士了。”现在黎夏想的是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听到黎夏蹩脚的借口,薄信言下意识的相信了,薄信言严肃的问了一句,“你身体不舒服吗?我现在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黎夏咬牙,薄信言真是个榆木脑袋,听不出来自己是在撒谎不想面对他吗?
她担心薄信言真的把医生叫来,黎夏只好心虚的又找补了两句,“不用惊动医生了,就是女生平常一个月都会有几天不舒服。”
薄信言手机都已经拿出来了,拨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听到黎夏说的话,他打电话询问家庭医生,在女生的经理期该如何照顾她。
医生给薄信言的提议是让她好好休息睡觉,多喝一些补气益血的东西,他提的每一条建议,薄信言都记住了。
薄信言让佣人去熬了一盅红枣枸杞茶,他亲自给黎夏端来,他刚离开没多久,又过来敲门了。
一听到敲门声,尤其是伴随着薄信言的声音响起,黎夏都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你现在是生理期,不吃早餐可不行,身体虚弱,我让人给你熬了红枣山药粥,喝点吧。”
薄信言真的好麻烦。
可是想想,他这么做都是在关心自己,黎夏牙关咬得越来越紧。
薄信言都明确说过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那他还对自己这么好干什么?
这不是让自己生出一份虚妄之心嘛。
黎夏闷在被子里,氧气缺少,二氧化碳越积越多,小范围内的空气温度上升,熏红了黎夏一张白皙的小脸。
黎夏握紧双拳,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被薄信言对她短暂的好给迷惑了双眼。
她始终都记得,薄信言说过,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黎夏有多喜欢他,喜欢他对心情有多么真挚,当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会有多么受伤。
“你不喜欢喝红枣山药粥吗?那我让佣人去给你煮别的好不好?”薄信言等了片刻,听到房间里没有传来开门的声音,他又开口说话。
黎夏脑子里一片胡思乱想,突然涌上来的情绪激得她说话都语气冲了几分,“你别管我,我都说了我身体不舒服要好好睡觉,你听不懂人话吗?”
莫名其妙被黎夏凶了一顿,薄信言低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红枣山药粥,思索片刻,家庭医生说过,女生在经理期那几天情绪也会起伏不定,这很正常。
他的声音竟然温柔了下来,有种要顺着黎夏的心意来的意思,“你先睡吧,睡饱了再起来喝粥。”
听到他的声音,黎夏竟然生出几分愧疚,自己刚才对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掀开被子,黎夏连鞋子都没穿,她小心翼翼的跑到门口,悄悄的打开一条缝隙,发现薄信言果然已经离开了。
偷偷的嘘了一口气。
黎夏又将房门反锁上,她重重叹气,脑子里这时候还像是浆糊一样。
她根本就没有到生理期,主要是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薄信言。
现在她的想法是能躲一天就一天。
就这么一直躲着,躲了一星期,本来按照这个计划,这一周时间他们都应该在瑞士滑雪,滑完雪就应该启程回国了。
黎夏真的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和薄信言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居然躲了一周的时间没和薄信言碰面。
心里居然莫名的有些想念薄信言,黎夏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相册,她有一个专门的相册全都是薄信言的照片。
从薄信言十四岁到如今的照片,整整十年,黎夏眼睁睁看着薄信言越长越帅,那个如同炙热朝阳般的男孩子长成了贵公子,气质越来越优雅出众,也越来越迷人,尤其是他抿着一道坏的迷人的笑意的时候。
就在黎夏沉浸在回忆中时,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她突然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门口的动静。
“黎夏,你生理期都一个星期了,还没有结束吗?医生说了,如果生理期过长的话,需要去做个检查。”
是薄信言的声音。
黎夏小心翼翼跟做贼一样放下手机,偷偷的走到了门后,耳朵贴着门板,将薄信言的声音听得更清楚。
薄信言关心黎夏,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黎夏的回应,他拿起手机,给黎夏拨打了个电话。
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传出了铃声。
门的另一侧,薄信言听到如此近距离的铃声,突然薄唇一勾,大概猜到了黎夏正趴在门板上。
黎夏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这通电话铃声暴露了她的方位,她脸一红,本来好不容易拖了一个星期,自己大概有勇气面对薄信言了,结果又来这么一出。
黎夏干脆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电话被挂断,薄信言也没有执着的继续给黎夏打电话,他知道黎夏在听着自己说话。
薄信言抬起手,掌心贴在门板上,含着笑的眼睛看着面前这扇门,仿佛像是看到了黎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