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这张带上了咕噜。
是她带着我在公园闲逛,没想到荒无人迹的地方,夕阳却这么美好。
分开许久,你还好么。
今天的作业不错吧,明老师打多少分?
整整一盒,十几册左右,近两千多张的画,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是周爱桥五年间想念、却不敢触碰她的痕迹。
他就像是一名听话的三好学生,乖乖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静静等着回复。
明相凡认真翻看每一张,用指尖极为珍惜地摩挲着。
从初遇,到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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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天空被朝阳劈开了一处缺口。
天际线迎来了第一抹光线。
陈陈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隔壁卧室叫明相凡起床,一开门,卧室空荡荡的,床铺也整齐,压根没有人回来睡觉的迹象。
陈陈疑惑地喊了声凡凡姐,没得到回应。
后来在房间里找,拐了一处回廊,看见小仓库的门大开。
走进一瞧,明相凡抱着一块铁盒子坐在地板上睡着了。
幸好家里一直开着地暖,不然明相凡迟早又要被送进医院。
陈陈叫醒她,明相凡先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周围,扒着陈陈起身,走到外面看到天光大亮。
明相凡连忙用手机打字给陈陈看:快帮我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明相凡:牛骨、白萝卜、胡萝卜、山药。
“做什么啊?”陈陈有些吃惊。
明相凡:我要炖汤。
陈陈瞠目结舌:“你别告诉我你要给周老师去送……”
明相凡眨眨眼睛点头,惺忪的睡眼看着乖巧极了。
陈陈再一次被美色/诱惑,选择了妥协。
生鲜上门因为大雪天已经停止运营,索性超市离这里不远,陈陈和明相凡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明相凡也趁着这段时间去洗漱收拾自己,顺路查查菜单。
幸好厨房有蒸炖锅,不用现买。
明相凡和陈陈手忙脚乱五个小时,终于在高压锅的加持下,炖出一锅香气扑鼻,肉质软烂的骨头汤。
明相凡拍拍手,眼里全是骄傲。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满屋子找保温饭盒。
陈陈看着与过往皆然不同的明相凡,淡淡地笑了一下。
兴许只有遇见正确的那个人,心意相通,开心和幸福才是会发自内心的吧。
凡凡姐现在这样,很好,也很美。
就像丢失的孩童自己摸索着找到了回家的路。
-
周爱桥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任由医生在他胸口处贴上监护芯片。
等医生走后,凌杉才探出头,看了一眼他,吐槽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慷慨赴死?”
周爱桥翻了一个秀气的白眼,没理他。
凌杉开始添油加醋:“怎么,想什么呢?”凌杉端着一杯奶茶在他眼前晃悠,拖长了调子故意道:“让我猜猜,是不是等某个演员来呀?”
周爱桥:“……滚。”
凌杉不满道:“滚什么滚,还想不想知道最新消息了?我可是军师哎,放尊重点。”
“有话……快说。”周爱桥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为净。
凌杉这才幽幽道:“明小姐……昨天晚上就出院了哟~”
周爱桥猛地睁开了眼睛,吓得凌杉一激灵:“我靠你丧尸变异啊。”
“为什么?”周爱桥问。
凌杉:“什么为什么?”
周爱桥极有耐心道:“她为什么出院?”
凌杉耸耸肩:“这事儿你问我我问谁。”说完,他大胆猜测了一波,“有可能因为你的粉丝吧,还在楼下围着呢,非要你出面。工作室都发了通告,但是她们还是不相信,觉得工作室把你发卖了。我今天就瞅见几个装孕妇的往楼上跑……”
周爱桥:“能不能说重点。”
凌杉笑说:“我这就是重点啊,你这什么眼神,感觉要诈尸了。”
“算了。你闭嘴吧。”
凌杉炸毛了:“你什么意思?心寒了真的,周爱桥你变了、变了啊……”
噔噔——
周爱桥蹙起眉心,用眼神和凌杉交流。
谁?医生?
不能吧,医生不刚出去?
那是谁?
你那粉丝?
荒谬。
……
“谁啊。”凌杉坐在原位没动,扯着嗓子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句。
敲门声停了下来。
屋内两人面面相觑。
屋外的明相凡如坐针毡。
身后好像跟着两个狗仔——
要说为什么这么怀疑,那必然是之前那若有似无的狗仔雷达让她扫到了同事的气味。
明相凡又不能开口,只能在门上拼命敲着节奏。
凌杉没听出来,还想追问一句“瞧你个头”,一晃神,便看见了周爱桥泛着光的眼睛。
凌杉:“?”
还没来的及开口,屁股就被人一脚踹上麻经。
“嘶——”凌杉捂着屁股一蹦三尺高,“靠靠靠靠,你杀人啊!!!”
周爱桥咬牙:“开门。”
凌杉痛得满脸通红:“是人是鬼啊你就开。”
周爱桥板着脸,挤出了一个死亡微笑。凌杉被他看得后背冷汗直冒,捂着屁股去开门。
一开门,凌杉就恍然大悟。
哦,是他多事了。
明相凡蹑手蹑脚抱着饭盒走进病房,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尽管面色苍白却仍神采奕奕的周爱桥。
因刚才医生贴监护芯片,此刻他的胸口敞开,白色的医用纱布和石膏固定住了他的上半身。
“你来了。”
明相凡脚步略微停顿,抱着饭盒点点头。
空气中陡然滋生的粉红色泡泡差点把凌杉噎死。
“行,打扰了,你们二位聊。”凌杉折身在沙发上摸到自己的手机,开门去楼道找陈陈聊天去了。
周爱桥也看出来了明相凡的症状,轻声问:“现在还不能开口么?”
明相凡将饭盒放在旁边的小桌板上,曲起关节,敲敲桌面,示意:是。
这下,两人的交流全靠并不能行的周爱桥。
两人平均对话一次就要休息五分钟。
明相凡是因为焦急自己说不出话,周爱桥是因为说多胸口痛。
“做的什么?鸡汤?”
敲两下:不是。
“那是什么?”周爱桥天马行空,压根猜不到点上,气得明相凡差点就能说话了。
明相凡哗啦打开饭盒盖子,倒出一碗汤,用勺子搅拌搅拌。
另一只手钳在周爱桥的脸颊两侧,让他的嘴巴嘟起来,一勺牛骨汤灌了下去。
明相凡微笑着看着他,眼神说话:你说是什么汤?
周爱桥抿了抿嘴唇,颇有些留恋明相凡残留在他脸颊上的温度。
“知道了。”周爱桥张开嘴,示意她接着喂,“很好喝。”
小半碗汤喝下去,周爱桥润好了嗓子,“自己做的么。”
明相凡重重叹了一口气,抓起旁边小桌上的纸和笔,端正写下一行字:
刚从牛妈妈那儿偷来的。
“你真残忍。”周爱桥佯装吐槽道。
明相凡举起手,上半身下落无路,最后一拳锤到了他的小腿上。
周爱桥可怜巴巴看向她:“这么快就不爱我了,竟然这么狠心。”
明相凡哼了一声,又碾碎了半碗的牛肉,小心喂给他吃。
两人吃完后,护士来挂针。
护士站的护士为了能给周爱桥打针,一群人都快打破头。
最终“胜利”的这名护士一进门就看见明相凡正在给周爱桥喂饭,职业操守在大脑中飞速过了一遍,低头默默挂好药瓶退了出去。
明相凡举着的碗伸出去不合适,收回来好像更不合适。
周爱桥笑了笑:“我喝饱了,收了吧。”
明相凡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后,就在原地陪他。
周爱桥本意是为了让明相凡少焦虑,所以没多说话,谁知道自己倒因为针剂,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明相凡看着他的药瓶,摸出手机刷新微博。
还未褪去的坠楼热度让明相凡长时间的发愣,最后还是退出排行榜,刷新主页。
就这一刷。
刷出了问题。
十分钟前,周爱桥的账号发送了一条微博。
@周爱桥:我没事,感谢大家关心。冬日寒冷,早点回家休息。请你们看雪。
配图是四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拍摄的雪地照片。
明相凡点开一看,人傻了。
问题就出在了这最后一张照片上。
四张是不同景别的雪地,唯独最后一张,是在草坪上。
雪地上写了周爱桥名字的首字母,而这串字母的隔壁,漏出了一个字母M。
评论瞬间炸开锅——
【哎不是,旁边那个M咋回事儿。】
【这几天青荷就没下这么大的雪,怎么可能会有这张照片。】
【大家都忘了吗……跨年那天下过啊……】
【说到跨年,超话之前拉黑过一个隔壁家的粉,跨年夜那天硬是造谣说她自己偷偷进酒店,看见没想法从消防通道出去约会了……通话对象是真爱钱来着。当时因为太过离谱,当对家洗脑包拉黑一条龙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这个被你们拉黑的人……说的是真的呢?】
【QAQ】
【QAQ】
……
【对啊,你们看第二张照片,玻璃上有折射的光影,那颜色不是烟花是什么。跨年那天晚上青荷有烟花哎。】
【福尔摩斯咕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场景……】
【放个耳朵。】
【第一张……周爱桥的手腕上,有一根长头发,微卷,黑色。】
【近一年,真爱钱接触过的女演员……只有我们没想法是黑色微卷呜呜呜呜仙品啊妈妈,嗑到真的了!!!】
明相凡猛地按灭手机,组织自己滑下去接着看的念头。
平复了半分钟的呼吸,明相凡看着熟睡的周爱桥,生出了一种想要把他扔出去的冲动。
四下无人,空气中弥漫着安静和孤独。明相凡没忍住,解锁屏幕接着钻进了超话窥屏。
【进了相爱的粮仓,谁都走不了。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超话大咖努力产粮……】
明相凡扫了一下推荐,多数是写她和周爱桥的同人文。
看到这个,明相凡突然想起上次看见的那个只嗑相爱的博主。
栖息岛屿。
在超话搜寻一圈,没有看见他近期产粮。
输入关键词,才看见与他相应的“瓜”。
【没人讨一下栖息岛屿吗?】
【讨论太太干什么?】
【不是,你们都没觉得他是相爱某一方的助理吗?之前无论怎么,每周五都有饭吃哎,这次两人剧组出事儿,周五过了,他没更新哎。】
【可能老师三次很忙啊,产粮的太太也是人啊!!!】
【楼主和我的感觉一样,我甚至觉得……栖息岛屿像真爱钱。】
【对对对!终于有人和我有一样的感受了!!!我看过周爱桥以前刚出道时候的杂志采访,有篇专栏就是他写的,那个文笔和氛围感,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天呐,大家怎么看文笔和氛围感的……我感觉大家写的都一样……】
【阴谋论了啊各位。】
明相凡顺着传送门打开了某一处对比图。
昨夜画册上的文字也顺着想象飘浮,在她眼前连接成跃动的曲谱。
一种神奇的念头也缓缓在她的脑海中蹦现。
床上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生怕一个不注意,她人就跑了。
明相凡无奈地抽回周爱桥死死捏住的卫衣抽绳,恶作剧的心思突然升起,她微微俯身,将栖息岛屿写过的一篇同人文放在周爱桥的眼皮下让其欣赏。
周爱桥刚开始不明其意,认认真真看完开头,发觉这段文字非比寻常的熟悉。
再往下看——
周爱桥猛地闭上眼睛。
明相凡不满地敲击屏幕,又戳了戳周爱桥的小脸,示意他看手机。
周爱桥死命不从,最终没抵抗住明相凡的哼哼攻击,睁开了眼睛。
明相凡此时也收回了手机,当他是害羞,不敢看她和他的同人文。
“干什么?”周爱桥开口问道。
明相凡摸了摸他的眉心,情不自禁地在他眉心落下一个湿热的吻。
“怎么,想亲我了?”周爱桥笑弯了眼,“亲额头算怎么回事?”
明相凡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先是在他的眉心盯了片刻,随后落在了他的唇上。
医护一直有给他做唇部清洁,润水,所以现在看,除了原本生病引起的苍白之外,依旧水润。
明相凡侧过头,就像去吻沉睡中的睡美人一样,吻周爱桥。
周爱桥躺在病床上,身躯不能移动毫分。所有的主导权都落在了明相凡的手中。
明相凡轻轻吮着周爱桥的唇瓣,两人的呼吸在这极速缩小的距离中混乱。
明相凡微微后退,而周爱桥还想要追随。她笑了笑,在手机备忘录中嚣张写下一行字:“你的吻技退步了。”
周爱桥忍俊不禁:“那当然,和某人分开了那么久,生疏是在所难免。”
明相凡噼里啪啦打字:胡说八道。
周爱桥:“我是不是胡说,你再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明相凡杏眼瞪回去:不许得寸进尺。
周爱桥微微颔首,幅度不大:“行,那就先欠着,之后补回来?”
明相凡瞥了他一眼,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看着他可怜装乖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倾身过去,轻轻吻住了他的唇,满足他的心愿。
那一瞬间,沁透的青梨香味瞬间弥漫在病房中。
明相凡摩挲着周爱桥的侧脸,用舌尖慢慢挑着他的。
信息素的安抚让周爱桥减缓了胸口的阵痛。在这一刻,周爱桥似乎也懂得了这次的亲吻代表着什么。
原来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像艘孤舟刻舟求剑般等她回头。
他所心心念念的人,早已经向他走来,并且牵着他的手,一起往更高处走。
他们会看很多场日落。
也会看很多场日出。
因为身侧有她,所以前行再远、再陡峭,都不觉得是坎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