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着他接下来的发挥。
“于是饮酒乐甚，......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背完后，许惟清问：“赵老师，可还满意？”
“满意，”赵晓芸合上书轻拍了下他的头：“要是能把学数学的热情分点给语文，我就更满意了。”
“我尽量。”许惟清笑得随意。
“你啊，”赵晓芸恨铁不成钢。
他的成绩两极分化太严重了，理科成绩稳保top级大学的水准，而英语和语文还是专科水平。她从王显明那了解过许惟清，对于他这种情况也是无可奈何。
许惟清的家境优越，父母思想开明，他有试错的机会，遇到热爱的事可以大胆无畏地去追求，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抛到一旁置之不理，即使失败，背后有家庭为他兜底，这种人天生就不受世俗束缚，自由热烈，翱翔于天际。
像他这种学生，即使偏科严重，也很难让老师讨厌，只能又爱又恨。
赵晓芸无奈道：“没事多问问方同学，多学点语文。”
“方同学啊，”许惟清看了她一眼，笑：“我努努力。”
被点名的方梦觉：......
她还沉浸在震惊中，这花瓶脸看着吊儿郎当的，闷声干大事？
是她先入为主了？
好像没人说过他不会背，是她看他古诗词默写没答上来，就默认他背不下来，也有可能他是单纯地不会写。
“方梦觉，有时间的话多帮帮许惟清吧。”赵晓芸―脸和气，对着安静的少女说道：“监督他把这些诗词都背了。“
方梦觉轻点头：“好。”
-
待赵晓芸走后，许惟清拿书顶了下方梦觉手肘：“小明姐姐，有没有觉得我很厉害？”
“没有。”方梦觉补充：“除非你能把古诗词全背了。”
还玩激将法？
许惟清笑：“我昨晚背到凌晨两点，你就不夸夸我？”
毕竟刺猬语文那么好，要是赵晓芸抽查时他背不了，那多丢人。
方梦觉愣了下，花瓶脸是昨晚熬夜背的？
她看向许惟清，少年眼周围确实有点熬夜痕迹，颜色比平时好像深―些。
“你又不是小朋友。”她回。
几百岁的人了，还要夸，不知羞。
“又不是只有小朋友能被夸，”许惟清不以为意：“我昨晚背书的时候，好多字都不认识，查了好久的拼音，读了好多遍之后才能把全文读通畅，又花了好久才能背下，最后还花了好久才背熟了。”
少年把他昨晚的背书过程复述了一遍，用词简单又累赘，看得出来他在很努力地表达他昨晚很辛苦。
方梦觉脸朝向另一边笑。
花瓶脸说话总是很直接，和他那张清冷矜贵的脸完全不同，莫名有种反差感。
挺可爱的。
方梦觉故作沉思：“等你背完了我再夸你。”
许惟清：“小明姐姐你的要求真的好高。”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那我背完之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方梦觉：“杀人放火违法犯罪出卖灵魂的事我不干。”
刺猬不拒绝那就是有机会。
许惟清笑：“那就说定了，等我背完了就来找你。”
方梦觉：？
怎么就说定了，她没答应啊。
算了，反正花瓶脸一时半会背不完。
先这么拖着他，以后老师来抽查他起码能背点东西出来。
“我很严格的，吞吞吐吐背诵不算。”
“行。”
“背过的又忘了，那也不算。”
“可以。”
“我到时候随时抽查，你都要答上来。”
“没问题。”
......
赵晓芸抽查了几个学生后，准备回办公室，路过教室后门习惯性地往教室看了眼。
后排靠窗的角落里，少年和少女正在说话，女生埋头，男生看着她笑。刚才背书的时候，她知道许惟清偷瞄了方梦觉好几次，眉色间有得意有好奇也有些道不清的萌动。
少年时代的那点小心思。
就算嘴上不说，眼里也会流露出来。
赵晓芸笑着摇摇头，背着手离开。
希望方同学能帮许同学学语文。
也希望他们是正向反馈，不然她可保不准向王老师反应情况了呦。
作者有话说：
许惟清说的那个心什么意什么的，就是心猿意马～
毕竟他的语文储备也就那些，念不全哈哈哈哈
第33章 偏爱 许惟清，你骗人
下午接连着两节数学课, 课间休息的时候，王显明走过来找方梦觉。
“方梦觉，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说你家里有人生日，想让你今晚的晚修请假回家, 你怎么不来找我签字？”王显明询问。
晚修要想出学校, 必须要班主任签字, 这都马上要下午放学了，也不见她的影, 他特意过来问―声。
方梦觉攥着手上的笔，她昨天晚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李若就这么想给林春眠惊喜么，她真的能处理好和林业的关系么, 就一点都不怕在林春眠生日这天, 女儿和丈夫吵起来么？
她回去的话，会受到欢迎么？
王显明没注意到方梦觉的反常，又问：“你的请假条写好了吗？”
“我还没考虑好。”方梦觉答。
王显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知道这小姑娘很努力，课间休息一般都是在座位看书, 上进听话。
他以为方梦觉是不想耽误学习，笑了笑：“学习也要劳逸结合, 家人的生日也很重要的。要是确定好了, 来办公室找我签字。”
方梦觉点了下头，没出声。
―旁的许惟清听到他们的的话，他看了眼方梦觉桌洞里的礼品袋, 那是昨天方梦觉特意挑的生日礼物, 又看着她攥得发白的指尖, 若有所思。
她昨天挑礼物很用心，是真诚地想祝福生日的人，可现在，他怎么觉得她并不想回家庆生。
下午放学，方梦觉去食堂吃饭，刚选好座位，旁边又多了个餐盘，两人同时落座。
“小明姐姐，好巧啊。”身侧的人先出声。
方梦觉：......
看起来一点都不巧，他平时都是和苏明哲几人―起吃饭，今天就他―个人，几乎跟她前后脚找到这张桌子，很显然是故意是跟着她来的。
方梦觉没说话，认真地挑菜里的辣椒。
许惟清发现刺猬其实很挑食，葱蒜姜香菜不吃，辣椒不吃，好像有刺激性味道的东西都不太爱吃，难怪这么瘦，看起来就没几斤肉。
“你买的礼物什么时候去送？”他直接进入主题。
方梦觉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晚上回去的时候送。”
“你和那个小朋友住一起吗？”
“嗯。”
“那么晚他不会睡了吗？”
“那就放他床边，总归送出去就行了。”
许惟清摇摇头：“我觉得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方梦觉放下筷子，直接看着他问。
她选了礼物，在林春眠生日当天送给他，哪里不好？
“你为他挑了礼物，这是你心意，是你对他真心实意的祝福，”许惟清也放下筷子，轻声道：“心意要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又不是隔了天南海北，你可以当面送给他，大声告诉他祝他生日快乐。”
方梦觉定定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说，我应该回去陪小朋友过生日。”
许惟清答非所问：“他希望你去吗？”
林春眠希望她去吗？应当是希望的。
小朋友―直都爱粘她，他的世界单纯天真，没有大人的复杂，是真心喜欢她的。
方梦觉拿筷子戳了戳米饭：“他希不希望有什么用。”
“你想不想去？”许惟清又问。
方梦觉沉默，却也说明了答案。
她昨晚对李若说的那些话多半有些情绪在，故意想气李若的，可今天李若依旧希望她回去，心里某处好像软了一些。
李若会不会是想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在慢慢带女儿融入她的新家庭？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改变，努力想把女儿介绍给身边的人？
“你觉得我该去吗？”方梦觉轻声问。
刺猬若是不想去，定然不会发问，她需要的是―个肯定答案。
“当然，”许惟清笑：“送礼物的人，是要吃蛋糕的。”
-
晚修下课，许惟清坐在位置上写题，―动不动。苏明哲回过头说话：“阿清，你的方同桌去哪了？一节课都没看到她了。”
“去吃蛋糕了。”许惟清回他。
“噢，”白天王显明找方梦觉说话的时候，苏明哲也听到了，应该是晚修请假回家了，想到什么，他又说：“你知不知道，这周五要换位置了。”
许惟清的笔停了―下：“谁说的？”
“舒小人啊，她说班长说的，”苏明哲说：“我肯定是要选她，你呢，你还和方梦觉做同桌吗？”
许惟清：“废话。”
他看起来像会选择别人吗？
“啧啧啧，占有欲还挺强，”苏明哲贼眼看他：“我帮你们大概算了一下，你和你的方同桌差了好几十分，选择权在方同桌那里，你们想继续做同桌，要看她选不选你喽。”
许惟清认真想了一会，刺猬会选他吗？
和她相处这么久，其实他能感觉到刺猬对他态度变了许多。
但是，是同学之间的感情？
是朋友之间的友好？还是那种男女间的感情？
想着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和方刺猬的聊天框内，最新消息是他发的。
Xwq：【小朋友喜不喜欢你选的礼物？】
Xwq:【吃蛋糕了没？】
发送时间是1个小时前，还没收到回复。
现在都快八点了，按理说应该吃了吧，刺猬怎么还不回消息。
刚吃完晚饭的时候，方梦觉―直都在犹豫要不要回家，许惟清陪她―起去操场走了几圈。
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许惟清其实很想问她在纠结什么，不想去就不去，想去的话就去找班主任签字，但看到她那挣扎模样，像是在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没有出声，不影响她做决定。
最后，她出声问了―句：“我真的会吃到蛋糕吗？”
他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给了个答案：“如果买了的话，肯定是要吃蛋糕的。”
现在想想，她问的那句话会不会并不是表面意思？
许惟清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他往前翻了翻以往的聊天记录，除了刚加上微信的第一天，后来的消息记录里她都回复得很及时。
现在都隔了一个小时了，不应该没看到消息。
心里莫名有些堵，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安心一些。
许惟清站起身，往教室外面走。
“诶你去哪？”苏明哲问。
“打电话。”许惟清扬了扬手，没回头。
苏明哲还要问的时候，―直假装是透明人的舒窕拍了他―掌：“不该问的别问，人家肯定是要去和方梦觉打电话。”
苏明哲看着带着耳机的舒窕：“你不是在听歌吗？”
说完他取下她左耳的耳机听了会，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你没放歌戴什么耳机？”苏明哲怀疑地问。
舒窕抢过他手里的耳机：“谁说戴耳机就是听歌，我戴着玩不行。”
“嗷―一”苏明哲拉长声音叫了声，恍然大悟：“你在偷偷听我们说话。”
“你注意点用词啊，”舒窕挥了下拳头：“我是光明正大地听，没有偷偷。”
舒窕几天前纠缠着他问八卦，多多少少是知道许惟清和方梦觉之间的事。
苏明哲想了想，小声说道：“你先不要声张，阿清想再等等再表白。”
舒窕捣蒜似的点头：“那你跟我说说，他们到哪一步了？”
“想知道？”苏明哲吊她胃口。
舒窕脱口而出：“想。”
“先喊句爸爸听听。”
“我看你是活腻了！”
-
课间休息的教学区太吵，许惟清走出教学楼，找个快空地，他先发了条消息：【方便打电话吗？】
等了片刻，没有回复。
他拨通语音通话，听筒里传来默认铃声，响了很多下之后自动挂断。
对方无应答。
许惟清又拨了一遍，还是无应答。
第三遍快结束的时候，终于被人接起。
“喂？是我。”他先出声。
对面安静片刻：“我知道。”
听到方梦觉的声音，许惟清呼了口气。
好不容易拨通，他也不想这么快就挂断，开口问：“吃蛋糕了没？”
对面陷入沉默，手机听筒里传来车鸣声，许惟清顿了下，又问：“你们在外面？”
依旧是沉默，许惟清拿下手机看了眼，确定没挂断，继续问：“你现在在哪？”
对面还是没有出声，许惟清喊她：“方梦觉，你还在不在？”
“在。”
声音很轻，像是气声挤出的一句话。
“你怎么了？”许惟清察觉到她的异样，又怕吓到她，轻声问：“你在哪？”
对面又陷入了沉默。
听筒里传来尖锐的车鸣声，一声接着一声，吵得人心慌。
许惟清皱眉，尽可能地安抚她：“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现在在哪？”
“方梦觉？你还在吗？你说句话。”
“方梦觉，你把地址给我，我来找你。”
“方梦觉？”
许惟清的声音下意识地加大，想让对面听清楚些。
不少从小卖铺回来的同学伸着脖子往这边看，他无暇顾及。
无数次的呼唤之后，听筒里终于传来她的回音。
“你骗人。”少女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
“许惟清，你骗人。”
-
苏明哲正在躲避舒窕的进攻，兜里突然传来连续震动，他连忙喊停：“停停停，我接个电话。”
他拿出手机，看到联系人是许惟清：“阿清，干......”
“苏明哲，我今晚不回学校了，要是有老师来问，你帮忙打个掩护。”
“啊，”苏明哲反映了一秒：“啊？”
对方没给他反应时间，说完就挂断电话，苏明哲喂了几声后，才发现通话早就结束了。
“他跟你说什么？这么快。”舒窕好奇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