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要和我说什么?”
“一张报告,请你过目。”
景长安冷脸嗤笑。
“神神叨叨。”
可很快他脸上的笑被淹没了一样,彻底不见了。
“可笑,事情发生都快四年,胚胎你从哪找的?”
“别骗自己了,景长安,你不信自己被别人戴绿帽子?哦也对,她能给你戴一顶,也能给你带第二顶,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白雪薇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闭嘴!”
景长安的巴掌扇过去,时妍敏捷躲开,只被他掌风扇到了头发。
“只是给你提个醒,反正你们八斤八两。”都让人恶心。
时妍拿了包回家。
傅卓弋傍晚回时宅。
时妍就坐在楼下,手持遥控器调换节目。
听见玻璃门响了一声,只是朝门口看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
“你今天去哪了?”
开口就是一嗓子低沉喑哑的话,像是含了一把砂子,时妍心口一跳,以为他是说试戏的事。
“你没去给景希撑场子?”
她冷言讽刺,并没停下手中动作。
“我送她回去了。”
“哦。”
“听说白雪薇被猫咬伤了,和你有没有关系?”
时妍还是那副淡然的神情,“我没去过景家,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猫是你送的。”傅卓弋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遥控器,侧脸冰冷犹如罗刹。
“那就证明是我的问题?猫打了疫苗才送去的,白雪薇那么娇贵,景长安不检查?被猫咬,是她活该!”
时妍也不管被丢在沙发上的遥控器,蹬蹬蹬爬上楼,飞快锁上门。
坐在飘窗上,她跳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长如蝶翼的眼睫垂下,她唇角慢慢噙起一抹冷笑。
送猫是她的计划之一,疫苗她也打过了,要说有什么害人之心,那就是在寺庙佛祖前面祈祷,白雪薇能把性格本就暴躁的狮子猫惹恼,好让她一尸两命。
但她并不抱希望,因为这么多年,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又或是生活本身,她从未受过眷顾。
今天的事是巧合,却头一次击中她的心脏。
但她没想到,傅卓弋会怀疑到她头上。
是啊,她坏事做尽,不仅欺骗他的感情,还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又在知晓当年的内情后,当着他的面,给景希即将生产的母亲送狮子猫。
明摆着不安好心。
他真是对“她”了如指掌啊。
时妍流了泪,蒙头把自己盖进被子里,外面的敲门声和其他声音被她故意摒绝。
直到那些声音里,混杂了另一个人疯狂的喊叫。
“时妍,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杀人凶手,出来!”
景希和傅卓弋不一样,傅卓弋怕吓到时沧野,就算敲门也是克制压抑的,而景希带着血海深仇来的,不仅不收敛,还生怕别墅里的其他人听不见。
门啪地一下打开,手臂被重重一扯,景希和时妍一步之隔,脸颊几乎相撞。
“是你害了我弟弟!杀人犯!”
“我去你家,把白雪薇推下楼梯了?”
“猫是你送的,我爸也是你叫去的,你还想抵赖?”
“猫我送你们,你可以丢掉或者送人,给景长安报告,那是因为你们诬陷我,难道我圣母心还顾忌你妈怀着孩子?”
“当年的孩子不是景长安的,白雪薇拿我当替罪羊,具体原因你不会不知道吧?”
景希脸色煞白,“我会让你去坐牢!”
“卓弋会帮我!”
“那你就去找他帮你,我无所谓。”
时妍神情淡然,对着窗外,很快就看见了跑出别墅的景希。
傅卓弋扶着她上车,开车带她离开。
*
时妍大致猜到,那天白雪薇除了被猫咬,还被景长安质问,大抵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争执,迫使白雪薇出事。
或者去了医院,或者流掉孩子。
但具体情况,谁清楚呢?
她心里复仇的种子接受白雪薇亲子性命的浇灌,越来越茁壮。
但她不清楚的是,白雪薇流产了不错,但这次的孩子,确实是景长安的。
她被景长安和警察一通电话叫去警局。
时妍挂了电话就当没听见。
本也不是怕担责任,只是景长安落水要拉她当垫背的,她觉得好笑罢了。
只是注定安生不了。
下午三点挂断电话,不到四点,警车就过来接她了。
这时间时沧野还在楼下花园散步,是第一个看见警车驶近他家门的。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到我家来?”
第192章 最耗人心
“时小姐涉嫌蓄意杀人,请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话是警察对着时妍说的,她已经从楼上下来,短短几分钟,不仅换下睡衣,还给自己化了妆。
一身茉莉色的一字肩欧根纱及膝裙,外罩浅色羊皮小外套,精致庄重得不像是上警局,反倒像是去赴宴。
看见她这副装扮的警察也愣了愣,没当即给她铐上手铐。
反而是时妍自己伸出手。
唇角微勾,水眸摇漾,镇定无畏。
“囡囡。”
时沧野满目担忧,脸上还有别的什么情绪,和四年前那日被捕别无二致,双手紧张地握住了身侧的拐杖。
“爸,我没事的,你安心在家等我。”
冰凉的锁链如冷蛇蜿蜒清透的腕骨之上。
她到了警局。
景长安一如四年前,疯狗状态朝时妍扑去,恨不得撕下她一片皮肉。
“你害死我儿子!”
“我要你替他陪葬!”
景长安用了死劲,羊皮小外套被扯掉,欧根纱裙子肩头的部位被撕掉,连胸口镶嵌的珍珠都崩掉了几颗,小腿上被狠狠踹了几脚,白皙皮肤上印上几道鞋印。
头发即将被他拽在手里,几近触到,警察边钳住景长安,边用手铐利索把他铐上。
他还在破口大骂,警察皱眉,“再骂把你拘进去!”
时妍被单独关进审讯室。
进去之前,她重新理了理头发,羊皮小外套拢上肩头,双腿并拢,正好置于桌下的双腿恰好遮住了伤痕。
原本狼狈的脸色重新恢复高高在上的清冷。
警察被她的容色撼动几分,脸色缓和。
“那只通体雪白的异瞳狮子猫,是否是时小姐所赠?另外,怂恿景先生质问即将生产的白女士的,是否是时小姐?”
“是。”
“除此之外,时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
警察签字的力度力透纸背,牙关暗咬,嗓音沉闷,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别的犯人被问犯罪,要不就战战兢兢,要不就肆意推诿,等证据都被摆在面前才不得不承认,很少有像时妍这么直接的。
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中途同事敲门,喊他出来。
“怎么了?”
“这是这位时小姐的案底,可能会对这件案子有帮助。”
“案底?”越看警察脸色越沉,同一个嫌犯,时隔四年,犯下相同的罪名,这让他很难不怀疑,时妍是不是和他们有深仇大恨。
“你和景长安、白雪薇,什么关系?”
“把我送去孤儿院的亲生父亲和继母。”
可是案底上没写啊!
警察目露诧异,转念一想又不觉稀奇。
单看刚刚恨不得立即置她于死地的景长安,就知道这种父女关系何等凉薄。
“你还有没有别的需要交代的?”
时妍垂下头去,审讯室上方的大灯垂直笼落下来,罩在她栗色的发丝上,显得她半边脸都朦胧得很。
就在警察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时妍抬首,唇边扬起一抹讽刺的笑,“警察同志,要审这个案子,是不是先要替我把四年前的案子翻了?”
警察又是一惊。
“你是说四年前,你没有推你继母,流产是她故意的?”
“是。”
她脚上的旧伤,身上的骂名。
若是四年前没进监狱,哪怕时家只剩她一个人,时家剩余的财产也不会被景长安挥霍。
警察在短暂的怔忪后,暂时拘留了她。
几年的挣扎,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接近奋斗的末端。
拘留室里空气阴森而冰冷,她深深吸了一口,却觉得通体舒畅。
终于快要解放了,景长安。
那些你加诸我身上的绝望和残忍,都会化作一柄利剑,通通捅回你的心脏。
*
但时妍想不到,第二天她就被释放。
来找她的警察和昨天审讯她的是同一个。
天还未完全亮起,出审讯室时,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过了会儿才适应光明。
然后,她垂下的眉眼,自精致熨帖的裤腿间缓缓抬起。
依次掠过他的结实的长腿、劲瘦的腰、有型且挺括的上身……直到对上他那张结了层冰雾的脸。
轰得,时妍恍然大悟。
原来释放并非释放,而是保释。
还是有关系的保释。
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她去找景家人道歉?
时妍身上依旧昨天那身衣服,夜里在拘留室坐了一夜,衣服上并无多少褶皱,依旧精致得像要参加时装周的公主。
她偏身与傅卓弋擦肩而过。
纱裙上的飘带飘过他手心,风过声静,微痒的触感让他蜷缩的手心倏然收紧。
飘带系于胸口之上,他从末端,一寸寸扯开,再走远一步,胸口的布料就散了。
时妍只能顿住步子。
“跟我回去。”
他回走两步,抓住时妍的手腕,以手中的飘带为威胁。
时妍脸涨得通红,不盈一握的腰扼在他掌心,被他带上车。
她假意乖顺,在他开车门的那瞬,趁他不备,推开他往回走,没走两步,一只霸道的手重新把她圈回怀里。
腰上的肉被他趁乱捏了一把。
时妍脸愈红,但铁臂是挣不开了。
人被硬如铁链的手臂搂上车,一路未松,这种挣扎与反抗都是无声的,却最耗人心。
她咬牙切齿,声声句句。
“我不去医院,前面把我放下!”
傅卓弋看她扭来扭去的,脸都扭红了,整个人都快冒烟地生气,也不知怎的,那股郁气突然散了,质问的因由也不再纠结。
眼见前面就是市医院,傅卓弋却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只勒在她腰间的绵软松了松。
她已经做好跳车门车窗的准备。
没想到,车子一路风驰电掣从医院驶过,轮胎打滑都未曾出现过。
时妍半张着唇,眸底的惊讶尚未完全掩去。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
傅卓弋戏耍了她一把。
这条路,不仅通向医院,还通向时家别墅。
时宅门口。
一夜未眠的时沧野站成一棵千年的古松树,一夜未见,鬓边的发丝更白了几分。
“爸……”
时妍话音未落,时沧野干燥而冰冷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卓弋说你被冤枉了,你怎么什么都不说?景长安那个臭不要脸的,你别怕他!”
时妍是没想到从来不骂人的时沧野,也会对人恨之入骨,破口大骂。
但谁让他该呢?
她正要破涕而笑,侧首间又望进目光投向此处的漆黑瞳眸。
第193章 水晶球
唇角抿起的弧度便淡了些。
“一夜没休息好吧?还有几场硬仗要打,快上楼去休息。”
时妍被时沧野推搡着上楼,她其实没有半分困意,但怕他担心,只能去上面。
腰背抵在门板上,僵硬又冰冷。
她把自己裹进羊绒被,已经泛疼的肩背怎么都舒展不开。
她本就是没有困意的,也不刻意求舒适,连翻来覆去也觉得没必要,索性半窝在枕头里,侧着身体。
没拉窗帘,朝阳露出清晨的第一缕光辉,暖融融的光洒在她的脸颊上,她渐渐眯起眼,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身后是炽热的禁锢,她和衣而眠,身上的布料并不柔顺妥帖,反而有些硬的扎得皮肤疼,被人拢进怀里,刚贴的那一部分已经冒出汗珠,腻在身上特别难受。
时妍试图挣扎,然而那双手臂并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时妍手上用力,忍无可忍地在他特殊部位拧了一把。
也没特别用劲,但男人隐忍却又喑哑的低吼,沉重而粗浊的呼吸就绽放在她耳边。
像是在她神经上一寸寸凌迟,“再闹,就得去医院陪我。”
时妍浑身僵硬,仿佛后颈之下,脊柱上的所有骨头都被钢钉钉住了一般,难以动弹不说,还有接近剐击的触感。
她红着脸,咬着牙。
“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他不知道来自傅卓弋的审判会是什么时候。
今天的相拥而眠又意味着什么。
是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
还是哄她去认罪?
她屏息喘息了好几次,才忍无可忍的翻身坐起,当着他的面,解开她身上的衣服。
她唇角噙着笑,眸底却如碎冰沉浮,一丝暖意都无。
他都被冷的发颤,只是隐而未发,温暖干燥的掌心缚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掌捂住了她雪白的胸口,虽然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和几乎要垂坠的飘带。
他的长眸,同样冷意沉浮,如万山冰山倾覆而来,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用力,把她的手腕攥得通红,红着眼眶,嗓音同样隐忍,带着微微的沙哑。
他的声音几乎绽在她的耳边,丝丝入骨的颤,“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时妍的一双眼也红成了兔子,眼下乌青,肤色苍白,连唇色都白得像纸。
被那样挑剔的一双眼打量着,她很快招架不住,难堪的撇开眼。
傅卓弋却不肯让步,扼住她下巴,唇瓣和她的几乎相贴,却没有更进一步,只在她微微喘息的时候,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儿。
“我也一夜未睡,你觉得我想对你做什么?”
时妍一愣。
他却再次把她放下,松开她的手腕,以刚才的姿势重新躺回去,只是这次,他怀里的那个女人不再挣扎,多了几分逆来顺受。
他唇畔翘起一抹冰冷的弧度。